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檢測結果上午就能出,跟上次一樣,我等得坐立不安,每一分鐘都特別難熬,可是在唐聞秋面前,為了不影響他的情緒,我卻還要裝出一副毫不擔心的樣子,進進出出晃蕩得像個二流子。

相比我的忐忑不安,唐聞秋卻是完全事不關己的态度,他打定主意出院,早上醫生查房後,他就已經換下了病號服,該打電話打電話,該有人過來請示工作的,也已經來了兩三撥。

他們越是這樣忙忙碌碌,越是顯得我無所事事,只能橫在沙發裏,裝模作樣地打游戲。

上午十點,老院長領着兩位主治醫生親臨病房,唐聞秋打發他的下屬在樓下等,往我這邊看過來時,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遲疑,倒像是才發現我的存在。

我嘴裏叼着一支沒點燃的煙,沖他笑:“好歹伺候了你幾天,待遇總要比他們好一點是不是?”

老院長皺着眉頭看我,不滿道:“你就聽着吧,省得回頭又跑我辦公室問東問西。”

我雙手合十,笑着向他求饒。

其實我很無辜,這麽多天就找了他兩次而已,但不巧其中一次趕上他要出去,我纏得他不耐煩,沒想到真還記上仇了。

宣讀結果的是院長身後的檢驗科主任,不知道是不是面對那些儀器久了,人也變得沒有表情,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手裏的那幾張報告。他倒是拎得清狀況,沒有趁機賣弄學問,說的也都是外行人聽得懂的人話。

我聽懂當然是沒問題,只是因為結果太讓人意外,我不得不取過報告自己看,看完心情才真叫五味雜陳。

高興自然是因為我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而哭笑不得的,卻是沒料到堂堂唐家大少,錦衣玉食從不在話下,檢查出來最大的毛病竟是營養不良。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奇怪,唐聞秋坐在床沿上,掀起眼皮子漫不經心地看我,問:“寧少還有疑問?”

“疑問倒是沒有。”

我其實是想嚴肅點,奈何最近受刺激有點多,腦子管不住嘴巴,好像笑也不由己。

“不過唐聞秋,你說你要是真想給醫院做貢獻,直接給錢不就得了。”

他抖抖衣服起身,看也不看我:“不用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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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款搞研究什麽的,大少有的是經驗,當然用不着我教。”

幾天相伴,最後還是在醫院直接分手,或者說是不歡而散。我目送唐聞秋匆匆離開,連句謝謝或者再見的話都沒有。

當然,我們之間也确實不需要那些虛頭巴腦的客套。

我從醫院出來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買了去陳瑞那邊的動車票,在火車站等得無聊,頭有點熱,大概是有些感冒,于是狂灌了一肚子水。

車子下午四點到,程瑞開着他老爹最近送他的新座駕滿面春風地來接我。

我坐上副駕駛,誇張地東看西看,然後逗他:“行啊程瑞,瑪莎拉蒂都開上了,果然還是富二代的日子比較好過。”

程瑞吹着不成調的口哨,白我一眼:“瞧你酸的,這就懷上了?”

“天天同床共枕,搞不好是。”

程瑞知道我這幾天在醫院,也知道我伺候的是誰,所以聽我這麽一說,立馬臉都拉長了幾分:“打住,你們那些事你們自己消化就好,別惡心我。”

我實在太喜歡看他這副想翻臉卻還要強忍着的樣子,火上澆油地又道:“你太狹隘了,男人跟男人做起來也挺爽的。”

“滾你媽的!”

很快到了酒窩妹住的醫院,程瑞先帶我去買了一個超大的果籃,從旁邊的花店路過,我想了想又買了一束花,有玫瑰也有別的,摻雜在一起還挺好看。

陳瑞歪靠在旁邊啧啧稱奇:“寧狗,你說你撩起妹來也是一套套的,怎麽就……”

“套套好,預防艾滋,人人有責。”

陳瑞愣了一愣,朝我雙手抱拳道:“你他媽贏了。”

找到酒窩妹的病房,她父母不在,只有許竟坐在床邊跟她不知道講什麽,兩個人正咯咯笑得高興。

我看着這情形,還有點搞不清狀況。不是說可能站不起來麽,酒窩妹再怎麽開朗,也不至于還能笑成這樣。不過看她笑總比看她哭好。

我走進去,先把把果籃和花都放到窗臺上,然後走到床邊沖酒窩妹打招呼:“嘿,才聽陳瑞說你住院,所以過來看看,現在好些了沒?”

酒窩妹一臉反應不及的樣子,看看我又看看程瑞,然後又看回我,欣喜道:“寧遠真是你啊?許竟也沒跟我說你要來。”

許竟抱着肚子慢騰騰要起身,她這時已經懷孕快七個月,而且雙胞胎的肚子比一般孕婦大不少,以至于她的動作看起來有些笨拙,卻也笨拙的可愛。

妻奴程瑞早巴巴地沖上來攙扶,一邊笑着回酒窩妹:“我老婆說要給你驚喜,所以你現在驚不驚喜?”

“你聽他瞎說。”許竟嗔怪地瞪了程瑞一眼,這才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寧遠,不過你什麽時候改走頹廢路線了嗎,來探病胡子也不收拾一下。”

“來得急忘了。”我摸着臉笑,“反正美琪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麽樣,收拾太好那都是騙人的。”

酒窩妹倒是有默契,附和着說:“就是,我還就習慣看他這副落魄的樣子。”

幾個人插科打诨聊了一陣,程瑞怕許竟太辛苦,半推半抱地把人帶了回去,病房裏終于只剩下我和酒窩妹兩個互相瞪着眼,好半天沒說話。

我怕她難過,一直沒問到點子上,也不知道她的腿到底怎麽樣。還是她做護士長的都懂看人,還會安慰,指着她打石膏的右腳對我笑。

“寧遠,你別看這石膏打得誇張,其實就是有點裂,過陣子就長好了。”

“只是骨裂嗎?”

可我聽程瑞那天的意思,只怕站不起來的機會更大。

“當然,我還騙你幹嘛。本來都不用住這麽久院,是我媽怕我留下什麽病根影響走路,非要我待幾天。”她說着又笑,“老人家都這樣,才不關心人家醫院床鋪緊不緊張。”

我仔細留意酒窩妹說話的神色,覺得她挺自然的,不像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麽說。再說我可能也是過度緊張了,因為自己對她有愧在先,總覺得她要是有個什麽不好,便是我的罪過。

聽酒窩妹這麽說,我總算又松了一口氣。不過既然來了,我打算還是多陪她兩天,也算是回報她之前對我的諸多照顧。

晚上程瑞非要給我搞什麽接風洗塵,問我是要西餐還是燒烤,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太拘束的場面,果斷選擇了路邊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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