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程瑞給我打電話,說他過段時間要過來。

他過來就過來,我又沒什麽要準備的,不過這小子習慣賣關子,東拉西扯半天,果然慢慢點到正題。

“寧狗,我和許竟三月辦婚禮,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存份子錢。”

我無聲翻了個白眼,這家夥就是仗着臉皮厚,卻沒想到能厚到這個地步。只是我最近心情好,也不急着怼回去,滿不在乎地應了雙份。

程瑞在那頭滿足道:“算你識相!對了,許竟讓我問問你,我們公司新來一個設計師,單身,人特別好,就看你有沒有想法見一面……”

我一邊晃着鼠标,一邊問:“那麽好,男的女的?”

程瑞愣了愣,随即暴跳如雷:“操!男的又怎麽樣?你丫那股邪勁兒還過不去了是不是?”

我被罵得無辜:“是你要我相親,我總要問清楚吧。”

“我他媽腦子被驢踢了才給你相男的!我跟你說寧遠,你就該試試女孩子,真的,你試過就知道什麽叫溫香軟玉……”

我打斷他:“我不喜歡。”

程瑞沉默幾秒,終于受不了我,丢了句”我就看你作死”,然後甩掉電話。

艾瑪大概說的沒錯,安森喜歡男人的事,公司幾乎人盡皆知。以前是我沒留意,可自從有了這個印象,好像哪哪都能聽到幾句,而且版本多樣,不一而足。

有說安森早年其實有過女朋友,愛得太深,以至于被劈腿後,徹底對女性失去信心;當然也有說他天性如此,以前讀書時就是因為騷擾別的男生,才被家裏強行送去國外……

反正都是傳聞,我權當笑料聽了,至于是真是假,跟我畢竟沒什麽關系。

我還是那個埋頭苦幹的靠譜青年,同事只當我話不多,真有事才過來說兩句,艾瑪卻是例外,她俨然偷偷把我當成了她的Gay蜜。

某天中午,我被艾瑪拉着加入她的仙女團一起午餐,飯桌上有幸聆聽她們關于美容和男人的高見,我樂做聽衆,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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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電視上正播年終娛樂盤點,霸道總裁唐聞秋也赫然在列,原因是他年中被人拍到護送某女士出入婦産醫院。

那張出現在屏幕右側的照片,堪稱年度最爛攝影,角度詭異,鏡頭太遠,關鍵那麽模糊,就是唐老夫人再世,恐怕都認不出那是她兒子。

但電視臺既然敢把照片列為年度最具娛樂新聞價值之首,自然就能甩出二三四五條證據來,我懶得聽那些,只盯着照片辨了又辨,恨得只想自戳雙眼。

我原來還心疼唐聞秋這幾年怎麽過,卻不知他堂堂大少又何曾委屈自己,一邊對着蘇錦溪深情款款,一邊連唐家香火都續上了。

“看什麽這麽認真?”一只纖手突然遞過來,在我眼前晃了晃,是索菲,取笑我道,“你一個大男人,看八卦眼睛都不帶轉的……”

艾瑪別有深意看了我一眼,噗嗤笑出來:“人家看 ’美女’,有什麽不可以?”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想起在座幾位都是蘇錦溪的死忠粉,不由地問:“這唐總不是跟蘇錦溪……”

艾瑪就坐我對面,她一改嬉皮笑臉,對我怒目而視,憤憤道:“大哥,求你快別說,我們蘇錦溪那麽好,活該被我們這些蟋蟀萬千寵愛,至于那什麽唐渣渣,該滾哪滾哪,想跟誰跟誰去。”

我被堵得一愣,索菲在旁笑着打圓場:“寧遠,看到了吧,這就是女粉絲,誰要說我們偶像半個不好,她準能跟你拼命。”

我不知死活:“……唐聞秋不也很帥嗎……”

“帥毛線!”艾瑪一副要咬人的樣子,“他就一始亂終棄的渣滓!”

一直沒插話的海倫也幫腔說:“就是!頭幾年傳他們緋聞,我還偷偷存照片,沒事看看美男養眼也不錯,可自從蘇錦溪死那一回後,我對唐就徹底路轉黑。這世上長得好看的那麽多,我憑什麽浪費心血粉一個渣渣。”

仙女們已經徹底炸開鍋,開始七嘴八舌讨伐唐渣渣的各種不齒行徑,說他怎麽玩弄別人感情,又怎麽在外扮演深情,最後甚至演變成讨論男人到底有沒有真心,完全忘記蘇錦溪是男人,我也是。

我無心聽她們争論,倒是她們一口一個“唐渣渣”,喊得我心口悶痛。

那感覺太矛盾,一方面我知道她們說得并不全錯,而另一方面忍不住又想,我那麽愛的一個人,卻原來在外人眼裏,如此不堪。

正恍惚間,耳朵捕捉到一絲信息。

索菲挺無奈地說:“那女的也不是省油的燈,據說後頭超硬,所以那會兒消息剛出,就統統被壓下去,甚至再沒人扒出她一丁點兒料來。”

海倫也跟着感嘆:“所以嘛,這世界就是這麽現實,有錢有勢的全綁到一起,唐渣渣跟白蓮花也算郎財女貌,誰也不吃虧。”

好一個郎財女貌,我倒是突然想起更遠的事。

早在蘇錦溪被捧上“第一寵”之前,就有周刊爆出唐聞秋豪擲千萬力捧二線女歌手的事。

當然後來緋聞翻了底,女歌手承認是借唐聞秋炒作,并且成功躍至一線,而唐聞秋則是在很久之後的一次采訪中,輕描淡寫說了句“又無損失何樂不為”,便讓那段隐隐綽綽的風流韻事,最終消失在日新月異的滾滾紅塵中。

其實要說唐聞秋風流,倒也不是真的。

他天性冷漠,對誰都是兩分在意八分疏離,可他生在唐家這樣的家庭,財富外貌,學識手段,樣樣不缺,所以哪怕他性格孤僻扭曲,也一樣會有人想方設法攀附。

就比如我,我在唐聞秋身邊二十多年,對他的性格哪點不清楚,可我還不是一樣,一廂情願地栽了跟頭。

但問題是,相比蘇錦溪的存在讓我嫉妒痛楚,這個我一無所知的女人,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帶給我的,則只有無窮無盡的無奈。

我敗給的又何止是蘇錦溪,最終還是我們誰也跨越不了的鴻溝。

我們都是男人。

我最近下班都回唐宅,今天卻不想去,給王媽打了個電話,自己回家随便弄了點吃的,洗洗澡就上床睡覺。

半夜迷迷糊糊聽到門口有響動,以為年底鬧賊,打了個激靈就醒了,鞋子也來不及穿,從廚房摸了把鍋鏟,蹑手蹑腳去門後站着。

過一會兒鑰匙孔果然在轉動,我吸一口氣,一手拉開門,一手舉着鍋鏟就要鏟下去,卻不想門外的人帶着一身寒氣,猛地撲進我懷裏。

我呆了半秒,被鼻子裏濃烈的酒味刺醒,手忙腳亂把人扶好,一邊摸索着開了牆上的開關。燈亮了,歪歪斜斜靠着我的,卻是把自己喝成酒鬼的唐大少。

我把人半扶半拖進沙發裏,幫他把外套脫下來,又扯開脖子裏的領帶和扣子,順便把毛毯拉過來蓋在他身上。

唐聞秋醉得不輕,我動作這麽大都沒什麽反應,直到去煮了杯醒酒茶過來,扶着想給他灌下去,他才眯縫着眼看了看我,動了動嘴唇,似笑非笑,嘟哝道:“……是你……小遠……”

我不覺一怔,很少有人叫我小遠,我媽都只偶爾才這麽叫,唐聞秋則從來都是對我直呼其名,或者氣得急了,寧少二少亂叫一氣。

他突然一聲“小遠,”,喊得我心頭驟然一軟。

我可是還生着悶氣哪,可現在哪還生得下去,只顧愣愣地看着他因為醉酒而微微泛紅的臉,滿心酸楚,又隐隐滲着甜蜜。

我原先一直以為,唐聞秋鮮少表情,不過是因為他尋常示人的面具,早已跟他的臉長到一起合二為一,還試想自己終有一天可以挑破他的僞裝……

現在看來,我如何掙紮,倒不如幾杯酒的巨大能量。

我喂唐聞秋喝了蜂蜜水,又守着他在沙發裏睡了一陣,他很安靜,普通人醉酒後的失态他都沒有,以至于我一放松,便困得趴在旁邊睡過去。

醒來完全是因為身上的重量。

唐聞秋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也不知道是否是真醒,他整個身體壓着我,臉埋在我脖頸裏,不停的摩挲親吻,他的手從我的睡褲裏探進去,帶着他慣有的冰冷和微微汗濕,落在我的皮膚上,野蠻又急躁的揉搓。

我醒了,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的處境,不由有些好笑,暗沉着聲音問他:“唐聞秋,你想幹嘛?”

他先是明顯一怔,接着冷笑,“幹嘛?幹你!怎麽,你不讓?”

嘴裏說着狠話,手上應景地加大力度,不止是揉搓,還在屁股尖尖上重重掐了一把,一邊賭氣似的又說:“被你壓了這麽久,也該輪到我了寧少!”

我讨厭他叫我寧少,尤其是拖着聲音這麽叫,明裏暗裏都是諷刺,可我沒有出聲,也沒有翻身把他掀到身體底下。

我要動他,易如反掌,我只是突然不想。

“你想嗎?”我問他。

唐聞秋已經情、欲上頭,聲音都啞了,學我從前逗弄他那樣,在我耳朵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接着又是脖子,往下再咬在肩膀上。

他說:“乖,寧遠,讓我幹一次!”

“好。你先下來。”

我竟然聽了他的話,等他從我身上下來,便慢慢地跪伏在沙發裏,一點點擡高我的屁股。我從沒有這麽做過,可我也沒覺得這個姿勢屈辱。

我只是想,唐聞秋要的,我怎麽會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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