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先放開。”感覺怪怪的，徐傾微并非沒跟陳辰弋擁抱過，小時候一見面，陳辰弋都會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朝她奔過來，而自己也會開心的接過她，直到後來，徐傾微抱不動陳辰弋，小姑娘就縮在她懷裏蹭蹭。
曾經稀松平常的舉動，因為某些質變，産生不可說的暧昧。
陳辰弋松手，笑靥如花：“姐姐，我好想你，正在想你，你就回來了，你說這算不算心靈感應？”
自顧換下拖鞋，徐傾微推着行李箱往裏走，澆下一盆冷水：“早點休息，就不會做夢了。”
“姐姐，晚安！”
徐傾微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凳子上休息了幾分鐘，仍舊沒聽見外頭有動靜，難得。
重逢後，陳辰弋格外粘人，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不掉，點到為止的逼迫，能促進感情，陳辰弋沒有界限，從早到晚纏得惹人煩，徐傾微幾乎沒有任何私人空間，吵得腦仁疼的時候，她想把陳辰弋爆錘一頓。
今晚陳辰弋克制住了，徐傾微鎖上門，不用想怎麽去應付小姑娘，一夜好眠。
兩人同框出現，劉悅一如既往嗑CP上頭。
徐傾微敲了她的腦袋，人手發了一份譜子：“這是新EP的三首歌，約好制作人周末錄，今天練習第一首，争取能順下來。”
新歌的選擇很草率，兩個月前，PON剩下四個人，酒吧裏搖色子定下的。
剛進樂隊的新人第一次見，歌名都是兩個字。
三兒、放肆、褴褛。
粗略看了眼，無一例外，三首皆是作詞作曲徐傾微。
第一首就讓人上頭，頂滿炸裂。
/隐匿于閣樓，逆着城市的花火；
牽手擁抱親吻，試探鼻息的呼吸；
任誰愛你念你，都不在意；
鑽進你的身體，自願溺斃；
——knockknock——
嘿，三兒；
——她在說情話——
——她在說謊話——
——床上的話——
——都是廢話——
老公媽寶孩子哭鬧，她是木偶結婚不是她的想要；
糟心的生活水深火熱，她說你的愛是唯一救贖
拜托拜托，三兒；
她工作朝九晚五，與你只在夜裏相逢；
她的家裏有人等有人眠，體感溫熱；
偷到的不是禮物，你是獨一可笑；
——knockknock——
嘿，三兒；
——你舍——
——不得哭——
——你舍不得鬧——
——該醒了呀——
趁早逃掉/
陳辰弋捏着白淨的A4字，光看歌詞就開始生氣了，微微蹙眉。
“哇喔……”林池發出驚呼，一個勁兒點頭，跟着樂譜哼了起來，“沒想到老徐這麽野，此三兒是真三兒。”
若非此前關于徐傾微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看見這麽一首歌，估計都誤會徐傾微被三兒了。
前面一段，配合徐傾微演唱的只有鼓點。
徐傾微做了标注，她想處理得足夠暧昧造作。
從弱漸強，一點一點，敲在聽衆的心上，最後大轉調，進入高潮部分。
徐傾微問：“陳辰弋，前面的鼓點你可以嗎？”
這首歌對鼓手技巧要求非常高，錯一個節拍，漸進的情緒達不到，聽衆會跟着出戲。
陳辰弋沒從歌詞裏緩過來，不太确定道：“我先試試。”
練習的幾小時，陳辰弋完全代入其中，偶爾一段徐傾微會輕聲跟着樂隊唱，試圖找到歌曲中的情緒。
直到晚上回家，徐傾微才發覺陳辰弋在生悶氣，至于氣什麽，她想不到。
“不吃飯？”路上點了外賣，到家正好。
陳辰弋搖頭：“我先洗澡。”
“去吧。”對于鼓手而言，三兒的排練強度大，徐傾微從櫃子裏翻出肩頸按摩器，想着待會兒陳辰弋出來能放松一下身體。
怎麽也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陳辰弋坐在旁邊，雙目無神盯着電視機，不管徐傾微換到哪個頻道都是同樣的神情。
徐傾微伸手在她眼簾前晃了晃：“怎麽了？”
不成想陳辰弋拉住她的手，緩緩把腦袋放在她的肩頭，低聲嘆息：“還好我們都出櫃了……”
呃，徐傾微這才明白，小姑娘共情太深，難以自拔。
“你應該沒少聽PON的歌，唱過情情愛愛，也抨擊過無良媒體，沒道理這麽脆弱。”
“又不一樣。”以前PON的主唱是艾琳，嗓音尖細，高音能力強，長得跟妖精似的，性格也好，顏粉不少，樂隊排前五的歌曲全是歌頌愛情。
如果歌曲沒有加密的話，她大概會拆音軌，把艾琳的人聲去掉，只聽樂器，聽徐傾微的貝斯。
她喜歡聽徐傾微唱歌，小時候她；
就坐在徐傾微身側，聽她彈唱一首又一首歌曲。
如今徐傾微的聲音比起少女時代，有了新的變化，沒有攻擊性，清亮，穿透力強，咬字的氣口獨特，情感層次比艾琳豐富。
一聽就……很有故事。
酒吧老徐，就很有故事。
陳辰弋緊了緊喉嚨，試圖随意地開口：“姐姐，你談過幾次戀愛？”
看不見陳辰弋的表情，徐傾微聽出話裏透露出的一絲絲酸澀，覺得好笑，拉過她的手指把玩：“怎麽，姐姐是情場老手，小菜鳥怕了？”
陳辰弋确實害怕自己hold不住，但不敢說出口，仰頭看見徐傾微長長的睫毛：“沒，就是很遺憾，錯過你的這幾年。”
想着，升起怨氣，她清楚記得，她們之間是徐傾微先斷了往來。
沒電話，不回家。
那會兒她沒感覺到徐傾微的變化，以為姐姐單純在忙樂隊，從小被捧在手心的她賭氣又明事理的沒去打擾，對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埋頭苦幹。
沒有死皮賴臉的結果就是，她聽PON樂隊歌曲的時候，突然發現歌曲評論在很短的時間沖破999+，最新的評論排隊形祝99。
偶有跟她一樣不明所以的問號。
底下有人解答。
樂隊主唱跟貝斯手在一起了。
那些人在祝福艾琳和徐傾微長長久久。
當下陳辰弋攥緊手機呸出聲。
她等着徐傾微親口跟她承認。
等啊等，一躊躇，就是五年。
徐傾微垂下睫毛，收斂住自己的表情，她們現在說這個，似乎不合時宜，但好像不說，陳辰弋肯定會胡思亂想，小姑娘善于委屈自己。
猶豫再三，徐傾微伸出手摟住小姑娘，直面自己的內心，艱難開口，回應陳辰弋：“辰辰，我必須承認，我曾經喜歡過艾琳。”
否則對艾琳不夠公平，顯得自己也足夠荒唐，不是個東西。
一瞬間，陳辰弋繃緊身體：“嗯。”
“只是喜歡，發生那些事，都煙消雲散了。”
分手時見過彼此最醜陋的一面，堆砌的感情如瓊樓玉宇頃刻崩塌，如海市蜃樓了無痕跡。
陳辰弋小心翼翼：“那你，喜歡我嗎？”
徐傾微失笑，她就知道，陳辰弋慣會趁熱打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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