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完飯,柳絮不知道從何知道屋裏有酒,在任柯幽怨的眼神下抱了兩壇出來分給他們。

在這好酒好菜下,小白暫且忘了練武那堆積成山的屍骨,欣喜的道,“妹妹,我可太喜歡你了。”

他說完就感受到了兩股惡狠狠的眼神,任柯的他能理解,旁邊那不知什麽時候多出的家夥怎麽也敢仇視他的。

柳絮收走空盤空碗,換來幹淨的碗。

因為就兩張椅子,其他人就自己找地方坐,阿言擡頭看了頭上粗壯的樹幹,搶了一壇酒借桌力就往上跳。

樹枝受重力晃了晃,樹葉嘩啦啦落下,剛拿的碗裏裝了許多。

柳絮也不生氣,高興地在樹下轉圈圈,綠黃交加的樹葉紛紛落她身上,與她藕粉色的衣裙相得益彰,像只戲水的蝴蝶。

阿言看她在樹下喜笑顏開的模樣一臉茫然探性地晃了晃了晃樹,樹葉飄飄灑灑,樹下的人歡呼雀躍,他覺得有趣又覺得莫名其妙。

瑾行還要忙山中大小事務,醉酒誤事,他眼饞了一下,就先離開了。

剩下冷玥和小白就把酒打開,先懂事的給任柯倒了一碗,才倒自己的份,沐軒就是個小喽喽,能吃飯已經是感恩戴德了,喝酒這事就算了。

也不知道任柯是不是心情不好,拿着劍去了廊下坐,位置一下就空了兩個,冷玥和小白對視一眼,不約而探性地坐下坐下,開始了推杯換盞。

柳絮轉累了,讓阿言別搖了。她轉的頭暈,走路都有點晃悠,把桌上多的一碗酒遞給了沐軒,然後蹦跶着去找任柯,一不注意顫了一下,直接跌了過去,幸好任柯扶住了她。

晚風清涼,男主扶住了女主,四目相對,情愫漸生,這是一貫套路。

哪知下一秒,小天使嘿嘿一笑,輕叫,“哎呀,喝假酒了。”任柯微微挑眉,明亮的眼睛彎了彎,将她推往一邊去,嫌棄的道:“不許胡鬧。”

果然是父女情!

沐軒偷偷地翻了個白眼,捧着一碗酒坐在樹下,擡頭看看每個人。

柳絮蹲在任柯腳邊叽叽喳喳喳喳地說個不停,聽者一臉愁容,說者滿臉雀躍。

冷玥和小白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難得見到冷玥那冰山美臉有點笑意,樹上靠着的阿言酒量極差,才一會就抱着酒壇昏昏欲睡了。

這一幕,消減了這院子裏的血腥味,讓這竹園真的像人住的地方,一瞬間讓人産生了這裏是世外桃源的錯覺,如果不是外面還沒燒完的屍堆在提醒他,這院子裏的人除了柳絮,沒有一個手上沒有沾血。

667:[你下的毒嘞?]

沐軒:[我哪去給你找毒?]

667:[騙子騙子!氣死我了。]

夕陽西下,轉眼又到了晚上,按照前兩晚的慣例,可能又是一場血戰,沐軒提前縮到了屋檐下,離大佬稍微近一點,眯會覺,為接下來的血腥場面做準備。

柳絮掐了掐時間又去煮東西了,沐軒是被香味勾醒的,睜開眼睛正好見她端着兩個碗過來。

任柯坐在臺階上閉目養神,聞到香味也微微擡眼。

“主上,你剛剛肯定沒吃飽。”柳絮遞給他一碗,眼睛笑凄厲彎彎的像月牙,沐軒擡頭看了一眼月亮,今晚的月亮可惜不是月牙是滿月。

任柯接過,盯着她手裏的另一碗,柳絮在他的注視下給了旁邊的沐軒,“你也有。”

謝謝天使!

沐軒頂着任柯吃人的眼神接過,大佬沒動沒敢先吃。

任柯感覺不對勁,低頭聞了聞粥,擡手遞到一旁,理直氣壯的說,“我和你換。”

“?”沐軒一臉懵,大佬那碗有毒?不可能啊,柳絮煮的,誰下毒,他一臉懵的正要交換,柳絮就一巴掌拍在了任柯手上,氣呼呼的叉腰,“換什麽換,專門給你煮的。”

老虎尾巴都敢拍,任柯怒目圓睜。

柳絮扭頭瞪沐軒,“快吃,不許換!”

小天使生氣起來也是可愛得緊的緊,眼睛圓溜溜的,沐軒永遠臣服于溫柔和美色,于是從善如流地喝粥。

任柯被迫吃粥,吃的是一個愁眉苦臉,跟咽沙子似的。

沐軒看不懂那是個啥表情,這青菜粥不挺好喝的嘛,總比那爛豆芽好吧,怎麽還吃出痛苦面具來了。

柳絮直勾勾地盯着着他,讓他一點偷奸耍滑的機會都沒有,直到見碗底了才幫他收碗。

沐軒不敢使喚人,自己去放碗,回門口時看到任柯正開壇猛喝酒,那架勢跟剛才吃屎似的,真是讓人費解。

晚上,阿言在樹上睡得打呼嚕,冷玥趴在桌上,小白睡倒在地上,柳絮搬不動他們,只好找了幾件衣服給他們披上免得着涼。

任柯讓她睡床,自己在走廊上靠靠,沐軒表示終于有機會讓他感受一下外面的冷風了,自己連續兩天睡地板的苦也該讓他感受一下了。

夜半三更,大家都進入了夢鄉,但沐軒不敢閉眼,都經歷兩晚了,什麽路數他都清楚,前兩次是運氣好,沒可能次次都運氣好,這次指不定睡了就醒不來了。

果然如他所料,院子外、屋頂上“嘩嘩噠噠”聲音發響,他看任柯還閉着眼睛,其他三個大佬還在昏昏欲睡,他猶豫要不要把大佬喊醒,就目前來看,這院子裏的戰鬥力就他一個。

聲音越來越大,沐軒逐漸把自己縮成一團,正在他忍不住要喊任柯的時候,人醒了。

“去看着柳絮。”

就這一句吩咐,沐軒如蒙大赦,跌來倒去的跑屋裏去,和沒睡的柳絮大眼瞪小眼。

這姑娘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外面噼裏啪啦跟炸鞭炮似的,她不動如山。

“砰!”

有人從房頂下來,沐軒擋在她面前,渾身顫抖。

柳絮驚訝,“你不會武功?”

沐軒:“……”

眼看面具人要動手,一把劍飛來,從後将那人刺死,沐軒第一反應是捂住小姑娘眼睛,太血腥了,看了會做噩夢。

任柯抽回劍,柳絮扒拉開擋住眼睛的手,上前去拉住他,“主上,你受傷了,不能動武。”

她是個嬌氣的姑娘,眼淚沒忍住的流了出來,任柯最怕她哭了,嫌棄的拿衣袖給她擦淚,語氣溫和的說,“哭什麽,吃了你的藥,我已經好了,現在能打十個。好好待着這,哪都不許去,聽到沒有?”

柳絮還是拉着他不放手。

任柯無奈地擡手,低眉問她,“放手還是暈倒?”

柳絮這才不情不願地放開放開他,依依不舍地倒退倒退。

屋頂聲響很大,任柯拎着劍就出了屋子,緊接着周圍全是打鬥聲。

柳絮抱着膝蓋坐在地上,仰着頭把眼淚擦幹淨,十分自責,“怪我,不該讓他們喝酒的。”

沐軒往窗縫看去,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就湊過去距離地看,那三個剛才睡得昏天地暗的醉鬼,此刻精神抖擻地和敵和敵人打鬥呢。

尤其是阿言,小小年紀劍使得天花亂墜,殺人手段更是殘忍至極,直接将人身體四分五裂。

“柳絮別難過,沒你這酒,他們還沒這麽精神呢。”

他安慰還在懊惱的姑娘,柳絮茫然地看他他。

沐軒讓個縫給她看,她親眼目睹後才真的信了,還想再看,沐軒就重新堵上了。

“小姑娘不看這些,做噩夢不好。”

聞言,柳絮恍惚的擡頭看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這眼神沐軒在任柯那看到過,就是那次在竈臺煮粥那次,一模一樣,是在透過他看別人。

讓人心裏怪難受的。

柳絮:“你真的好像一個人啊。”

該死的替身劇本!

這次來的刺客顯然比前幾次多,武力也高,屋頂都給掀翻了,他和柳絮躲在角落不敢聲張,沐軒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把那些慘叫和刀劍聲都隔在外面。

柳絮瞪大眼睛看他,逐漸淚目。

沐軒以為她是害怕,就更加用力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吵鬧聲中她好像說了啥,他沒聽清。

好幾次人進來了,幸好任柯反應快救了他們。

任柯渾身是血,青衣變成了紅衣,凜冽地瞟了一眼沐軒,看得後者渾身一顫。

好在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不然沐軒感覺自己可能要閉眼睛了。

打鬥聲逐漸變小,直到沒有了,沐軒輕輕地放開了柳絮的耳朵,才發現她淚流滿面,驚了一下,柔聲安慰,“沒事了。”

他話才說完,柳絮突然的抱住他,将他撲到旁邊。

一瞬間而已,他聽到了兵器插入肉裏的聲音,他看到一把劍插入了柳絮的肩膀,鮮紅的血液噴灑在那人帶着銀色的面具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死在任柯的劍下。

任柯看到柳絮的傷口後,血紅的眼睛一下變得不知所措,連忙蹲下查看她的傷。

柳絮虛弱虛弱地拉着他說,“我沒事。”

沐軒愣住了,他腦子一片空白,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讓他此刻還在渾渾噩噩。

直到任柯的劍指着他時,他才反應過來,剛才是柳絮救了自己,此刻柳絮也拉着任柯的衣袖救自己。

“哥,不要。”

說完,她就疼的抽搐,任柯趕緊地将她抱到床上,用被子按住她的傷口,慌張的手足無措。

沐軒回過神,沒有哪一刻像此時一樣清醒,他推開任柯,問:“藥,沒有藥嗎?”

他這一提醒,任柯才冷靜下來,去書架上翻找出一個盒子,打開後裏面有很多藥,他每一個都打開聞,最後拿來了一個。

柳絮臉色慘白,疼地翻滾,任柯把藥打開,顫抖着手給她上藥。

沐軒伸手給她拉住,看得出她在極力忍痛,滿頭大汗,緊咬着牙關,實在太疼了才哼出幾聲。

上完藥,任柯扯了床簾布給她纏上,柳絮已經疼暈過去了。

外面的打鬥也結束了。

任柯跪在床邊看着柳絮,神色恍惚,通紅的眼睛竟落了淚,他望着沐軒,握劍的手青筋暴跳,極力隐忍。

沐軒全然沒注意他,只覺得幸好柳絮沒事,不然他難以原諒自己。

“主上。”

瑾行來了,他手上全是血,看着躺着的柳絮就明白了一切,輕聲道,“他們都沒事。”剩下的他沒再說。

任柯轉身看他,淩亂的頭發遮住了額角和眼睛,他無力地靠着床,下颚上的血滴到衣服上,問,“還有呢?”

瑾行低頭,“藏寶庫鑰匙被蘭州門主搶到了,他以此拉攏了不少人,這次是他主使的,其他門主也有參與。”

“哦。”他微微屈腿,一手搭在腿上,一手輕輕地敲劍鞘,薄唇譏笑,他擡眼看已經被打爛的窗,外面屍橫遍野,眼睛紅的病态,他擡手擋了擋刺眼的光,手上半幹的血液更顯得驚悚,他不緊不慢地說,“瑾行,你說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沐軒感覺到他要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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