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接電話的時候酒窩妹就在旁邊,聽說要燒烤也有些蠢蠢欲動,巴巴地望着我笑:“程瑞那個土豪要請你嗨皮,我能在旁邊蹭個座嗎?”’

“反正不是我請。”我答得爽快,說話也直,“不過你不忌口嗎?吃燒烤容易長胖。”

“怕什麽呀。我跟你說,這次出個意外我算想明白了,人就那麽回事,想喝喝想吃吃,沒準哪天不小心真挂了,也不至于後悔沒好吃好喝過。”

酒窩妹說得比我他媽還哲學,我除了拍手還能說什麽。

傍晚酒窩妹爸媽過來了,給她帶了兩保溫壺吃的喝的,不過大概沒想到有我這麽個人在,愣是提着東西站在床尾打量我。

我臉皮反正足夠厚,嘻嘻笑着回看過去,順便叫一聲叔叔阿姨好。

酒窩妹跟他媽長得很像,看着她媽再想着她老的時候也會是這個慈眉善目的樣子,我就慶幸我那時候總算渣得有度,沒真把好好一個姑娘給毀了。雖然多少還是毀了點吧。

“爸媽,你們那什麽眼神啊,能不能稍微矜持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吃人呢。還有,這是程瑞跟許竟的大學同學,叫寧遠,正好我們也認識,他過來看看我。”

酒窩妹故意挎着臉,她媽反倒笑起來,邊打量我邊笑着說:“小竟的同學那就更好了……”

“好什麽呀,你們別在那瞎琢磨行不行?”

“行行,你說什麽都行。”酒窩妹的爸爸馬上附和,說着還朝我遞了個眼神,笑着低聲道,“這破脾氣都是給慣的。”

我看得出來,酒窩妹跟她爸媽關系特別好,比起父母子女,倒更像朋友。但她很快就把這倆朋友請走了,至于那些飯菜骨頭湯什麽的,倒是留在這。

“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嘗嘗我媽的手藝?”

我湊過去,往她的保溫壺裏看了眼,吸了吸鼻子,誇張道:“這麽香,你媽是大廚嗎?”

“你聞到香了?”

我面不改色地笑道:“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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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也沒吃酒窩妹的病號餐,她也不堅持,只笑我是要留肚子,晚上狠宰陳瑞一頓。

我們約了八點碰頭,快到時間了,酒窩妹把我從病房裏趕出來。我知道她要換化妝要換衣服,便到走廊盡頭伏在窗口邊抽煙。

程瑞又打電話問我到哪了,被我罵了回去。

酒窩妹傷的是右腳,要這麽一蹦一蹦走下樓顯然不可能。病房裏倒是有輪椅,可我看着那玩意覺得挺礙眼,就問她是願意被我抱下去,還是她坐輪椅我來推着。

她沒說話,我看她不太像是喜歡坐輪椅的樣子,便走過去把她的包挂在脖子上,然後再把她打橫抱起來。

她挺輕的,起碼跟唐聞秋比起來,這重量幾乎算得上輕飄飄了,我抱着一點也不費力,就是有點尴尬。

酒窩妹卻比我自在,嘴上說了句“不好意思”,雙手已經伸過來環着我的脖子,而且手還不老實,一會兒卷着我腦後的頭發玩,一會兒又扯扯我的耳朵,說什麽耳朵大福氣大。

我聽着好笑,邊小心下樓,邊笑着說:“福氣不大能這麽抱你嘛。”

她卻突然松了手,過一會兒有些傷感地問我:“寧遠,你跟唐先生會在一起嗎?”

“這問題問得好。”我笑着說。

“你別笑,認真回答我。”

我斂起笑,顧作深沉地想了想,說:“你還記得那個戒指嗎?那上面寫着T&N,是唐和寧的縮寫。”

“那是你們的信物?”

我讪笑着搖頭:“只是我曾經的夢想。”

“那現在呢?将來呢?”

“将來的事将來再說啊。”

我和酒窩妹打車趕到的時候,程瑞早就到了,已經點好滿滿一桌子東西,當然還有酒。他是做好準備要“大開殺戒”,所以連司機帶來了,卻不見許竟。

“她是想來,可大着肚子不方便,也不安全,我讓我媽在家陪她。”陳瑞說着轉向酒窩妹,“早知道你能溜出來,我就接你去我家了,省的明天她知道了不平衡。”

“笨啊你,不讓她知道不就好了。”

“王美琪我跟你說,你這是慫恿我對我老婆撒謊。”程瑞還沒怎麽喝就已經有點熏陶陶的了。

我覺得還挺神奇的,畢竟他以親的酒量跟我有的一拼,這幾年我不怎麽喝了,他卻一直在生意場上混,那麽多應酬,沒道理酒量反而下去了。

“你小子日子過得跟泡蜜罐似的,難道還有什麽心事不好說?”酒過三巡,我撐着頭逗他,“有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給大家開心開心。”

“你丫才有心事,你們全家都有心事。”

“沒錯啊,我就是我全家,可我沒心沒肺藏不下什麽心事。說吧有什麽難言之言,哥哥給你開解開解。”

程瑞那腦子已經差不多徹底糊了,靠在大排檔油乎乎的桌子邊上,東倒西歪地傻笑,口齒不清地問我:“寧狗,知道我為什麽把你叫過來嗎?”

我看看坐他對面的酒窩妹,她剛才也喝了一點酒,此時兩頰嫣紅目光潋滟,也正看向我,我對她笑了笑,問程瑞:“你說叫我到哪?”

“到這裏。”他大着舌頭着急,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我忍俊不禁:“不就是來看你耍酒瘋嗎,還能是為什麽?”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裏……”

酒窩妹在旁邊小聲道:“他應該說的是我們這地方。”

程瑞醉得不輕,耳朵倒還管用,聽到酒窩妹的話,又拍着手笑:“……對,就是這裏……寧狗你猜……”

“你說就說,我不猜。”

“……那我……我也不……告訴你……”

我看他那醉眼迷離的樣子,氣樂了,正要說随便他,他卻幹脆趴倒了。

好在程瑞這回做事挺靠譜,帶來的司機一人包辦所有事,買完單還送人。我其實也有點上頭,不過硬撐着把酒窩妹送回病房,沒多說什麽又下來了。

本來程瑞讓我住他家,說是房間夠多,也早收拾好了,我卻不願意。原因很簡單,我不愛聽他跟許竟準備的那套洗腦說辭,反正他們說服不了我,我又何必讓他們尴尬。

我回到酒店時已經暈得不行,趴廁所大吐特吐了一通才好了些,可頭還是痛,像要炸了似的。

我知道這完全是我自己給作的,明明不能喝卻要喝,還以為真能一醉方休,可誰知道最可怕的,反而是現在這樣,将醉未醉。

也不知道幾點睡着的,醒來已經到了隔天下午。

我四仰八叉躺在被子上,空調不夠暖,身上都是涼的,只除了額頭能燙熟雞蛋。我掙紮着起來,洗了個熱水澡,又稍稍收拾了一下去醫院。

酒窩妹的房間裏好熱鬧,而且還都是我認識的,程瑞許竟加上酒窩妹的爸媽,幾個人正捂着口鼻圍着一盤什麽東西。

我湊過去看,原來是搗碎了草藥,濕答答,綠瑩瑩,看着沒那麽恐怖。

見我來了,程瑞第一個勾上我的肩膀,問我:“來得正好哥們,你大學那會兒不是看了很多藥理書嗎,你倒看看阿姨買的這些對治腿有沒有用?”

我把他從我身上推開,彎腰湊近那盆東西又看了看,可是因為搗得太碎,我實在辨不出來個所以然。

酒窩妹估計是怕我尴尬,咳了一聲說:“管它有沒有用,試試總不會錯吧。”

許竟也捂着口鼻附和:“就是。可這味道也太大了點,我聞着都想吐。”

程瑞這沒出息的,跟着湊熱鬧,真差點嘔出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順着胸口,倒比他老婆更像孕婦。可他突然轉向我,神情滿是古怪。

“幹嘛?”我退後一點避開他,“昨天喝的酒還沒醒啊,想吐就去廁所。”

“寧狗你……”

酒窩妹卻叫我:“寧遠,你沒聞到什麽味道嗎?”

我這才突然反應過來,恐怕我昨天才撒的謊,今天就要被戳穿了。但我也只是亂了一小下,馬上鎮定下來,用力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睡覺把被子給踢了,現在鼻子還塞着,正想待會兒去買點感冒藥。”

“真的嗎?”酒窩妹問。

我自然無比肯定:“喉嚨也有點痛。”

程瑞走過來,在我肩頭拍了拍,說:“這聲音是不對。這樣吧寧遠,反正你聞不到味道,這藥就交給你來敷,你不會拒絕吧。”

我能拒絕嗎?不能。而且于情于理,我還得為有這樣的機會深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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