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梵找兔子耳墜找得太認真,以至于沒注意到體育館走進了一個人。

她彎着腰,雙眼掃過地面,找尋一遍無果後,打算再到路上找找。

她正準備轉身,身後忽然便響起一道低沉嗓音。

“你在找什麽?”

周梵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九月份的陽光躍過體育館大面積的邊窗,生了鏽的窗戶欄杆有細碎鏽渣往下掉。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帶着栀子花香的風,就在這場風聲裏,周梵轉身,和梁殊擇視線相交。

她遲疑了一小會,抱着一點點他看到兔子耳墜的不實際希望開口:“在找耳墜。”

梁殊擇是回體育館找不小心落在這的資料文件的。

聞言,他滾動了下喉結,懶倦地掀起眼皮,說:“很重要?”

周梵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但還是如實說:“挺重要的。”

梁殊擇沒再說話,表情淡淡掃過她一眼,徑直便往臺上走,背影清貴修長。

周梵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沒事和一個不太相熟的人說這些做什麽。

而且這個人看上去就不像是會幫她找耳墜,說不定他還會覺得兔子耳墜很幼稚。

思及此,周梵便往體育館門口的方向走了。

待她走到門口時,忽然又聽到一道懶倦嗓音,尾音似乎還略微上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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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什麽。”

周梵腳步頓住,轉身,朝他:“去找耳墜。”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

他朝她走過來,周梵才發現他是單眼皮,眉骨高挺,發極短,整個人透着股混勁。

“等着。”梁殊擇吐出兩個字。

周梵:“?”

等什麽。

等她的兔子耳墜自己長腿跑回來嗎!

梁殊擇作風行事一向拽到極點,但偏生又沒人治得了他。

他從出生開始便是永遠的天之驕子,無論在哪都光芒萬丈。但當他和周梵視線交彙一下,梁殊擇便又耐心地說了一句話,雖然在周梵眼裏,這個人仍是拽得沒邊。

“等你的兔子。”

周梵不太理解他意思,她抿下唇,說:“為什麽在這等我的兔子?”

梁殊擇耐心似乎欠佳,周梵就低頭看了眼手機,不說話了。

梁殊擇撩下眼皮看她,将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

“有人撿到了。”

周梵聽到他這句話,很開心地看向他手機屏幕。

屏幕上似乎是西京大學某個團體的群聊,前幾分鐘,梁殊擇在群裏發了他進群一年多來的第一句話。

lsz:有人看見兔子耳墜了?

很快便有人在底下回複,且回複的人數很多。幸運的是,幾分鐘後便有人回複說在食堂的地面上看見了,讓梁殊擇報個地點,等會可以送過來。

周梵很衷心地朝梁殊擇說了聲謝謝,但說完之後又忽然發現自己并不記得他名字。

她看了眼他,想問他的名字,但這個人眉眼看上去攻擊性極強,一副不太好打交道的樣子,周梵便沒再說什麽了。

空氣沉默無聲,偌大的體育館裏只剩兩道耀眼身影。

初秋的蟬聲依舊不斷,在樹桠上蹦跶得正歡,樹影在地面上拓出一道黑色陰影。

周梵有些無聊,拿出手機打了局益智小游戲。

但梁殊擇站在這,根本讓人沒法忽視他,但他又不說話,只低着頭懶散玩着手機。

周梵無意地掃他一眼,忽然又蹦出一句話:“真的謝謝你啊。”

梁殊擇漫不經心地朝她看過來:“不用。”

周梵說:“這個耳墜對我來說特別重要,我還以為找不到了。”

“特別重要?”梁殊擇像是特意咬重這四個字,說完,他将手機揣到兜裏,從上而下地打量周梵,他淨身高将近一米八七,看周梵時,眼皮是往下撩的。

周梵感覺他的目光像是一種審視,但或許只是因為他比她高,而産生的一種錯覺。

她回答道:“嗯,特別重要。”

時間靜一會兒,梁殊擇扯了下嘴角:“男朋友送的?”

周梵立馬否認:“不是。”她頓了下,補充道:“一個陌生人送的。”

陌生人和男朋友的距離太遠,梁殊擇橫亘其中,成為了前者。

他淡淡嗯了聲,便邁腿走了出去。

周梵看着他背影,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籠罩着她。

她猜想是今天中午吃了一頓很難吃的飯的緣故。

2014年是手機進入4g時代的第二年,周梵玩益智小游戲的時候,用的是4g網。

小游戲暢通無阻地通關,周梵感嘆4g網絡就是比3g網絡要順暢。

她當時大概是等了十分鐘左右。

梁殊擇逆着光返回體育館時,周梵剛贏下一百零五個金幣,她喜滋滋地将金幣兌換成技能,一擡頭,便看到梁殊擇正朝她走過來。

他腿長,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周梵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恭喜您,親愛的兔小梵大力士用戶,您的金幣已被兌換成技能,請注意查收哦!”

這個用戶名有點中二,周梵當即便摁滅了屏幕,然後表情溫和地看向梁殊擇。

她沒塗口紅,唇色卻顯得深。

梁殊擇眼睫漆黑,手心挂着個兔子耳墜,他手大,兔子很小,在他手心裏晃來晃去。

周梵看到她失而複得的兔子耳墜,眼前一亮,沉悶的心情被一掃而光。

她很快伸出白皙的手心,狐貍眼亮閃閃地看着梁殊擇,淺聲說:“辛苦你了。”

但梁殊擇卻反手将兔子耳墜放進了口袋,一副沒打算還給她的樣子。

周梵眼神微頓。

梁殊擇看着她:“我說還你了?”

像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周梵表情都微頓了下,她聲音放緩,據理力争道:“這是我的兔子。”

梁殊擇聲音淡淡:“寫你名了?”

兩人視線交錯了下,周梵低頭看了眼他手心的兔子耳墜,說:“要不你問問它?”

梁殊擇緩緩地扯了下嘴角,不輕不重地将耳墜揚到半空中,然後穩穩地放到了她手心,聲線懶倦:“收好了。”

周梵看到兔子吊墜在她眼前晃蕩,在半空中折射着細碎日光,漂亮得過分,她愣了下。

即使是這幾天将它戴在了耳朵上,好像也沒有察覺出它的漂亮,只有在此刻,被他晃來晃去時,她才發現,這個兔子耳墜其實很漂亮。

當耳墜被放到她手心時,周梵随即便握住了它。

失而複得的東西總是更容易成為寶物,有些東西總要丢一回才知道珍貴。人總是這樣,周梵也不例外。

周梵給李清銘打了個電話,說她的兔子被人撿到了,李清銘便很高興地先回了寝室。

成蔭的葉片阻擋白日,周梵将兔子耳墜放到口袋裏,走到寝室樓下的時候,她摸了摸耳垂,發現有點燙。

回到寝室時,李清銘躺在床上睡覺,徐霧和鄭煙煙還在看綜藝,時不時發出笑聲。

周梵便趴在桌上眯了會覺。

下午兩點,周梵被李清銘叫起來一起去領軍訓服。徐霧和鄭煙煙已經去了,周梵去洗了個臉,腦袋稍稍清醒過來。

西京大學的軍訓要進行一個月的時間。

去領軍訓服的路上,李清銘一直抱怨西京大學的校長是不是熱衷于學生受苦。

周梵撐着傘笑李清銘,說她可以把校長抓起來。

拐過上坡的彎時,李清銘看到徐霧和一個男生舉止親昵地走在一起,而鄭煙煙則沒在她身邊。

李清銘和徐霧打了個招呼,徐霧向李清銘和周梵介紹,這個男生叫程子今,是她的男朋友。

但那個叫程子今的男生看了眼徐霧,眼神探究。

徐霧無視他的眼神,說軍訓結束後,她男朋友要請寝室的人一起吃飯。

李清銘笑了笑:“你們能談到軍訓結束嗎?”

周梵用手肘輕輕撞了下李清銘,和徐霧随意交談幾句,便帶着李清銘去領軍訓服了。

領完軍訓服,李清銘說:“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周梵拿着軍訓服對比身形,對比好一會,覺得這事也不算什麽,便說:“沒什麽,你別想這麽多。”

李清銘捂住嘴,幹巴巴地說:“我以前就因為說錯話得罪過人。”

“用502膠水把你嘴膠起來,”周梵玩笑道,“以後注意點就行了,沒什麽大事。”

“嗯,”李清銘依舊捂住嘴,“我以後真的得少說話。”

周梵被她逗笑,将軍訓服的皮帶解開,迷彩色的皮帶看起來有點劣質,她盯着看了好一會,正猜想要不要去商店買一條好的,忽然前方就傳來了一道溫柔的聲音。

“可以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嗎?”

周梵将皮帶折疊好,看向那道溫柔聲音的主人。男生長相優越幹淨,一雙桃花眼在日光下泛着點細碎的光,個高,看起來禮貌紳士。

周梵笑了笑,彎唇禮貌地搖頭拒絕:“不好意思。”

男生看着她,見她拒絕,便把手機收了起來,也不惱,就也笑了笑。

李清銘很想說話,但又怕說錯話,就一直捂着嘴。

那個男生準備離開,看到李清銘,覺得她一直捂嘴的行為有點怪異,便忍不住問:“怎麽了?見到我想吐啊?”

李清銘将手放下,搖頭:“沒。”

周梵笑得肩膀微抖,覺得李清銘好逗,李清銘好面子,不準周梵笑,笑着伸出手來捂周梵的嘴。周梵躲了下,兩個人很快打鬧起來,男生停駐看了好一會,直到朋友來找他,他才笑着搖搖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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