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雙倍經驗?

喻孟辰自然知道事急從權, 在山海境野外,男女武者之分沒那麽明顯。

在生存面前,性別之分真的很淺薄。

游恬恬這算是好的, 有個大浴桶遮擋,除非從天上看,不然什麽都瞧不見,而且,她衣服晾挂在旁邊, 又多了一層遮擋。

只是他心思龌龊罷了。

喻孟辰摸摸紅熱的臉頰, 又摸摸怦怦直跳的心髒,關閉耳竅。

但又不敢全然關閉, 留下一半用來聽異獸動靜。

“咚咚咚——”

見又有異獸往這邊趕,喻孟辰身形一動, 悄無聲息離開,再回到原處,那來小溪喝水的異獸轉移路線。

而這一切,游恬恬毫無所覺。

她将身上洗幹淨後,又穿上半幹不幹的武道服, 坐回篝火旁邊,一邊烤火取暖, 一邊搗碎小薊,給肩頭和膝蓋上藥。

她望望天色, 此時已日近中天, 一上午時間,她只做了兩件事, 一, 燒水清洗, 二,處理傷口。

她咬咬牙,不能這麽下去,傷勢要盡快養好。

傷勢太拖後退了。

她閉目冥神,放開耳竅,同時運轉進階版的呼吸之法。

山海境內,濃郁厚重的元氣随着她的呼吸一道入腹,順着十二主經過一遍,被身體盡數吸收,特別是耳竅,截取了一小半,蘊養已開的耳竅。

而随着不斷呼吸,元氣源源不斷,體內循環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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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元氣在體內游走,游恬恬感覺到,肩頭和膝蓋處,肉-身細胞不斷死亡新生,傷口隐隐有長合趨勢,有點熱燙,有點癢。

意識到這點,游恬恬精神一震,呼吸得愈發綿長。

元氣似鯨吞之水般,順着她指尖、她七竅、她足尖、她體表各穴而入,彙入十二主經筋脈。察覺到游恬恬這邊動靜,喻孟辰瞳孔微張。

才開竅一境,竟能攝入這般海量元氣嗎?

她身上果真有古怪。

喻孟辰無比慶幸,他提出由自己過來保護游恬恬,這些異象只被他發現。他要尋個法子,讓她修煉時收斂一翻,別被人察覺到自己身上的不對勁。

貪婪者,哪兒都不缺少,安城祥和,是因為會長和副會長大力整治,抓了幾十年思想教育,但其他地方的武者,信奉‘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更有一些武者妄圖重啓百年前的武林規則,一切靠武力說話。

若她這般毫無戒備之心,面對那些武者,只會吃大虧。

喻孟辰的擔憂游恬恬并不知道,她此時之心只想加快恢複自己傷勢。若在營地,她自會更謹慎,但這不是在野外嘛,她以為周遭無人,才敢這般大膽。

她一呼一吸,嗅到了草木清香,這草木特有的清香帶着泥土芬芳,讓人如置大地母親的保護下,安詳,舒适,暢心。

一開始,游恬恬并沒留意到這帶着泥土芬芳的草木清香有何不同,但她注意力一直落到膝蓋和肩頭傷口上,忽而發現,筋脈內有些元氣與其他元氣不同,那些元氣經過肩頭和膝蓋傷口時,肩頭和膝蓋傷口愈合速度會加快幾分。

這些元氣并不常有,要看運氣。

後來她又留意到,這些會加快傷口愈合的元氣,都是在她被泥土芬芳包圍之時。

游恬恬若有所思。

坤者,地也,萬物生。

她起身,腳踏坤步,手出坤掌。

喻孟辰凝眉,肩膀和膝蓋上的傷還沒長好吧?怎麽就這麽折騰?他又想起自己丢到游恬恬附近的田七,游恬恬總是能倒黴得臨時拐彎,和田七擦肩而過。

若非怕引起游恬恬懷疑,他恨不得将三七掉入她懷裏。

相較小薊,三七才是治療異獸抓傷的聖藥。

他摸摸懷中三七,琢磨着如何巧合被她發現。

那邊,游恬恬踏出坤步,不同于震步,坤步很緩慢,左右□□踏成圓,而随着心達坤意,大地之力順着腳底穴道源源不斷往上湧,彙入十二主經。

她感覺到,不僅僅自己肩上和膝蓋上傷口加快愈合,更覺得肉-身強健幾分,如大地一般強韌有力。

若無專門的煉體之法,多練坤步,亦可錘煉肉-身。

再看坤掌擊出,掌風所過之處,草木郁郁,濃翠似玉,好似經過一場春雨洗禮,再看草木高度,比掌風之前,高出一分。

別看一分不多,但這是另一層面上的奇跡。

游恬恬對伏羲八卦掌的神奇有了更深一層的震驚。

這不是掌法,是意法吧?

掌法還停留在拳腳之上,只有意法,才這般不科學。

她本欲摸出手機,去武協找找答案,但剛擡手,就意識到手機上繳了。

她抹開小薊草糜,膝蓋上的傷口小,但深,此時小傷口已經閉合,還沒長疤,深深的一線,像是蚌殼的嘴。

但,它沒流血。

沒流血。

她練習坤步,雙-腿劃來劃來,這傷口都沒迸裂!

游恬恬又撥開肩頭小薊草糜,肩頭的傷也是如此,她動動手臂,依舊傷口牽扯得疼,但好轉好轉,一切都在好轉。

游恬恬恨不得抱住坤掌坤步連親,伏羲八卦掌真是寶藏啊,有逃命的掌法步法,有攻擊的掌法步法,還有治療的掌法步法,還有上天的掌法步法,就是沒有無用的掌法步法。

她繼續修煉坤步坤掌,只是坤掌被她改了一下,出掌時本應對外的,她掌心暗扣,對準自己肩頭。

瞧見這一幕,喻孟辰沖了出去,握住游恬恬的手。

他冷道:“就算傷口再疼,也不能自殘。”

游恬恬:“???”

她是在琢磨治療啊。

不過,更重要的是,“你怎麽在這?”

喻孟辰頭皮依舊發白,只長了茬茬青發,像是剛破皮的野草,短短的,硬硬的。他五官濃麗,瞳孔似墨,丹鳳眼冷眼瞧人時,頗具威嚴,讓人不敢造次。

不過游恬恬倒不怕他,她滿眼都是意外,怎麽在帝都培訓中心,也能瞧見他?

之前不是避她如蛇蠍?

喻孟辰收回手,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他垂下眼眸,手指藏在身後微微摩挲,那上邊,好似還殘留着游恬恬手腕上的體溫,存在感十足。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他臉頰微紅。

“我,我是你的救援教練。”

喻孟辰只說這一句,游恬恬明白了,教練就藏在附近,她猛地望向浴桶,喻孟辰順着她的視線瞧過去,忙擺手,震聲道:“我沒看到。”

游恬恬:“!!!”

她本意是看浴桶外邊晾挂的小衣小褲,但喻孟辰這反應,讓她眯起雙眼,“你偷看我洗澡?”

“沒沒沒。”喻孟辰又後退兩步,“我發誓,我沒看。”

游恬恬眯着眼,審視觀察。

喻孟辰臉頰愈發紅,在這視線下,緊張尴尬無措,手腳不知如何擺放,但沒有心虛。

他理直氣壯地想,聽到不算看到。

而且,他除了一開始不小心聽到了,後邊避嫌,聽的時候刻意避開了。

雖說如此,但他臉頰依舊微紅。

游恬恬收回視線,道:“好吧,昨晚那只異獸沒回山洞,是你的原因?”

喻孟辰:“!!!”

游恬恬怎麽這麽敏銳?

他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話,“教練不能插手學員歷練。”

游恬恬沒被他混過去,篤定道:“是你趕走的,教練,你越境了。”

游恬恬還記得上次離開前兩人不太愉快的氣氛,此時似笑非笑,那話擠兌。

“而且,剛才教練是在做什麽?不插手學員歷練,嗯?”游恬恬視線在喻孟辰身上掃過,道,“我沒按求助鍵,教練出現在學員面前,也是違規的吧。”

喻孟辰咬牙。

這姑娘怎麽就那麽聰明?

不是學習一般嗎?

喻孟辰既被游恬恬救下,自然會打聽救命恩人的消息,游恬恬從小到大的學習成績,自然也為他所知。

在他預想中,這是個有點笨笨的普通姑娘,不然,怎麽會在自己修為更低的情況下,去救旁人?又怎麽會在自身傷重的情況下,去救其他人?又怎會明知那是異獸洞穴,還傻乎乎的住進去?

不過傻歸傻,但一顆赤子之心可貴。

但,此時才交談兩句,之前的判斷全都得推倒重來。

他連連後退,“以後再修煉,避着人點,動靜有點大。”

說着,三兩下消失于原地。

游恬恬開耳竅,沒聽到有關喻孟辰的任何信息,好似附近根本沒有那麽一個人一樣,但游恬恬知道,他就在附近。

她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的‘天資不好,二十三歲,勉強築基’之語,張開嘴,“啊”了一聲。

那就是築基實力麽?

她又往喻孟辰消失的地方瞧了一眼,先将浴桶裏的淤血倒掉,之後蹲回浴桶,将小衣小褲穿上。

之前以為只有自己一人時,她自然怎麽舒服怎麽來,但現在知道附近有個異性,對方知道她中空上陣,還看到她的小衣小褲,饒是游恬恬一向心大,也免不了羞恥。

她要臉。

她拍拍紅燙的臉頰,淡定地回到火堆前。

她繼續聯系坤步,只是坤掌不敢再往自己身上使了,怕喻孟辰再冒出,阻止她‘自殘’。

經過坤步治療,游恬恬感覺自己肩上和膝蓋上的傷口開始長肉,只要不大幅度動作,就不會撕裂,這愈合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游恬恬覺得,還是修為低的緣故。

又或者,她望着溪邊稀稀疏疏的草木,或者是草木不旺盛的緣故。

她記住這點,起身去殺異獸。

之前,她因身上傷勢,早午飯都是吃的野果,野果自然不頂餓,游恬恬想吃肉了。

而且,游恬恬眯眯雙眼,正好可以驗證下,她主動挑釁比她實力高的異獸,會不會得劫氣。

她太需要那個煉體之法了,她要煉成金剛芭比,她要金剛不壞。

喻孟辰見游恬恬離開火堆,遠遠地喊道:“要我替你抓只異獸嗎?”

喻孟辰覺得,游恬恬是個傷號,還是安安分分坐着養傷比較好。

游恬恬跟着喊,“教練,沉默是金,別違規哦。”

“你的傷勢?”

“無礙。”

喻孟辰抿唇,算了,待會兒他暗暗出手,助她一臂之力吧。

似是察覺到他的心思,游恬恬又喊道,“教練,這是我一個人的歷練。”

游恬恬話說到這份上,喻孟辰不僅不覺得冒犯,反而覺得,她更可愛了。

他不是青蔥少年,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書上看的網上看的同學說的室友聊的,他有關戀愛的信息一直有補充,自然也明白他心髒不受控制怦怦跳的異常是因為什麽。

或許是早有好感,或許是對渾身浴血的游恬恬一見鐘情,總之,他像愣頭小子一樣,心神全落到對方身上。

哎。

喻孟辰郁悶。

連獻殷勤,都獻不出去。

他摸摸懷裏的三七。

游恬恬托着右腿慢慢行走,來到草木充沛之處,游恬恬腳踏坤步,察覺到吸入的草木清香更多,心道果真如此。

她一邊練習坤步,一邊開耳竅,待聽到異獸踏足地面的震動聲,她不慌不忙收勢,腳踏乾步趕了過去。

乾步淩虛,可以右膝不受力,最适合此時。

“獂——”

獂叫聲震山林,游恬恬雙目微亮,她殺過三頭獂,相較其他異獸,還是獂更好對付。

畢竟殺出了經驗。

她竄上樹林,腳踩枝丫前沖,整個過程,枝丫微動,仿若清風拂過。

獂一向群體行動,游恬恬趕到時,山林之中有十來只獂聚在一起吃草,這些獂裏,有幼生獂,有成年獂。

游恬恬視線在這十來只獂上掃過,略有些可惜,獂太多了,她一人對付不了。

她正欲離開,她身下的樹忽然倒下,她身子不受控制随樹一道倒下,卻是下邊樹下,有一頭獂低頭俯身,往前用力一撞,環抱粗的大樹,就這般連根齊斷,往旁側倒。

游恬恬反應極快地一蹬樹幹,躍到旁邊樹上,她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好似安陽在她身邊時,那些危機到來前,她察覺不到,唯有危機瀕臨,生死之際,才被她察覺。但此刻安陽不在,怎會如此?

不,不僅僅是安陽在的時候,游恬恬忽然想起,喻孟辰在的時候也是。

那日,喻孟辰來尋她,窗戶被鳥喙啄破下落,水杯忽地炸開,都是如此。

毫無征兆。

死劫來得猝不及防。

她猛地瞪向後邊,不見喻孟辰。

不是喻孟辰?

不對。

絕對是他。

她想起她來狩獵前,喻孟辰抓了下她的手腕,或許是因為喻孟辰靠近了她?

以後要離他遠點,游恬恬暗下決定。

她要賺劫氣是一回事,死劫難度驟增又是一回事,她又不是活得太長。

這邊動靜,引來其他獂的注意,往旁樹蹿去的游恬恬,自然也被獂留意到。那十來頭獂,包括還未長成的小獂,都往這邊奔來,撞樹,欲将游恬恬撞下來。

游恬恬眸光閃動,視線落到那小獂身上,她身形一動,似那飛鼠,撲向小獂。

她半蹲在小獂背上,左手抓住獂角,右手握着匕首,對準小獂額心。

鱗甲飛快冒出,游恬恬早有準備,匕首一劃,鱗甲挑飛,帶着鮮血飛出兩三米。游恬恬匕首再次放到小獂額心,那塊挑皮一塊皮的地方。

她望向其他獂。

小獂痛苦“獂”叫,其他獂前足抓地,躊躇不前。

游恬恬一抓小獂的角,匕首敲擊小獂的頭,小獂吃痛,邁開足亂跑。

其他獂烏泱泱地追了上來。

游恬恬瞥見,見最前邊那只獂一獂當先,與其他獂有一段距離,當即松開小獂的腳,扭頭沖向那只大獂。

喻孟辰瞧得心驚肉跳,手中靈氣暗蓄。

游恬恬沖向那只大獂足下,待大獂足往她身上踩踏時,她雙膝滑跪,滑入大獂腹部,她默念“一”。

大獂被游恬恬侵入腹部,後足猛地擡起,身子靈活甩動,後足踢向游恬恬。

游恬恬刻意等了一等,待後足足風吻面,才往旁一滾,暗念“二”。

她重新滑入大獂腹部,瞥見後邊又有獂追了過來,游恬恬不再留手,右掌出,匕首候。

待鱗甲出,右掌以更快速度收回,同時匕首擦過甲片根部,之後腰腹似蛇般蠕動,右掌如鞭,艮掌出。

“轟——”

大獂身子被艮掌擊飛,好似巨石被丢出投地,連撞三顆大樹方止,樹杈刺穿獂身子,腸子血流了一地,此時沒死,也活不久了。

游恬恬扭頭,望向那只大獂。

她左足用力,急奔而去。

大獂低頭俯身,兩角頂向游恬恬,游恬恬雙手握住牛角,身子受獂沖擊,不受控制地後退,她默念道,“三。”

這聲默念還沒落定,眼前獂前撲力量驟減,身子往旁歪斜。

它的脖間,那塊鱗甲剛冒出,便被斬成兩段,鮮血噴湧而出。

游恬恬松開獂的雙腳,這只獂當即到底,一雙牛眼憤怒猶在,卻失去了性命。

游恬恬凝眉,不滿道:“不是不許你插手?”

她正在試驗呢。

而且,他哪只眼看到她有生死危機了?

她一切游刃有餘。

喻孟辰見游恬恬倒飛,即将撞樹,忍不出出手,見游恬恬責怪,他也不後悔。

游恬恬太不将自己身體當回事了,只要沒死,就是沒事?

他怎麽瞧得過眼?

他抿唇,現出身形,“你有沒有想過——”

“停,就站在那兒說。”游恬恬伸出左手,做出個停的手勢。

兩人之間相隔五米,應該不會再觸發死劫。

游恬恬滿意了。

喻孟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游恬恬這麽讨厭他,讨厭到他靠近都不願?

他眸色暗淡,停住腳步。

周圍的獂,在喻孟辰出現在,紛紛跑了。

它們或許沒有多高的智慧,但獸性本能知道新出現的兩腳獸實力強大,不是對手。

游恬恬深吸一口氣,目送獂離開,心知今日不能再繼續薅劫氣,她又望向喻孟辰,道:“你說。”

“你有沒有想過,你一身傷的回去,你爸你哥,會如何擔心你?”喻孟辰心情低落,聲音低沉。

游恬恬聞言沉默。

她想起朱雀杯時,她受傷回去,游父在背後默默抹眼淚,沉默了。

她淡淡道:“我會養好傷,再回去。”

她望向喻孟辰,道:“教練還是遵守職責吧,這是我一個人的歷練。”

她轉身,去割獂上最嫩的裏脊肉,割時,她瞥了一眼面板,呼吸一窒。

劫氣:7點。

7,7點?

怎會如此?

她忽然想起很久遠的一件事,那次她買藥包,以為只有兩點,結果是四點。

若不是因為死劫難度的原因,而是因為她之前救了喻孟辰,和喻孟辰接觸的原因?

游恬恬嘶了一聲,一個死劫,雙倍劫氣,還不要求她自己掙脫,喻孟辰助她渡劫依舊可獲得雙倍劫氣。

恐怖如斯!

這喻孟辰是什麽經驗加速器?

事實如何,還要驗證。

她将此事記下,回到溪邊,先将火星重新染成篝火,之後将裏脊肉裝入裝了涼白開的竹筒裏,放到篝火上煮。

烤肉需要技術,游恬恬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技術,還是煮肉更穩。

十個竹筒一一擺開,游恬恬打開一個竹筒,正欲進食,忽然想起什麽,喊道:“教練,你吃不吃?”

喻孟辰沉寂的眸子似亮起的燈光,閃閃發亮。

游恬恬還記着他要吃東西,是不是對他也有好感?

他本想答應,但顧忌游恬恬的死劫,他忍痛拒絕,“不用管我,你先吃吧。”

這死劫咋整,要是未來他追上她,玩命談戀愛嗎?

他舍得讓她時刻處于危險之中嗎?

喻孟辰眸光又暗淡下去。

他坐在樹上,遙望游恬恬,好似看到他與游恬恬未來的相處方式。

他伸手,看也未看旁邊一眼,旁邊突襲的青蛇折成九十度。

游恬恬熱情地邀請,“教練,為了報答你救我一命,我請你喝獂肉湯,教練,重恩如仇,你也不想與我反目成仇的吧?”

反目成仇似萬劍戳中喻孟辰的心髒,他郁悶地挎着臉,一張冷峻的臉愈發冷,他沉默片刻,道:“你有沒有發現,你在獂撞擊樹後,才發現這只獂?”

啊,這?

游恬恬驚訝,喻孟辰居然也發現了?

心細如發啊這是。

她想起這段時日,自己毫無顧忌的修煉,那她的異樣是不是全都露在他眼皮底下?不過想起之前他提醒她要注意,沒有露出半點惡意,她微微感慨。

好人啊,這是。

她雖然死劫加身,但一路碰上的,好心人居多。

“沒事的。”游恬恬愈發熱情,“這只會給我我更好的磨砺,我感謝教練。”

她的目的本來就是這樣,她想看看,雙倍經驗,是不是喻孟辰給的。

喻孟辰猶猶豫豫,在游恬恬一再熱情相勸下,沒扛着心底渴望,走了出來。

游恬恬笑吟吟地将竹筒遞給喻孟辰。

喻孟辰瞧了游恬恬一眼,又瞧了她一眼。

她的态度好怪,怪可愛的,不不不,是變化得怪快的,之前還對他橫眉冷對,現在就熱情得像是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怎麽不吃?怕我下毒?”游恬恬喝了一口肉湯,因為肉湯暖洋洋的,她舒服得雙眼微微眯起,整張臉明媚而清純,在火光跳躍下,朦胧霞光,霎時好看。

喻孟辰呆呆地瞧了片刻,慢半拍低頭,喝了口肉湯。

然後,被滾燙燙的肉湯燙到舌頭,不受控制地張嘴。

游恬恬吃了一驚,“剛滾的肉湯,你也直接喝,快吐出來。”

怎麽感覺有點傻?反應慢呆呆的?

喻孟辰擺手,舍不得吐。

他吸了兩口氣,用元氣将肉湯吹涼,吞了下去。

他道:“好喝。”

游恬恬笑道:“好喝就多喝點。”

見喻孟辰又低頭,擔心他再次燙到,她提醒道:“喝慢點。”

喻孟辰輕輕應了聲“嗯”,小心吹涼,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含了許久,才吞下去。

這是游恬恬,請他吃的第一樣東西呢。

他喝得珍惜而緩慢,看得游恬恬凝眉。

這肉湯,有那麽難喝?難喝到他喝一口緩一口?

游恬恬喝完兩竹筒,見喻孟辰還捧着一竹筒在慢慢喝,禁不住道:“要是實在吃不慣,可以不用勉強自己吃的。”

自己吃得香香的,對方沒胃口似的慢慢吃,這滋味,誰經歷過誰懂。

喻孟辰忙擺手,“不不不,很好喝。”

見游恬恬一臉懷疑,他找了個理由,“燙。”

他吐吐舌頭,示意游恬恬看他燙出的白泡。

咦惹,猛-男吐舌,有億點點可愛。

游恬恬遞給他一塊薄荷,道:“嚼碎含着,會舒服很多。”

喻孟辰乖巧照做。

游恬恬忽然想起一事,道:“之前你來我家,也是因為發現這個,才抽身離開的?”

喻孟辰搖頭。

游恬恬笑容微淡。

啊,那就是之前,他忽然看她不順眼了?

見游恬恬面色變了,喻孟辰急忙解釋道;“是我,我老是出意外,結果和你見面,又是掉玻璃又是炸水杯的,我以為我牽連到了你,不敢多留。”

游恬恬心頭芥蒂全消,笑容又深了些,“原來是這樣啊,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喻孟辰乖巧搖頭,“還是我做得太失禮。”

“你說你以為,那現在你發現不是了?”游恬恬意識到了什麽,眸光閃了閃。

喻孟辰小心觑着她的臉色,問:“你知道,死劫嗎?”

游恬恬聽到這個答案,沒有意外。

她望向喻孟辰,有些好笑。

還真是,兩個死劫重重的人,撞到一塊了。

她要死,是因為她是主角的白月光;他要死,是因為他是主角的大哥?

她大方點頭,“當然知道,我就常歷死劫,你也是?”

喻孟辰點頭,“咱倆靠得太近,會死劫加倍。”

他眸色黯然,強忍着失落和錐心道:“所以,咱倆最好別靠得太近。”

他放任自己妄念,就靠近這一次。

日後,不會再有比這更近的距離了。

今晚,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他望着火光躍動中,游恬恬布滿霞色的臉,目光專注。

這可能也是,他唯一一次這般專注,近摩游恬恬容貌的機會。

游恬恬心道,這可不能。

萬一喻孟辰真是她的劫氣加速器呢?

這樣的大寶貝,可不能放走。

她笑眯眯開口:“哎呀,教練,現在都是社會主義社會了,還信什麽封建迷信。死劫什麽的,都是意外啦。你高中大學時成績應該很好吧,政治、毛概、馬克思之類的應該學得不錯?要相信科學啦。”

喻孟辰:“???”

他被游恬恬的話大感震動,并極為不解。

她之前不是這麽說的。

游恬恬鎮定地忽悠,“我那不是順着你的話說?要不是順着你的話說,我還不知道,原來教練這麽迷信呢。”

“不是迷信。”喻孟辰望着游恬恬,認真地開口,“在山海境內,有不少有本事的道士,以後你見了,便會知道,老祖宗留下來的本事,其實都是大本事。”

游恬恬搖搖頭,拍拍喻孟辰的肩,嘆了口氣,繼續喝湯。

那反應,就是說,你這麽迷信,我勸解不了你,我能怎麽辦呢,只能尊重你。

喻孟辰:“……”

他到底該怎麽說,才能讓她知道,死劫不是說着玩兒的。

他想了想,道:“你知道火吧,‘火要燃燒,要有可燃物、助燃劑以及達到着火點,三者缺一不可’。”

游恬恬搖頭,無辜地開口:“教練,我雖然學的理科,但是我化學成績很一般呢。我理綜很差,才220多分。”

喻孟辰哽住。

他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道;“這是常識。算了,便算你将知識都還給老師了吧,我剛給你講了一遍,記住了嗎?”

游恬恬點頭。

“好,現在你看,”喻孟辰跟搓錢似的搓搓手指頭,食指指尖冒出一小搓小火苗,“這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本事,等你築基了,也能凝出心火。”

小火苗幽藍色的,像是沼氣燃燒的顏色,但比那顏色更濃,更透,像是瑰麗晶瑩的藍紫色,似冰,似水,又似霧。

無法形容的美。

游恬恬湊過去,誇道:“很漂亮。”

喻孟辰無奈。

他将這束心火凝出來,不是給她欣賞的。

他将小火苗遞給游恬恬,道:“你接過去。”

游恬恬道:“不會燙到我吧?”

“不會。”喻孟辰道。

游恬恬将信将疑接過,見掌心靜靜燃燒着一朵冰晶似的藍紫色的火,禁不住歡喜。

這火,是真好看。

她用手捏捏火苗,沒有實體,捏上了空氣,而且這火沒有熱度,像是感知不到吧。

喻孟辰在游恬恬玩弄心火時,耳朵輪廓微紅,臉頰紅熱一片,他忙将心火收回,道:“你看,這火沒有可燃物,沒有足夠的高的溫度和熱,它依舊能燃燒。”

他松開手,心火漂浮在空中,靜靜的,像是時間在它身上凝固。

“這是不科學的。科學,不能解釋一切。對于未知,我們要心懷敬仰,死劫亦是。”

說到最後,喻孟辰又将話題拐了回來。

游恬恬反駁他,“不對,它是心火,燃燒物是你的元氣,或者氣勁?它沒有溫度,但它達到了它的着火點啊,很有可能它的着火點可能很低,沒達到常溫。”

游恬恬滿臉驕傲,似是覺得自己能舉一反三,是個好學生。

喻孟辰心又砰砰砰的跳起來。

該死的,就算游恬恬此時特別杠,他依舊覺得她的小表情可愛爆表,生氣不起來。

他拿起一根木棍,道:“你看。”

木棍湊到心火之上,頓時木棍猶如蠟燭一般,燃燒起來,散發着橘黃色火焰。

他将燃燒的木棍遞給游恬恬,“你看,它溫度其實很高的。”

游恬恬閉眼,捂耳,“啊,我在做夢。”

喻孟辰:“……”

他二十多年的無語,都沒有今天多。

不過,他明白了,游恬恬就是在逗他玩兒。

她明知道死劫,也相信死劫,但就是嘴上不肯承認,只有他一本正經的在解釋,顯得有些傻。

不過他并沒有生氣。

他很想欺騙自己,啊,她好愛我,愛我愛到寧願遭遇死劫,也要和我親近;但理智告訴他,很明顯不是。

游恬恬親近他,另有理由。

只是這個理由,他不知道。

他心生喜悅,若是那個理由于游恬恬有利,他是不是能接近她了?

喻孟辰瞧向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試探,“我能和你,一起渡死劫嗎?”

如果他能在她身邊,一起渡死劫也不怕,他總會護住她的。

“不能。”游恬恬睜眼,冷酷無情的拒絕了。

若是有喻孟辰幫忙,她還如何提升自己?

她不想依賴旁人。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能有任何僥幸心思。

喻孟辰失落。

“但是,我扛不住時,我會喊你。”

喻孟辰雙眼亮晶晶的,“我會護住你的。”

游恬恬望着他,好似看到他身後,有一條無形的尾巴在瘋狂甩動,而喻孟辰面上,也寫滿他在表功。

錯覺吧。

游恬恬移開視線,忽而目光一凝。

喻孟辰瞧見她神色不對,跟着瞧過去,卻見一群長得像老虎而有着牛尾巴的猛獸朝兩人包攏而來。

這個距離已經很近了,近到這猛獸往前一撲,就能撕碎兩人。

可是喻孟辰和游恬恬,之前都毫無所覺。

又是死劫疊加。

喻孟辰站起,将游恬恬護在身後,“是彘。”

‘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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