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任柯一身棗紅色的衣袍,內裏是玉石藍的顏色,沒怎麽規整的過的頭發被瑾行用木簪挽好。

他膚白貌美,身材又好,肩寬腰細腿長,就算披個麻袋都難掩姿色,何況這麽周正的穿衣服,沐軒看呆了一下。

他白皙的臉頰上有幾道淺淺的傷口,血痕猶在,适才血紅的眼睛消成了淡粉色,本就細長的眼睛添了幾分魅惑。

這裝扮一出,沐軒就知道任瘋子要來了,他就是這是裝扮把祁山幾千號人弄得只剩下寥寥百人。

也是憑借屠祁山的情節擠進各大瘋批男主榜單。

任柯系上象征祁山山主的玉牌,撫摸了配劍劍身,呢喃道,“他說我這把劍會成為閻王劍,我原以為他是騙我的。”

他說完垂頭咳了幾聲,握緊了他的閻王劍,走前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柳絮,然後讓小白來看守。

沐軒一點都不想去看個腥風血雨,只想呆在小天使身邊,偏偏任柯走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然後瑾行就把他給叫上一起了。

667:[我已經對你完成任務不抱希望了,因為我感覺你馬上就要沒了。]

沐軒咽了咽口水,[柳絮的話他好像會聽吧。]

667:[他娘叫他做個人,他聽了?]

他無力反駁,這瘋子不僅沒聽他娘的話,還做了他所有他娘不喜歡的事情,但恰恰他娘不喜歡的事情又都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在這點上他算不算孝子,還有待争議。

院子裏血流成河,很多屍體已經不能稱為身體了,器官七零八落,觸目驚心,沐軒差點把五髒六腑吐出來。

瑾行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好心的遞給他一塊手帕。

沐軒感激涕零的捂着鼻子,瞥了眼前面的任柯,他帶着那個青面獠牙的面具,把整張冷臉都隐藏在下面,顯得陰森恐怖。

從竹園走到練武場,一路烏煙瘴氣,屍橫遍野,如人間煉獄。

地上的路本該是青石板和黃土,現在全都成了紅色,踩在上面就像踩在人的屍體上。

祁山血流千裏,令人作嘔。

原來,人間真的有地獄。

練武場中心有一根石柱,有三人懷抱那般粗,有五丈那麽高,那下面層層堆積了幾百人,血流漂橹,很多死了眼神都還看向石柱。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多少人的死因。

路過練武場就到了中和堂門口,這裏因為是議事大殿,瑾行一直在其中,倒是沒有滿地屍首,可依舊血腥味彌漫。

任柯在門口頓了頓,突然的轉身往下看,中和堂階梯很高,從上看下去能看到整個練武場,宏偉大氣、死氣沉沉,他只看了一眼就轉身進了大殿。

中和堂大殿修的很氣派,六根頂梁柱一邊三根,上面都刻着各式各樣的麒麟,地板光滑照人,高臺上的主位更是大氣磅礴。

裏面早已經聚集了五洲門主,還有一些在祁山說得上話的人物,衆人一見任柯來了,便都停止了議論,自覺讓開。

沐軒跟着他一直走到最前面,兩邊的人注視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過街老鼠。

任柯沒有上去坐山主的寶座,而只到臺下,轉身迎接衆人的打量。

沐軒趁機移開一點,不想惹火上身。

五個門主中有老有少,都注視着這個将尹峰拉下臺的新主,看身姿不過少年卻有如此鐵腕,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青年,生了一雙鼠目,眼珠子一轉就讓人覺得他猥瑣,他就是得了寶庫鑰匙的雲州門主姜植,衆人都不說話目光逐漸從任柯身上移到了他身上,好像在新主不出面的這段時間,不約而同的又給自己換了一個新主。

他也不負衆望,先站了出來,敷衍的拱手,“閣下便是祁山新主?”

任柯将閻王劍轉了一個圈後插到了腰帶間,含笑道,“難道不是姜門主嗎?”

姜植沒見他之前就一直在猜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把百年的刺客宗門祁山拿下,還能将當年五個門主合力都沒絞殺成功尹峰一舉擊殺,想來想去也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

他頓了頓,皮笑肉不笑的回,“山主說笑了,屬下豈敢。”

任柯冷森森的說,“诶,姜門主這話讓旁人聽了還真以為我們祁山是個君臣相親的門派呢。”

姜植:“……”沒想到還是個牙尖嘴利的狗崽子!

見他沒話說了,瑾行看了一眼任柯,猶豫的上前一步,敷衍的作一揖,然後沉聲道,“諸位皆是此次山主拿下祁山的功臣,想要什麽盡管提,山主都會滿足。”

沐軒不着痕跡的再移開一些,極力将自己隐藏成空氣,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是血腥場面了。

大殿靜了片刻,有人被推了出來,“祁山是山主憑本事拿下的,屬下無功不敢冒領。”那人年紀還算輕,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樣貌也說得過去,只是聲音難聽了點,說完開場白他才進入正題,“不過,大家歸順山主,山主幾日未現真身,如今見了山主卻不以真面目示人,這讓我們如何信服?如何心安?”

每次派去竹園的人沒一個回來的,關于這個祁山新主,他們所知甚少,只知他武藝高強,身邊的人也不是簡單人物。

這人既是被推出來的,就說明是代表了大家的想法。

任柯太清楚這群人都想法了,之所以好奇無非是怕仇家複仇或者是哪位風雲人物,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軟弱可欺,他們可上位。

他擡手将肩頭的頭發往後甩,把腰間的閻王劍拿出,一邊擡手要解面具一邊說,“既然想見那便給你們看看。”

面具取下,衆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只是驚于他的容貌,而有些是震驚這張臉——他們認得。

任柯劍眉星目,朱唇皓齒,将衆人的表情皆覽于眼中,他低頭把玩劍舌,略做遺憾的道,“可是,本座的面目不是誰都能見的,上次非看的人想必骨頭都已腐爛了吧。”

他聲音很輕,嗓音又低啞,很快就消散在在偌大的中和堂裏,可能聽見的已經開始頭皮發麻了。

尤其是姜植,逐漸從不可置信的情緒中回過神,指着他說,“是你!你沒死?”

其餘人已經蠢蠢欲動了,他們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行事雷厲風行的新主竟是曾經被他們踩在腳下的蝼蟻,實在是可笑,蝼蟻竟然妄想爬上高臺。

棗紅的衣袍将他本就白皙的臉襯的更白,他修長的手指握着黝黑的劍鞘,晃了晃衣袍,咧嘴一笑,“我還以為姜門主不會記得我這等雜碎呢。”

他冷冷的擡眸,眼神陰冷,“我本來是要死的,可是轉念一想地下沒你們那該多無聊啊,于是我又不想死了,老天還真是無眼讓我給活了過來,還陰差陽錯拿下這祁山,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唇紅齒白笑起來明面上很好看的,但沐軒覺得脊背發涼,他又想縮遠點,結果任柯擡步朝他靠近,在衆目睽睽之下給他理了理碎發。

667:[震驚我全家!]

這是什麽走向!

關鍵是理完他就淡然的轉身走了,結果他一轉身沐軒脖子就被人掐上了,挾持他的正是那位雲州門主姜植。

任柯聽到動靜轉身看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反而眼底露出了欣慰。

667:[你看他,拿你當靶子!]

系統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非要把事實說出來,怪傷人的。

沐軒脖子被姜植狠狠掐着,疼的他眉頭緊蹙,呼吸困難,關鍵是在場的沒一個會救他的,會救他的小天使還因為救他躺着。

姜植自以為挾持了個重要人物,自信的噴口水,“你是什麽東西也配當山主!”

口水噴到沐軒臉上,他嗓音還炸麻了他耳朵。

老東西,因為你不是主角!

任柯擡眸看他那自信不已的表情,還有那些将他當成首領的蝼蟻,各個都敵視着他,恐怕這會心裏已經認定了祁山又要換新主了。

愚昧、無知、荒唐可笑。

他失望的搖了搖頭,慢慢地一寸一寸的将閻王劍抽出,動作輕緩就像對待小情人一樣柔和,說的話就不怎麽柔和了,“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也配這麽跟我說話。”

他話語剛落便一劍刺了過去,毫無猶豫,毫不留情,直接從沐軒肩膀刺穿過去,刺中他身後的姜植。

姜植沒想到他這麽狠愣住了一瞬,也就那一瞬,冷玥的鞭子就将他手抽開了,鞭舌劃破他的臉頰,痛感與肩部連接成一片。

任柯收劍,沐軒疼的軟倒在地。

原來叫他來是要把他當魚餌,太他媽過分了。

667也覺得他可憐,[宿主,我有一次幫你屏蔽知覺的功能,你要用不?]

沐軒:[用!]

他怎麽長大從沒生過一點大病,更別說被這麽一劍,痛感已經超出他的承受範圍了。

一瞬間疼痛感消失了,他猛出了口氣,依舊裝作疼的起不來。

單純的沐軒完全不知道後面還有比這個更痛更崩潰的傷,否則他一定不會這麽早就将這唯一的機會用掉。

姜植被打傷,他又要反擊,任柯一揮袖子,幾把小刀就從袖中飛出直入他的身體裏,他瞬間動彈不得。

任柯見他倒在登上高臺的臺階上,又轉身看不知所措的衆人,他們的靠山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倒下,都看着這個高深莫測的山主不敢輕舉妄動。

有不怕死出頭的,還沒靠近任柯就被冷玥鞭子狠狠地抽倒在地。

殺雞儆猴便是如此,一瞬間大殿裏蠢蠢欲動的人都收斂了,俯首在地。

任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着這群見風使舵、心比天高的蝼蟻,狂笑不止。

笑着笑着他揮了一下他的閻王劍,那被推出說要見他真面目的年輕人就死了,依舊是一劍封喉,連叫都來不及。

不過,能這樣死已經是任柯在一衆蝼蟻中覺得他算是個有膽的,給他個痛快的恩賜。

他笑容收斂,眼神變得陰沉,整個人散發着詭氣,他擡手揮了揮,“冷玥,出去。”

冷玥得令到門口去守着。

沐軒一直跪在地上低着頭不敢動彈,祈求那瘋子就當自己死了,實在不行當個屁放了也行。

可惜,事與願違,任柯擡手就把他拉了起來,拉的還是他受傷的那只胳膊,要不是他沒了知覺,估計要疼死。

任柯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将閻王劍塞到他手中,然後握着他的手,指着姜植。

“柳絮為了救你受了重傷。”

他輕輕的在他耳邊說話,氣息噴在沐軒耳邊。

“你是不是該幫她報仇啊?”

沐軒被他強行禁锢在懷裏掙紮不脫,他扭過頭不看又被他強行推回來。

反正感覺不到痛,要死就死吧,他一咬牙扭頭瞪着他,惡狠狠的罵,“瘋子!”

哪知道那瘋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眉眼彎彎,很滿意的說:“對,就是這個眼神,很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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