第2章

沈沅撇着嘴嗔了他一眼,手揪住了他的領口。

這麽抱了會兒,梁骁行低聲問他:“不餓?天天賴床。”

懷中人搖搖頭,過會兒拽着他領子坐起來了,迷瞪了一下點頭,“餓。”

昨兒夜裏便沒吃東西,被這人扛着抱着就扔床上去了,鬧到三更天還沒歇下。

剛起沒胃口,嗆了兩句又下地走,這會兒腸胃倒是活泛起來了,沈沅覺出餓來。

梁骁行曲起手指蹭了下他的鼻尖,高聲朝外頭招呼了兩句。

原是出門時就吩咐過膳房的,所以這個點也很快就布了一桌子菜。

沈沅隐在床幔後穿衣裳,梁骁行在外面等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幾層紗幔後若隐若現的人影。

伺候的丫鬟不敢擡頭,替主子收拾好就悄悄退下了,只在屏風後留着幾個使喚的人。

解了面聖的衣裳,梁骁行一身杏色直襟長袍,腰帶上的配囊玉佩還是那幾樣,少了些戾氣,多了些柔和。

眼瞧着床幔後的人還不出來,他等不及,跨步掀簾子進去,邊走邊說:“怎的換件衣裳還那麽……”

話未落,眼前景色叫他閉嘴不再催。

原是昨晚胡鬧後瞎披上的裏衣,梁骁行給他系的帶子,不知怎麽個繞法,竟是打了個死結。沈沅跪坐在床鋪上低頭解了半天沒解開,下面褲子卻已經脫了,屁股坐在兩只後腳跟上。

一進來就是這樣的風光,既是如此,梁骁行便也不說了,一雙眼睛只盯着他兩只瘦削的肩膀和底下那個坐得有些朝外嘟起似的屁股。

“怎麽了?”他湊近貼身坐下,低頭去幫忙解,聲音明顯低啞了。

沈沅皺眉埋怨:“叫你系的不知什麽結,半天扯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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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骁行“啧”一聲,伸手接過,兩下就解開了,臨了不忘輕罵一句:“笨手笨腳。”

又拿了架子上的衣裳給他換上,穿褲子時難免要情難自禁揉兩把軟肉,叫沈沅又瞪了一眼。

他想起今日與老十二說話的場景,昔日這人還在老十二身邊做伴讀,如今卻成了他的枕邊人,想起那些年的拉扯,眼下心裏被這一眼瞪得渾身舒坦。

梁骁行一身毛孔都舒坦了,扛着人就往外走,按坐在軟椅上。

“吃。”

他吩咐,把筷子塞對方手裏,又把桌上幾樣沈沅愛吃的往他面前挪挪。

這人向來獨斷專行,又一陣風一陣雨,情緒陰晴不定,沈沅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麽,狐疑地看了看他,見他沒要一同吃的樣子,又問:“王爺用過了?”

梁骁行撐着手看他,“嗯”了一聲,“同老十二一塊兒去三哥府裏坐了坐,随便用了些,你吃吧。”

話落,見沈沅臉上神色無異,他便又疑心病起,忍不住再試探:“晚上一同去?”

沈沅低頭吃,聞言頓也不頓:“聽王爺的。”

梁骁行高興了,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湊過去在沈沅臉上香了一口。

“乖。”

大雪天,落得到處是白。

推房門出來時被冷冽的風撲了滿面,梁骁行緊了緊沈沅胸前的系帶,雪白的狐皮鬥篷将他這張臉映得更加粉裏透紅。

兩人牽手往側院庫房去。

“怎的十二王爺府上有什麽事?”沈沅不解。

梁骁行答:“午時才得知,老十二新得了個喜歡的姑娘,只做妾,但過幾日想同父皇讨一個名分。”

沈沅沒說話,若有所思。

身邊人瞥他一眼,那醋味兒就又止不住了,說道:“眼看着老十二這些年也沒個中意的人,好容易有了一個,咱們挑件好的晚上給他送去當賀禮,你說好不好?”

沈沅說:“王爺作主就是了。”

梁骁行皺眉:“怎的回回說起老十二的事,你都是這麽幾句?就這麽不願相談?還是說,惹了你哪處不痛快?”

沈沅道:“王爺怎麽總将自己置于那樣的境地?哪裏有的事?這兩年提的還少嗎?”

“便是你總不願談,我才總要問個清楚明白。”

“分明是王爺自己小心眼兒。”

沈沅不想争執了,甩開他的手自顧往前去。

底下一溜人眼觀鼻鼻觀心,跟在咱們王爺後頭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就這麽幹愣着在廊下立着。

子湘到底是從小伺候主子大的,身份也高些,見梁骁行站在原地負手怄氣,想了想,上前說道:“王爺,大雪天,早些時候從庫房清點了東西出來看見門口結了冰溜子,這會兒不知還在不在……要是不小心踩了上去……”他擡頭看看梁骁行臉色,繼續接着,“恐怕要摔了……”

梁骁行臉上冷得跟什麽似的,聽了這話低頭瞪他一眼,“多嘴!”

子湘忙告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不輕不重的兩句,這人卻終于是肯邁步了,且步子越來越急。

沈沅剛剛甩了他的手往前去,身邊也沒個人跟着,不知走到哪裏了,他心中氣悶卻也着急,拐過一道道小門往庫房去。

庫房門口的梅花枝頭落滿了白雪,風一吹就簌簌地掉。沈沅站在廊下看着,心裏也悶悶的。

昨晚梁骁行揉着他下面問那處有無旁人碰過,他自覺受了侮辱,雖知道對方大約也沒那個意思,可就是氣不順。

兩年前他還是十二王爺的伴讀,只不過是某次宮宴後見了一面,誰成想這人就賴上了。

問皇上要了他去,這便也罷,誰知這人,這人……竟是要了他做那事!

天荒地老的話兩年裏也聽了無數,沈沅卻怎麽都不肯相信堂堂的王爺會對他一個小太監鐘情。

他是個太監啊……

從十二王爺的伴讀太監成了六王爺府裏的公子,沈沅心中滋味難言。

那一句句“公子”裏不知含了多少譏諷與新奇,只把他當新鮮事兒瞧。

梁骁行急匆匆趕來,遠遠就看到廊下立着的那個人,心下才松了口氣,低頭看見眼前磚地,年久失修有幾處凹陷,一路上果然結了幾處碎冰。

子湘在身後忙道:“主子,原是已經找了人來重新鋪了,這是今兒個忽然又落了雪,才耽擱了。”

梁骁行聲音低低的:“知道了。你去把庫房打開,領了他們下去吧。”

子湘察言觀色,應道:“哎——”

沈沅餘光看見那道身影漸漸靠近,手裏揪着鬥篷的絨邊,心裏一陣緊張。

“別揪了。”一雙大手靠近将他手握住,梁骁行低聲道,“再揪這狐皮鬥篷只剩個鬥篷了。”

沈沅轉身面對他,心口五味雜陳,梁骁行将他手握在掌心揉搓。

他對着眼前的人大多沒什麽好臉色,說自己是奴才,卻奴才沒有奴才的樣子,可梁骁行也從來不曾怪罪過他,好吃好喝不曾少短他。

兩年朝夕相處的枕邊人,縱使開頭也鬧出過大動靜,如今再看,他擡手抱住了對方的腰。

梁骁行愣了愣,接着緊緊回抱住他,過了會兒才說:“這還是你第一次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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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下節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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