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來電顯示才跳上屏幕,祁問殊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眼皮一跳手比腦子反應更快,飛速按下了電源鍵。
另一頭的裴慕等了半天只等到無人接聽的提示:??
時瀾這麽些天追了個寂寞??不是,這到底啥追法才能讓人到現在性取向都沒整清啊。
他一頭霧水,剛想繼續發微信問問,就收到時瀾的消息。
【保密室的監控記錄處理好了沒?】
裴慕大刺刺躺椅子上,看着輸入框琢磨了好一會兒。
要不要說一聲呢,這進度也太離譜了點,別他孩子都能下地跑了還沒追到手。
不過打字打到一半,驀然想起先前在他面前的一頓瞎秀,又笑得不懷好意地全删了,這玩意平時就挺狗的,這會兒就應該多嘗嘗愛情的苦。
【好了好了,早替換過去了。】
時瀾回了個确認消息,又轉眸看向似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人,索性幹脆托腮盯着人看。
明明也喜歡他,怎麽還是能感覺有那麽點抗拒呢。
項目辦公室。
藍色襯衫的男人壓着嗓門,急促不安地握着電話來回行走,聲音帶着掩不住的火氣:“他拿走的那份是根本還未對外公開的翠月灣招标資料,怎麽會是花地科技園的??”
“這事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他接手這個項目以來,總部就慣例和他簽訂了保密協議。如果翠月灣項目出事,他還能輕松脫身,換成這份東西,不管中間是哪一步細節出了問題,作為主負責人,他一定逃不開被追責。
無非是輕重問題罷了。
Advertisement
但這次是內部價格清單洩露,不可謂不嚴重,男人挂了電話,滿頭冷汗癱坐在椅子上。
他親自放的文件,不可能有問題,一定是有人在他之後再調了一次。
是祁家搞的鬼?但江惠收買他的證據可都還在他手上,想玉石俱焚不成?監控...對了,還有監控,才爆出來沒多久,一定來得及。正喘着氣的男人倏然回神,勉力冷靜下來沖出了辦公室。
在察覺到對方至少第五次轉頭過來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之後,祁問殊終于忍無可忍地擡眸回望:“今天不忙嗎?”
時瀾無辜攤手:“忙啊。”
“那你...” 祁問殊才開口,驀然住嘴,偏開頭僵硬地轉口道,“繼續忙吧。”
時瀾:“......” 這都不問下去?
紫色的腦袋很快縮回了電腦之後,祁問殊抿直唇線,偷偷擡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耳垂。
裴慕打了個電話他沒接聽之後,就再沒發消息過來,不過,他的猜測應該沒錯。
但他什麽也沒想好。
時瀾正想開口逗逗人,幾行信息驀然從消息界面顯示,類似的警報也接二連三地傳來。
座機及手機鈴聲同時響起。
開始了。
時瀾淡然一笑,挨個掃了眼消息,才不急不緩地打字回複,先接通手機來電。
“爸,又找我幹什麽?”
那頭時暫的聲音冷冷的:“花地科技園你又搞哪一出?老子費那麽大勁拿到的許可證是讓你這麽糟蹋的?你玩歸玩,再敢把活扔回來試試?”
聽上去像是真生氣了。
“我心裏有數,這回全部由我處理。” 時瀾面上毫無愧疚之色,琢磨了會兒,補充了一句,“您放心帶着媽出門,絕對不再煩您。”
只是他後面這句沒能說完,時暫聽完前半句,滿意哼了聲便迅速挂斷了電話。
“......”
時瀾再嘗試打過去時,已經是關機狀态。
“出什麽事了?”
祁問殊剛問出聲,敲門聲響起,女助理帶着焦急的神色出現在門口。
“沒事,我爸又鬧脾氣。”
祁問殊:“......”
“時總....”
“我都知道了,”時瀾擡手示意人不必再說,走去門口吩咐道,“通知豫呈所有董事,兩小時後在大會議室集合,讨論一下...關于企業聲譽嚴重受損一事。”
助理愣了愣,現在的緊急情況不是花地涉密文件洩露嗎?怎麽會忽然跟企業聲譽扯上關系...
“問殊,你也一起。”
祁問殊擡眸看了眼,有些不解應了聲:“嗯。”
董事會...也叫上他幹什麽?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時瀾離開不過半小時,平臺發布最新的人事通知。
坐在電腦跟前的人驀地攥緊了手機,愣愣地看着紅色标題下,經由股東會決議,剛下達的以他為主題的董事任命書。
黎經理坐在旋轉椅上,甚至不太敢直視坐在對面姿态散漫的年輕男人,分明年紀資歷比他淺多了,帶來的壓迫感仍不可小觑。
他低着頭試圖辯解:“時總...我,這事我也不知情...”
時瀾平靜地翻閱手中那份由總裁辦短時間內迅速整理好的評估資料,淡淡開口:“花地項目的投标控制價洩露,導致整個項目只能被迫暫停,後續所有的工作都無法展開,預估帶來十億以上的損失。作為主負責人,黎經理,我相信這次失誤帶來的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他沒給人說話的機會,繼續道:“聊城項目,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我這才放心将花地交給了你,沒想到出了這麽大纰漏。”
時瀾輕輕嘆了口氣:“你在豫呈工作這麽多年,我很欣賞你的業務能力,但抱歉,這次的損失必須有人為此負責。”
中年男人慌亂更甚,嗫嚅道:“我...”
“祁問殊的失職我會讓人起訴,只是據我所知,文件經過他和林助理兩方确認,并沒什麽問題。你在這行這麽長時間,應該不會不懂,這樣一來,責任判定的大頭仍舊只會在你身上,這次不是小數目,我有心徇私恐怕也沒辦法。”
時瀾溫和地笑了笑,擡手正了正領帶,語氣帶着一點淡淡的無奈和惋惜,随後站起身來:“如果信得過的話,我可以為你推薦幾個業務能力還不錯的律師。”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弓背,将手搭在腿上,陷在陰影中的臉色是掩不住的慌。業務能力再不錯又怎麽樣,單人對上豫呈整個法務部,也根本沒贏面,而且他目前根本不占理。
他放的東西卡的位置相當刻意,明明是放在隔板右邊...如果存心拿錯的話,從監控上根本不能判定,他本意是想借機模糊一下原本文件的位置。
沒成想...遭了反噬。
眼見着對方已經拉開門準備離開,他權衡良久,驀然開口叫住了人。
“黎經理還有什麽事?” 時瀾停下腳步,背對着人,緩慢揚起一絲極輕的笑。
“這次事故,其實不全是我的責任,是...是祁家......”
“我全交代的話,公司能不能網開一面...”
憑什麽,憑什麽只讓他一人擔責,要死,也該一起死。
時瀾好整以暇轉身,微微皺眉目露疑惑:“祁家?”
時瀾微笑伸出手:“連警官,秉着公正清明原則,雖說黎經理交代得差不多了,我還是希望能将所有有機會接觸到文件的涉案人員徹查一下。”
“那是自然。” 連槐看了眼正從對面走過來的林正,心照不宣地笑了聲,“有問題的,一個也不能放過。”
路珩專門來給他說了一聲,據說這林正,和這次竊密案子牽扯出來的魏岑,問題可是大得很,反正現在有個正當由頭,他一點點查就是了。
時瀾淡然颔首:“麻煩了。”
随後頭也不回與過來的助理擦肩而過。
林正來不及打招呼,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警官,壓着心頭的不安,勉力揚起一絲笑。
“林先生,麻煩您配合調查。”
祁問殊剛踏出辦公室,就看到被帶走的兩人背影,思及才爆出來的幾條新聞,愣在原地:“...我不用去?”
“當然用,不過不急,晚點我陪你一起,先開會。” 時瀾愈發順手地揉了揉人發頂,牽着人往大會議室走,“對了,替我給裴慕發個消息,是時候,讓魏岑的東西物歸原主了。”
這親近動作過于自然,祁問殊短暫恍神了一陣,很快反應過來時瀾所說的應該是當時被拷貝出的那些視頻。
他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用另只手摸出手機打字過去。
偌大的會議室很快只剩他和時瀾兩人,祁問殊低頭看着迅速蹿升的新聞熱點,思及剛才的虧損數據,垂眸有些不安開口:“不過是讓他們罵罵而已,我沒什麽所謂...”
輿論本都是一陣一陣的,這陣熱度過去了,也不會再有人來盯着他一個普通人找事。
這次任命公布後,由于涉及到高層的決斷,幾乎讓豫呈的股價瞬間下跌了幾個百分點。
“我有所謂,而且憑什麽讓他們罵,那些擺出來的澄清事實都不看,一心只覺得自己的猜想正确的人,被告了那不是活該?”
回顧了一番被他攔截下來的那些言論,時瀾忍不住深深皺眉:“喜歡造謠的東西早進去世界早清淨。”
名單已經整理成冊,一方私下一方公開,豫呈有的是精力一個個告過去。
祁問殊無意識攥着手指,輕聲道:“...直接告就可以了,也不至于非要搭上豫呈。”
“侵害商譽能進去呆更久一點嘛。” 讓這些人真正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這才能幹脆利落地将幕後推手供出來不是。
時瀾笑了笑,安撫看上去情緒不佳的人:“放心,豫呈不過是分企之一,這點損失,時家還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