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哥, 你怎麽……”

傅萱咬了咬嘴唇,眼裏迸出抑制不住的怒氣,“你怎麽還和她呆在一起!”

她心裏着實生氣, 想着狐貍精就是狐貍精,勾搭了一個又一個,難道還想再坑哥哥一次。

傅臨江擡眼, 側過臉不悅道, “我要和誰在一起是我的事,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別的不用瞎操心。”

傅萱要是不瞎操心, 那她就不是她了。

許曼言默默往嘴裏塞了塊果盤裏的哈密瓜。

吃瓜,看戲!

果然,如許曼言所料, 傅萱不肯罷休。

自從上次畫展被取笑之後, 她暫時歇了相親的念頭,少有出來應酬,今天是心血來潮想吃點和平日裏不一樣的,才精心打扮出了家門。

本來撞見許久沒回家,将母親氣得身體不舒服的哥哥, 她還有些驚喜,想說幾句好話讓哥哥回心轉意, 回家哄一哄母親。

誰知道他變本加厲, 居然又和許曼言攪和到了一起。

前些日子打架吃的虧, 難道還沒能讓他腦袋清醒嗎?

氣急敗壞之下, 傅萱差點跳腳:“哥, 許曼言她都已經攀上了別的男人, 接近你肯定不懷好心, 你不要上了她的當。”

“傅萱,慎言。”

傅臨江生起氣來,通常連名帶姓一起喊,這次也不例外,聲音裏帶着淩厲冷意,“你再亂說話,不要怪我把你的信用卡停了。”

傅家的財産繼承制度等級分明,雖然資産龐大,但除了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傅臨江外,哪怕同父同母的傅萱,除了傅老爺子私下贈予的珠寶房産,也只有一筆幾千萬的基金,供她長到二十五歲以後每年定額支取一部分作為生活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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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要滿足已婚的條件。

這也是傅萱為什麽急着相親的原因,只有結婚了,她才能正式動用那筆錢。

她和傅母一樣,自己的小金庫,不動産什麽的是萬萬不想動用的,都算做儲蓄,平日裏能出手闊綽,毫不擔心金源,全仰仗于傅臨江給她的高額度信用卡。

一聽要停卡,傅萱人都炸了,眼眶漸紅,活像遭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聲音都在發抖:“哥哥,你不能這樣,就為了這個女人欺負家裏人,為了讨她歡心,不惜傷害媽媽,傷害我!”

傅臨江向來極不耐煩情緒勒索,聲音愈發不帶溫度:“什麽欺負不欺負,傷害不傷害的,不過是吃頓飯,不要上綱上線。”

眼看着兄妹倆越吵越烈,許曼言不介意表現得綠茶一點,她面帶為難的看看傅臨江,又看看傅萱,輕聲說:“你們倆不要因為我吵架,我們不在這吃了,塔克餅打包帶走,我打個車回去帶給西米。”

傅臨江怎麽肯讓她走。

他攔住起身欲走的許曼言,目光警告意味十足地掠過傅萱,逼得傅萱下意識抿唇閉嘴。

許曼言提油澆火,搖搖頭:“還是不要因為我産生什麽誤會,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三個字,輕而易舉刺痛傅臨江。

明明他,曼曼,西米,三個人可以是幸福快樂的一家,卻生生被親人朋友以各種莫名其妙、不堪其擾的舉動制造阻礙,生生攪黃。

他側過身,“傅萱,如果你一定要在公衆場合吵,那我不介意和你說清楚,你也可以将我的意思帶回去,明明白白的轉告給媽媽。”

有些話,早就悶在心裏,只是不說罷了。

原以為會像陳年爛谷子爛芝麻一樣,等待時間慢慢消解,或者時不時膈應一下。

今天不吐不快。

“對于那個家,我早已經失望透頂。或許從爸爸去世那年起,我就不過是一件工具,維持着你們的臉面,財富,地位。我的意志在你們看來,都必須建立在不影響你們利益的基礎上,否則就是不孝和不義。這種虛僞假大空的親情我已經膩了,以後如無非常必要,我不會再回桂花弄,你們好自為之吧!”

“哥哥,你怎麽能!”

傅萱驚恐萬分,她已經懵了,一時間不确定傅臨江說的是真話還是氣話。

“我能。”

神色厭倦的瞥過眼,傅臨江冷漠而決絕,“如果你再胡說八道,我不介意做點什麽,讓你頭腦更清醒一點。”

“我……我告訴媽媽去。”

傅萱幾乎是落荒而逃。

餐廳裏的服務員察言觀色,見幾人鬧完了,終于端上西米心心念念的牛肉塔克餅,兩人之間原本就不怎麽美好的用餐氣氛,在傅萱的闖入後,更加破壞殆盡,彼此吃着盤裏的食物,半響沒有說話。

許曼言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傅臨江清冷寡淡的面上。

除開對她根深蒂固的偏見和傲慢,傅萱性格是大小姐了點,不算壞到骨子裏不可拯救的那種,偶爾有點小聰明,有時候又愚蠢得過于明顯,剛才不管不顧說出些不合時宜的話,完全在許曼言預料當中。

但傅臨江的反應,饒是她有心小小的挑撥,依然出乎意料的大。

聽話裏意思,是要與傅家人劃清界限,可能嗎?

傅臨江,他真的辦得到嗎?

大概是目光過于關注,傅臨江無形之中感覺到,薄薄眼皮擡起。

“曼曼,你怎麽老看我?”

被抓個正着,許曼言不自在地移開眼,“沒,我看你幹嘛,又不下飯。”

“是嗎?”

傅臨江唇角挽開淺淡笑意,“我記得你從前說說我秀色可餐,哪怕沒有菜,看着我連飯都可以多吃不少。”

其實就是成語亂用,還不自知。

許曼言的中文雖好,真正活學會用到像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還是來中國生活三年後的事。

她耳根微紅,正色反駁,“你也知道,那是從前,現在你已經人老珠黃了。”

傅臨江笑意更濃了:“曼曼,成語不是這麽用的。”

許曼言手上的叉子,微微頓了頓。

當年,傅臨江也是這樣子,眉眼帶笑坐在對面,嘴角上揚着對她說,“曼曼,成語不是這麽用的。”

一模一樣。

物是人非。

“你……”

在心裏斟酌了番,許曼言低頭,“不用為了我和家裏人鬧翻。”

傅萱人不在,她無需茶言茶語。

傅家狗屁倒竈的事情,當年就膩煩至極,巴不得丁點都不要沾身。傅臨江如果真的為了追回她與家裏決裂,她反而綁手綁腳,對他不好狠下心。

“無妨。”

傅臨江坐姿放得輕松,一只手搭在桌面上,袖子挽起,清隽英挺的面孔神色散漫又疏淡,“那不過是我早該明白的道理,說清楚對大家都好,互不打擾,免得有什麽不該有的期待。”

“不是因為我就好。”

許曼言又喝了口檸檬水,她才不背鍋。

傅臨江深深地看了她眼,眼裏的暗潮洶湧到似要澎湃而出時,又掩了回去,淡淡道:“我明白,不管做出何種決定,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聽着耳朵裏再次響起的系統提示,許曼言長睫顫動,罔若未聞。

“還有,西米的存在,除了你我不希望其它傅家人知道,想必以你傅家的家風,肯定不會接納她,不需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傅臨江避重就輕道:“這個你放心,我必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許曼言敏銳的捕捉到他話裏的漏洞,神情戒備道:“我要的是你承諾不公布她的身世,不是你的保護或者你的財産,她的安全有我負責,不勞你費心。”

但凡涉及到西米,她都會寸步不讓。

“曼曼。”

傅臨江定定看着她,眼神裏帶着點祈求的意味,“我想我對西米好,并不會妨礙你疼愛她。你全然拒絕我想給她的任何東西,對她而言并不公平。”

“再說吧!”許曼言冷淡說道。

等打臉值賺得差不多,西米的病治好,她完全可以考慮結束中華區的工作,像幾年前一樣痛快利落的走人。

服務員将打包好的塔克餅拿了過來。

許曼言想自己回醫院,傅臨江堅持要送,還問她要不要請人過來在醫院和劉阿姨一起陪着照顧西米。

“你昨晚一夜沒有休息,今天不能繼續熬夜了。”

傅臨江不愧是大肥羊!

許曼言看着系統裏新增長近百的打臉值暗自竊喜,估摸着待會去醫院,将能量值繼續渡過去後,西米肯定沒有什麽問題了,面色稍霁,“不用,我在旁邊的床上睡一睡就好。”

若不是等着明天再照一次彩超,看能量治療後的情況,今晚出院應該也可以。

傅臨江知道拗不過她,默默開車,此時路上已暢通無阻,很快開到醫院。

西米在劉阿姨半哄半喂下,吃了碗南瓜小米粥,已經拆開另外一個樂高玩具的盒子,開始拼新的積木

看見許曼言和傅臨江進來,她笑得眉眼彎彎。

“塔克餅,塔克餅。”

孩子就是孩子,心心念念都是吃的。

劉阿姨面帶微笑報告:“西米的燒應該退下去了,你們出去後她出了些汗,剛剛我量了下已經不到三十七度,精神也格外好,差點按不住跑到外面去。”

“醫院裏各種傳染病菌多,還是不要亂跑的好。”許曼言将打包盒打開,要劉阿姨帶西米去洗手。

傅臨江也被她催着走人,“謝謝傅先生今天的照顧,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光聽到刻意疏離的語氣,就心知自己在這裏有多不受歡迎,怕留下徒增生厭,傅臨江只好告別。

“西米,再見!”

“叔叔你明天還會來嗎?”西米睜着一雙小鹿一樣圓溜溜的眼睛問。

看着她眼裏的期待,傅臨江悄悄瞄了眼旁邊面色平靜的許曼言,底氣略有不足地說:“會!”

好在許曼言沒有出聲反駁。

他默默在心裏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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