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師徒情深
“師叔。”
魏卿塵同沈星野走入竹苑,身後還跟着幾名弟子。盛栩走在最後面,和幾個弟子在争執着什麽。
“小師弟,你還……小白受傷了嗎?”
路懷雪蹲在地上,一手抱着小白的脖子,地上的碎片已經被他收拾幹淨。
落在衆人眼裏,就是小白嘴角絨毛粘上殷紅的血跡。
“沒受傷。”路懷雪解釋,“小白它……”
“調查出來了?”
殷見寒打斷了路懷雪的話,他站在路懷雪身後,目光掃過魏卿塵身後的幾人。
最後落在盛栩的身上。
“是。”
魏卿塵的視線還落在小白身上,看起來沒哪裏受傷,反倒是依偎着路懷雪,讨好地舔着路懷雪的指尖。
沈星野沒有插話,他的視線緊跟着路懷雪,眉梢微挑。
小白沒有受傷,那它沾上的血便是別人的。
沾上的血就在嘴邊,看起來更像是剛吃飽,可小白從不碰他人的血,而眼下離小白最近,最受小白依賴的便是給小白順毛的路懷雪。
沈星野目光沉沉。
他的視線太過直白,路懷雪擡眸看了他一眼,投去疑惑的視線。
“小白剛才碰了誰的血?”沈星野問。
殷見寒淡淡道:“我的。”
魏卿塵一愣,疑惑,“可小白他……”
“過後再議。”殷見寒打斷魏卿塵,“你繼續說。”
魏卿塵沒敢再問,只好接着說。
“是離魂術。”
魏卿塵話轉移了路懷雪的注意,他又去看魏卿塵。
“怪不得我覺得神魂像是要被撕成兩半。”
魏卿塵忙問,“小師弟沒事吧?”
路懷雪搖頭,“沒事了。”
殷見寒眸色一暗,轉向路懷雪。
“你什麽時候發熱的?”
“第二次考核的時候。”路懷雪以為是夏季天氣太熱,并未發現異常。
離魂術并不會立刻令人察覺不适,而是一點點侵入神魂,控制神魂再将其從身體裏剝離。
最能直接接觸路懷雪的,便是平日裏同他走得近,還有一個便是,圓陣中直接對戰路懷雪的盛栩。
盛栩站直身子,一副任憑調查,他現在不僅不擔心自己,還有閑心觀察路懷雪。
他原本沒把他娘和他說的事放在心上,可當看到殷見寒親自觀賽,又對路懷雪這般關心。
真的是他娘說的那樣?
路懷雪天賦這麽高,為什麽不把心思放在修煉上,盛栩自诩在劍術上頗有造詣。
敗給路懷雪後便耿耿于懷。
直到今天的比試,他才接受了路懷雪就是比他強的事實,也正因如此,盛栩又替路懷雪這身修為造化趕到不值。
換做任何一個修士,若有此天賦,必當勤加苦修,哪像路懷雪這般懶散,枉費這絕佳的天資。
還自甘堕。落到去當替身?
也不知道路懷雪爹媽會不會被他氣死。
“盛栩,你老盯着我小師叔做什麽?”
方才和盛栩吵架的弟子,警惕地提防盛栩。
盛栩收回視線,輕哼一聲,極為不屑。可當視線觸及沈星野時,忽然愣住。
“我,我想到一件事。”
“我見過一名弟子,他說要幫我勝過路懷雪,但我沒答應。”
“誰?”
盛栩說不出來。
“我能認出來,只要再讓我看見他。”
“妄川弟子如今在宗門的便有兩千三百人,這一個個去看,別說耗時,誰知道你會不會胡亂陷害其他弟子。”
“我這有一測謊石,若是說謊,石子便會放出電流。”
盛栩将測謊石握在手中。
“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半句話假話我天打雷劈。”
盛栩這話自然是說給懷疑他的那名弟子聽得。
“那弟子說他仰慕沈仙尊,所以要替沈仙尊出氣。他幫我便是為了折辱路懷雪。”
魏卿塵看了沈星野一眼。
沈星野眸子劃過一絲陰郁,眉頭微蹙,顯然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你的劍給我看看。”
盛栩召出佩劍,殷見寒放出靈力探測,劍刃上還滞留些許魔氣,和他在路懷雪身上發現的如出一轍。
劍主本人沒有魔氣,那劍刃上的魔氣就是此前劍刃碰過的東西。
而這把劍沒有傷到路懷雪……
“師叔,劍上有什麽?”沈星野看向殷見寒。
殷見寒抹掉劍上的魔氣。
“沒有。”
沈星野不信。
他越發肯定,在圓陣外察覺到的魔氣不是錯覺,可那魔氣卻憑空小消散,能讓其他人都無所察覺,只有殷見寒能做到。
“是嗎?”
沈星野沒說信或者不信,挑釁的意味十足,魏卿塵輕咳一聲。“沈星野,別鬧。”
沈星野不理魏卿塵,又再次看向盛栩,雖心裏有所懷疑,不過還是确認清楚的好。
“你說的那弟子,什麽模樣?”
殷見寒變幻出一張雪白的畫紙,手上的多了一支毛筆。
盛栩每說一個形容,殷見寒就落筆畫了下來,幾句話的功夫畫紙上已經有了簡單的面型輪廓和五官形态。
“對,就是他。”
“他是誰?”
其他弟子盯着畫像上的人,“我們妄川哪有這名弟子。”
“小師弟,你也認識?”魏卿塵見路懷雪一副恍然的模樣,問道。
路懷雪點了點頭,看向沈星野。
魏卿塵和殷見寒哪還猜不出來,既不是妄川宗的弟子,現在住在妄川宗的便只有沈星野帶回來的人。
路懷雪聽到系統提到陳芮時,一開始疑惑沈星野為什麽沒将耍手段的陳芮趕走。後從系統那得知,沈星野将陳芮留在身邊是因為對方是魅魔。
既然沈星野知道對方的身份,不可能被蠱惑,那只有故意放任他這麽做。
很快。
陳芮被江鶴帶了過來。
他先是朝殷見寒行了個禮,又看向沈星野。
“我是見過盛栩,也确實慫恿過他。但我們并沒有談攏。”
“是。”盛栩道,“我拒絕了他,誰知道他有沒有自己動手。”
陳芮也不裝了,直言道。
“我喜歡沈仙尊沒錯,也因此憎恨路仙師,因為他曾嘲諷過我,但這些至目前為止,我并未付出實際行動。”
陳芮又看向路懷雪。
“除了在沈仙尊院子裏見過一面,我們私下底下并沒有見過。”
殷見寒和魏卿塵又看向路懷雪。
“是沒見過。”
“既沒見過,我又如何對路仙師出手?”
“你倒是能言會變,誰知道除了我,你還找過誰?”盛栩居高臨下地看着陳芮,他最惡心這種出賣色相的人。
“師叔。”
沈星野往前走了幾步,停在殷見寒面前,難得恭敬的一拜。
“此事交由我吧,我會好好處置。”
殷見寒沒有直接答應,他看向了路懷雪,受到傷害的是路懷雪,他不打算替路懷雪做任何決定。
“你覺得?”
路懷雪受寵若驚,殷見寒什麽時候這麽尊重他的想法了?
那能不能順帶早點超度他?
“小師弟?”沈星野轉向他。
“都行。”路懷雪收回思緒,無所謂道。
沈星野轉過身,沉聲道。“陳芮,滾出來。”
陳芮面色一白,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晚上。
路懷雪身體沒什麽大礙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想到沈星野和陳芮的事。
他第一想法是,沈星野想包庇陳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有極大的可能。
路懷雪是無所謂,他甚至還可以幫沈星野一把,雖然受傷的是自己。
反正他早晚都要離開人世。
如果陳芮得手了,他現在已經不在這。說不上失落,也沒什麽興奮。
可幫忙自然不是白幫,他要知道沈星野和陳芮有什麽秘密。
連系統都要他主動接近陳芮。
路懷雪來到沈星野的院子裏,卻撲了個空。
“奇怪,大晚上能去哪?”
路懷雪在院子裏等了一會,也不知道這麽等要等到什時候,幹脆留了張字條,明日再來。
折回的路上,他經過一條僻靜的小道,假山後面聽見了陳芮的聲音。
“沈仙尊,你也覺得是我?”
陳芮的語氣充滿控訴,又有幾分委屈和幽怨。
“不。”
是沈星野的聲音。
路懷雪腳步一頓,隐去了氣息,摸到假山下,偷偷瞧着。
“支使你的是誰?”
陳芮臉色一百,據理辯解。
“真的不是我,我……”
沈星野冷眼看着他,擡手掐住陳芮的脖子,“想知道上一個跟着我的魅魔去哪了嗎?”
路懷雪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沈星野的背影,他不知道陳芮面色為何突然如此驚恐。
像是看到了極為可怕又極為震驚之事。
“你,你……”
沈星野逐漸收緊的力道,陳芮剩下的話來不及出口。
“誰。”
路懷雪的身子忽然騰空而起,被沈星野操縱着,最後停在沈星野的面前。
好的。
路懷雪知道陳芮為什麽這麽驚懼。
系統說的沒錯。
這個師門果然不正常!!!
沈星野的眉心是一道血紅色的梅花印,眸子陰鸷,瞳孔也是血紅色,側臉是若隐若現的符文,像是被封印了什麽。
他的神色沒有往日的散漫不羁,更像個從地域爬起來的惡鬼。
為什麽連沈星野的眼睛也會是紅色的,殷見寒眼睛通紅是壓制不住失控的靈力,并非入魔。
可沈星野不一樣。
他身上!!!
有魔氣!
非常濃重的魔氣!!!
沈星野一點點吞噬掉陳芮身體裏的魔氣,路懷雪就這麽看着,看着陳芮從驚恐到無力。
路懷雪:“……”
他為什麽總能在這種時刻出現?
他就應該什麽也不要管,安安靜靜地在屋子裏睡覺,吃烤肉不香嗎?
路懷雪發誓,他以後再也不夜間出來晃悠,準沒好事。
沈星野沒有殺陳芮,他臉白如紙的陳芮丢在地上,還廢掉陳芮的內丹。
沒有內丹的魔便無法修煉。
一個無法修煉的魔,那便是廢物。
路懷雪完全被無視了,他看着沈星野溫柔地給陳芮喂了蠱蟲,聽着他柔情語調,說着恐怖滲人的話。
“我怎麽舍得殺了你,你是他們當中最機靈,也最會讨我歡心的。”
陳芮眸子中全是驚恐,哪有往日的愛意。
“不,不要。”
“跟在我身邊這麽久,沒少打着我的名義欺負人吧。”沈星野的聲音很溫柔,但陳芮快要被逼瘋了。
“求求你了。”
沈星野不理陳芮說了什麽,自顧自道。
“我總得從你身上讨回點什麽。”
“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手不要伸得太長,就算是妄川宗的一草一木都不是他能動的。”
“滾。”
陳芮一揮手,直接将人打出妄川宗的結界。
路懷雪:“……”他什麽也沒看見。
“小師弟,你怎麽來的這麽巧?”
路懷雪報以一笑,腼腆道。
“是巧了點。那我先走……”
沈星野勾住他的後衣領,“來都來了,還想去哪?”
路懷雪緊張地後退一步,他倒是不怕沈星野對他動手,但是他對黑乎乎的蠱蟲相當惡心。
沈星野就算弄死他,他都一聲不吭,但那個蟲子……
路懷雪一想就頭皮發麻。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東西!
“害怕?”
路懷雪眨了眨眼,“怕。”
“是嗎?剛才不是看熱鬧看得很開心?”
路懷雪:“……”
“那是驚恐。”路懷雪糾正他。
見沈星野沒打算拿出蠱蟲,路懷雪微微松了口氣,“二師兄要怎麽處置我?”
“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路懷雪頗不贊同,“你不能動我。”
沈星野挑眉。
“我就算在這弄死你,殷見寒也不知道。”沈星野道。
“他知道。”
路懷雪一本正經的胡謅。
“你也知道我師尊有多關心我,今日險些受害,師尊差點大發雷霆,還給了我護身符。”
路懷雪指着香囊,那是殷見寒給他的定魂符,但不妨礙他瞎扯。
“就放在這,只要我一出事,師尊立刻就會察覺,還能感應到動手之人。”
“你覺得我信?”沈星野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路懷雪揚起下巴,讓自己的脖頸完全暴露,“不信你試試。”
沈星野沒有動手,路懷雪又道。
“我師尊和大師兄不知道這件事吧?”路懷雪道,“我可以替你保密。”
“你?”
路懷雪點頭。
“反正你又沒打算殺我,而且我來找你,本來就是要幫你。”
“你怎麽就肯定,我不殺你?”
“要動手早動了,還會同我廢話這麽多。”
沈星野見路懷雪根本不怕自己,還一副早已看穿的模樣,心裏很是不爽。
“是,我不殺你。”
趁着路懷雪沒防備,他捏住路懷雪的臉頰,逼迫他張嘴,為了一顆漆黑的藥丸,挑起他下巴,直到路懷雪咽了下去,沈星野才松開他。
“咳咳咳。”
路懷雪捂着喉嚨,咳嗽了幾聲,控訴道。“你怎麽不講武德。”
沈星野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替我保密,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路懷雪:“……”
算了。
至少不是蠱蟲。
“你和陳芮怎麽回事?”
沈星野挑眉看向他,“你倒是心大,也不問問吞了什麽藥?”
路懷雪擺擺手,“總歸死不了。”
“我剛說了,我本來就是來幫你的。”
沈星野自是不信。“幫我?”
路懷雪道。
“我以為你想留下陳芮,我有辦法幫你。”
“為何幫我?”
“讨好你啊。”
沈星野才不信,路懷雪要是打算讨好他,也不會在幾次故意頂撞他。
“你真不告訴我?我會幫你保密的。”
沈星野不想被糾纏,轉身就要離開。路懷雪故意又高聲問了一句。
“真不說?”
等人走遠了,路懷雪試着調息。
靈力游走一圈,沒什麽異常,丹田暖乎乎的,還有點舒服。
也不知道沈星野給他吃了什麽。
隔天。
沈星野便将自己的對陳芮的處罰告訴了殷見寒,掩去了蠱蟲之事,又有路懷雪的“作證”,這件事變這麽翻篇了。
“還有一事。”
殷見寒話音一落,幾人齊齊看向殷見寒。
“路笙也下山了?”
“是的。”魏卿塵接話。
“三師妹去協助四師弟調查魔物現身之事。數月來,我妄川管轄地界頻頻出事,懷疑是有人趁機作亂,便讓四師弟下山嚴查。”
殷見寒低低地應了一聲,道。
“聽說過近日的失蹤案?”
“聽說過。”
回答的是魏卿塵。
路懷雪一臉茫然,他同沈星野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見相同的疑惑。
“卿塵,你說。”
魏卿塵接上殷見寒的話。
“自仙門大試後,幾大門派的宗主同時失蹤。”
路懷雪疑惑。
“仙門大試已過半月有餘,為何現在才傳出?”
“宗主失蹤不是小事,他們自顧不暇,都在偷偷尋自己的宗主。還是舷雲宗弟子不小心說漏嘴,這才傳開。”
舷雲宗宗主失蹤一事傳開後,猶如引燃的鞭炮,噼裏啪啦又炸出好幾個失蹤案。
一合計才發現,他們是在仙門大試結束後的回程路上失蹤的。
“共失蹤幾人?”殷見寒問。
“不完全統計,已知的一共十二個仙門長老。”
沈星野對失蹤案沒什麽興趣,他疑惑的是這和他們妄川宗有什麽關系?
魏卿塵彙報完,沈星野莫名其妙地問。
“他們懷疑是我們擄走的?”
路懷雪:“……”
殷見寒:“……”
魏卿塵:“……”
不怪沈星野思路過于反派。
妄川宗百年前便不聞仙門世事,除了他逍遙在外,其他仙尊或弟子都在閉門修行。
就算通過九級考核的弟子們下山歷練,也只會在妄川宗所管轄的地界。
即便商讨要事,仙門各派也都心照不宣地将妄川宗排除在外。
反正遇事有十大宗門會。
他們是仙道聯盟選出為仙門百家主持公道,還有個十大宗門會之首,也就是近年來越發高調的萬符宗。
這個失蹤案對于萬符宗來說,正是個出風頭的機會,他們破解此案找到真兇,屆時在仙門中的地位便再次提上一提。
至于仙道主的殷見寒,不過是衆望所歸。
因為仙道主是整個仙門唯一擁有至高無上權利之人,若換做仙門中的任何一人,難保不生出邪念,濫用權利。
但殷見寒修為居上,且他不問仙門世事,只顧閉關修行。自兩百年前的仙魔大戰,便甚少露面,雖握着實權,卻從不幹預任何事。
這是衆人樂意見得。
所以,殷見寒擔任仙道主後,又有了十大宗門會。定制條規戒律,所有大小門派都歸他們管。
他們是仙門百家中排名前十的宗門,既是聯盟,也互相牽制,避免了某個宗門獨攬大權。
至于妄川宗,他們不參與仙門排名。
路懷雪醒來沒多久便加入妄川宗,也沒打聽過外界的事。不懂明面風平浪靜,暗地裏波濤洶湧的仙門關系。
沈星野一副與他無關的神色。
唯有魏卿塵認真分析。
沈星野聽完,還是沒聽出他想要的重點。
“這與我們妄川宗有何幹系,且萬符宗作為此次舉辦方,理應有他們全權負責。他們不行,難道連十大宗門會也是吃閑飯的?”
“此事我會親自調查。”
殷見寒語氣平淡,而沈星野顧不得和魏卿塵置氣,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見不解和震驚。
路懷雪不理解他們為什麽那麽大反應,也不知道妄川宗不問世事,他只認為殷見寒身為仙道主,關心仙門之事才是正常。
反正與他無關。
路懷雪正想着,察覺到殷見寒落下的視線,忽然升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路懷雪,明日與我一同下山。”
魏卿塵和沈星野齊齊轉向路懷雪。
忽然被點名的路懷雪:“?”
沒等路懷雪問,殷見寒便提醒:“功績。”
路懷雪:“…知道了。”
路懷雪跟着殷見寒到了凜西地界,仙門大試後失蹤的幾位宗主,皆是回程途中經過這裏。
也是再次失蹤的。
十大宗門會聚在凜西地界的金貔宗。
“容銜祖師。”
“其實倒也不必勞煩容祖師,我等自會查明禀告。”
其他人壓根沒把注意力放在路懷雪身上,一個勁的奉承讨好殷見寒。
“但容銜祖師這般心系仙門,真是仙門百家的福氣。”
殷見寒沒搭理他們的奉承話,進門後直接坐在首座上,那原本是金貔宗給萬符宗宗主的位置。
“盛宗主坐這吧?”
金宗主正想讓盛宗主坐在右邊的高位上,卻見路懷雪從容地走到他身邊,優雅落座。
其他宗主和長老們:“……”
哪來那麽不懂事的弟子?
他們将視線轉向殷見寒,卻見他面色淡然,絲毫不覺有問題。
“有什麽發現?”
殷見寒問話,諸位長老自然不敢隐瞞,紛紛找了個位置,也坐下來詳談。
正說着,路懷雪忽然提問。
“你們就肯定是同一夥人做的?”
被打斷的宗主蹙眉。
“這位小弟子,好幾個宗主都在是此地失蹤,且都是同等身份,這足以推出是同一夥人所為。”
要不是看在殷見寒的面上,這些人哪容路懷雪在這提問,妄川宗怎麽會帶出這樣不懂規矩的弟子。
不僅搶位,連仙尊們談話也随口插嘴。
路懷雪沒注意他們的神色,認真想了想,又問。“這後半個月還有人失蹤嗎?”
這話倒是把其他人被問住了。
因為沒人再站出來報失蹤,所以也沒去查是否還有人失蹤。
“有什麽想法?”殷見寒問。
“沒有。但是……我們或許可以先搜一下凜西城。”
殷見寒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你懷疑失蹤的人還在這?”
“也不是沒可能。”
大概了解完,路懷雪就不再插話。
他靠在椅背上,喝着茶,深情放松恣意,好似來度假游玩。
有人實在沒忍住問。
“你是來喝茶,還是來調查?”
路懷雪莫名。
“多問幾句,各位仙尊嫌我煩,我不問,仙尊們又不滿意。直說吧,想我怎麽樣?”
幾人張了張口,沒想到路懷雪會出言頂撞,面露尴尬,可殷見寒半點沒有開口訓斥的意思,他們也不敢惹殷見寒不快。
互相遞個臺階,便揭過此事。
殷見寒卻忽然站起來。
“走吧。”
這話是對路懷雪說的。
“哦。”
路懷雪沒多問,他坐得無聊,還要聽這些人重複沒用的信息,一堆廢話,耳朵都要起繭了。
“容祖師這是要……”
殷見寒沒有回答他們,只道。“你們繼續。”
幾位宗主面上露出不舍,恭送殷見寒離開,心裏卻樂開花,誰不想借這件事贏個好聲譽,殷見寒不管正好。
送到門口便目送殷見寒和路懷雪走入人群。
其中一位宗主道。
“我尋思着有眼熟,那不就是容祖師剛收的弟子路懷雪嗎?”
“就是那個替身啊,仙門都傳遍了。還惋惜此次仙門大試沒能趕到現場,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叫路懷雪嗎?長得是好看,空有一副皮相,不提也罷。”
“人可是有容祖師撐腰,都膽大到敢和容祖師平起平坐,還真是狂妄。”
“讓他狂,能狂到幾時?容祖師大概是睹人思人,翻不起什麽風浪。”
“別說了,容祖師的事哪是我們能妄議,還是談正事。”
“也對,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等容銜祖師厭了……”
……
兩人沿着河堤不緊不慢地走着,路懷雪走了一會,忍不住問。
“去哪?”
“不是你要搜尋。”
“現在?”路懷雪很震驚。
殷見寒看着他。
“還要挑時間?”
路懷雪點頭,“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晚上做嗎?”
殷見寒:“……”
知道的是在調查走訪,不知道的能被路懷雪這話帶溝裏去。
“月黑風高,一身黑衣翻過屋頂,掠過河堤,悄然翻進了……”
路懷雪一時卡殼,“就,話本裏不都是這麽寫的。真相總是隐藏在黑夜裏。”
殷見寒:“……”
“我們真的不晚上再出來?”路懷雪對夜訪很感興趣,這和做鬼的時候四處飄不一樣。
鬼沒人能看見。
但人是會被發現了的,所以更刺激。
“回客棧等我。”殷見寒打斷路懷雪的話,風似的飛了出去。
好像追着什麽人離開。
路懷雪沒多想,下意識就追了上去。但殷見寒速度太快,他跟到一片林子裏就跟丢了。
他猶豫着要不要先回去,轉身望着每條一模一樣的道,他不知道從哪裏回去了。
只顧着追人,忘記認路。
路懷雪:“……”
不知道殷見寒來尋他的幾率有多大?
正想着,一道黑影壓下。
路懷雪反應極快,閃身躲開。卻見一道影子砰地一聲砸進地裏。
砸出一個人形深坑。
好險。
差點就被高空墜物砸暈了,幸好躲得快。心有餘悸地仰頭看向天空,緊接着又是一道影子。
路懷雪正要躲,那人穩穩地落在他的身邊。
“師,師尊。您追人追天上去了?”
殷見寒:“……”
陷入深坑的人影爬了起來,路懷雪見過這個打扮,在幻境裏,是魔奴。
殷見寒将人從深坑移到平地,一條紫色鎖鏈将人捆住。
“拿出來。”
魔奴咬牙,不為所動。
殷見寒手指蜷縮,鎖鏈便捆得更緊了,路懷雪還聽到電流導過的滋滋聲響。
電擊?
魔奴顫巍巍地攤開手心裏的東西,是一對銀镯似的東西。
“這是什麽?”
魔奴沒搭理路懷雪。
殷見寒動了動手指,鎖鏈比方才捆得更緊,電流已經從“滋滋聲”變成“噼裏啪啦”。
路懷雪聽得心裏一顫。
魔奴面色青紫,啞着聲音。
“镯契。”
“重如烨的?”
魔奴又不說話,殷見寒擡了下手,地上斷枝飛起,貫穿魔奴的手心,魔奴慘叫一聲。
斷枝被拔出,再次貫穿另一只手。
最後轉移到他的眼睛上。
殷見寒也不追問,就這麽冷眼看着。
路懷雪望着地上紫色的血,眼看就要蔓延至腳下,立刻換了個地方站。
“是魔尊的。”
“有什麽用?”路懷雪問。
“拿到主镯的人可以任意将子镯強制結契。”
“結契做什麽?”
路懷雪彎腰從他手裏拿過镯子,主镯和子镯看不出什麽區別,太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結契的二人可神識共通。”
魔奴問一句,答一句,路懷雪疑惑。
殷見寒道。
“重如烨想利用這種将神識寄于他人的神識中。”
只要侵占神識,即便被鎮壓在魔窟,他的神識也可以通過結契的另一人感知到外界。
路懷雪悟了。
這算金蟬脫殼?
還有這麽厲害東西!
路懷雪又問。
“這玩意怎麽玩?”
“真有這麽神奇?”
路懷雪試着注入靈力,镯子沒任何反應。
難不成他修為不夠高?
路懷雪試了幾次都沒得到任何回應,便也覺得無趣,他将镯子遞給殷見寒。
“好像也沒什麽用。”
就在殷見寒接過镯子的時候,镯子忽然放出金光,接着,他和路懷雪的手上多出了銀色的镯子。
殷見寒碰了一下,那镯子便像是沒入身體中,消失不見,只有手腕上印着镯痕。
路懷雪:“……”
殷見寒:“……”
路懷雪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又小心翼翼道。
“我說不是故意的,師尊您信嗎?”
那魔奴卻忽然笑出聲。
“子镯是會藏入身體中,他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奴契。”
路懷雪:“……”完了,他好像玩脫了。
這名字一聽就不太對。
“不許胡說,要怎麽解開?”路懷雪面露兇色,他瞪着魔奴。
“你們魔就會使這些下三濫的招數。”
路懷雪生怕殷見寒會弄死他,心虛地不敢去看殷見寒。
魔奴知道自己逃不過殷見寒之手,也放棄了抵抗,笑得更加狂妄。
“奴契一旦生效便無法解除,會絕對服從主镯的命令,即心裏再不情願,也無法抵抗奴契的制約。”
“我師尊怎麽可能被這玩破玩意束縛。”路懷雪義憤填膺。
“自然是真的。”魔奴趾高氣揚。
“你胡說,我不信。”路懷雪背過身,轉向殷見寒,一臉忠誠道。
“師尊他一定是想陷害我,故意挑撥我們師徒感情。”
“魔族真陰險。”
“我怎麽可能對着師尊發號施令呢,更不可能讓師尊蹲下、擊掌或者握手。”
殷見寒:“……”
魔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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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發財:“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最尊師重道了。師尊,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