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時下講究君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前頭穆雲川連中小三元,那也是表現的淡淡然。
今年的案首宋堯,從前也是一代讓人稱贊的神童,自打穆雲川來了後,風頭被蓋了過去,到了今日才算揚眉吐氣,沒跌了自己當年神童的名頭。
所以宋堯今日也努力裝出了淡然不在意的模樣。
人家第一都那樣了,所以盡管考了個第二的衛恕今日心情暢快,也得強忍下來。
見到沈翠他們的笑臉,衛恕總算可以暢快地笑起來。
上了馬車,穆二胖特地用雙手給他遞茶,“快,縣榜眼喝我一道茶,讓我沾沾氣息。”
縣榜眼那樣的稱謂當然是穆二胖自己編的,衛奚眼中也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不知我們縣榜眼想去哪裏慶祝?山長發話了,今日全聽你安排。”
惹得衛恕笑的不成,擡手做勢要打他們,這對活寶師兄弟才算安穩下來。
“慶祝的話,也不用鋪張浪費,買幾個菜咱們回書院吃就成。”
今日是衛恕的主場,自然是聽他的。
車夫轉頭把馬車趕到了衛恕常去的酒樓。
這裏的菜品價格昂貴,衛恕沒讓沈翠下車,自己去點了幾個熱乎菜。
這也讓沈翠怪不好意思的,她是真沒準備在今天省錢,特地把家底兒都帶在身上的。
“讓他去吧。”衛奚輕聲道,“他心裏有些不痛快。”
他們雙生子自有默契,沈翠打開衛恕的數據一瞧,別說心情值還真不算特別高。
明明早上放榜那會兒她瞧過來着,那會兒衛恕心情值挺高,她就知道他考的很好,這才去瞧了放榜,然後去青竹書院外頭等着接他。
那就是青竹書院裏頭發生的事兒了。
衛恕不願意提,沈翠也不大方便問,後來菜肴買好了回了書院,沈翠就多盯了會兒衛恕的心情值,看他心情漸好,也就不用操心了。
衛恕不止買了菜,還買了一些果酒,這種酒孩子也能喝,穆二胖喝到了人生第一頓酒。
好菜配上好酒,加上衛恕此時能把考試內容具體說出來了,穆二胖和衛奚聽着,勞不語就此次考試內容予以指點,這頓午飯就從中午一直吃到了黃昏。
果子酒度數再低也是酒,勞不語這日常就愛喝幾口的把它當水喝,仨少年就不成了,最後趴在桌子上下不來。
勞不語沒讓沈翠管,由他一個個把他們扛到了炕上,再負責照看他們。
周氏負責收拾碗碟,沈翠回了屋,調出系統看了看,任務獎勵已經結算,系統顯示升級中,升級時間短則一個月,長則兩個月。升級期間絕大部分功能都能正常使用,就是暫時不會發放主線任務。
但具體升級的什麽,和上次一樣,還得等升級之後才能知道。
前頭系統升級一次,多了個語音服務,提供了大大的便利。
這次既然能把系統升級放到任務獎勵裏頭,而且需要那麽久的時間,顯然是要有更大的動作。
【962464,到底升級什麽啊,能稍微透露一點嗎?】沈翠十分好奇,想套點消息。
然後久久沒有回應。
得,這一更新直接把她日常使用頻率最高的語音服務給弄沒了。
不過這也給了沈翠一個方向,可能升級的就是962464本身?
好事兒依舊是好事兒,就是猛地少了個能随時聊天的對象,讓沈翠怪不習慣的。
不過好在她現在日常就是在書院當開關和陪讀的,少了一項娛樂活動,她就寄情于工作。
熱鬧的慶祝過後,第二天仨少年都醒了酒,衛恕也和他們聊了聊接下來的打算。
這次縣試他發揮不錯,正覺得手熱,準備接着考四月的府試,至于再後頭的院試,三年考兩次,因為前一年才考過,所以得等明年。
這結果并不出乎沈翠意料,後頭仨少年又悄悄嘀咕了一陣。
他們關系漸好,日常就有說悄悄話的習慣,沈翠一般不會打聽他們少年人之間的秘密,就特意沒去聽。
但是轉頭穆二胖把沈翠拉到一邊,把談話內容告訴了她。
穆二胖直接道:“剛衛大哥問師弟準備何時下場來着。”
前頭衛家怕衛奚的身子承受不住科考的壓力,沒打算讓他下場的。
但他身體最大的病竈去除,不用衛家人說什麽,衛奚自己就有了下場的打算。
衛家富庶,但人丁不算興旺,且那點商家背景在官場上不算什麽,兄弟倆互相扶持,才有振興家族的希望。
“小奚怎麽說?”
“師弟說準備明年下場,而後和衛大哥一起考院試。”
衛奚的天賦本就比衛恕還強一些,再努力一年,考個秀才不是什麽大問題。
沈翠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但穆二胖要說的不止這些。
他絞着手指接着說:“師弟明年下場,然後跟衛大哥一起去院試,然後又能一起進府學……往後,往後可只有我一個人了。娘,你說我後年下場如何?”
原來胖兒子糾結的是這個。
也是,系統讓她給胖兒子選同窗,本就是讓他們良性競争。
看着認識的人都先後準備科考了,所以穆二胖心裏也多了幾分躍躍欲試。
說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頭說:“可是人家都學了六七年才準備考童生考秀才,後年那會兒我才學三年……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其實有時間增益,說是學了三年,大概等于學了六年,穆二胖不知道這個,所以心裏有些拿不準。
“想那麽多作甚?想考就是練練手,考上了最好,考不上咱們就當練手。忘了咱們書院的院訓了?”
穆二胖一想也是,衛恕剛和他說了,這次下場的時候,遇上的考生可不只是少年郎,青年甚至老年都是有的。他年紀小,學的時間短,沒必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院訓,穆二胖鄭重地道:“那我也想試試看!”
…………
接下來就是衛恕備考府試的時間了,這期間他們後頭還要下場的可以自由支配時間來溫書,不必去上課,若遇到問題,則可以單獨向山長請教。
可也不知道為何,每次衛恕整理好自己的疑問去尋山長時,就總是那麽恰好,宋堯也在那處。
山長明顯對縣案首宋堯也寄予厚望,希望青竹書院能再出一個‘小三元’,所以只要兩人碰上,衛恕便總是需要等待的那個。
除去去府城趕路的時間,備考的時間其實也就一個月左右,說是分秒必争也不為過,一次兩次都是這樣,衛恕雖等的久一些也并不在意,但次數多了,和衛恕私交越發好的宋書生幾人看不過眼了。
都是日常在書院裏朝夕相對的,往常怎麽也沒見宋堯這般勤學好問?問到恨不能占據山長所有的時間。
那熱衷設計衣裳的宋書生大名叫宋黎,他和宋堯沾着親,雖然隔了好幾房,但論理兒宋堯得喊他一聲堂兄。當初他們二人就是一起考進來的。
友人幫衛恕抱不平,眼看着就要真的生出矛盾了,他作為宋堯的堂兄,想把這事兒平了,于是便直接找到宋堯,勸:“你和衛恕都是多年同窗,馬上又要一起下場,沒必要生出這麽多事端來。大家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他不說還好,說了宋堯也不高興,他素來就看不上這個玩物喪志的堂兄,此時春風得意,說起話來那就更不客氣。
“那衛恕得第二也是僥幸,若不是提堂號之後有幾人心态不穩,發揮不好,指不定連個前三他都進不去呢。山長看重我才願意指點我。堂兄與我說這些作甚?怎麽不去和衛恕說,讓他自覺一些,莫要不自量力與我争?”
就算兩人是親戚,這話宋黎聽了也來氣,反唇道:“向山長請教,本就是每個應試學子的權利,怎麽就是與你争,又怎麽是不自量力了?我們自小認識,別讓我猜中你的心思。你讓穆雲川壓了一頭,壓了這麽些年,此番覺得揚眉吐氣了。卻沒人讓你踩着出風頭,便想着往日衛恕和穆雲川交好,借故發洩到他身上是吧?”
宋堯聽了這話神情頓時有些不自然,宋黎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我就是借故發洩怎麽了?堂兄別忘了,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沒得胳膊肘往外拐!”
“你要真有能耐,就該往後頭考,考過府試、院試,去府學裏接着和正主兒別苗頭,踩着和他交好的人,你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
兩人前頭說話的聲音還控制的很好,吵起來了一人比一人的嗓門大。很快就引來了其他人的圍觀。
宋堯這會兒哪能受這份氣,上手就推了宋黎一下。
宋黎人高馬大,反手一擋,身形絲毫沒動,反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宋堯被他這麽一擋,跌了一跤。
這動靜委實鬧得不小,沒多會兒山長都驚動了。
他們堂兄弟被喊了過去。
二人因為衛恕而争執的事情很快傳了開來,衛恕和其他幾個交好的學子急忙去山長處尋人。
那會兒山長已經處理過兩人。
他們先看到宋堯背着雙手,趾高氣昂地出來。再看到後頭蔫頭耷腦的宋黎。
一問才知道山長先說了宋堯幾句,但只罰了宋黎,說他在書院內尋釁滋事,停課思過一旬,另還要交數百字的檢讨。
于是其他幾人越發不平,“我們打聽了,明明是宋堯先動的手,怎麽只罰你?”
其實也不用問,答案大家心知肚明。自然是因為宋堯風頭正盛,且馬上要考下一場。
衛恕依舊沒說什麽,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怪沒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