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挂了程瑞的電話,卻沒急着離開,而是抱着腦袋把唐聞秋住院的事細細過了一遍。

唐聞秋兩次檢查我都在,而且報告我也是第一時間拿到,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麽異常。但如果不是身體原因,那他的舉動就太奇怪了,有什麽理由讓他不惜威脅程瑞,非把我從這裏支開不可呢?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想了這麽多,我倒是想明白一件事。

無論唐聞秋的理由是什麽,我唯一希望他是健康的,長命百歲不好說,但至少不要讓我再經歷一次送別。

要排除這個疑慮不難,我直接開車去了唐聞秋之前住院的醫院。那裏的小護士已經認識我,但我運氣似乎不太好,他的主治醫生和老院長都不在,聽說最近幾天都在外地交流學習。

檢驗科的主任倒是沒有出差,我也如願見着了面,可好說歹說,他也只是板着臉把那天說過的話又再重複一遍。

我不死心,問他:“所以報告上的結論肯定是對的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寧先生好像對我的專業能力有疑問?”

我陪着笑:“不敢不敢。”

被主任禮貌又嫌棄地請出來,迎面就被相熟的護士取笑,說看我也不像是沒膽氣的人,怎麽這麽害怕她們主任。

我笑一笑揮揮手,哪裏好意思告訴她,我怕的不是她們主任,我怕的是她們主任那張不茍言笑的面孔下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從醫院出來,天已經黑透,但時間其實還早,我開車混在下班高峰的車流裏,一邊蝸牛似的往前挪,一邊胡亂想着別的種種可能。

又想起下午被問的那個問題,那時候忙着想怎麽應對而不至于太被動,倒沒來得及思考一個很重要的發現。

唐聞秋的公司竟然是這次比賽的贊助商?

可是據我對唐聞秋的了解,他一向對游戲這個行業持不屑态度,這一點早在我上大學那會兒他就表現得淋漓盡致,以至于我受他的影響,玩游戲時總心有戚戚。

這些還都是其次,很确定的一點是,我曾在唐氏實習過一段時間,跟林凱也算關系密切,卻從未聽到唐氏有進軍游戲市場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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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講,就算我有段時間消息閉塞,但以唐聞秋的行事作風和唐氏的財力,但凡要在新行業試水,不會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

我現在腦子裏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問題,究其根本,都離不開唐聞秋,所以我想,只要跟他見上一面,問題也許就不成其為問題了。想到這裏,我已經豁然開朗,恨不得立馬就站到他面前。

然而這只是妄想,晚高峰的車流猶如僵死的巨龍,盤桓不進。

給唐聞秋打電話,他的私人號碼無人接聽,再打到秘書室,謝天謝地,這個時間竟還有人應答,但我自報家門後聊了幾句,得到的答複卻是“唐總不在”。

“那他在本地嗎?”我厚臉皮地追問。

秘書小姐答得十分含蓄:“唐總下班後的行程我們也不清楚。”

喜憂摻半的答案,喜的是我總算知道他人還在本地,而憂的是偌大的城市,要找一個有意避開我的人該何其苦難,

抱着僥幸心再打電話,頭一次還是無人接聽,但再多兩次,他果然連手機也關了。我不意外,就只是無奈,他要真不願見我,大可以像從前那樣對我直說,又何必這樣躲躲閃閃。

好奇心越發強烈,讓我根本沒辦法回家坐等水落石出,因為那樣也許永遠也不會有所謂的水落石出,我現在就想親自掀開籠在唐聞秋臉上的神秘面紗。

一路飙車去了我送王媽的那所房子,唐聞秋在那種了滿院子花花草草,他總不會棄之不顧。可他的确不在,房子裏黑燈瞎火,倒是院子裏那些花草,因為晚風和路燈而搖曳生姿。

唐聞秋住的地方另外還有不少,我開車不嫌遠,全都竄了一遍,最後幹脆還回了唐宅。

車子在老宅外停下。

我坐在車裏,一邊開着車窗抽煙,一邊望着三樓盡頭的窗戶出神。

那是唐聞秋的書房,大片的落地窗像從前一樣,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可就算如此,從窗簾裏透出來的燈光,卻猶如從天而降的聖光刺破我身前的團團迷霧。

一支煙抽完,我的心跳漸漸回落,雙手也不再劇烈顫抖。我重重地搓了搓臉,推開車門走下去。

給我開門是阿香,她大概沒料到是我,臉上的驚愕過後,馬上又換上了欣喜,忙着把我讓進去,一面抖抖索索地問我吃沒吃晚飯。

“吃了,謝謝。”我說完徑直往樓上走,卻又在樓梯口停下,轉頭問阿香,“大少在嗎?”

她仰着脖子看我:“小少爺你是來找大少爺的嗎?”

“他在書房?”

阿香點點頭,神情有些為難:“大少有客人在,小少爺要不要等一下再上去?”

“客人?什麽客人?”

阿香視線往樓上望了一眼,搖搖頭,壓低了聲音說:“大少爺在談事情,小少爺你還是先等等吧。”

“沒事,我先回房洗個澡,不打擾他。”

我原本的确是想趁唐聞秋沒完之前先洗個澡,畢竟跑了一天渾身是汗不說,身上這套襯衣西服也裹得我十分難受。

可好奇心讓我臨時改了主意。

我倒是很想看看,能被唐聞秋這個時間請回唐宅談事情的是誰。

書房門是虛掩着的。

這簡直不像唐大少的風格。從前他但凡留在書房工作,從來都門窗緊閉,當然,我後來才知道,他那麽做,很大程度只是為了防我。

今天他放松防備,也許是沒想到我還會回來。

我不常聽別人的牆角,對唐聞秋這也是第一次,所以我盡量表現得專業一些,後背緊靠在門側的牆壁上,耳朵則最大限度地豎起來。

盡管如此,傳到我耳朵裏的聲音還是細如蚊吟。

我努力分辨了一陣,除了大致确定跟唐聞秋密談的是個女人,其他也只斷斷續續聽到幾個模糊的字眼,什麽教堂,又是什麽名單,間或還有幾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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