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是很會跟女生打交道,但這種情況,想着還是恭維幾句比較好,正琢磨着該說什麽,卻被其中一位熱絡地拉住了衣服。

她是我們公司前臺,叫艾瑪,小個子,年紀也小,長得挺可愛,今天的裝扮是奧黛麗赫本,看着倒挺适合的。

“寧遠,你猜我們剛才碰到了誰。”

艾瑪性格很活潑,跟誰都容易熟,她一臉興奮跟得意,轉頭又跟另幾位說:“你們讓他猜,看他猜不猜得着。”

我想了想,也就只有明星能讓她們這些女生激動成這樣,可是我對娛樂圈不熟,知道的明星就沒幾個。

我随口說了一個名字,換來艾瑪結結實實一個白眼。

“不是!他的确長得還行,可是已經那麽老。”

“那還能有誰?”我為難地問,又耍了個滑頭,“男人跟女人審美不一樣……”

另一個同事索菲在旁邊替我解圍:“艾瑪你就別難為他了,人又不像你,整天對那些帥哥流口水。”

艾瑪羞紅了臉,嘟着嘴不服:“我哪有。再說寧遠也帥啊,我就沒有對他流口水。寧遠,你說是不是?”

我有些不知所措,她這是讓我承認自己魅力不夠嗎?不過承認也沒錯,我又不是明星,用不着那麽多人對我流口水。

但索菲那句話說的也不盡對,我也會對着帥哥流口水,但僅局限一人。還是很久很久以前。

見我懵逼,艾瑪自己迫不及待地揭開了謎底:“是蘇錦溪!我們剛剛撞見他了,好久不見,他還是那麽帥。”

“蘇錦溪?”

索菲口快,笑着說:“你不會連他也不知道吧?”

我搖搖頭,索菲旁邊的海倫卻接過話頭,說:“我倒覺得他淡出娛樂圈是對的,幾年前死一遭,能活過來多不容易,真希望他能快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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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她們心愛的男明星,我再也插不上話,況且也沒什麽要說的,便跟她們說了聲先走。

艾瑪跳着追上來,吊在我胳膊裏,沖我笑:“別生氣啊寧遠,你今天比蘇錦溪還帥,給你三十二個贊。”

臺詞是早串好了的,對的時候也沒出什麽亂子,但宴會進行到一半,我還是搞出點狀況來。

我把公司兩個領導名字職位念反了。

本來要是其他同事,可能沒什麽大不了,但這兩個偏偏是下一屆CEO熱門候選人,據說平時就明裏暗裏鬥得厲害,現在職位被我對調了,場下頓時鴉雀無聲,偏偏聚光燈就打在那兩尊大佛身上。

我犯了錯,自己還沒意識到,我的搭檔雪莉先反應過來,偷偷給我遞了個眼色,可我那會兒頭腦有點暈,愣是沒接招。

她只好因式就勢,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将她的話筒舉到我面前來。

我從恍惚中回神,她笑着問:“寧遠,咱們公司同事顏值怎麽樣?是不是特別高?”

我不明所以,但點頭總不會錯。

雪莉呀了一聲,說:“那最美的是不是咱們安森旁邊的小艾瑪?我看你眼神都值了,這慶功酒還沒喝上,你倒先醉了。”

雪莉不愧是公司幾屆連任的老主持,處理突發狀況的能力一流,她這麽一打趣,我跟艾瑪一對上眼,小姑娘就羞紅了臉,就連被我念錯名字的安森也哈哈大笑。

我收斂心神,後面半場完成的十分順利,謝幕後回後臺,我坐在椅子上發愣,雪莉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用臺本在我頭上重重敲了兩下。

“剛才看誰呢那麽認真?知不知道你差點就上斷頭臺。”

我嘿嘿地陪着笑,又跟她求饒,畢竟是我害她跟着出醜,我說回頭請她吃飯,雪莉理所當然地應了,卻還不忘八卦。

“我知道你看的不是艾瑪,是誰?”

我說誰也沒看,就是想到了別的事,雪莉才不信,把臺本卷成筒,在我胳膊上戳了幾下,意味深長地說:“別當我看不出來。剛剛那個不是咱們公司的,我看着眼熟,一時沒想起來。”

我心裏一驚,面上卻故作平靜,問雪莉:“咱們公司年會,還請客戶嗎?”

“不會。那人不是我們客戶。我想想,好像在哪見過。”雪莉想了想,搖頭道,“是明星嗎?今天艾瑪他們還看到蘇錦溪了。可惜我沒在。”

我總算确定不是我眼花,也沒有幻覺。剛才那個在艾瑪背後,靠牆跟幾個服務員站一起的,就是唐聞秋。

想想又覺得自己的驚訝實在可笑,這酒店本來就是唐氏旗下的,再說有蘇錦溪的地方就有唐聞秋,這不是很明顯的事麽。

晚上散場後,同組幾個同事加上晚會湊備組一起聚餐,吃完又轉場唱K,我因為犯下大錯,被逮着辮子不放,請喝酒還不行,一杯一杯不知道被灌了多少。

這裏邊當然也有不少是冤枉酒,公司單身漢一大堆,想追艾瑪的足足一個加強排,我被亂點鴛鴦譜,後果自然是要自己承擔。

好久沒喝酒,一喝還喝這麽多,我果不其然就醉了,連怎麽出的酒吧,又怎麽進的酒店都不知道。

隔天中午醒來,簡直十臉懵逼,因為身上衣服換了,穿的是酒店的浴袍,底下光、溜溜的,連條褲衩都沒有。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床上就只有我一個。

我摁着跳痛的太陽穴下床,踉踉跄跄把房間看了一遍,沒有可疑痕跡,這才稍稍放下心。

可能是想太多的緣故,洗澡時我摸着自己,想着昨天晚上模模糊糊看到的那張臉,就着熱水打了個□□,完事後又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大傻逼。

我在前臺辦退房,順口問了小姑娘,記不記得我昨天怎麽進來的。

她一邊打單子,一邊看了我幾眼,想了一想,說昨天晚上住客特別多,前臺忙成一團就沒留意,又問我是不是有什麽不滿意。

我連連否認,謝過後從酒店逃出來,站在大堂門口等車,一邊苦笑,我他媽也是夠了,到底在期待什麽呢。

因為酗酒過度曠工,我大概是公司第一人,不過因為衆所周知的原因,上頭也沒說什麽,爽快地準了我一天病假。

我宿醉頭痛,幹脆窩在屋裏睡覺。

傍晚被程瑞的電話吵醒,我這人睡不好脾氣也不會好,罵他神經病打什麽電話,程瑞氣得夠嗆,也罵回來,說我狼心狗肺。

“到底幹嘛?”我理虧在先,只得低頭認輸,“我睡覺呢,你有事不能發短信嗎?”

程瑞還是沒好氣:“睡睡睡,你豬嗎!就想跟你說,今天聖誕節,你也出去找點吃的,別七老八十似的宅家裏。”

我恍恍惚惚:“……聖誕節了……”

“對啊,外面很熱鬧,年輕人都趁這時候出來浪,你也出去,沒準還能搞個豔遇什麽的。”

我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興趣索然:“……那也不去,人多死了……”

程瑞說我爛泥扶不上牆,氣哼哼地挂了電話,他倒是爽快,我卻頓生一絲寂寞來。

聖誕啊,跟我有什麽關系。

浪不浪無所謂,肚子還是要填的,我穿衣下樓,發現外面雨還在下,不厚道地竟然稍稍松了口氣。一個人也挺好的,起碼不用頂着凄風冷雨往外跑。

我頂着風衣,沖到便利店買了一桶方便面一條面包,外加幾瓶礦泉水,不過才一會兒功夫,雨陡然下大,我不得不在便利店裏等着。

閑暇來就忍不住多大量了旁邊那對情侶幾眼,年紀都還小,估計也就是高中生吧,兩人正吵架,女生嫌男生不帶傘,男生一臉委屈地解釋,說都是為了搶某餐廳的位子才沒顧得上。

“位置不是也沒搶到嗎?”女生很不滿,“你到底還能做什麽?”

那男生長得清清秀秀,脾氣也老實得可憐,被罵了都不回嘴,巴巴的拉着女孩兒的手求原諒。

不過是小孩子間的戀愛,我倒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倒不是說我多老實,而是那時候,我身上也滿是喜歡一個人的韌勁兒,眼裏只看得到那個人,滿心覺得只要我喜歡,被他嘲笑打罵都是幸福。

可嘆世事無常,我這棵自诩野火燒不盡的韌草,也終究抵不過俗世洪潮焰火,所有熱情都化為灰燼,任是西風東風,吹散了也就真散了。

等雨稍稍小了一點,我又頂着風衣往回跑。

也虧得是我人高步子大,剛沖進樓裏,身後雨又開始嘩嘩往下倒。我縮了縮脖子,将淋濕的風衣脫下來,拿在手裏甩。樓道裏風不小,嗚嗚一陣吹過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接着就連打幾個噴嚏。

媽的,早知道我就不下樓了,餓死事小,感冒是真麻煩。

我讪讪地想着,走到電梯口那,卻僵硬地頓住了。

我沒眼花,我看到了唐聞秋,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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