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可以抱你
徐椀将方子留給了娘親,讓她定期轉給霍征。
宮裏一旦變天,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她娘倒是沒說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只她爹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雖然不說,但是一直忐忑不安。
徐回晚上吃了點甜糕,也不知怎麽地,總是想吐。
趙瀾之更是焦躁,寸步不離。
花桂給拿了苦茶來,想讓她喝點解解膩勁,徐回喝了一口,又嫌棄苦,不想喝了,趙瀾之只得千言萬語一直哄着她,看着她,生怕她出什麽意外。
徐回恹恹地,更是心緒難寧。
折騰了好半晌,才是消停下來。
想要上去安撫安撫,趙瀾之好容易給她娘哄着消停躺下了,這就讓她快些回去吧,徐椀在她們屋裏坐了一會兒,心裏也是發緊。
将軍府沒什麽動靜,這一牆之隔,阻隔了太多的東西。
坐不住,這就回了自己的屋裏,洪珠正到處找着來福,這只貓兒晌午時候還在院子裏轉悠,天黑了也沒瞧見蹤跡。
怎麽也沒找到,洪珠有點急了,遇着徐椀回來,這就紅了眼睛了:“小姐,來福沒有回來,白天我帶着它在外面曬陽陽來着,後來我去洗衣服沒太在意,這都黑天了,也沒回來呢,怎麽辦呀!”
徐椀起身:“将軍府後院去找過了嗎?”
洪珠搖頭:“小姐不叫來往,我也不敢去。”
她想了下,別開了眼:“你也很久沒和洪福一起說話了吧,去吧,問問她,在将軍府後院找找,貓兒都念舊,說不定就在那裏。”
洪珠聽她許了,連忙跑了出去。
徐椀走了門口去,側耳細聽,外面似乎只有風聲。
來福才沒有多大,按理說,不會到處亂走,她站了一會兒,也揚聲叫了兩次來福,晚風拂面,有點涼。
站了好一會兒,洪珠抱着貓兒回來了。
她一臉驚喜,直叫着小姐,說貓兒真在将軍府,到了跟前,來福直沖着徐椀喵喵着,伸手這就接了過來。
轉身回屋,貓兒身上也幹幹淨淨,洪珠笑呵呵地:“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将軍府去,洪福說在将軍屋裏找到的。”
徐椀嗯了聲,直撫着貓兒的小腦袋瓜。
低頭才走兩步,她伸手将來福的毛發往一邊撥了撥,貓兒脖子上多了一條紅繩,仔細一看,繩子上還墜着個玉如意。
是她還給顧青城的那個,走了床邊坐下,想要摘下來,想了想,還是由着貓兒戴着了。洪珠站了一邊,直和她叨咕着:“洪福說将軍白日裏回來一趟,只坐了小會兒就又走了,來去匆匆的,到現在還沒回來。”
徐椀哦了聲,靠了床邊。
來福就在她懷裏半阖着眼,舒服得很。
洪珠嘆了口氣,也是唏噓:“洪福為什麽要變成這樣呢,我看她現在和小時候可不一樣了,真是傷我的心。”
徐椀擡眼看了她下:“誰能一直不變呢,她不是和咱們一起長大的,自然有她的心。”
不管怎麽說,洪珠就是覺得遺憾,自己的親姐妹,小時候那樣愚鈍的個人,現在伶牙俐齒,我覺得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洪福了。
徐椀嘆了口氣:“也許,這樣對她來說,也好。”
洪珠點頭:“嗯,在将軍府,我看她吃穿用度,都能趕上一個大家閨秀的了,前後還有丫鬟擁着呢!”
徐椀聞言擡頭,也是笑了:“怎麽了?羨慕了?要不趕明我跟顧将軍說說,把你也送他跟前去,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一定比我這裏要享福得多。”
洪珠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臉色是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小姐!我跟你說這些,并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和洪福不那麽親近了,有點傷心,我跟着小姐這麽多年,怎麽能有那種想法,從來也沒敢想過!”
徐椀忙将貓兒放了枕邊,這就拉了她的手上前:“好洪珠,我知道的,你一心為我,我都記在心裏的。”
洪珠被她剛才那麽一問,可是紅了眼。
徐椀心裏也是煩悶,前世老皇帝在她十七的那年可還活得好好的,現在提前了将近三年,也不知真假。
白天忙碌了一天,兩條腿都沉沉的。
洪珠給她打了水來,好生泡了一會兒,開始時候是一直不困,後來摟着貓兒,也不知過了多久,慢慢就熬不下去閉上了眼睛。
夢中似在舊将軍府,又似是郡王府。
成親了幾日,她想回家看看,洪珠和洪福也陪着她掉淚,說徐家來人了,不叫回去。沒聽說誰家姑娘嫁出去不讓回門的,又是惱怒又傷心,受了點風一急之下病倒了。
起也起不來,徐椀看見自己躺在那錦瑟軟褥當中,臉上有淚。
老大夫給號脈了,說是沒有大礙。
她張口要罵他的,什麽叫沒有大礙了,她快要死了,想了下,也的确是沒事,她不過寄人籬下,替嫁郡王府,也不過是一個替代品。
沒有人真的會疼愛你,沒有人真的加挂你。
熬了湯藥了,讓她喝,她也乖乖喝了,之後便是昏天暗地地睡睡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是夢還是醒,徐椀想睜開眼,可怎麽也睜不開,直到男人回來,伸手覆住了她的雙眼。
他那麽輕柔地叫着她:“阿蠻,阿蠻……”
她想睜眼,卻怎麽也睜不開。
他就将她抱在了懷裏,貼着她的臉,像哄孩子一樣哄着她。
那肩頭靠着特別踏實,懷裏特別溫暖,他言語特別輕柔,指腹還待着粗粝,卻又覺哪裏柔軟,連帶着夢境都柔軟了起來。
夜裏風涼,也不知什麽時候,微涼的指尖輕撫過她的臉,徐椀還在夢中,迷迷糊糊睜開眼,暗影當中,能看見一個人坐在床邊。
她看不真切,眨了好幾次眼睛,才勉強看清。
顧青城低着頭,指腹正在她額頭上面輕輕摩挲着:“怎麽了?做噩夢了?”
徐椀從嗓子裏嗯了聲,就那麽看着他。
他伸手覆住她雙眼,聲音也是低沉得很:“別怕,沒事的,宮裏怎麽變動,也變動不到你這裏來。”
徐椀又是嗯了聲,在他掌心下面眨着眼。
漆黑當中,只能聽見他的聲音:“睡吧,我只是來看看你,片刻之後還得進宮。”
她腦中還混沌着,這一切都似夢似幻,好似睜開眼睛,就是郡王府一樣,閉上眼睛,又怕進了夢裏,又醒不來,夢靥令人生懼。
貓兒在她懷裏拱出來,喵地一聲。
她終于清醒了些,推開他手,坐了起來。
矮桌上的燭火,啪啪地跳着火花,徐椀還揉着眼睛,靠坐了一邊,來福從被底鑽出來,可是奇了怪了,它直奔着顧青城走過去了。
小爪子還撓着他的胳膊,他只搭了一只手,輕易地就将它抱了起來。
貓兒的脖頸上,還挂着那只小小的玉如意,到了他手上更是喵喵地叫着。
徐椀看着它這副模樣,更是清醒過來:“它可是真念舊。”
顧青城背脊挺直,回眸看着她,懷中的貓兒深深埋進了他的懷裏。這副模樣,可當真沒有瞧見過,昏暗的燭火下面,剪影俊秀。
他見她神色恢複了往日模樣,目光更是緊了:“醒了?”
她瞪他,兇巴巴地:“什麽時辰了,三更半夜的,誰準許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還有我的貓兒,是不是你抱了它去?你給它系玉如意幹什麽,是你的貓嗎?你想要回去就給你送回去好了啊!”
年輕的男人,一臉疲色:“我只是想看看你,白日來過你不在。”
徐椀哼了一聲:“你是來看我,還是來看我的貓?”
他目光深邃,也是嘆息:“自然是來看你。”
她被他看得臉上發窘,滑倒,抓起薄被這就蓋了身上,一翻身背對着他去了,貓兒似乎受到了驚吓,喵了兩聲。
徐椀也不回頭,這半睡半醒之間被人驚醒是還有床氣:“抱走吧,抱走吧,還給你,這貓別留我這了,聽見沒有?”
顧青城一松手,貓兒這就跳了床上去。
說也奇怪,來福似乎更聰慧一些,就像是察覺到她的情緒一樣,直接到了她的後背處,喵喵叫着。
徐椀被它叫得煩了,回頭,又翻身回來。
睡不着,她看着顧青城,還有氣:“幹什麽,怎麽還不走?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走吧,我要睡了。”
她從前也一樣,睡得半處,要是叫醒了,總要好生安撫一番才行。
少女長發披散在肩頭,嬌俏自不必說。
他看着她,想笑:“……”
徐椀又坐起來了,拿着枕頭扔了他一下掉落在旁:“走啊,我要睡了!”
說話間,屋外又有動靜,可能是聽見了什麽動靜,洪珠過來了,在門口叫了聲小姐,這就推開了門:“小姐?醒了?”
驚得徐椀更是無聲擺手,叫他快走。
長長嘆了口氣,顧青城背對着燭火,也是看不清他的神色,他非但不走,還回手拉下了床邊的幔帳。
徐椀推着他:“你幹什麽?”
洪珠才要上前,她趕緊假裝應了一聲:“洪珠啊,我沒事,你去睡吧。”
洪珠也是沒有多想,這就退了出去。
房門一動,徐椀可是松了口氣:“吓死我了,你……你幹什麽啊!”
顧青城身形一動,這就将她擁在了懷裏,一手按着她的後頸,直接按着她靠在了自己肩頭上面,他低頭嗅着她的發香,不敢再動。
“不想讓我抱貓,我可以抱你。”
“誰……誰想讓你抱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