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先生,您這張卡刷不了....”
“.....”
祁問殊看着那一袋零零碎碎的寵物玩具零食,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平靜地切出微信付款頁面展示給收銀員,
“那掃碼吧。”
“購物愉快,歡迎下次光臨。”
祁問殊拎着重重一袋子走出寵物商店,末了垂眼掃過只剩四位數的微信餘額,不自覺壓了壓唇角。
沒猜錯的話,他現在的所有卡都已經被停了。
不算意外的事,他打開微信,點開備注李文的對話框,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摁滅屏幕,又在臺階上短暫了停留了片刻,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不遠處他那輛顯眼的跑車上,不一會兒便收回了視線。
回家再想。
“小紫毛?”
剛擡腿,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語氣帶着顯而易見的驚異。
“.....”
這聲音,以及這稱呼方式,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誰。祁問殊閉了閉眼,只停頓了半秒不到,權當做沒聽見,頭也不回地繼續走向自己的車。
“诶诶诶,祁問殊!”
裴慕指名道姓喊了出來,無法,祁問殊只好站定轉過身去,語氣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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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有事?”
裴慕帶着點笑,西裝筆挺地站在他對面,看樣子,大約是剛結束工作狀态,剪裁考究的衣服将骨子裏的随性氣質壓下了幾分,顯得穩重不少。
只是一開口,那點穩重的氣場就被破壞得一幹二淨。
裴慕上前兩步相當自來熟地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又變成了昨天的那副吊兒郎當模樣:“剛下班就碰上你,看在這麽巧的份上,晚上一起去星河怎麽樣?”
......
祁問殊古怪地瞅了一眼,僅僅一夜時間,他實在看不懂裴慕态度的轉變。
星河是本城相當有名的一家酒吧,他自認為他們關系還沒好到這個地步。
昨天搜索時瀾的時候也順帶搜了搜裴慕和路珩的信息,這兩人,同樣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且不說沒興趣強融進去,就他這樣的,進去了也無非是個提供樂子的工具人,想罷,便将肩上的手拉開,冷淡轉身:“不去。”
半個小時後。
祁問殊面無表情地靠在星河中央的沙發上,低頭解鎖手機屏幕。
他實在低估了裴慕的煩人水平。
——
“慕哥,這位是?” 這聲音不大不小,來自他正對面,剛好讓人聽清。
兩人到達時,卡座上已經坐着三個陌生的青年,祁問殊擡頭看了一眼,問問題的是個一身朋克打扮的白毛。
大概是礙于裴慕的面子,語氣只有單純的疑惑,至少他沒聽出來嘲諷的意味。
裴慕一屁股坐在祁問殊身邊,笑了笑:“新交的朋友,祁問殊,你們應該認識吧。”
“...有所耳聞,不過這見面還是頭一回哈哈...” 白毛幹笑了兩聲,這頭标志性的紫毛一出現他就懷疑是不是那個傳聞甚多的男人,直到裴慕報出名字。
要不是當着人面不好開口,他還真想問問裴慕在想什麽。
周圍幾人也沖着人點了點頭,權作打招呼。
不過裴慕帶過來的人,不管怎麽樣,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這白毛叫衛轶,旁邊那個戴眼鏡的是餘越 ,那邊那個叫伊安。”
幾人相互認識了一輪,很快便聊開來,氣氛格外熱烈,祁問殊本身也不是什麽多話的人,除卻偶爾提到他的名字不得不應上幾聲,其餘時間幾乎就是個人形冰塊。
好在見他興致缺缺,幾人極有眼色地沒太刻意招惹他。
裴慕有意無意地瞥了祁問殊好幾眼,心道強行把人拉來一起玩好像不是個好法子。
誰說他常年混跡酒吧的,傳言誤人啊。
趁着對面高談闊論碰杯的空隙,裴慕湊過來低聲問了一句:“心情不好?”
祁問殊沒說話,回以一個無動于衷的眼神,而後繼續低頭刷手機。
裴慕摸摸鼻子,總覺得讀出了這眼神的意思:你他媽都把我強行拖過來了?我心情好不好重要?
另外幾人也注意到了裴慕這邊的情況,思索片刻,紛紛猜測是不是将人幹晾着時間太長讓人不自在。白毛隔壁的一眼鏡青年招手,示意服務生将桌上的幾瓶打開:“既然是慕哥的朋友,那也是我們的朋友,祁少,別那麽端着了,來喝一杯!”
祁問殊:“......”
以往魏岑那群朋友存着讓他買單的心思,沒人太刻意勸他酒,但這群人不一樣,一是完全不熟,二是裴慕的朋友,人家确實沒什麽惡意。
手機屏幕上端跳出李文的的消息:【最近都沒什麽比賽,怎麽了?】
李文:【怎麽突然問這個?又想回來玩了?】
李文:【真不考慮和我們俱樂部簽約?我名額一直給你留着。】
祁問殊垂眸,不假思索回了兩個字:【不了。】
他有些煩躁地啧了一聲,熄了屏的手機在掌中靈活轉了幾圈,擡頭冷淡回絕道:“我不喝酒。”
他确實不愛碰這玩意,至于會不會下裴慕的面子,本來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最好經歷這一次之後,下次再也別來煩他。
這次換裴慕紮紮實實地愣了一下,酒也不喝?
“祁少,這麽不給面子不好吧。” 餘越端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臉色頓時有些差,來酒吧不喝酒?換做其他人他就信了,但是這是祁問殊,除了存心膈應他想不出別的什麽理由。
要不是裴慕在,按他平常的脾氣這杯酒早潑人頭上了。
不過愣神的人很快反應過來,熱絡地起身打了個圓場:“怪我沒說清楚,他這段時間碰不了酒,今天過來就是大家見個面認識一下,喝果汁一樣。”
白毛/眼鏡:“......” 這麽舔?他慕哥這是在追人嗎?追祁問殊?這什麽恐怖故事。
祁問殊說不出現在是個什麽心情:“......?”
裴慕欠他錢了?
裴慕随手抓了杯葡萄汁,遞了過去,湊近人低聲說道:“兄弟,給我個面子,喝完這杯就過了。”
他算是徹底看出來了,祁問殊從頭到腳都透着對這裏的厭煩。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必要再讓氣氛繼續僵着。祁問殊接過葡萄汁,一口氣喝完,複雜地瞥了裴慕一眼,裴慕這個态度,屬實是他沒想到的。
臺上的dj還在激情洋溢,祁問殊窩在沙發一隅遺世獨立,沒興趣再搭理任何人,準備意思意思再呆十分鐘就直接走人。
比起留在這裏,祁問殊寧可和魏岑那群狐朋狗友呆着,至少他能心安理得将一群人忽視得徹底。
祁問殊放下果汁杯,劃拉屏幕的手忽然頓了頓,餘光忽然瞥見幾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往他們這邊走來。
為首的男人看上去已經醉狠了,披着閃閃的金色亮片外套,步伐踉跄靠近沙發,低下頭搭着裴慕的肩膀,眯着眼似乎像在認人的模樣:“裴少...?”
說完,又漲紅着臉,樂呵呵的傻笑了起來:“還真是你,好多年沒見了啊。”
裴慕面色不變,揮開肩上的手,腦中飛速将眼前顯得有些陌生的臉對應上幾個人名,半晌,複雜開口:“馮任基?”
這種單純生意上偶有往來的熟人,他印象說不上多深,何況看樣子還只是在他出國前有些聯系。但這身騷包的亮片金,還是輕而易舉地讓他聯想起了這個名字。
這人從小就熱衷各種閃瞎人眼的東西,着實在他少年時代的記憶裏刷了好一通存在感。
馮任基随手摸了杯酒,聲音在嘈雜的音樂聲中斷斷續續:“嘿嘿,是我,慶祝裴少回國,來...我們喝一杯!”
他的意識渾渾噩噩,早忘了平日面對裴慕時該維持的距離,強硬地就想将酒杯塞過去。
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也沒好到哪兒去,紛紛起哄。
裴慕頭一回這麽嫌棄酒鬼,煩躁地擺擺手将人推遠了些:“不喝,滾一邊去。”
衛轶存心一副看好戲的神情:“慕哥,馮少可是難得一醉,不過聽說他醉了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這回被纏上了咱可有得煩了。”
餘越站起身看着裴慕:“要不叫人把他們帶出去?”
裴慕看着這一群都喝高了的人,剛準備示意安保将他們拖遠點,就見眼前的馮任基看到他身邊的人,忽然轉移了目标,
“喲,這不是祁少爺嗎,兄弟我怎麽得罪你了,怎麽把我給删了?”
裴慕頓了頓,停下了叫人的動作,看着眼皮都沒掀一下的祁問殊,突然來了點興味:“你們也認識?”
這一看就是有過節啊!不愧是仇家遍地的小紫毛。
“不過正好,現在碰上了也一樣,隔壁26號桌,幫兄弟買下單。”
祁問殊冷冷地瞥了人一眼,恰好手機傳來消息提示聲,又繼續低頭回複消息。
十足地将人當空氣的姿态。
裴慕下意識順着馮任基的視線看了過去,比起祁問殊讓人毫不意外的态度,并未遮掩的手機屏幕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裴慕迷惑地收回了目光,半晌,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不是,這個app界面怎麽那麽眼熟...
“說話啊...”
馮任基很是不滿意祁問殊的态度,還想越過裴慕推一把人,被反應過來的裴慕攔住:“發酒瘋換個地兒,別在這兒礙眼。”
說罷,示意遠處的安保過來。
馮任基游離的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了一圈,恍然大悟一拍手道:“難怪今天過來不叫上我們?這是攀上大腿了?”
“裴少,我可告訴你,他就一個被魏岑玩爛的貨,你別被騙了。”
“還擱這兒...裝什麽清高。”
裴慕深深皺起了眉,收起了發散的心思:“馮少爺,嘴巴放幹淨點。”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直沒什麽表示的祁問殊将手機放在一旁,慢騰騰站起身,慢條斯理地伸出手越過他覆上醉醺醺的男人後頸。
裴慕眼皮一跳,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油然而生,當即準備起身。
他手剛撐上沙發,就見清瘦的青年面無表情,狠狠揪住馮任基的發尾,伴随一聲巨響,猛地将人按在了桌面。
鮮血混合着滿地的玻璃碎渣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