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支線任務

“甄菱——”不同于經歷過多次副本面對各種現象已經能夠沉着應對的夏千闌,樂玉珊咋咋呼呼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望向對方的眼神滿是驚恐,“你居然沒死?”

當時的甄菱應該是觸發了死亡條件,在沖出去的剎那她就聽到了極其慘烈的尖叫聲,繼而就是人被拖走的聲音。樂玉珊原本還以為她會撐不下去,但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平安歸來。

倒也不算平安,那袖子底下空蕩蕩的一片昭示着當時的殘忍血腥。女人目光如炬,熊熊燃燒的火焰如果能化作實體,此時已經把夏千闌和樂玉珊雙雙洞穿。

在幾個人接連追問“怎麽了”的時候,甄菱只是輕哼一聲,滿臉冷色地抓着托盤去拿了點菜埋頭吃。由于失去了一只手臂,她吃的動作很慢很別扭,但卻像是餓極了一樣狼吞虎咽,片刻後夏千闌看到瘦高個男人無極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看,繼而起身坐到了甄菱的旁邊去。

無極在動作有些暧昧地給她喂飯。

兩人之間的暧昧早在之前就很明顯,夏千闌對這種事已經見慣不怪。

等到吃完飯以後衆人就三五成群散開了,畢竟在這裏呆上五天不可能是真的老老實實呆着等死,系統的提示已經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給到了那個份上,這阿裏斯先生的莊園明顯就有些問題。最起碼要做的就是把能去的地方地毯式搜尋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才能保證之後出事了最大的存活率。

能想到這一點的不僅僅是老人,稍微有點眼力見的新人也能察覺到,不過大多數人都選擇了跟随起初就表明過自己老玩家身份的無極和荒漠。尤其是那幾個年輕學生,在經歷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折磨以後更是沒了主心骨,現在幾乎對那兩人唯命是從。

唯有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男人眯着綠豆眼不時把目光向站在一旁的兩個女人掃來,逡巡片刻後,定格在樂玉珊那張蒼白凄豔的臉上。他甩開旁邊女人拉着自己的手,黏黏糊糊地湊到了樂玉珊身側,伸出手去剛想不動聲色地按住她的肩膀,卻被早有準備的夏千闌一把推開。

夏千闌最讨厭精.蟲上腦在這種世界裏還能想着占人便宜的垃圾,直接不留情面厲聲道:“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目送着那群人走掉以後,禿頂男笑得一臉蕩漾,刻意壓低聲音道,“其實我過了個副本了。那無極和荒漠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玩過的女人個個缺胳膊少腿的,不如你倆跟着我,伺候好了還能保你們活着出去。”

說罷又想去摸樂玉珊的手:“你說是不是啊,珊——”

剩餘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迎接他的卻是淩厲的一記拳頭,夏千闌猛地一拳鑿在他的面門上,打得禿頂男忍不住悶哼一聲,溢出來的血腥嗆到了喉管,退後兩步拼命咳嗽。

夏千闌總算想起來這剛進來就覺得有點眼熟的家夥是誰,恨恨地上去又補了一腳踢在他滿是肥肉的肚子上,直至男人跪倒在地嘔吐起來,才一臉嫌棄地躲開。

“我說金老板,在外面沒人拿到證據舉報不代表裏面沒人治得了你。過了個副本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無可匹敵的大腕了?”

在他大口喘氣的空檔,夏千闌卻避開嘔吐物上前一步,一擡腳竟是直接把男人的頭狠狠踩了下去。金老板的臉緊緊貼在自己吐出來的髒東西上,面色漲得像是豬肝,但大氣不敢喘。這個女人的力氣比他想象之中要大很多,在他開口的剎那身上爆發出來的殺意,也讓人忍不住肝膽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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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距離死亡只有咫尺之遙,女人明豔面目上陡然迸發的殺機并不是憑借演技就能顯出。

金老板怕了,是真的怕了,哪怕他在現實生活中通過威逼利誘睡過不知多少個圈內的漂亮女明星,哪怕夏千闌和樂玉珊兩人讓他惦記了很久,但現在這個想法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是不惜命,相反,越有錢的人越怕死,一股熱流從褲子裏徐徐淌出,刺鼻腥臊的味道讓夏千闌終于收回了腳。

“滾蛋。”

冷冷丢下一句話後,夏千闌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她沒工夫跟這種人糾纏,現在重要的是把所有的地方給勘察一遍。昨天晚上那個想要把她引誘出去的女仆所說的“帕斯”應該是什麽線索,只是當時出去的話就會受到死亡規則的懲罰,線索到這裏就會中斷開來。

樂玉珊像是個甩不掉的尾巴一樣跟在她的背後,面對剛才夏千闌英勇飒爽的反應,現在更是殷勤無比:

“我們現在去哪裏啊闌姐?”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這棟別墅的大門口,外面豔陽高照的天氣不知何時再次變幻成了詭谲的陰天,沉甸甸的烏雲像是壓在心頭的石塊,悶得人有些喘不過氣。悠揚的笛音偶爾從遠處随風掠過,被漸漸加大的風勢吹得支離破碎,不仔細聽根本辨認不出來。

笛音傳來的是後花園的方向,而那個管家在一開始就說過了沒有準許不能進入後花園。初來乍到第二天,夏千闌也不想那麽快涉險,于是帶着樂玉珊先在別墅附近打了個轉,邊走還邊繪制地圖,把路線給摸清楚了再說。

**

下午的天隐隐呈現出一種山雨欲來之前的沉悶,跟在荒漠身後一起搜查前院的王華被風一吹打了個哆嗦,不由得抱緊了雙臂。

在周遭來來往往的,大多都是一些行色匆匆的仆人,阿裏斯先生的莊園年代感并不分明,設施很像是90年代,但又有着中西結合的錯亂感。前院很幹淨,大多都是些被精心培育的花花草草,有風吹起芳香送到鼻腔,卻沒法安撫任何人的情緒,在翻找半天都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矮壯男荒漠顯得暴躁無比,在看到走得很慢的王華以後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一腳踹到了他的背上。

“啊!”

王華猝不及防地摔了個狗啃泥,雙手陷入雨後濕潤的泥濘,恰好完全遮掩住了手上愈漸濃郁的黑線。荒漠還是覺得不解氣,迷人的花香非但沒有讓他的情緒得到絲毫緩解,反倒挑起更加暴躁的神經,想到之前本來偷看一個女仆的行蹤時被王華大驚小怪的尖叫打破了線索,他就恨不得當場宰了這個龜孫子。

沒等瘦弱少年掙紮起身,荒漠就直接把他按倒在了地上,讓泥土碎屑紛紛鑽入他的鼻腔,嗆得王華涕泗橫流。繼而是狠狠的兩巴掌上去:

“你他媽當時叫什麽叫,叫什麽叫!?要不是你老子當時就找到線索了,不就是塊肉嗎,你他媽叫個幾把!”

王華被打得肩膀一縮一縮的,根本沒法回答他的問題。但随着荒漠的話倒也想起來,那時候一個女仆拎着桶在哼着歌往一個地方去,無極帶着大隊人馬去別的地方搜尋了,荒漠帶着他負責找人跟蹤,王華眼尖地看到那女仆拎着的泔水桶裏有一只肉塊上刻了紋身,登時忍不住就驚聲尖叫起來。

結果這一叫就把女仆給吓走了,到手的線索不翼而飛。越想越氣的荒漠不斷用拳頭擊打着王華的後背和脖頸,直到小男生只剩下絲絲縷縷的喘氣……

荒漠最後一口痰吐在他的身上,像是抛棄一個沒有用的垃圾一般甩手就走。

一下午的搜尋在不知不覺的忙碌中很快結束,臨近夜晚時,天上那沉甸甸的陰霾終于化作了傾盆大雨落下,沖刷洗滌着莊園裏的一草一木。雨絲斜斜密密地彙聚出一方天地,鉛灰色的蒼穹上的雲層呈現出一種非常怪異的魚鱗狀,那雨就好像是從魚鱗的裂縫裏崩裂出來,帶上泥土的腥味,又像是被海洋浸泡過的酸腐鹹濕。

刺鼻的氣味從窗戶的縫隙裏飄進來,嗆得人連面前的食物都要覺得難以下咽。

餐廳內的人比起出去時又少了一個,是王華,但似乎沒多少人願意關心這個并沒什麽存在感的少年的死活。人們機械地“享用”着晚餐卻味同嚼蠟,除了心态很好的少數人之外,大多數人都沒什麽心思去品嘗其實莊園裏的食物還算不錯的味道。

外面的雨在他們吃完晚飯的時候就停了,在他們想要走掉之前,面色和藹的管家卻率先推開了門,攔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今晚我們想請兩位男士和三位女士一起去小禮堂內為阿裏斯先生禱告。”管家用平靜的面容卻說着令人驚慌的話語,無視了人們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雖然是商量的語氣卻明顯沒給留下拒絕的餘地,“一二三四五,就你們了。禱告時間是七點到十一點,禮堂有鐘,等到大家禱告完請在十二點門禁之前回來。”

他點的人是夏千闌、樂玉珊、甄菱、無極和金老板,金老板剛被指到的剎那就吓得面如土色,就差沒給NPC跪下問能不能換人了。只可惜對方一點也不給他們能夠求情的機會,微微垂眸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還有三分鐘,就要到禱告開始的時間。”

錯過禱告開始的時間會遭遇什麽并不用多加贅述,早在經歷過今天一整天折磨的人們二話不說就向外沖刺起來,他們在下午當然是大致偵查了整個莊園的布局,知道禮堂離這裏還挺遠。

夏千闌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最後,而外面刮起的大風預示着一場滂沱大雨就快要再次席卷來。後趕來的甄菱趔趄着靠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捂着腹部大口喘氣。

沉重的鐵門終于被風刮到“砰”地一聲閉合起來,還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細微聲響,像是什麽東西對着鐵門徒勞地抓撓了幾下。

矗立在華麗莊園邊緣的禮堂內部裝潢卻破舊不堪,偌大的地方只有一盞搖搖欲墜的白熾燈撐起全部的照明。鴉雀無聲中沉寂了數秒,鞋底與水泥地摩擦的細微聲音在昏暗中響起後,世界就緊接着陷入了黑暗。

不,也不完全是黑暗,白熾燈滅掉的地方在朦胧中依稀可見幾雙幽暗的眼睛,齊刷刷地朝這群不速之客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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