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徐笑笑到最後, 真如豐年預判的那樣喝高了,抱着許曼言又哭又笑。
“曼曼;我和過去和解了,我真的做到了。”
同事湊腦袋過來, 好奇問:“和解什麽啊,笑笑,你剛才和誰吵架了?”
在場的只有許曼言知道其中內情, 抽了餐紙給徐笑笑擦眼淚, 拍着她的後背輕哄, “笑笑很棒,不哭了, 再哭妝都要花了!”
“嗯。”
徐笑笑将腦袋靠在她肩膀上,點頭,“我不哭, 我要美美的。”
酒吧表演到了下半場, 燈光、音樂随之變換,幾個差不多衣着的男生站上表演臺,他們在紅色燈光和薄霧下起舞,同樣的動作,有的做起來陽剛, 有的扭腰擺臀比女的還要妖嬈性感。
氣氛頓時嗨起來。
“哇哦……這是我不花錢能看的嘛!”
“我喜歡最左邊那個,眼神都不看人, 看起來就有種……我很貴, 你不配的樣子。”
“右邊那個和他截然相反, 跳得好努力, 一個勁的抛媚眼。”
燈光又變成了紫色。
更撩人了……
幾曲過後, 自由發揮時間, 有意願的觀衆也可以上臺跳舞。徐笑笑頭腦發熱, 乘着酒興拉着沒反應過來的許曼言走過去,自己先沖上表演臺。
她毫無章法的在臺上搖來搖去,甚至沒有對準音樂節拍。
OMG……
Advertisement
許曼言眼角餘光看到,公司已經有人開始拿手機拍攝。
不知道兔子一樣的徐笑笑,明天早上清醒後,看見朋友圈裏和工作群裏自己的壯舉,會不會腳趾摳地,當場社死。
有人在下面嘲笑,“這跳得什麽舞,健美操嗎?”
“不對,是課間操。”
“哈哈哈哈哈,絕對是喝多了,才出來獻醜。”
豐年閃身上臺,悄悄走到徐笑笑身側。
他沒有學過跳舞,但作為酒吧老板幾乎天天晚上泡在這,勝在經驗豐富,步子随着音樂快慢動作,節奏踩得準,簡單協調的舞步配上自信慵懶的氣質,看上去魅力十足,漸漸帶着徐笑笑的動作也有模有樣。
坐在吧臺前的熟客吹了聲口哨:“老板親自上陣,站在臺上他旁邊一起跳舞的那女的什麽人?”
忙個不停的酒保揉着酸痛的手腕,不着痕跡地呼出一口氣,只恨自己今天有眼不識泰山,居然還強出頭,和可能的未來老板娘差點吵起來,耷拉着眼皮子道:“應該是老板新看上的妞。”
被潑了一身酒不發脾氣,末了還破天荒的請全場喝酒,除了開業那天,老板從沒有這麽大方過。
……
“曼曼姐你也來!”
徐笑笑跳得高興,又拉上許曼言。
許曼言還真學過一段時間。
小時候因為生病,她只能羨慕地看着別的跳芭蕾小朋友,穿着各式美麗舞裙,像只驕傲的天鵝一樣翩翩起舞。生完西米後,她的身體已無大礙,為了配合産後恢複調理,報了個現代舞的舞蹈班,正兒八經每周上課,持續了兩年時間。
“好,我陪你。”
許曼言痛快答應,為了方便跳舞,她脫掉不便行動的薄紗外披,只穿裏面的緊身吊帶裙,露出雪白胳膊和筆直長腿,又将腦後發夾取掉,如瀑般卷曲蓬松的長發背後披散開。
迷離暧昧的燈光下,嘴角勾起,笑靥如花。
DJ吹了聲口哨,仿佛在配合着許曼言相般,切換了首更歡快活潑的舞曲。
當許曼言跳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舉手投足魅力四射,觀衆也受到了感染,跟着舞蹈和音樂的節拍一起身體輕擺。
“我宣布,曼曼姐你就是全場最靓的崽!”
一曲跳完,徐笑笑酒精上頭得愈發厲害,左手牽上許曼言,右手牽着豐年,已經開始胡說八道,“我們一起圍個圈,一起蹦蹦跳跳。”
………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巴掌拍上豐年的後腦勺,“你為什麽不學貓叫!”
“對不起對不起!”
眼見孩子再鬧下去可能就真丢人了,許曼趕忙拉住罵罵咧咧的徐笑笑,直接往臺下帶。
“沒關系,她下手不重。”
豐年被打了,依舊笑得雲淡風輕,跟在後面走下來,“很難得看到她這麽彪悍的一面,還挺新鮮的。”
“好啦好啦,到此為止。”
時間已經十點多,許曼言怕再喝下去,明天二組人大半直接躺平,到時候掰扯起來,還是她這個當領導上梁不正給帶歪的。
其它人都還算清醒,可以各回各家,唯獨徐笑笑不行,許曼言不放心讓醉酒的她一個人回家,最後在豐年的提議下,由他店裏的店員開車送兩人一起走。
徐家和江城一宅不是一個方向,等許曼言送完徐笑笑再回到家,已近十二點。
“姐姐……你的衣服。”
許曼言才下車走開幾米遠,開車的店員小哥追下車,将她落在車上的外披遞了過去。
同樣晚歸的傅臨江恰巧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一輛邁巴赫堵在小區入車口不走,他以為前面有什麽狀況,搖下車窗,看見許曼言和個年輕男子不遠處站在一起,衣着清涼得玲珑曲線被勾勒得清晰可見。
男子将手上東西遞給她,許曼言側臉對着他說話,兩人有來有往,言笑晏晏,像是在調情的樣子。
這一瞬,全世界都像是充滿了敵意。
刺目極了!
滴……滴滴……
後面又來了輛車,短促的喇叭聲又急又吵,提醒邁巴赫趕緊将車挪開,許曼言和年輕男子下意識望過來。
“姐姐,可不可以加我個微信?”
雖然許曼言單方面沒意思,可像她這樣的大美人,走到哪桃花運都好,趁着致謝的功夫,店員小哥不死心的想加好友。
他是在豐年店裏的服務生,因為長得高大帥氣,平時店裏向他要電話、送秋波的姐姐可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但像眼前長得這麽好看的姐姐,他也是第一次見。
而且她住的是江城一宅這種高檔小區,非富即貴,要是結交上了,也許可以少努力很多很多年。
小哥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
許曼言對他這樣的小奶狗提不起絲毫興趣,禮貌地笑着搖頭,“你還是快點把車挪開吧,後面車都等急了,再滴幾下物業都要找過來了。”
她一眼認出,後面被堵的車恰巧是傅臨江的,車牌號碼再熟悉不過,那麽坐在上面的是誰,想都不用想都知道。
從大門走到樓下還有段距離,待邁巴赫離開,傅臨江開着車從後面緩緩追了過來。他将車窗徹底搖下來,探出個頭:“要不要上車?”
許曼言睨了他一眼,面上冷冷淡淡,“不用。”
“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工作很忙?”傅臨江邊開車,邊裝作漫不經心,實則故意問。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夜風微涼,許曼言将外披重新穿好,笑得像只飽食後飨足的貓,“去開心了一下,找到個好地方,尋了些成年人的樂子。”
劃重點,三個字,成年人!
傅臨江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眉眼下瞳色極黑,在昏暗光線下顯出冷意,語氣卻是溫和的,透着對許曼言獨有的小心翼翼。
“哦……是什麽好地方,說來聽聽,我也想知道。”
許曼言敷衍地笑了笑,“不怎麽适合你,那裏面全都是些年輕帥氣的小弟弟,最小的十八歲,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三四歲。”
像是存心說給傅臨江聽,故意氣他,她描繪得眉飛色舞,聲情并茂,“個個都是大帥哥,臉好看,身材更好看,大長腿只是标配,一走進去,滿滿的青春氣息迎面撲來。”
傅臨江眼皮子跳了下。
什麽地方全是這個年齡段的男人,不得不懷疑……許曼言可能進了某些不可描述的會所之類的。
再結合剛才依稀看到的那名男人的衣着、長相,傅臨江古井無波的臉差點破功。
“曼曼。”
他欲言又止,“你別去那種地方。”
許曼言飛了記眼刀:“我想去就去,關你什麽事。”
傅臨江閉了閉眼,不着痕跡地吸了口氣,盡量心平氣和,“那地方不安全,裏面人的成分……也很複雜,不适合你。”
許曼言毫不領情地切了聲,看樣子把他的話完全當作耳邊風,加快步伐,走到前面去了。
傅臨江用最快的速度停好車。
挨得越近,越能聞到許曼言身上散發出的酒味。
“你又喝酒了?”
“尋歡作樂,能不喝酒嗎?”
就算傅臨江是個傻子,也能聽出她話裏毫不掩飾的敷衍和無所謂。
他緩緩轉過身,“如果你是為了氣我,大可不必如此。”
許曼言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傅臨江,我沒想到你臉這麽大!我去那裏完全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有什麽關系,別把自己想得那麽重要。”
她又心軟了。
或者說是今晚的領悟。
徐笑笑和過去和解了,她也不想再抱着過去不放,畢竟那是泥濘的,痛苦的,應該抛棄的。
西米心髒的房間缺損已經修複得差不多,剩下需要的打臉值,隔三差五給看不順眼的人找點茬也能慢慢累積,不必要非得利用傅臨江對她的感情一蹴而就。
達到目的的手段如果可以是善的,又何必選擇惡,她始終還是想做個更善良的自己。不是為了傅臨江,而是為了傅臨江放低底線原則,不過是殺敵一千,自損五百。
深夜電梯口,無人出沒。
靜谧得像是獨屬于二人的世界。
在傅臨江近乎凝滞的表情中,許曼言看到了預料中的,隐秘而壓抑的創痛。
痛吧痛吧,不要再招惹我,這樣你就不用空歡喜一場了。
卻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
傅臨江抿了抿唇,緩慢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