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沒有生氣

禿鷹不死心地又嘗試着驅趕了黑貓幾次， 黑貓表情淡定地看着禿鷹做無用功，除了野棗樹被糟蹋得有點凄慘之外，禿鷹的攻擊根本對樹根下的黑貓造不成任何傷害。

禿鷹失敗了幾次後把目光再次放回到小麋鹿身上， 小麋鹿還記得黑貓， 它可憐兮兮地趴在灌木叢裏，滿眼擔憂地看着那邊的動靜，這會兒看見禿鷹又向着自己撲過來， 小麋鹿被吓了一跳，随後便扯着嗓子「呦呦」地叫喚起來。

今天一整天， 小麋鹿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它的情緒繃緊着， 這會兒再受到驚吓，反射性地就想逃跑。

不過撞到身後的灌木枝丫時又停了下來，只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又是害怕又是絕望地看着越來越近的禿鷹。

禿鷹再次被攔截在灌木叢外面， 它沖得太狠，再加上天色昏暗，一根枝丫從禿鷹的眼角劃過， 差一點就直接戳到禿鷹的眼珠子裏，劇烈的疼痛讓禿鷹慘叫出聲。

這下禿鷹什麽捕獵的沖動都沒有了， 它本來就更喜歡吃腐肉， 守了小麋鹿一整天也不過是因為不甘心到手的獵物就這樣放棄而已，現在脖頸被黑貓咬傷， 再加上眼角被劃破， 疼痛終于讓禿鷹的情緒冷靜下來。

它飛到半空中， 盤旋了半圈， 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小麋鹿和黑貓，便不再猶豫，直接飛離開去，今天的經歷對它來說實在是太過倒黴了。

身為天空的王者，沒想到會在一頭還沒成年的小麋鹿，和一只體型嬌小的野貓身上吃虧。

禿鷹第一次對自己的狩獵能力産生了懷疑，濃重的失落讓它飛離的速度都加快了一些，沒過多久，就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封淵目送着禿鷹離開，他站在野棗樹下又等了好一會兒，确定禿鷹不會再折返回來後，這才蹑手蹑腳地從野棗樹下出來，不遠處的小麋鹿看着幾乎融入了夜色的黑貓身影，也跟着站了起來。

不過它不清楚禿鷹是否還在附近，所以不敢像黑貓那樣離開灌木叢的遮掩範圍，現在只有這片狹窄的地方，才能給與小麋鹿安全感。

封淵看了小麋鹿一眼，能把禿鷹趕走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小麋鹿後面能不能平安活下來封淵并不關心，說到底他只是不希望幼貓親眼看着自己新交的麋鹿朋友被殘忍獵殺的血腥場景而已。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封淵清楚陳逸的情緒會受到幼貓身體的影響，這件事有可能會給幼貓留下心理陰影，封淵只想讓幼貓能夠平安快樂地長大，并不想看到那雙天真漂亮的貓瞳裏染上別的情緒。

封淵想到這裏，腳步加快了一些，剛才自己沖出去挑釁禿鷹的舉動，一定是吓着幼貓了吧？

陳逸和野狗安靜地蹲在草叢中，剛才趁着禿鷹的注意力都在黑貓和小麋鹿身上時，野狗給幼崽喂了一會兒奶，現在幼崽吃飽，已經安靜地睡了過去，今天一整天幼崽先是受到了驚吓，後面擔心禿鷹會發現又忍饑挨餓的，也虧他能一直不哭不鬧，沒有給他們造成絲毫麻煩。

陳逸看得心疼，這會兒正用肉墊揉了揉幼崽的小肚子，一雙漂亮的貓瞳卻是落在外面越來越近的黑貓身上，瞳孔裏的流光明明滅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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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确定禿鷹已經離開，陳逸的情緒也沒有所想的激動，除了暗暗松了一口氣之外，很快便平靜下來。

“喵。”封淵在野草叢邊喚了一聲，這才擠開茂密的草葉走進去。扒拉開前面的雜草，首先對上一雙綠瑩瑩的眼睛。

封淵腦海中思考着附近有可能存在着麻雀窩的地方，一邊想着怎麽哄可能生氣的幼貓。

幼貓陳逸看起來似乎并沒有生氣，他先是觀察了一下封淵的情況，沒有發現任何傷口，這才湊過來蹭了蹭封淵的脖頸，還伸出粉嫩的舌頭在封淵的下巴上舔了一下。

封淵愣了愣，渾身僵硬，這是兩人表明身份後幼貓第一次表現得這麽親昵，從那張毛茸茸的貓臉上封淵看不出幼貓的表情，心裏有點忐忑，但對幼貓的主動示好還是很享受的。

封淵想了想，回舔了一下幼貓的眼角，他早就想對幼崽這樣做了，這是之前被獸性控制的日子培育出來的習慣，這幾天不能随意對幼貓表示親昵，封淵也忍得有點難受，曾不止一次思考過是不是不應該這麽早和幼貓相認，畢竟作為一只野獸，對幼貓蹭蹭舔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喵？”這是沒有生氣？

封淵歪頭看了看他，陳逸搖了搖尾巴，對封淵示意道：“我們繼續出發吧。”

兩只貓的視線并不受黑夜的影響，在這裏擔驚受怕了一天，陳逸即使有點困倦，也并不想再在這裏逗留，萬一明天禿鷹再折返回來，陳逸可不想繼續在這裏和禿鷹耗着。

耗着還是事小，這要是被禿鷹發現了，他們這一群傷的傷小的小的，可不是禿鷹這種猛禽的對手。

封淵自然沒有意見，不過在離開之前，陳逸走到灌木叢邊和小麋鹿打了聲招呼。

小麋鹿被禿鷹最後的兇悍舉動吓着了，這會兒還四肢發軟，楚楚可憐地趴在地上，直到一只雪白的小身影從草叢裏鑽出來，走到自己面前，發出一聲熟悉的軟綿綿的貓叫聲，小麋鹿水汪汪的大眼睛才亮了亮。

“呦。”小麋鹿記得幼貓，有點激動地喚了幼貓一聲，它戰戰兢兢地四處看了看，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嘗試了幾次，卻失敗了。

“禿鷹已經走了，你也不要在這裏待太久，快點回森林裏去吧。”陳逸也不清楚為什麽小麋鹿會落單被禿鷹攆到這裏來，至少回到小溪附近，那裏的草叢和稀疏的樹木也能給予小麋鹿掩護，可要比荒涼的廢棄馬路兩邊的環境安全許多。

“呦。”

小麋鹿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陳逸叮囑道：“你快點回去找你媽媽，下次別再一個人到處跑了。”說完陳逸便不打算再在這裏逗留，轉身離開。

看着陳逸的背影，這下小麋鹿急了，它四肢因為發軟而無力，小麋鹿幹脆直接爬出來，它一邊爬一邊張開嘴巴「呦呦」叫喚，聲音凄涼又可憐，在這樣的夜裏又多了幾分滲人的感覺。

小麋鹿很快就從灌木叢裏爬了出來，它的樣子很是狼狽，身上被樹枝劃破的皮毛還有血絲滲出來，最嚴重的就是臀部位置，那裏有鷹爪留下的痕跡。

不過這會兒流血已經止住，只剩下傷口周圍糊着一層暗紅的血痂。

“呦。”小麋鹿用下巴撐着身子，艱難地站起來，它的腿還在發抖，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摔倒在地一樣，小麋鹿強撐着追上前面的幼貓。

這時候封淵也帶着野狗走了過來，現在不适合去狩獵，封淵打算先去找個能夠休息的地方，竹筒裏有水，小籃筐裏還有幾枚陳逸存下來的野果，都是一路上采摘存放着的，可以讓他們勉強對付一頓。

“你不能跟着我們。”陳逸神色複雜地看着向自己跑來的小麋鹿，他們是要去人類的聚居地，陳逸還不清楚這裏的情況。

萬一這裏的人類有狩獵的習慣，小麋鹿簡直就是白送上門的獵物了，陳逸可不希望小麋鹿剛逃離鷹爪又落入人類的手中。

“呦。”小麋鹿跌跌撞撞地站定，低下頭想要去叼陳逸的尾巴，被陳逸靈活地躲開。

“呦。”小麋鹿見陳逸一行打算就這樣走了，有點焦急，它快跑幾步跑到前面，擋住了陳逸一行的去路，四個蹄子不安地在原地踩踏，口中「呦呦」聲不停。

陳逸有點疑惑，看着小麋鹿水汪汪的大眼睛試圖理解對方的意思，“不讓我們走？想讓我們跟你走？”

小麋鹿低下頭想要碰碰幼貓，陳逸搖搖頭，拒絕道：“我們和你不同路，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你乖乖地自己回家。”

陳逸說着想要繞過小麋鹿繼續前行，小麋鹿焦急地阻截了幾次，似乎鐵了心的想要讓陳逸一行跟着自己走，這反常的舉動，饒是陳逸再聰明也猜不透小麋鹿到底想要做什麽了。

他和封淵對視了一眼，封淵想了想，反正小麋鹿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傷害，跟着走一趟也不礙事，就是讓他們原本的行程拉久一點而已，現在野狗還沒斷奶，耽擱上一兩天的也不算什麽問題。

封淵把自己的意思表達給陳逸，陳逸也有點好奇小麋鹿到底想要做什麽。

難道還有什麽麋鹿報恩的隐藏劇情，小麋鹿要帶他們去藏着什麽財寶的地方？陳逸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

野狗對他們要去哪裏是完全不會發表反對意見的，陳逸和封淵商量好後，打算先跟小麋鹿走一趟。

反正如果發現不對勁他們中途再偷偷溜掉就行，陳逸暗暗嘆了一口氣，一定是小麋鹿的表情太過可憐，所以他們才會心軟的。

封淵好笑地舔了舔幼貓。

小麋鹿還擔心他們會離開，一邊走在前面帶路一邊回頭看看陳逸一行有沒有好好跟着，好幾次差點被樹枝絆倒。

陳逸默了默，不得不出言安撫道：“放心吧，我們既然說了跟你走就不會跟丢的。”陳逸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暫時性的。

這次小麋鹿似乎聽懂了，它低低「呦」了一聲，然後加快了腳步，似乎有點迫不及待的感覺，連剛才四肢發軟的狀況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