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圍追堵截大公子
喬靈厚臉皮地敲開了村裏一戶居民的房門,只說是和自家少爺路過的,想要換些水和吃食。喬靈也不敢拿出姜棄給的那錠銀子,生怕別人再打了歪主意。她摘了頭上的銀簪子給了那戶人家,又好說歹說地要了個水囊和火折子。
那家人有個和她年歲差不多的姑娘,瞧着對方眼睛晶亮地望着自己的衣裳,喬靈心思一轉,說要是有厚棉襖,可以和她換。小姑娘歡喜極了,用新做的厚棉襖,換了喬靈的綢子衣裳。
吃着還算柔軟的包子,喝着熱粥,喬靈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她問這戶人家的小姑娘:“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是嘎拉村。姐姐是從哪裏來的?”
“從三川城來的。”
“原來是從郡城來的,怪不得姐姐身上的衣裳漂亮的很。”
“你可知朝着這方向應該是去哪兒的?”
“往南走的話,應該是藍爍湖,再往南去就是上夷郡了。姐姐是要去哪兒?”
“我這做奴婢的,自是主子去哪兒就得跟着去哪兒了。”
喬靈又裝了些幹糧,自己給自己弄了個包袱,還特意要了些鹽巴,這才牽着兩匹馬走出了村子。
姜棄依舊睡在牆角,大約是需要養精蓄銳,居然沒有逃跑。喬靈把馬拴好,美滋滋地裹着棉襖也靠在了牆上。
她忍不住撫摸着馬兄的頭,輕嘆道:“馬兄,好似這世上你對我最好了,沒把不會騎馬的我摔下去,沒跟丢了那不靠譜的大公子,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馬了。若是以後我能過上安穩日子,我就把你接出來,你想吃草就吃草,想吃胡蘿蔔就吃胡蘿蔔,便是想吃肉,我也養着你。”
姜棄的馬似是有些嫉妒,居然也湊了過來,低下頭去蹭喬靈。喬靈被它熱熱的鼻息弄得癢癢的,連連躲開,最後無奈只得也摸了摸它,“你也是好馬,不過是遇人不淑罷了。”
喬靈感覺自己剛睡着沒多久,就被馬兄給拱了起來,迷迷糊糊地睜眼一瞧,就見姜棄已經翻身上了馬,正要偷跑。喬靈七晃八晃地起了身,在馬兄的幫助下也騎到了馬背上,只是還沒醒盹,眼睛都是半睜着。
姜棄掃量了喬靈一眼,笑問:“這兩匹馬也不知被你施了什麽迷魂術,難不成之前你在府上是養馬的?”
喬靈打了個哈欠,握住缰繩,有氣無力地回道:“回公子的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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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棄依舊是滿面的笑容,全然沒有逃跑被抓包的心虛,他輕喝一聲,駕馬奔馳。喬靈頓時清醒了,緊緊地追了上去。
喬靈覺得姜棄這位大少爺處處古怪,實在不明白為何可以養尊處優的他要如此辛苦的奔波,回家過個生辰,不過吃了頓午飯,就一聲不吭地又上路了。
他這麽折騰是為了什麽?難道是有錢燒的?
冬日裏太陽倒是暖融融的,喬靈看了下方位,發現他們是在一路往南奔去。只是喬靈對這個世界的地理一無所知,也不知南邊的上夷郡又是個什麽地方,更不知姜棄是要去游歷什麽。
趕了一天的路,兩人終于在天黑前到了一個不小的城鎮,姜棄還挑了間不錯的客棧宿下了。當然宿在房間裏的是姜大公子,而喬靈為了省錢也為了看住這個家夥,只得睡在門口。
半夜睡得正沉,忽然聽到了馬嘶聲。喬靈頓時驚醒,推開房門一瞧,屋子裏果然沒人了。
喬靈急忙沖出客棧,跑到了馬廄裏,居然發現兩匹馬都在,難不成姜棄連馬都不要了,就是為了甩開她?
喬靈瞧着深深的夜色,心情極度抑郁。
姜棄會武功,否則也不可能輕易從二樓跳下去。所以這樣的深夜裏,姜棄逃入夜色輕而易舉,宵禁對于姜棄也不會有什麽影響。可對于喬靈就不同了,她若是四處亂走,估計還沒找到姜棄,自己就被抓進牢裏了。
長嘆一聲,喬靈伸了個懶腰,鸠占鵲巢地跑到姜棄的房間裏睡安穩覺去了。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喬靈在店小二吃驚的目光下淡定的要了些吃食,踏踏實實地吃了頓豐盛的早飯。
“小二哥,這裏到藍爍湖有多遠?”
“應該有兩三日的路程。”
“若是要去上夷郡,必須坐船麽?”
“那是自然。”
“那……這鎮上有買馬的人嗎?”
“城南的驿站倒是常會采買些馬匹。”
“那麽鎮上有沒有那種能畫人像的畫師呢?”見小二面帶狐疑,喬靈解釋道,“您瞧,我家公子特別淘氣,半夜裏跑丢了,我得讓人畫了畫像,好去找他。安原姜家你知道吧?我家公子就是姜家的大公子。”
喬靈拿出腰間的一個銅牌,上面刻印着姜府下人的字樣。店小二瞪大了眼睛,險些跪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去找掌櫃了。
喬靈咂舌,要是知道姜家一個下人的牌子都這麽好用,她早就去招搖撞騙了。
掌櫃跑了過來,也不敢輕視年紀小小的喬靈,還親自跑去找了畫師,幫忙一起回憶姜棄的樣貌,畫出了畫像。
喬靈見到畫師的顏料裏有紅色的朱砂,眼睛一轉,便用那姜府的下人銅牌印了朱砂,按在了姜棄畫像的一旁。又拿起筆來,在畫像旁邊添了幾行諸如“此人姓姜名棄,有三弟,分別名為姜憶、姜憧、姜恺”之類的廢話,最後一行大字寫着“價值十兩”。遠遠那麽一看,還真像通緝罪犯的告示。
掌櫃和畫師一臉黑線地望着喬靈,喬靈一臉正義地說:“這是姜府下人對主人表達崇敬的方式。”
“那價值十兩是……”
“因為您畫的太逼真了,這幅畫低于十兩不賣。”
掌櫃的幹笑,卻是試探地問道:“不知姑娘在府上是服侍哪位的?”
“我原是服侍四公子的,後來三公子欲讓我去伺候,只是二公子覺得大公子身邊沒個貼身的婢女,三位公子一合計,便讓我伺候大公子了。”喬靈一口氣把四個公子都扯上,總是吃不了虧的。
果然,掌櫃搓着手掌谄笑道:“賤民的産業多虧了楊大爺庇佑,若有機會還請姑娘在三公子面前說些好話。”
喬靈倒是沒看出來,那個塗脂抹粉的三公子竟然有這樣的勢力,雖然她還不知道楊大爺是哪一只。
喬靈瞧着時間已經不早了,讓畫師又給她畫了張簡易的地圖,馬也直接賣給了掌櫃,換取了五十兩銀子。之後喬靈收拾好了包裹,便和馬兄上路了。
連着趕了兩天的路,喬靈幾乎不曾下馬,連睡覺都是把自己綁在馬兄背上了事。馬兄實在是神馬一匹,一路狂奔,竟是在第二天傍晚就趕到了藍爍湖渡口,還趕上了最後一乘渡船。
喬靈拿了畫像給船家看,船家說沒見過姜棄。
“藍爍湖就這一個渡口,這兩日都是我們家的船在擺渡,我記性好,肯定沒見過這個人。”船家老翁倒是很親切,他家老婆更是一臉慈愛地看着喬靈,還笑眯眯地用手揉了揉喬靈的頭。
“小娘子,這青年是你什麽人啊?你小小年紀跑出來,家裏的人都不管麽?”
喬靈把畫像收好,皺着臉道:“這人是我姐夫,我姐姐在家裏快生了,可是姐夫卻偷拿了家裏的錢,要去南邊贖一個什麽姑娘。我姐姐傷痛欲絕,我便借了村裏大叔的馬,跑來追他了。”
“哎呦,真是冤孽啊!瞧着年紀輕輕的,竟是這般負心,真不是個好東西。”船家阿婆唾棄道。
喬靈連連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本來喬靈是想着到對岸去買些胡蘿蔔慰勞馬兄,然後就在對岸的渡口截人的。可船家阿婆瞧她年紀小,怕她人生地不熟地被人騙了,就讓她住在了船上,船家阿公還上岸去幫馬兄買了胡蘿蔔。喬靈在船上美美地吃了頓魚,和馬兄好好地休息了一宿。
第二日早上,湖面彌散起了大霧,船阿公把船停靠在了藍爍湖渡口,早早就有人等着上船了。因為霧大,開船的時間晚了些。喬靈坐在船尾,仔細地看着上船的乘客,卻是沒有姜棄。
不會是錯過了吧?又或者姜棄不是去上夷郡的?
正嘀咕着,只聽熟悉的聲音喊道:“船公,稍等等,有人要上船。”
喬靈瞪大了眼睛,心中洶湧澎湃,終于被她等着了!
船公瞥了姜棄一眼,就認了出來,不屑地哼了一聲,卻還是讓他上了船。姜棄上了船,連連道謝,結果船公和船婆都黑着臉鄙視他,弄得他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待往前走了兩步,姜棄訝然望着霧氣中的喬靈和馬兄,半晌無語。
“姐夫……”喬靈喊着。
“?”
“小年輕也不學好!”船阿公鄙夷。
“??”
“黑心腸的負心漢!”船阿婆怒斥。
“???”
姜棄暈頭暈腦地走到喬靈身邊,然後就聽見了船婆和船上的乘客說起他“抛棄妻子”的故事,姜棄臉上标志的笑容都有些撐不住了。
“你是怎麽知道我要來這裏,又是怎麽追上我的?”
“您現在就想問我這個?”
姜棄挑眉,“難不成我該問我怎麽變成你姐夫的?”
喬靈幫馬兄順了順毛,臉上的笑容怎麽也止不住。
“其實我本來沒打算編什麽故事的。不過船阿公記性好,說确實沒見過你,船阿婆人又熱心,我才想出了這個主意。”
“那你原本打算如何找我?”
喬靈從袖子裏拿出那個類似通緝罪犯的畫像,說道:“我本來是打算把這個貼在渡口附近的……”
姜棄的笑容已經不能用古怪形容了,“價值十兩?我在你眼裏就只值十兩?”
喬靈把畫折好放進自己的袖子裏,淡定地說道:“您就是奴婢眼中的十兩啊!像奴婢這種出身,百兩千兩對奴婢毫無意義,唯有十兩,這樣現實的錢數,才是奴婢需要的。”
我才不會告訴你,馬兄身上有一百兩銀子呢!
姜棄扯着喬靈的臉頰笑嗔道:“你這牙尖嘴利的壞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