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徒勞無功
不得不說，冬天出門實在是個錯誤，冬天出門去固溫郡是錯誤中的錯誤。
喬靈裹着一身毛絨絨的大衣，像個球似的，四肢爬着往山上走。姜棄牽着馬兄，不時回頭瞧她一下，每瞧一次就能笑上半天。喬靈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她已經累得沒有回嘴的力氣了，只能瞪上姜棄幾眼。
山路實在是不好走，尤其已經入冬，又剛剛下過一場雪，天氣嚴寒不說，路上也都是濕泥。喬靈跟着姜棄在山中走了幾日了，無數次地和姜棄提起她不打算去固溫郡了，姜棄卻是教育她不能半途而廢，硬是拉着她往山中的更深處走，現在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我大約猜測到我是怎麽突然出現在山下的了。”喬靈坐在石頭上喘了半天，沒好氣地說，“肯定是因為碰到了一個和你一樣無良的人，我一時想不開，就跳山了！”
姜棄猜着她就沒好話，卻是看着她笑個不停。
“笑笑笑，你吃錯藥了，都連着笑了好幾天了，還沒笑夠啊！”
“你這模樣，也不怪人家會把你當做了熊崽兒。”
喬靈怕冷，上山之前訛了姜棄的銀子買了身價值不菲的皮毛大氅，後來因為大氅穿起來拖拖拉拉的，喬靈便讓人給改成了個皮毛夾襖和一條皮毛褲子。喬靈就這麽穿着一身棕黑色毛茸茸的衣服進了山。因為山路陡峭喬靈總是手腳并用的爬山，山上的一個獵戶誤把喬靈當成了熊崽兒，險些射了她一箭，姜棄為此已經笑了她好幾日了。
喬靈撲過去扯姜棄的臉，姜棄笑着躲開，“別鬧了啊，再鬧可不給你獵吃的了。”
喬靈哼哼唧唧的，“我用你獵什麽吃的？你沒看這些吃的跟着一路了嗎？”
也不知是不是喬靈那身皮毛衣服的作用，他們這一路上山，總是會有各種小動物湊到喬靈身邊，有時嗅嗅，有時在遠處偷瞧她，還有纏着喬靈陪她玩兒的。開始喬靈還很開心，與各種小動物交流感情，後來她爬山都爬的累了，實在是沒心情了。
一只可愛的雪貂在喬靈身邊竄來竄去，看得喬靈很是眼暈，馬兄在一旁不停地跺蹄子，試着去踩小雪貂的尾巴。
姜棄一把把小家夥拎了起來，問喬靈道：“你真要吃這個？”
不知道是不是這雪貂覺出了自己處境的危險，可憐兮兮地朝着喬靈吱吱叫着。喬靈扶額擺手道：“放了吧，放了吧！”
姜棄卻是拎着雪貂托腮思索道：“其實做個皮毛領子倒是不錯……”
雪貂嗷兒地一聲慘叫，蹬腿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最後姜棄去附近打了只兔子，喬靈很是歡喜，那些奇奇怪怪的肉類她已經快吃吐了。
“咱們什麽時候才能出了這山啊？”喬靈哀聲道。
“快了，還有一半路程。”
“嗚嗚……你前天就說還有一半路程。”
在山中又走了三日，他們終于看見了一個村子。已經十多天沒睡過床的喬靈也顧不上這裏不是自己家了，撲在人家的火炕上滾來滾去，像個大毛球似的。
姜棄把喬靈揪了起來，笑道：“你也不嫌丢人，跟個毛絨團子似的，小心再被獵人抓走了。”
喬靈脫下毛絨絨的大襖，笑眯眯地仰着臉：“我就賴在這床上了，誰也抓不走我了！”
他們借宿的這家人姓徐，簡簡單單的一家三口，平日以采藥打獵為生，家裏并不富裕。徐小哥和姜棄一般年歲，身子卻看着比姜棄壯實多了，性子卻很腼腆。喬靈咧嘴朝他一笑，他的臉立刻就變得紅彤彤的，除了傻笑就不會說話了。
徐嬸笑着對喬靈道：“小娘子長得可真俊俏，我家這傻兒子都看呆了！”
喬靈甜甜地一笑，她也覺得自己是越長越漂亮了，待再長幾歲就可以和姜寧安比美了。雖然比美的對象很奇怪……
姜棄敲了下喬靈的腦袋，“人家一誇你，你就找不着北了。”
喬靈捂着腦袋哼道：“不誇我，我也找不着啊，那還不如誇誇我呢！”
徐大叔和大嬸兒笑個不停，連聲道：“小郎君和小娘子的感情真好，什麽時候成的親啊？”
姜棄和喬靈對望一眼，姜棄道：“才成親沒多久。”
“那怎麽認識的？”大嬸兒追着問。
“我被人販子給賣了，然後他的家人把我買了，就給他當媳婦了。”喬靈圓鼓着臉，笑嘻嘻地說。
徐家人都看向了姜棄，目光頗為古怪。姜棄卻是笑道：“她是被人販子拐走的，家應該在固溫郡倉颉山附近，我這次帶着她來固溫，就是想幫她找到家人。”
徐大叔拍着姜棄道：“小郎君不錯，有人情味兒。”
姜棄摟着喬靈蹂躏了一把，笑道：“我的小娘子嘛，自然是要疼寵的。”
徐小哥很失落，頭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小娘子，居然嫁人了。如果下次有人販子路過村子，他是不是也能救個這麽漂亮的小媳婦？
第二天姜棄沒有着急走，反倒是買了村裏一戶人家的破板車，雖然沒有棚子遮擋，但是怎麽也比自己走路要好。喬靈坐在車上，雙手抄進袖筒裏，背靠着姜棄曬太陽，姜棄坐在車前，也沒費力趕車，任由馬兄小跑着，偶爾才糾正一下方向。
他們已經翻過了燕回山，一路往東沿着河走，就能到達固溫郡的郡城邙城。下了山，天氣倒是暖和了許多，只是潮氣也重了，陰冷陰冷的。待到了邙城的時候，已經快到臘月了。
固溫郡有兩處山脈，交通不是很便利，喬靈以為這裏會和榛原郡一樣窮困，然而過了貧瘠潦倒的燕回山，到了兩山之間的盆地地區，就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邙城作為固溫郡的郡城規模很大，而且相當繁華。這裏不同于三川城的坊市分開，完全都是坊市混居的。到處都有小商販小店鋪，還有些極有特點的辣味小吃，喬靈喜歡的很，在這個沒有辣椒的國度，她能吃到辣味的東西實在是太難得了。
吃喝玩樂了幾天，喬靈才想起正事來。于是就跟姜棄商量：“你說我該怎麽去找我的家人啊？”
姜棄笑眯眯地喝了口酒，“你可算是想起這事兒來了？”
“嗯，才想起來。”喬靈大言不慚地點頭，“我想不出個合适的法子，總不能挨家挨戶地問誰家丢女兒了吧？”
“其實也是個法子。”
“啊？”
第二天姜棄就帶着喬靈出門了。他們到了邙城富貴人家聚居的地方，姜棄基本上是挨家挨戶地給門房錢銀，打聽各家姑娘可有失蹤的情況，但是沒有一戶人家丢了姑娘。
有個門房還打趣兒道：“小郎君真是說笑呢，各府上的千金尋常都不會出門，便是出門也是車馬仆婦跟着一群，哪裏會有走失的？再說了，便是真有走失的，那家人早就去郡守那裏求助了，肯定不會不言不語的。”
喬靈覺得門房的話也挺有道理，姜棄便對她道：“那我去衙門查查卷宗，各家要是走失了人去報案，衙門的卷宗裏應該都有記載的。”
于是姜棄半夜潛入衙門，查看起了失蹤案的卷宗。去年走失了不少和喬靈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也有幾戶家境不錯的人家，但是那些人都是在邙城走失的，沒有一個是在倉颉山附近。
姜棄道：“若不然，咱們去倉颉山附近的縣衙看看？許會有些記載。”
“可你不是說倉颉山附近很窮困，不會有那麽有錢的人家嗎？”
姜棄笑嘆道：“唉，苦惱啊苦惱，你可真是個小麻煩。你确實沒記錯你身上帶着那些東西嗎？別是你這個小財迷摔糊塗了，以為自己穿金戴銀了。”
“我對錢財這麽執着的人，怎麽可能記錯？那一袋子五顏六色的寶石，金玉項圈還有翡翠镯子我不可能記錯的！”
見喬靈炸毛的模樣，姜棄好笑道：“呵，說的也是。”
姜棄從卷宗上抄錄下幾家家中富足而且孩子年齡和喬靈相似的人家，帶着喬靈挨個去尋找，雖然對方都很好地接待了他們，卻沒有人是喬靈真正的家人。有家夫人還認錯了人，抱着喬靈哭了許久都不肯松手，喬靈也哭了半天。
姜棄給她擦去眼淚，聽着喬靈一抽一噎地說道：“你說我不見了，我爹娘是不是和他們一樣難過傷心啊？”
姜棄摟着喬靈晃了晃，安慰道：“別哭啊，我會幫你找到你的家人的。”
喬靈抽噎地哭個不停，她想的是她過去的父母，她消失不見跑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他們肯定傷心焦急。可現在的她卻是連她父母的模樣都不記得了。
“其實……我在山腳下的時候還記得些別的事情。”喬靈猶豫了許久，還是和姜棄說了，“但是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些事情忘得特別快，我原本還清楚的記得家人的模樣和我過去做過些什麽，可是現在卻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你怎麽原來沒與我說過？”
“我那時候雖然覺得有些不太正常，不過……那時候跟你也不熟啊。”
姜棄想了想，問喬靈道：“是不是該找個大夫看看？你這忘性大的病症，是不是撞到腦袋弄的？”
喬靈跟着姜棄又去了趟醫館，幾個大夫看了喬靈都說她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喬靈喪氣地對姜棄道：“又是無功而返。”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放大招啦，各位親把下巴收收緊哦，不要太驚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