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救它
夜色越來越濃， 伴随着周圍的蟲鳴聲，螢火蟲開始從野草叢中飛起，星星點點， 猶如落在人間的星辰。
陳逸的目光被螢火蟲吸引， 幾只離得近的螢火蟲落在前面帶路的小麋鹿身上，閃閃的熒光，趁得小麋鹿仿如林間的精靈， 只是小麋鹿現在的樣子過于狼狽，那份聖潔的神秘感被生生打了一個折扣。
封淵一直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他發現小麋鹿雖然是在帶着他們往回走， 但是離他們原來的路線并沒有相差太遠， 他們白天走過一次，對周圍的環境還算了解，心裏有數後，封淵腳步也輕快一些， 這裏離他們昨晚休息的地方不遠， 再走一會兒如果還沒到目的地，封淵便打算帶着陳逸和野狗折回昨晚的休息地去了。
“呦——”小麋鹿一邊走，一邊發出一聲悠長的鹿鳴聲， 在這樣寂靜的夜裏，聲音能夠傳出很遠， 也得虧這附近沒有狼群活動， 要不然小麋鹿這叫聲，分明想讓人不知道它在哪裏都難。
“呦。”遠處有低低的鹿鳴聲回應， 陳逸動了動耳尖， 擡起頭， 雖然他分不清麋鹿聲音裏傳達的意思， 但是猜測這時候回應的應該是小麋鹿的母親。
因為小麋鹿聽到遠處的鹿鳴後很明顯地高興起來，它蹦跶着往前跑了一段路程，像是想到什麽，又折返回來，低頭小心碰了碰幼貓，想要讓幼貓跳到它的背上去。
這裏野草太高，幼貓個子小，在這種地方行走速度會被拉慢許多。
陳逸沉默了一下，還是順從地爬到小麋鹿的背上，他小心地避開小麋鹿背上的傷口，小麋鹿又轉頭看向封淵，封淵搖搖頭，他的奔跑速度并不慢，完全可以跟上小麋鹿的速度。
小麋鹿見黑貓不願意上來，有點遺憾地站直身子，遠處的鹿鳴聲帶着點焦急的意味，小麋鹿不再逗留，邁着小步子便奔跑起來，封淵招呼上野狗，連忙跟了上去。
小麋鹿奔跑的時候背部并不平穩，陳逸感覺自己像在坐過山車一樣，花了很大精力才穩住身子沒被小麋鹿給甩落到地上去，坐在小麋鹿身上還沒有坐在野狗身上舒服，至少野狗會因為帶着幼崽，而刻意跑得平緩一些。陳逸有點後悔上來了。
幸好那鹿鳴聲所在的地方并不遠，也就五分鐘不到的路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陳逸就着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一片荒草叢中出現一個黑黝黝的缺口，小麋鹿就在那缺口邊停下了腳步。
陳逸被小麋鹿晃得頭暈，後面跟上來的封淵先一步走到缺口前查看，發現這是一個直徑不超過一米的洞口，洞口很深，從上面根本看不清楚洞底的情況，而之前聽到的鹿鳴聲，就是從這個洞裏傳出來的。
“呦。”小麋鹿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邊緣，低頭朝裏面呼喚了一聲，很快洞底下便回應起來。
陳逸恍然，“鹿媽媽掉到裏面去了？”
“呦。”小麋鹿聽不懂陳逸在說什麽，只能焦急地在洞口邊緣轉悠，陳逸擔心小麋鹿會把自己甩到洞裏去，連忙從鹿背上跳下來。
“喵。”別靠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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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淵被陳逸的動作吓了一跳，連忙叼住陳逸的後脖頸，把人往後扯了扯，免得對方從洞口摔下去。
陳逸探了探頭，洞穴太深，月光照不下去，從上面根本看不到洞底的情況，聽動靜可以猜到，母鹿應該是摔下去了，而且有可能還受傷了。
陳逸皺了皺眉頭，如果他們還是人類那還好，現在只是一具弱小的野貓軀體，即使小麋鹿求助他們，他們又能為母鹿做得了什麽呢？
小麋鹿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陳逸，陳逸嘆了一口氣，“不是我們不想幫忙，而是沒能力幫忙。”即使以封淵的力氣，一只野貓也是叼不起來一頭成年母鹿的。
小麋鹿像是聽懂了陳逸的意思，憂傷地低下腦袋。
封淵走過來，他剛才觀察過洞壁，根本沒有着力點，估計母鹿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來了，這代表着什麽，即使封淵不說，陳逸也能猜到。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封淵蹭了蹭陳逸，提議道，他們受了一天的驚吓，現在還餓着肚子，既然救不了母鹿，自然沒必要在這裏白白耗着浪費時間。
陳逸點點頭，這次小麋鹿并沒有阻止陳逸一行離開，它走到洞口邊緣趴下來，發出低低的呼喚聲，要是在平時，母鹿聽到聲音會過來和自己親昵，現在只能隔着幾米的高度和黑暗，遙遙表達着擔憂和安撫。
陳逸走了幾步，扭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想救它？”封淵見陳逸停下動作，側頭問道。
黑夜中綠瑩瑩的貓瞳定定地看着自己，陳逸這次理解了封淵的意思，他想了想，還是點點頭道：“嗯，如果救不了鹿媽媽，小麋鹿也活不下來吧。”
因為之前偶遇的幾次，陳逸和小麋鹿相處得很好，再加上小麋鹿幫自己采摘樹葉尿片的事情，陳逸對小麋鹿的感情和一般的動物還是不太一樣的，小麋鹿很聰明，它躲避禿鷹襲擊，又來找他們求助，更是多了一點人性化。現在看着小麋鹿趴在洞邊呼喚母鹿的情景，陳逸感覺自己心裏也跟着堵得難受。
明明擁有着人類的智慧，卻依然如普通幼貓般弱小。
封淵沉吟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在思考着什麽，“也不是不能救它上來。”
這次的意思表達得有點複雜，陳逸并沒有聽懂。他清楚救不了母鹿也不是他們的錯，畢竟他們現在只是一只貓而已。
陳逸心裏雖然難過，但也不會不自量力地強求黑貓去幫助母鹿，暗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陳逸狀似輕松地說道：“走吧，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為了穿過今天被禿鷹堵截的地方，他們要一早出發，現在離目的地不遠了，早點把幼崽交到人類手中他們也能早點放心。
陳逸看向籃筐裏睡得深沉的幼崽，小家夥無知無覺，像是睡夢中遇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嘴角裂開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
陳逸剛想邁步，就被黑貓叼住了後脖頸提了起來，他縮手縮腳地在半空中晃了晃，扭頭疑惑地看向封淵。
封淵垂眸看了他一眼，把陳逸放下來，太過複雜的意思表達不清楚，封淵只能做了個示意陳逸在原地等待的動作，随後便甩了甩尾巴，獨自鑽進了夜色中去。
野狗看了看待在原地的陳逸，又擡頭看了看封淵消失的方向，它倒是不擔心黑貓會抛下他們獨自跑掉。
“他這是要去哪裏？”陳逸對黑貓的舉動有點懵，喃喃地問旁邊的野狗。
野狗把籃筐放到一處平整的草地上，先是嗅了嗅裏面的幼崽，沒有聞到粑粑的味道，野狗這才趴到地上，聽到陳逸的疑問，野狗歪了歪頭，低低地「汪」了一聲，像是安慰他一會黑貓就會回來一樣。
洞口旁邊的小麋鹿發現了沒有離開的陳逸和野狗，擡頭往這邊張望了一下，眼裏有亮光閃過。
不過卻沒有跑過來，它似乎知道野貓們沒辦法幫助自己，只能無力地躲在一邊獨自傷心。
洞底下的母鹿焦急地讓小麋鹿離開這裏，這片地方沒有高大的樹木和草叢做遮擋，對小麋鹿來說太過危險了，今天小麋鹿能逃脫鷹爪，完全是運氣好。
但小麋鹿顯然沒有聽話離開的意思。
封淵離開得有點久，期間野狗給幼崽喂了一次奶，陳逸在附近草叢裏找到些能吃的野花，給野狗分了一點，又留出一部分給黑貓，自己也嚼了一些填肚子。
自從和黑貓在一起後，陳逸已經很久沒有缺過肉食餓過肚子了，這會兒嚼着帶點甜味的苦澀花瓣，心裏有點感慨，還是記憶中的難吃。
草叢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陳逸站起身子，野狗只是微微擡起頭，它鼻子靈敏，光靠味道就知道是黑貓回來了。
“你帶了什麽東西回來？”陳逸迎了上去，他以為黑貓是去狩獵了，但是看着他嘴巴裏叼着的東西，藤蔓？
藤蔓大概有五/六米長，大部分被拖曳在地上，斷口處有新鮮的咬痕，顯然是黑貓咬斷後拖回來的，像是猜到什麽，陳逸驚訝地看着他，“你是想..”
封淵把口中的藤蔓放下，這藤蔓太長太重了，拖起來還是很費力氣的，他像是知道陳逸會問什麽，笑着答道：“用藤蔓應該能把母鹿給拖上來吧。”
陳逸眼睛亮了亮，封淵沒有多說，叼起藤蔓走到洞口邊緣，陳逸連忙邁着步子跟了上去。
“呦。”小麋鹿見到陳逸和黑貓去而複返，驚喜地從地上站起來，它湊到陳逸旁邊，蹭了蹭陳逸的小身子，陳逸連忙安撫地拍了拍小麋鹿的腦袋，“你先別鬧，大腿爸爸會幫你救媽媽的。”
“呦呦。”小麋鹿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只是驚喜地折回到黑貓身邊，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閃閃發亮地盯着黑貓的動作。
藤蔓有兩指粗，黑貓轉悠了一圈，把藤蔓的其中一端綁到旁邊一棵大石頭上，石頭有大半被埋在泥地裏，黑貓綁好後扯了扯，也不知道大石頭能不能承受住成年麋鹿的重量。
另一端被黑貓扔到了黑沉沉的洞裏去，封淵也來不及對陳逸多解釋，只說了一句乖乖等着，就順着藤蔓跳到了洞底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