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這是什麽情況?
我暗暗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沒省力,于是痛得龇牙利嘴。
唐聞秋閑閑地看着我犯蠢,轉身走去我家那個開放式廚房翻冰箱,結果可想而知,他手裏不知道拿了個什麽東西,遠遠揚起給我看。
“那是什麽?”我問他,不過總不會是臭襪子,倒放下點心。
“挂面。”
他翻了翻那團皺巴巴的東西,不甚理解地回頭看我一眼,又把東西随手丢進垃圾桶裏,說:“都碎成了渣,還過期了。”
我自己都不記得家裏什麽時候還存了那玩意兒。但問題是,我更加不太确定在翻冰箱的人,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唐聞秋。
這話沒毛病。
唐聞秋會餓不假,可他怎麽會淪落到來我這找吃的,還一副本該如此的姿态。要知道在我看來,他就是說個餓字,那也是在朝我示弱。
我對自己犯賤,一向沒有阻止的能力,于是起身,踢踏着拖鞋走過去,将他從冰箱邊擠開,拿出兩個保鮮盒丢到臺面上。
唐聞秋抱着手,視線往飯盒上瞟了一眼,問我:“這又是什麽時候的?”
我看也不看他,一邊卷衣服袖子,一邊随口瞎扯:“上上個月,還是上上上個月,不記得了。”
唐聞秋聽了也沒接話,過一會兒他走開了,從客廳那邊沖我說:“還是吃方便面吧,我來煮。”
我遠遠看着唐大少,他把外套脫了,只穿了件襯衣,修身玉立的樣子真他媽好看。可是又有什麽不對,他不過是打算煮個方便面,那袖子卷的恨不得比我高,露出兩條白晃晃的手臂招人厭。
他太瘦了,像營養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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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知道,他盡管養尊處優地長大,身體卻很一般,低血壓跟老胃病,雖然還不到變成藥罐子的程度,可也總會三不五時出點幺蛾子。
以前我一心想去唐氏,想給他當助理,就是仗着我有一副好身體,酒量也不錯,給他擋擋酒什麽的不在話下。但我滿腔熱情,偏偏唐大少壓根看不上。
我再小氣,也不至于拿僅有的一包方便面來招待他,便讓他坐着別動,我做炒米飯還是有一手。可我大概是真有些感冒了,說話這檔口就已經鼻塞,現在扯得頭都有點痛。
唐聞秋拿着面走過來,又在櫥櫃裏東翻西找,一邊催我:“你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我很快就好。”
“你會煮嗎?”我嘴賤,總忍不住想刺兩句,“唐大少的手藝,恐怕也不是誰都有機會嘗試。”
唐聞秋沒擡頭,冷哼一聲:“你也不用太驕傲。”
我見他信心滿滿,想着這點小事大概也難不住他,便洗手從廚房出來,回卧室取了衣服去洗澡。大冬天的淋雨,如果不是本來腦子發燒,就是等着發燒,哪有什麽浪漫可言。
我洗得倒是快,就是穿衣服時一時沒拿穩,衣服掉地上又打濕了,我不好意思讓唐聞秋去給我翻衣櫃,只好裹了一條浴巾就出來了。
唐聞秋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空空如也。
我停下來,往廚房竈臺上看了一眼,頓時有些佩服起我這個大哥,也就是煮個方便面,他竟然能把好好的廚房弄得像剛打完一場敗仗。
“怎麽了?”我問他,“你吃完了?”
唐聞秋面無表情地看着我,視線卻落在我光、裸的上身,慢慢往上移,然後對上我的眼睛,他難得也有不自在的時候,撇開眼沉聲說:“穿上衣服再來說話。”
我真是見鬼也沒這麽驚奇的,又好笑,忍不住就要逗一逗他。我扯着毛巾打結的地方,要解不解地故意走到唐聞秋面前去。
他半揚着頭,一臉嫌惡:“離我遠點。”
我卻偏不,還作勢要扯開毛巾,對他怪笑:“大少,你就不想看看……”
“滾開。”他皺着眉,身體往沙發那頭縮,“去穿衣服,我定了位子,現在過去大概還趕得及吃夜宵。”
我見他是真嫌棄,逗弄的心思瞬間就沒了,裹緊毛巾,回卧室穿衣服。至于他說的什麽夜宵,我也沒有興趣。
我穿好衣服出來,唐聞秋剛打完電話,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拎了一個灰撲撲的塑料袋,從陽臺上進來,正好看到我,就把那袋子往我腳邊一丢。
我掃了一眼,心裏頓時卧了個槽,那感覺比唐聞秋赤、裸、裸嫌棄我的身體還讓人郁悶。
那袋子不是別的,正是上次程瑞特意帶過來給我的見面禮。
我原本全塞在床底下,但上禮拜,我下樓碰到樓下一個阿姨,聊天時聽說她老伴兒最近剛做了個手術,我便做了個順水人情,把那些補血補氣的全送給她,剩下那些實在實在是膈應人,我就丢在了陽臺上沒管。
這下好了,我前頭還跟唐聞秋炫耀來着,後腳就被程瑞那丫挺的啪啪打臉。
我看看地上,又看看唐聞秋,他那副喉嚨裏卡着骨頭不上不下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就是血氣方剛,這會兒也要陽、痿了。
我沉默着一腳把那袋子送到沙發背後,自己則走去廚房收拾殘局。
唐聞秋也是真有本事,我好好一個新的不鏽鋼煮面鍋,愣是給他燒出厚厚一層黑鍋巴。好在我用鐵鏟搗鼓幾下,總算還能摳下來。
我這邊洗洗涮涮,唐聞秋卻抱着手臂靠在櫥櫃邊,一臉有話要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表情,我猜到他在想什麽,索性丢開手頭的活兒,甩了甩手,背過身去,把襯衣往上撩起來。
“你是在想這個嗎?”
我扭頭看他,見他臉上血色盡失,眼神裏有種難得一見的慌亂,我更是控制不住破罐子破摔的沖動,勾唇對他冷笑。
“唐聞秋,收起你那該死的表情,我就是一條腎,一樣幹得你爬不起來,不信咱倆現在就可以試試。”
唐聞秋面如死灰,就連原本血色淡薄的嘴唇,這會兒也徹底褪去血色,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以為他會惱羞成怒甩袖子走開,誰知他卻慢慢朝我走過來。
我心口一陣狂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知死活,還是根本就抱着獻祭一樣的心情,硬要挑戰我的忍耐力。
我屏住呼吸,艱難地壓抑着想把他狠狠撲到冰箱上的沖動。
唐聞秋已經走到我面前來。若不算從前我有意無意對他的那些糾纏,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麽主動地靠近我,然後将他冰冷的手,慢慢貼到我的後腰上。
那裏其實有兩道疤,一上一下,一長一短,兩道時間相差不太多,長的那條顏色已經很淡了,短的顏色卻更深一點,因為那時我一腦門子都是唐聞秋,根本就沒好好打理過它。
我繃着身體一動不動,倒是唐聞秋很快就抽回了手,我把衣服放下來,若無其事地走到水池邊繼續幹活。
嘩嘩的水聲,這時成了屋裏唯一的聲音。
唐聞秋應該不會好受,我也不好受。可還是那句話,決定是我自己下的,不怪任何人。我洗完了碗筷,心情差不多也平靜下來。
我說:“唐聞秋,能給你的,我已經給了,不能給的,我也給了,就當是我還給唐家的,你也不用覺得內疚,以後也別再來了,咱們繼續糾纏着,對誰都沒好處。”
唐聞秋好久都沒有回話,久到我以為這屋裏根本就沒有他,剛才那些不過是我一夜宿醉後的幻覺,他卻突然又開口了,說:“現在才知道沒好處,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聽得一驚,轉身背靠到洗碗池邊,一邊扯了張紙,漫不經心地擦手,一邊擡眼看他。
我很懷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可他是唐聞秋啊。
“你知道你這樣會很危險嗎?”
唐聞秋垂着眼,半晌後慢慢擡起來,看着我,不知死活地笑了一笑。
“我還真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怎麽寫。”
事後他當然是知道了。
尤其在我咬住他肩頭薄薄一塊皮時,他把臉埋進枕頭裏,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松了口,卻往上咬住他左邊耳垂,用舌尖細細地描繪它好看的輪廓,在他毫無防備時,又整個吮吸進嘴裏。
他的耳朵非常敏感,大概也是他渾身上下最軟弱的所在,我一邊惡作劇地逗弄,一邊含混不清地問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後悔不聽我的警告。
他嗓音低沉嘶啞,仍是嘴硬。
“你說什麽?”
我半擡起身,好笑地看着他覆了薄薄一層紅暈的側臉,以及後頸往上汗濕的頭發,惡作劇一般在他身下掐了一把,他立馬繃緊了身體。
我下腹燥熱,再次朝他壓下去。
餍足後我抱着他,他已經昏昏欲睡,我卻仍然頭腦亢奮,不過這會兒已經不想那事,單純是因為懷裏抱的人是唐聞秋,所以心滿意足。
他突然轉了個身,半是迷糊地問我:“痛嗎?”
我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只是不想再提那個話題,便親了親他的鼻尖,對他不懷好意地笑:“要說痛也該是你吧。”
“我說傷口。”
我知道避不開,幹脆用嘴堵住了他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