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妹妹喲
睡不着,徐椀披着長發,下了地。
顧青城走了一會兒了,洪珠吓得不輕,直問她他幹什麽來了,因為洪福突然回了郡王府,她還不大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平時姐妹倆個一起說着話,洪福總說他家主子對徐椀上心得很,起初她還不大相信,這會兒可是信了。
趕緊關上了房門,心還撲騰撲騰直跳:“小姐,他這是幹什麽來了?”
徐椀睡不着,只說無事,讓她先歇下,打開房門就出來了。
洪珠連忙跟了她出來:“小姐,哪去呀!”
夜空當中,圓月飄過雲層,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映出的影子在地上模糊一條,徐椀走下石階,往出走:“我去找我娘,你回吧!”
都這個時辰了,早睡下了。
洪珠連忙勸着:“夫人早睡下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徐椀不讓她跟,借着月光,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徐回門前,屋裏還亮着燈,她忙是上前敲門,這麽晚了,花桂已經睡下了,屋裏還忙着的,正是她親爹趙瀾之。
開了門,一見是徐椀也是愣住了:“半夜三更的不睡覺,怎麽了?”
徐椀上前:“我有事想和娘說,睡不着。”
他這才給妻子倒了水,趕緊給女兒放了進去。
屋裏燭火昏暗,徐回聽見動靜悠悠轉醒,徐椀快步到了床前,不管不顧這就脫了鞋子上了床。一把摟住了:“娘,我做了個噩夢,我想跟你一起睡。”
徐回伸手将女兒攬住了,也是笑:“好啊,讓你爹睡書房。”
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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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瀾之端了水過來:“我睡哪?”
徐回坐起來喝了水,她小腹已經隆起得很明顯了,空碗交于他手上,就往外指了一指,讓他趕緊出去。
也是女兒難得撒嬌一回,趙瀾之無奈笑笑,抱了一床被褥,這就去了外面書房找地方。徐椀伸手在娘親的小腹上輕輕撫着,挨緊了。
徐回一手也輕撫着她的長發:“怎麽了?夢見什麽了?”
徐椀脫了外衫,只着裏衣,又是抱住了她一只胳膊:“娘,有娘真好,我就覺得,現在真好,爹娘都在,以後還會有個弟弟或者妹妹,想着就高興。”
徐回嘆着氣:“住進新宅那麽高興嗎?以前不知道爹娘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傷心了?娘也是對不起你,若是生在尋常百姓家裏,從小嬌寵,那樣的家定然比娘要盡心得多。”
徐椀忙是搖頭:“娘獨一無二,我喜歡娘,很喜歡很喜歡。”
娘兩個躺了一起,徐回回想着從前,也是唏噓:“娘也很喜歡你,從前克制着,也不敢太過過問,生怕你察覺,別看你舅舅舅母那樣,其實他們也都是護着你,我心裏有數。”
徐椀點頭:“我知道,舅舅舅母待我也好。”
她輕輕在娘親的肚子上輕輕揉了下,也沒感覺到有什麽動靜:“他為什麽不動,師傅說胎兒過了三個月應該會動了的。”
徐回失笑,任她來回輕撫:“應該沒那麽早,你那時候也是快五個月了才動,那種感覺特別奇妙,我還偷着哭了。”
徐椀也是動容:“謝謝娘把我生下來。”
母女兩個也不總在一起說話,挨得近了,似乎更親密了些了,她把徐妧的親事又對娘親說了一遍,徐回早在王氏那聽說了,也讓徐椀放心,說是打聽了,高家那孩子也是不錯的。聽着她這麽說,徐椀也是放心。
想着顧青城的話,更容易胡思亂想,挨着徐回,她悶悶地:“娘,如果我出了什麽事,突然變成一個活死人那樣的,不吃不喝光剩一口氣了,你會怎麽辦?”
徐回笑她傻,摟住了她:“怎麽會那樣,娘也不會讓你變成那樣。”
徐椀蹭着她肩頭:“要是那樣了呢,我剛才做夢了,就夢見自己不吃不喝像個活死人似的呢,特別吓人。”
徐回忙是摸了她的額頭,給她叫魂:“阿蠻啊!娘的兒啊,回魂!跟娘回家來吧!”
連續叫了三次,徐椀也是都應了,喜滋滋地蓋了被子,笑了。
徐回轉過來,把她臉邊的長發都掖了耳朵後面去:“沒事了,那就是個夢,就算會有那種事,娘帶着你走遍天涯海角,也會治好你的。”
說不出的安心,徐椀笑:“嗯,娘,有你真好。”
徐回借着床邊矮桌上的燭火,看着女兒的臉,也是感慨萬分,一晃女兒長大了,再不疼也要來不及了。
娘兩個一起住了,也覺掉進了蜜罐子裏似地。
徐妧的婚事定下來了,及笄了,但未成禮,她這條腿一砸,砸出許多麻煩事了,那樣的性子一直在床上躺着也是難為了她。
可她畢竟不是幼童,知道厲害,不敢亂動。
徐椀在家裏住了兩天,到處走動了下,後院的竹林和将軍府的是一個林子,她不敢走太深,就撿了幾片竹葉,畫了宅院圖,一起送了表姐。
回去也看她了,跟她說了,高家的大體情況。
見她對表哥似乎真不大在意了,暗自替她高興,顧青城若是沒有騙她的話,那麽高行至待表姐也錯不了。
來回走動了幾天,也沒再遇見顧青城,他倒是并未再糾纏,也是利落。
原本應該更輕松一些,更痛快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也是隐隐的失望,她給貓兒起了名字,叫做來福,希望它能長長久久的有福氣。
洪珠可是喜歡這來福,天天逗着,可也是奇了怪了,這只貓兒就喜歡黏着徐椀,她被黏得煩了,也就抱起來了。
軟軟的一團,喵喵的叫着,時間長了,也覺有些可愛了。
月餘,東宮來了消息,傳她進宮常侍。
徐椀新制的香,都帶了。
徐回和趙瀾之自然是千叮咛萬囑咐,牽挂着。
說是宮裏來車接了,她拜別爹娘,自己拿着香袋,這就出了門。
走了門口,對跟出來的爹娘擺了手,看着門外那熟悉的馬車,心還狠跳了兩下,多日未曾見過,聽說宮裏來人接了,還起了些期盼。
低了眉眼,咬了下牙,站在車下輕咳了聲,車夫忙是給她掀開了車簾。
欣然上車,車內并沒有人。
多少有點失望,徐椀坐了進去。
馬車行得不快,她在車裏左右環顧,的确是顧青城的車,車上也放着他平時常披的氅衣,随意就那麽扔在一邊,像是他才匆匆離開的樣子。
她垂了眼,不再亂看。
到了東宮門前,淑娴姑姑早等在門口了,一下車,也見她臉色鄭重。
忙是上前見了禮,淑娴點了頭,接了她手裏的香袋,引她往裏走:“跟我來。”
徐椀低着頭,這就跟了她的身後。
東宮有主,淑娴帶着她先跪見了太子妃,如今她跟前已經有了個孩子,就看着眉眼精致,像是個小郡主模樣的。
太子妃也并未多留,就讓淑娴帶了徐椀去後殿。
走了後殿門前,左右無人,淑娴這才叫了徐椀上前,與她并肩:“小殿下害了病了,非讓你過來,我們大公子也在殿裏,你過去時瞧着些臉色行事。”
她口中的大公子,就是顧青城。
徐椀知道淑娴是當年跟随長公主外嫁的宮女,忙是應下來。
到了後殿,太醫也才出來。
側身避過,等他們都走過,才是上前。
淑娴讓人進去通報了聲,等候片刻,才有人傳。
進了殿內寝宮,顧青城果然在。
青天白日的,李顯穿着裏衣,就躺在大床上,背對着他們。
走過去,跟着淑娴見禮,徐椀沒有擡頭。
聽見是她來了,李顯才是回頭,他臉色蒼白,忙是叫她起來:“阿蠻,你可來了,起來吧,快過來看看我,再不看,許是見不着了。”
徐椀往前兩步,顧青城淡淡瞥向她:“止步。”
她忙站住了。
李顯這就坐了起來,盤腿坐好:“表叔,怎麽了?”
顧青城回眸,又看向他:“論着輩分,也不當上前,內侍讓別人來,她不得貼身,你若願意就罷了,權當讓她陪你說說話,若不願,這就送走。”
李顯又是躺倒:“知道了知道了,表叔是想看着我死對吧~”
他臉色不好,眼底一片青色,看着就帶着病态。
徐椀瞧着他臉色,暗自腹诽,也不知這是怎麽了,偏偏顧青城還不許她上前,等反應過來時候,早已聽了他的話站住了。
顧青城只淡淡地:“你死不了,放心吧。”
幸好,李顯也是帶了三分惱意,連連擺手:“我沒有病,我都說了我沒有病,表叔也讓太醫們別再來了,成嗎?”
說着,又是發了脾氣,空蹬了兩腳。
淑娴忙是上前哄着他,顧青城站了起來,走過徐椀身邊:“過來。”
她瞪了他,不過還是乖乖跟了上去。
出了寝宮,他才站住了。
徐椀站在幾步開外,也站住了。
他只得又往回走了兩步,站了她的面前,見她低着頭不看他,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點,給她點得惱了擡了頭了,才是開口:“顯兒近日有些反常,你離他遠些,有什麽事就和淑娴姑姑說,我不一定常來東宮,但挂着為兄的名頭,總不會有人敢把你怎麽樣。”
她抿唇,不說話。
他看着她,也不說話了。
他看得太久,徐椀就別開了眼。
顧青城順着她:“你喜歡在東宮行走也好,才十四,嫁人是早了點。”
惱,她回眸:“誰要嫁人了!”
他也還年輕,看她貓一樣的軟糯在他面前又炸毛一樣的,也是差點失笑,失而複得這種事情,誰也體會不到他的欣喜。
許久未見了,他也是想得狠,眼裏就帶了些許笑意:“怎麽樣,這麽長時間了,可是消點氣了?”
“沒、有!沒有!沒有!”
笑什麽啊!
徐椀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