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愛而來
一個月後,路懷雪跟着段宏錦來到萬符宗。
仙門大試每七年舉辦一次,由十大宗門輪流主辦,誠邀各門派弟子或者散修參試。
今年輪到萬符宗。
身為所有門派中最富有的萬符宗,山門口的石雕就耗費三億靈石。
聽着段宏錦的介紹,路懷雪盯着石雕多看了兩眼,和他想象中苦修不同,連修仙也這般奢靡了嗎?
“那棵樹看見沒?”
路懷雪擡頭就看見不遠處的參天古樹,枝繁葉茂,盤根錯節,每片葉子都沾着金光靈氣。
“萬符宗的前任宗主召集十幾名木靈根修士,耗時就是幾年才培育出來這麽一顆。”
路懷雪眨了眨眼,原來連仙門也無法擺脫世俗之物。
仔細一想也能理解。
修仙門檻低,可要修有所成卻不是那麽容易,普通人可能潛修一輩子都無法築基,而略有天賦者能修成金丹。
天賦加上勤修,挨過雷劫便是元嬰,也關乎悟性。瓊州城是小地方,段宗主的元嬰期修為在整個瓊州城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但放在大門派就不夠看。
大門派的宗師長老都是化神期及以上境界,此次主辦的萬符宗宗主,已到了合體期。
修為越高,越難進階。
路懷雪這一個月吃喝玩樂過得惬意,該了解知道卻一樣沒落下。
早期修仙難如登天,到了後來也興起了氪金升級。
一般出現在修二代或者凡界的富貴人家,有家底靠山,不需要多努力修行。
靠着靈丹妙藥,天靈地寶,即便是個廢材,只要靈根不斷,也能勉強修個金丹。
但他們的金丹是虛的。
如果沒什麽上品法器傍身,實力夠硬的築基期咬咬牙也能打得贏氪金的金丹期。可若有天極法器相助,元嬰期修士也得避讓三分。
“請出示參賽牌。”
門口站着五六名萬符宗的弟子,兩人亮出參賽牌後,其中一名弟子卻指着路懷雪道。
“摘下面具。”
“大試規則裏沒說不能戴面具。”
“你要入我們萬符宗,自然得聽我們萬符宗的規矩,摘掉面具。”那弟子語露不屑。
沒等路懷雪動手,段宏錦彈指間,幾名弟子頓時恍惚,面露茫然。
“走了。”
路懷雪朝他豎起大拇指,調笑道:“不得了,段大少爺都會使陰招。”
段宏錦面色一紅。
“別這麽叫我。”
蒼山可不比瓊州小城,這裏地廣人多,彙聚了許多世家子弟。段家在瓊州無人不曉,可到了其他地方,段家不過是個自立門戶的小宗門,壓根沒人知曉。
出門在外,被喊少爺挺羞恥,而且路懷雪是在調侃他。
“開個玩笑,臉皮這麽薄。”
段宏錦輕哼一聲,“跟上,大試現場人多。”
路懷雪跟在他身後,擾人的系統又再次上線。
【你真不怕天道懲罰你?】
【路懷雪,你要是覺得我的開得條件不夠誘人,那你自己說,我都能滿足你。】
路懷雪不接話。
臨近大試,系統越發着急,最近幾天經常冒出來阻止他。
【那你怎麽才肯離開。我勸過你,若真被殷見寒注意到,你只會魂飛魄散。】
路懷雪忽然笑了一聲,系統莫名。
“是我,還是你?”
【什麽?】
“魂飛魄散的是我,還是你?”
系統沒吭聲,路懷雪又道。
“修真界什麽妖魔鬼怪沒有?我在殷見寒眼中不過是奪舍的野鬼,你的存在才值得深思。”
【殷見寒掌管仙門又如何,我代表的是天道,他還能違背天道不成?】
“既然如此,你擔心什麽?我若成功離開這具身體,你也好找新的宿主。”
系統不說話了。
路懷雪根本不是在和他辯駁,他是在套話。
說得越多只會暴露得越多。
識海終于安靜下來,路懷雪将視線投向觀賽臺,宗門長老都還沒到場。
殷見寒也還沒到。
路懷雪收回視線,現場的參賽的弟子們互相打量,估測着對方的實力。
路懷雪不關心這些,偏頭聽着灰衣青年和幾個散修圍在一起聊八卦。
“妄川宗百年都不曾招新,容銜祖師此次露面是為何?”
“不知道,說起來我倒是聽聞一件關于容銜祖師的趣事。”
“聽說有個弱不禁風的少爺,為了看容銜祖師一眼,報名參加仙門大試……對對,大概就像他這樣。”
話音剛落,路懷雪和灰衣青年對上視線,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落在自己身上。
路懷雪還是戴上了面具,在場的人看不見他的模樣。只能瞧見一身通白的衣衫,袖口繡着金絲線,腰間挂着價值不菲的玉佩。
大多家境普通的修士更願意把錢花在修行上。所以,像路懷雪這種,連氣質都透着驕矜,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若是宗門弟子,不會只身前往。
灰衣青年大概沒想到兩人會對上視線,尴尬一笑。
“我沒有說你弱的意思,我是說你和那位小少爺一樣貴氣。”
路懷雪沒放在心上,灰衣青年頗為自來熟地問。
“道友為何戴着面具。”
“認生。”路懷雪随便找了個托詞。
作為距離路懷雪最近的生人之一,灰衣青年渾然不覺。
“道友,五湖四海皆兄弟,多聊幾句不就熟了。”
沒等路懷雪接話,灰衣青年又道。
“你知道嗎?我們正談論的那位小少爺,他為了見容銜祖師一面,竟然報名參賽,聽說還沒築基呢。這不是上去挨打的嗎。”
路懷雪:“?”
他知道演武臺上生死自負,且只要握着參賽牌就可以任意挑戰。
路懷雪參賽為求超度,聽到有人寧可挨打也要見殷見寒一面,大受震驚。
修真界氪金猛,連追星也這麽不要命嗎?
殷見寒的影響力放在他原來的世界,怎麽也該是個娛樂圈頂流級的存在。
“你也很詫異對不對?”
灰衣青年面上笑着,心裏卻道:哪有什麽怕生。只要話題夠刺激,啞巴都願意開口說話。
路懷雪微微點頭,以示認同。
“也不知道誰運氣好能撞上他,絕對穩贏。”灰衣青年說着,羨慕中又帶着惆悵。
“我爹天天罵我,我也知道我笨,但第一場就被打下來也太丢人了。如果讓我撞上那個小少爺,我肯定不用墊底了。”
路懷雪一句祝福還沒出口,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怎麽到處亂跑。”說話的正是段宏錦。
由于他爹千叮咛萬囑咐,段宏錦兼任着照顧路懷雪的職責,心裏還是有那麽點不服氣。
他只希望路懷雪識相一點,不要給他惹事。結果剛進大試現場,眨眼功夫人就不見
虧他還在擔心,結果路懷雪正這和生人聊得火熱,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人太多了,被擠過來的。”
路懷雪語氣極為無辜,段宏錦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跟我過去。”
話音剛落,灰衣青年就攔住了段宏錦。
“你誰呀?這位道友想在哪就在哪。為什麽要你管?”
“關你屁事?”段宏錦回嗆,一雙眸子瞪着路懷雪。
他知道路懷雪長得惹眼,也做好了趕蒼蠅的準備。但見路懷雪戴了面具,以為能少些事端,誰能想到,路懷雪不露臉也照樣能招蜂引蝶。
“誤會。”路懷雪勾唇輕笑,“介紹一下,這是我大侄子。”
幾位青年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轉,見段宏錦沒有反駁,灰衣青年立刻露出笑容。
“原來是大侄子,誤會,誤會。”
“瞎叫什麽?”
段宏錦脾氣爆,眼看又要吵起來,同伴立刻站出來打圓場。
“別吵了。我還有個消息,你們聽不聽?”
段宏錦不屑聽,灰衣青年興致滿滿,催着他往下說。
“就是你們好奇的那位,追求真愛的小少爺。我剛問到他的參賽牌了。”
灰衣青年眼睛一亮,同伴道。
“是二百零一號。”
段宏錦沒聽到前情,不知道幾人口中的小少爺是誰。
只是莫名其妙地看向路懷雪,問。
“二百零一號……不是你嗎?”
路懷雪:“!”
其他人:“……?”
場面安靜一瞬,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氣息。
幾人面面相觑,誰能想到話題中心人物,不僅就在身邊,還和他們探讨熱烈。
正不知如何驅散詭異的氣氛,卻聽人群裏有人驚嘆道。
“快看!萬符宗的人到了。”
幾人擡眸看去。
十幾名穿着白色內衫,外披青色錦袍,繡着相同的雲紋,三千發絲均用白玉冠束起,面色沉靜,氣質非凡,早就習慣了旁人的注視。
“玄冥劍!!!”
“烏木琉璃鞭!”
“不愧是萬符宗,果然闊氣。”
衆人感慨,也紛紛讓出一條道。
“前面的就是萬符宗的少宗主盛栩吧?不愧是仙門最富的宗門,到哪裏都是萬衆矚目。”
“所以說,這次奪魁的應該是盛栩吧。”
“萬符宗門主修符陣,竟然出了個劍修天才。”
“其他幾個宗門的首徒沒有參加,盛栩奪魁毫無懸念。”
段宏錦輕哼一聲,他最不屑這種裝模作樣,臭顯擺的人。
為首的盛栩不知為何,忽然側目看了過來,正好對上路懷雪的視線,又傲慢地挪開,似是不屑。
灰衣青年又忍不住八卦。
“知道嗎?就最前面那個,盛宗主的兒子,聽聞他這次參加大試,一為了奪魁,二為的是拜入容銜祖師座下。”
“容銜祖師不收徒吧?他的期望豈不是落空。”
提到這個,幾名修士忍不住加入探讨。
“容銜祖師不曾收徒,其門下弟子都是他師兄容玉所收,現在妄川宗也甚少招新。盛栩傲慢慣了,我看這跟頭有他栽的。”
“是啊,就算他奪得魁首,容銜祖師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我記得妄川宗曾受過萬符宗相助,容銜祖師不收,但妄川宗的掌門魏卿塵總該給點面子。”
“妄川宗現任掌門是魏卿塵,他欠下的人情債,也與容銜祖師無關。”
沒多久,幾大宗門長老宗師們都到觀試臺,客套地相互招呼後紛紛落座,而右上角空的座位格外顯眼。
“容銜祖師沒到。”
“不會不來了吧。”
“難說,妄川宗百年前就甚少參加宗門舉辦的活動,此次參加我才覺得疑惑。更別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容銜祖師。”
比試的弟子們議論紛紛。今年比試中,有一部分修士就是沖容銜祖師來的。
看着空出的位置,心底有幾分失落。
路懷雪豎耳聽着,他可也是為了殷見寒而來,可不想白跑一趟。
“容銜祖師。”
“是容銜祖師!!”
路懷雪聞聲望去。
只見一道白衣身影像是踏着虛空而來。
高位上的幾位長老也紛紛起身,觀賽臺上的弟子們俯首作揖,齊聲道。
“容師祖!”
臺下的修士們踮起腳尖,一個個腦袋揚得老高,生怕錯過容銜祖師的出場。
路懷雪确定沒有其他人出現,疑惑地看着殷見寒。
他知道年紀不能代表修為,也明白人不可貌相。但這個祖師爺是不是長得太年輕了?
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青年,面容清冷俊逸,鵲尾冠束發,三千發絲如綢緞垂于腰際,如冰雪鑄成的寒意蔓延開了。
殷見寒頂着衆人的視線,走向高座。忽然,他腳步一頓。
偏頭看向臺下,狹長的眼尾眯起,眸光泛着冷意,正對上路懷雪漆黑的眼眸。
路懷雪眨了眨眼,面露矜持,心裏激動不已。
殷見寒看過來了!
殷見寒注意到他了!
殷見寒要來超度他了!
殷見寒……
走了。
路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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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人:他看我了,他是不是暗戀我?
路懷雪:他看我了,他是不是想超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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