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晃過了半年多, 任柯情況反反複複,有一段時間他幾乎整天都是清醒的,還和沐軒一起出去找吃的。
本來以為步入正軌了,結果, 任柯又長時間昏睡不醒。
這樣的情況出現了幾次, 沐軒已經麻木了,有次本來想再放血試試, 結果撞槍口了, 大佬正好醒來,那眼神沒比綠眼怪的好多少。
至此, 他再不敢有這樣的念頭。
有天出門, 一開門就發現有個氣息奄奄的人躺地上, 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他試了試還有氣就趕緊把人拖進去, 他轉身去找水, 一回頭正見那人提着劍就要刺向床上的任柯。
“住手!”
幸好這人全身是傷, 行動沒有太快, 于是沐軒及時的捏住了劍身,手心的血滴落在床上, 沐軒怒目圓睜, “你要殺他?”
好心救個人,居然要殺他的攻略對象!
聞言,那人迷離的眼神逐漸聚焦,看到他後怔了一下松開了劍,跌倒在地。
“真是狗做久了,見人就吠。”
聲音淡雅, 是個姑娘,沐軒瞪大了眼睛。
姑娘自嘲似的笑了笑, 回頭看向沐軒,再見他手上的血,咳了兩聲,才開口問,“你是誰?”
“先別管我是誰,你先說你為什麽要殺他。”沐軒一向有原則,不可能色令智昏,何況姑娘臉上血水泥漬都把臉擋完了,實在是看不出什麽色來,于是他反問了眼下最要緊的問題。
姑娘掂量了一下是要繼續逼問還是要先回答,過了一會識時務的選了後者,她靠牆而坐,不緊不慢的回答。
“這人在祁山必殺榜裏。”
沐軒去給她倒了碗水,等她喝完繼續說。
姑娘喝完水望着沒一點要醒跡象的人,她手指摩擦碗的邊緣,頭靠着牆微微眯眼。
“祁山殺手會把榜上人的面容刻在腦子裏,見之必殺。剛才是本能驅使,若非你攔我,恐怕我要把他殺了才會記得自己已經不狗了。”
姑娘的話很悲,可她的聲音平平淡淡,毫無起伏。
沐軒覺得她也挺可憐的,知道她剛才只是條件反射,并不是沖着任柯來以後就松了口氣,大方的給了她瓶藥讓她自己處理,反正剛才都能殺人,估計嚴重不到哪去。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他面對任柯坐着,過了一會聽到了水聲才回頭。
姑娘正擦臉,洗去臉上的污物,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看到這張臉,沐軒激動的跳起來,“冷玥!”
被喚作冷玥的女子木讷的回頭看他,一臉茫然,“你在叫我?”
沐軒走近看她,滿臉都寫着“生人勿近”,除了冷玥那個冰山美人還有誰?
“真是你啊冷玥!”
“冷玥?我排號三五六,沒有名字,不叫冷玥。”
沐軒激動完冷靜下來,他這次提前好幾年遇到的他們,在這期間,這些少年發生了什麽他都不知道,但讓他一下接受現在的他們,他也需要一個适應期。
于是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冷玥敗下陣來,繼續默不作聲的洗臉。
沐軒退到任柯身邊,特別想把人踹起來分享這個奇妙的緣分,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時期指不定兩人還不認識呢。
破山洞裏有了新成員,并且還是老相識,沐軒心情愉悅,雖然冰山美人和任柯一樣,不是睡覺就是閉目養神,但他就是很開心。
感覺這個冷冰冰的洞裏都有了點溫度。
他大方的将地毯讓給姑娘睡,自己去和任柯擠擠。
過了一晚,他等了大半天任柯也沒醒來,而兩個傷員的口糧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只能留張字條,再和冷玥說了一下大佬情況再出門去。
沐軒在外面心裏都是慌張着的,頭一遭只逮了幾個果子就回去了。
幸虧回去的早,不然洞都要被兩尊大神給砸了,他沒目睹打鬥過程,但見證了結果。
任柯左手握劍,劍端指着冷玥的脖子,他只需再靠近一些就能将其喉嚨戳穿,但他沒有,他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聽到沐軒回來的動靜後回頭看他,毫無波動的眼神微微有了光,有些不高興的問,“她是你撿來的?”
基本上不算疑問句,沐軒點了點頭。
任柯看到他用衣服兜着的果子,其中有些還是連着枝丫一起摘下的,他微微皺眉,手中的劍不自覺的靠近了些,冷玥脖子瞬間見了紅。
“哎哎哎!你你幹嘛呢!”沐軒連忙靠近把他劍移開,把虛弱的冷玥扶到床上坐。
任柯板着臉把劍扔一旁,木讷的去接他衣服兜着的果子,順便把枝丫摘下。
沐軒看他暴力摘枝丫,對比冷玥來之前都是雞兔鳥肉,做法确實不能讓人開心,于是他找了個理由,“今天那個天氣不好,就先随便吃點。”
“嗯。”
任柯冷漠的回應。
沐軒覺得尴尬,回頭看冷玥,冰山美人依舊保持冷漠,安靜的打坐調息。
“……”
果然,他這個火山夾在冰山之中就是進退兩難。
三人之間的相處更加尴尬了,沐軒考慮到大佬是精神病患者,等他撐不住了,搖搖欲墜的時候連忙去接住,把他扶到床上去睡。
大佬一睡,就感覺洞裏的空氣都溫暖了幾分。
冷玥正活動手腕,目光呆滞,聽到沐軒打了個哈欠,回頭看了一眼任柯,一看就移不開眼了。
八卦如沐軒就覺得這個眼神不太對勁,手撐着腦袋,穿過任柯去看美人,發出疑問,“你之前就知道他,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冷玥邪眸瞪他,“荒唐。”
沐軒被瞪絲毫不氣,疑惑的看熟睡的任柯,“那你這麽深情款款的看他幹嘛?”
冷玥不答反問:“他是右手受傷了嗎?”
“對啊。”
得到答案後,冷玥立即坐起了身來,在沐軒的一臉懵下,她拿來自己的劍就往門走去。
沐軒:“你幹嘛?”
冷玥一言不發的開門,沐軒急了,一下翻起身,連鞋都沒穿就朝她跑去,按住她開門的手。
冷玥轉手就給他劈暈了,甩着高高的長馬尾出了洞。
沐軒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躺床上的,脖子還疼,屋裏只有他一人,床頭放了兩果子,下面壓着常用來留言的書。
上面寫着“就在附近”,就四個字,出去做什麽都沒說,也太省墨水了。
他正下床門就開了,任柯扶着渾身是血的冷玥回來。
鑒于前車之鑒,沐軒條件反射的就以為是任柯下的手,連忙去接冷玥,順嘴說了句,“你怎麽下手這麽重!”
任柯瞬間就愣在了原地,木頭一樣的看着他對冷玥關懷備至,一會打水一會拿藥的,要不是冷玥撐一口氣阻止他,見他那激動的樣子怕是要親自給姑娘上藥了。
冷玥推開他的手,看了一眼木讷的任柯,解釋道:“是我自己和那些東西打的。”
“你有毛病啊!去找那些怪物做什麽!”沐軒屬實難理解這種行為,竟然有人上趕着去送死。
冷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開始上藥。
非禮勿視,沐軒轉身,看到充當木柱子的人,看到他臉上有血跡,趕緊的過去看。
“你也受傷了?”
大佬目光呆滞,成了啞巴。
沐軒用衣袖給他擦臉,幸好只是血不是傷,他松了口氣,火氣也上來了。
“你跑出去幹啥?外面空氣新鮮?怪物好看?”
任柯神色逐漸恢複平靜,看着他氣的皺起的眉,悶聲道:“總不能,一直在這裏。”
“……”大佬突然做出一副委屈模樣,一向卑微的沐軒一時不太适應,悶了半天才回,“等你好了再出去。”
任柯:“差不多了。”
行,大佬都開口了,他再多廢話顯得像個老媽子。
接下來的日子有趣得很,沐軒基本沒有出門的機會,冷玥一能蹦就出門單挑綠眼怪,任柯醒來以後也出門。偶爾一身傷回來,當然一定會帶吃的。
沐軒逐漸适應這樣的日子,讓自己過成了家庭主婦一樣,每天做飯洗碗把孩子送出門,然後繼續睡一會,醒來以後做飯等孩子回家。實在無聊的時候就和系統吵吵架,消磨時間。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接近半月,任柯昏睡時間越來越少,到後面能和他們保持一樣的作息時間,沐軒甚感欣慰。
兩人出門的次數逐漸增多,受傷的情況越來越少。
偶爾在洞裏時兩人會過招,你來我往的,沐軒當戲看,無聊時自己下賭注,十押冷玥十輸,且樂此不疲。
又一次冷玥完敗,以往贏了以後不驕不躁的任柯,這回心血來潮挑釁,“你不适合用劍。”
冷玥氣憤瞪他。
家裏脾氣最好的沐軒趕緊出來打圓場,端了兩碗水過去,好言好語的說,“适不适合的自己喜歡就好。”
任柯點頭,“有理。”
冷玥悶悶不樂的将碗擱在一旁,一晚上沉默不語。
本來男女混住會有諸多不便,但冷玥基本沒把自己當成女子,除了換衣服和上藥需要避開些,其他生活狀态和兩個糙漢子同步。
沐軒有時看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家,頭發亂綁一氣,沒一點符合年歲和性別的樣子,他心裏裏泛酸,“冷玥,我給你編個辮子吧。”
聞言,正吃飯的冷玥和任柯都愣住了,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望着他。
“……”
要不是他親口說出的話,他還以為自己說的是什麽毀天滅地的言論了,能讓兩位冰山都露出這種見鬼的眼神。
由于他這麽一句話,接下來兩天裏,任柯一直板着臉,冷玥和他的距離絕不超過一米。
他好像真的是說了什麽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