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祖師收徒

路懷雪心情郁悶,眼睜睜看着殷見寒離他越來越遠。

主持大試的是萬符宗的弟子,他往前一站,手裏握着鼓棒,一聲鼓響,他高聲宣布。

“大試正式開始。”

沉寂的大試現場再次恢複了喧鬧。

臺上有一名負責登記比試結果的弟子,手裏拿着花名冊。

“一號。”

拿着一號參賽牌的弟子走上演武臺。

“終于開始了!雖然知道魁首沒有懸念,但比試最精彩的是交戰的過程。”

“我周身的血液已經沸騰起來。”

主持弟子回到位置上,抽出一支竹簽。

“三十一號。”

“是誰?”

人群中,三十一號站出來,他足尖輕點,飛身上臺。

主持的弟子重申一遍規則。

比試一共兩個環節。

第一環節是抽簽對戰,勝利者必須接受臺下參賽者的挑戰。

對戰環節勝利得1分。

挑戰環節勝利得2分,且勝利者可以吃掉對手的分數。

被挑戰者失敗後不可再次參戰,挑戰者成功後需要進入一輪抽簽對戰環節,對戰成功進入被挑戰環節,對戰失敗則有勝利者進入被挑戰環節。

宣布完規則,主持弟子點上一支短香。

比試正式開始。

作為首場比試的兩人都選擇了快速進攻,臺下弟子們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兩人身上,路懷雪卻悄悄看向高座上的殷見寒。

但這次殷見寒的視線沒有停留在他身上。

路懷雪遺憾。

剛才殷見寒短暫的停頓,是因為這個面具嗎?面具商販果然沒有騙他。

殷見寒對師兄容玉深惡痛絕,連與容玉戴着相似面具的路懷雪都一并厭惡了。

臺下氣氛焦灼,高臺上的長老們氣定神閑,端着弟子們奉上的熱茶還聊起天。

“聽聞盛宗主的兒子也參加了本次大試。”

盛宗生搖了搖扇子,“是啊!小栩總因尋不到對手而失望,希望他這次能對上旗鼓相當的對手。”

“哈哈哈,虎父無犬子。倒是令人期待。”

幾位長老閑聊着,魏卿塵偷瞄了自己的師叔一眼,兩人位置是挨在一起,他以扇遮臉,腦袋偏向殷見寒。

“師叔,你剛才看到了?”

其他人或許沒注意到,魏卿塵看得真切,只是眨眼間,殷見寒便收回視線。

殷見寒沒接話。

魏卿塵又不知道該什麽說,視線轉向路懷雪,怎麽偏偏就戴了這個面具。

一個月前師叔才告訴他失憶了,他師叔是連這個面具也不記得了?

心底疑惑,魏卿塵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路懷雪正被身邊的人拉着說些什麽,面具下的容貌捕捉不到,那道身影卻是像極了。

真是魔怔了。

魏卿塵搖搖頭,怎麽可能呢。

心底這麽告誡自己,剛收回的視線又忍不住再次落下。

……

一號弟子不到半注香時間,完勝三十一號,取得成績1分。

落敗者不可再次參賽,而勝利者的一號進入被挑戰環節。

“挑戰開始,挑戰者可直接上臺報參賽牌和名字,挑戰失敗者不得再次參與對試。”主持弟子說完,立刻就有挑戰者上臺。

“二十六號挑戰者餘蒙,請多指教。”

第一場的勝利使一號取得莫大信心,連贏四名挑戰者。

因挑戰者是零分,所以一號拿到了翻倍的挑戰分,但吃不到挑戰者的分數。所以加上對戰環節取得的1分,一號共拿到9分。

“六十九號挑戰者盛栩,請賜教。”

盛栩一上場,臺下頓時陷入熱議。

一號大概沒想到盛栩會這麽快登臺,心裏已經知道必敗,但擂臺上他還是舉起了劍。

不出意料,只用了三招,一號落敗。

落敗者不得再參賽,一號嘆了口氣垂頭下臺。

盛栩挑戰成功,得2分。同時,挑戰成功吃掉一號拿到的9分,共計11分。

主持弟子宣布得分後,拿出名冊。

“六十九號挑戰一號成功,現進入對戰環節。”

參賽者頓時躁動起來。

“誰這麽倒黴,對戰碰上盛栩。”

“值得同情。”

“你就算抱着我,對戰也不會遇上我。”路懷雪無奈地看着灰衣青年,他恨不得挂在路懷雪的身上。

灰衣青年尴尬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路懷雪不信,其他幾位修士也跟着笑。

“還不是那個意思呢?你就差拉着路道友的手沖上演武臺。”

“可、可我實力太弱,只有對上路道友才有勝算。”灰衣青年略不好意思。

“路道友對上我也好,我實力弱,不會重傷他,換做別人……”

灰衣青年的話沒有說完,但其他人也不由擔心地看向路懷雪。

見他一身幹淨整潔,祈禱潔白的衣衫不要沾染血污。

幾人都一副上墳的表情,段宏錦瞪了他們一眼,不太自然地安慰路懷雪。

“雖然你修為差,但……也許運氣好。若對上我,我肯定不會傷你的。”

“我也是。”

方才聚在一起聊八卦的修士們紛紛站出來表态。

“對啊,路道友要是對上我們,那肯定很安全。”

小團體正開小會,忽然主持弟子的聲音再次落下。

“六十九號盛栩對戰二百零一號路懷雪。”

對戰是以随機抽簽的形式,盛栩原是挑戰者,挑戰勝利後便先進入抽簽式的對戰環節。

主持弟子話音一落,幾人呆若木雞。

灰衣青年咽了下口水。

“我好像幻聽了。”

“我好像也……”

“是我。”

路懷雪就等這個時刻,這不得趁機“表現”一下。

衆人卻見臺下一道白衣身影飛起,如春風拂面,下一瞬白衣身影翩然落在演武臺內。

那人戴着面具,身姿灼灼,聲音染着笑意,極為好聽。

“二百零一號路懷雪,請賜教。”

盛栩上下打量着路懷雪,最先注意到的便是路懷雪身上淡到幾乎沒有的靈力。他眉頭一蹙,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自認為抽簽式對戰結束後,根本沒人敢挑戰他。比試規則裏有一條便是,若無人挑戰者,即為第一。

這個規則既刺激參賽者積極挑戰,若沒把握也不敢随便迎戰,因為每人只有一次比試機會,也避免被惡意車輪戰。

盛栩篤定沒有人敢挑戰他,所以對戰環節是他表現的機會。他希望對戰的選手實力不要太弱,這樣他才會發揮的餘地。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

沒有表現的機會,容銜祖師怎麽對他刮目相待?

“你戴面具做什麽,是怕輸得太難看,丢面子嗎?”

路懷雪敷衍:“認生。”

盛栩自然不信,他都沒有嫌棄路懷雪太弱,這人還敢敷衍他?

“比試開始。”

短香點燃,盛栩斂去面上的情緒,提劍擊去。

“我去!這就要結束了嗎?太快了吧。”

“二百零一號運氣也太差了吧,他沒自報師門,那應該是散修。”

散修參加仙門大試都是抱着魚躍龍門的心态,倒不是為了名次,而是借着大試表現,若得了某個宗門青睐,便可加入宗門,所以仙門大試也算是變向收徒大會。

“其實輸給盛栩不丢人。”

“就是啊,若能接上一招也不錯!還是會機會被宗門長老看上的。”

面對盛栩的攻勢,路懷雪正在被系統騷擾。

【棄權吧。殷見寒根本沒注意到你,你就算被打死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天道選擇了你,就算殷見寒是仙道之主也左右不了。】

“發什麽呆,給過你離開的機會。”

盛栩劍刃裹着靈力,猶如火舌襲來。

思緒還未歸攏,本能反應快過大腦,路懷雪微微側身,輕松躲過一次攻擊。

“他躲開了!”

“我以為他吓傻了才愣在原地,怎麽就躲開了,他是怎麽躲開的?”

“雖然勝負分明,但好像有點刺激,竟然能躲過盛栩全力一擊。”

寬大的袖袍翻飛,露出皓白的手腕,路懷雪握緊佩劍,冷白色的手背青筋凸起。

溫暖的靈力環于周身,腰間的白玉墜搖搖晃晃,誰都沒看清路懷雪是怎麽動作的。

落在衆人視野裏,便是一道藍光炸起。

猶如開弓之箭,佩劍被一條藍色的水龍環繞,猛地沖向盛栩。

殷見寒的視線緊跟路懷雪,耳邊忽然回響起清潤的嗓音,帶着點慵懶随意。

“見寒。學會了嗎?”

聲音擦着殷見寒的耳畔,像是親昵的低語。

“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沒等殷見寒辨認,那道聲音連帶着腦海裏的身影快速溜走,什麽也沒抓住。

視線中的路懷雪收起佩劍,雖看不見表情,但殷見寒卻覺得面具下是一張驕矜恣意的面容。

場下的人已經開罵了。

“我剛才在期待什麽啊。”

“還以為能過上幾招,這就認輸了,太沒勁,要認輸不能早點嗎?”

所有人都在期待的精彩對決,因路懷雪收劍戛然而止。正熱血沸騰,卻當頭一盆冷水澆下。

“下去吧,別在臺上丢人了。”

路懷雪像是沒聽到,眸色轉動,對上殷見寒的視線,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路懷雪唇角一勾,實為挑釁。

“怎麽回事?”

“盛栩落敗了,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言論出現反轉。

只見臺上的盛栩不受控制地後退幾步,像是沒接住招,幾縷發絲被奇奇切斷,落在地上。

盛栩臉色慘白,頸側滲出一抹血珠,額角布滿細汗。

有那麽一瞬間,盛栩被路懷雪澎湃的靈力吓到了。他比臺下的人更清楚,如果路懷雪沒有早點收劍,那他一定會死。

“我是不是漏看了什麽?”

臺下的人一頭霧水。

早在路懷雪提劍攻擊的那一瞬,結局已經敲定。

由于出招過快,他們根本看不清路懷雪的動作,只以為路懷雪中途收劍停止攻擊。

別說臺下的參賽者,就連觀賽臺上的長老們都被這個反轉驚到了。

“承讓。”

路懷雪學着盛栩筆試前的盛氣淩人,他摘掉面具,漫不經心地瞥向臺下的人。

“可有人挑戰?”

好一會,場下一片寂靜。

就在路懷雪以為,他的嚣張氣焰會引起衆怒時,跟随宗門長老而來的首徒們接二連三地站了出來。

“美人師弟,來覆陽宗。”

“去去去,還是我們明心派更适合你。”

“考慮一下無情門嗎?”

“師弟喜好是男或女,我們宗門男女修都是上乘姿色。”話沒說完,他就被自己的師尊踹了一腳。

“你是在替師門招徒還是招。嫖?”

路懷雪:“……”

他都這麽張揚了,就沒人發現不對嗎?

衆人不知道路懷雪的心思。

他們大多是情窦初開的修士,哪裏經得住美顏暴擊,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

誰能想到面具下會是一張出塵絕色的面容。

連百花都為之失色,仙門最不缺容貌俊逸的修士,可他們在路懷雪的面前只能淪為背景。

要不是顧忌師尊掌門在場,弟子們都不想矜持,這麽喊話,哪有下臺搶人來得快。

“恭喜。”盛栩咬牙,擦掉頸間的血跡,抿着唇,垂下眼簾遮住眸中的妒意。

路懷雪假裝沒發現,笑得更好看了。

“謝謝。”

盛栩心裏一梗。

“這麽多宗門邀請,不知路道友想入哪個宗門?”

就算路懷雪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沒有哪個宗門能忍受被當衆打臉。

“我要入妄川宗。”

路懷雪薄唇輕啓,聲音好聽,語氣極為狂妄。

就算修真界顏狗遍地,但狂妄無理的人是要被摁着摩擦的。路懷雪的視線穩穩地落在殷見寒身上,就差脫口而出:快來蹂……超度我。

衆人驚愕的神情令路懷雪很滿意,他勾唇淺笑。

“還要做容銜仙尊唯一的弟子。”

他特意強調了“唯一”兩個字。

就連盛栩都不敢如此狂妄,對象還是仙道主殷見寒。

衆人神色各異,心思出奇一致。

路懷雪傲得有些過分。

“瘋了吧。以為贏個比賽就能為所欲為嗎?”

“太狂了!怎麽辦,我好喜歡。”

“不太好意思的說,我也想這麽傲,但我不敢。”

年輕一輩的修士不知道過往的秘事,但老一輩的宗師長老們卻是知道,往深處一想,全都是刻意為之。

“還以為是個修煉奇才,這等心機我們玄羽宗也不敢要。”

“師尊,怎麽就心機了?”

長老沒有回答徒弟的話,和鄰座的掌門交談起來。

“此子心思不正,不過是東施效颦。”

徒弟更疑惑了,路懷雪這麽好看,西施都未必能勝過他,怎麽就東施了?

另一個白發老者感嘆了一句。“當年的往事,只有我們這輩人知曉一二。”

“是啊。當年,容銜對他師兄容玉的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裏的。”

“就是說啊,容銜心裏除了已故的白月光,哪容得下旁人?路懷雪真以為戴着相似的面具,容銜會為多看他一眼?”

然後,衆目睽睽下,殷見寒起身走下高臺,眨眼間落在路懷雪面前。

路懷雪心髒一緊。

終于要來超度他了嗎?

不知道殷見寒技術好不好?

他會不會走得很痛苦?

還有他更想默默被超度,而不是被一衆人這麽盯着,怪不好意思的。

路懷雪正胡思亂想,一串宮鈴撞入眼底。

路懷雪:“?”

這是什麽滅魂法器。

恰巧清風徐徐,宮鈴微微晃動,發出脆響,低沉的嗓音被送入耳中。

“那便入我妄川。”

等着被超度的路懷雪:“……?”

宗門弟子們:???

宗師長老們:???

路懷雪茫然地接過宮鈴,殷見寒已經若無其事地回到位置上,仙門衆人堪堪從錯愕中回神。

怎會如此!

時過境遷。

連光風霁月,眼裏不染風雪的容銜祖師都開始找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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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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