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殺豬
縱然戰火滔天,入了夜也是靜的。加上楓華谷百姓大多死的死,逃的逃,周圍除了野獸和狼牙軍,倒也沒什麽人煙了。
白玉安等人避着狼牙軍行事,加上篝火,自然只能聽到篝火輕響,還有少年少女聊天的聲音。
“這個……我還真沒考慮過。”
少女的聲音帶着幾分迷惑低低傳來,一點一點的敲打在白玉安心上。白玉安眉眼睜着,身子卻不動,保持着側卧背對二人的動作,也不敢動,生怕擾了二人,再聽不到李岚衣說什麽。
“沒考慮?你不喜歡玉安麽?他對你可是……”葉霖一口氣憋着沒說出來,頓了頓,“你心裏到底怎麽看他?”
他假裝睡覺,卻渾身都僵着,連呼吸都屏住,生怕漏了什麽。背後李岚衣卻像是嘆了口氣:“小白他……他很好,值得很好的姑娘配他。”言下之意,她卻不是那很好的姑娘了。
他心頭一梗,幾乎就要起來說話,葉霖比他更快一步:“你……”
“現在是亂世啊,葉大少爺。”仿佛是一笑,她低聲道“若是個普通姑娘,适逢戰亂,便是嫁了他也認了,總歸是能随着心意與他一道……但我的命,随時就會沒有了。你看這傷,你也惱我不惜命是麽?莫說安定的生活,便是生兒育女都難!”
府上師兄不是沒有娶妻的,但記起來卻是少之又少,自然也有恩愛不疑的——但她看的最多的,卻還是嫁作軍人婦的苦楚,生活艱苦不說,還得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哪一日夫君便是有去無回。便是李承恩也深知此苦,雖流連花街酒巷,卻到底不願誤了好人家的女兒,終身未娶。
誰又知道他風流的背後,是做給誰看呢?至少在她看來,自家爹爹并不是那種耽于美色之人。
娶妻尚且如此,逞論嫁人?這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輕輕笑:“所以何苦害了別人?便是要嫁,至多也只能嫁給同門師兄弟了罷?好歹……與子同袍,同生共死。”
葉霖心緒翻湧,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岚衣看着他複雜莫名的臉色,笑了笑轉開話題:“唉,不說這個了,這楓華谷東側其實有野豬的,雖不及上陵苑的肥美,用火烤了吃,還是很不錯的。”
兩人精神一振,也就七拐八拐的聊開了。那一頭白玉安卻好似吃了一塊黃蓮般,發澀發苦,但又覺得歡喜,至少她并沒有表現出不喜歡自己。
不喜歡和不能喜歡是兩碼事,知曉這一點,白玉安只覺得心下稍安,唇邊彎出一抹細細的弧度,又有些惱葉霖這麽晚還不放傷患休息——養好傷才是重點,否則就她這麽拖着重傷橫沖直撞的,她還沒死,他就得先心力交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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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想,人也漸漸迷糊睡去。
……
……
也許因着有白玉安二人保駕護航,這一路上李岚衣的傷口倒是沒有再開裂,一行又是半月,已經結了痂,大有好轉跡象。
只是先前她重傷昏迷,白玉安無法,只能親自為她清洗包紮,兼之運功療傷。随行時舞扇丢失,也只能接着雙劍起舞頂着。現如今她醒了,但單手多有不便,也生怕她一不小心又弄傷傷口,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此舉實屬無奈,只得逼得葉霖每次大呼不公平卻還是只能站在外頭望風。
人昏迷和人醒着換傷完全是兩碼事。重傷時,他一心撲在傷口上,只顧着留她性命,哪有其他想法?眼下人醒着不說,還瞪大了眼好奇兮兮的看着他在她身上換藥,哪怕再怎麽抱着一顆平常心,在李岚衣面前統統都丢去喂了狗。
更何況自己還喜歡她。
為此看着她滴溜溜轉兒的墨色眼珠,白玉安看着她解了衣衫,露出傷處和一截勝雪肌膚——她常年操練,臉上手上倒是比尋常女兒家多幾分蜜色,但身上卻是不見光的,端是膚白若雪,這才是她本該有的膚色。
李岚衣倒是大膽的很,一臉好奇的看着他的動作,場面更是難堪……原以為她若是覺得羞澀,彼此間多少有些尴尬,但并非不能忍。可如今看來,她不尴尬,他卻更是……難以言喻。
那感覺像他才是那個被看光的人,而李岚衣就是在一旁看着的嫖-客。
簡直折磨人。
白玉安咳嗽一聲:“你這麽盯着有什麽好看的?”
李岚衣依舊好奇:“以前都是阿琬幫我包紮,先前說過我這傷已經不能再傷了,小白你有本事把我救回來,我自然好奇你一雙妙手啊。”
白玉安幾乎要被她打敗了,出言提醒:“你一個女孩子家家,被我這麽看了也沒羞沒臊的,你沒自覺麽?”
李岚衣偏頭思考了會,裝模作樣的捂了臉“哎呀”一聲,表情浮誇,堪稱顏藝:“小白你讨厭!怎麽能把人家都看了呢!啊啊啊沒臉見人了——”
白玉安:“……”
……
……
入了夜,因着外頭還有些狼牙軍游蕩,李岚衣這一身傷太礙事,白玉安不敢冒險,只能強壓着在附近的林子裏多歇息兩日。
李岚衣身子好了不少,擡手也不輕易會扯到傷口了,白玉安經歷了給她換藥一事,厚臉皮等級上升了幾個層次,好在他也是個君子,除了傷處倒也沒別的動作,反被李岚衣調戲得不要不要的,最後還在少女叨念了幾日烤野豬後默默出了趟遠門,回來的時候直接扛了頭野豬。
美人兒單肩扛豬……這場面太美,可是吓得葉霖下巴都要掉下來。
李岚衣卻是格外歡喜,拍着手笑道:“好好好!今兒可以大飽口福了!”說着摩拳擦掌,挽着衣袖就要過來料理這頭豬,才走近,便見白玉安“砰”一聲将野豬丢到地上,伸手遞給她一個水筒:“豬血,趁熱喝。”
先前流了這麽多血,正該補回來。
李岚衣看着那筒上還有殘餘的血跡,撲面而來一股腥氣,頓時便是皺眉:“不好聞!”然後依舊興致勃勃,“我來殺豬啊!”
白玉安亦是皺了皺眉,顯然也不喜歡這個味道。卻不由分說将水筒塞到她手心裏,轉而無視她起身将那頭豬拖到一邊,手裏握着劍,眉心卻未展開,顯出幾分苦惱的樣子。葉霖第一次殺豬,也是十分頭疼的看着倒地巨物,看看手裏的輕劍和腰間重劍,端是束手無策。
李岚衣本來想幫忙,但看着白玉安那反對的眼神,外帶一臉“我能搞定你別來”的傲嬌表情,兩手一攤,索性坐在一旁搗鼓豬血去了。
兩個大男人對着一頭死豬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半個時辰還沒想起來該怎麽殺豬。兩人手裏都是劍,七秀雙兵細長秀婉,舞動起來是十分的好看;藏劍雙兵輕劍游龍,重劍無鋒,使起來虎虎生風,卻……沒有一把适合用來殺豬。
白玉安懷裏倒是有一把獵刀——但不能拿出來啊!
Orz……
李岚衣早就料理好那帶着溫熱的豬血,笑盈盈的托腮看着二人抓耳撓腮的模樣,最後擡手将懷裏的匕首掏出來滑過去:“用這個順手些。”
二人如蒙大赦,白玉安撿起匕首,抽出來才發覺刀鋒锃亮,竟是削鐵如泥的好刀,不由一怔:“這刀……”
李岚衣唇角挂着惡意的笑:“唔,我最常用的那把,殺豬正好。”
——殺狼牙軍那群豬猡正好呢。
白玉安沉默片刻,默默的握了匕首開始動手,葉霖雖沒聽出雙關語,卻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看着白玉安準備動手的模樣,還是一愣:“這怎麽弄?”
“笨!先剝皮啊!”白玉安不準她動手,李岚衣也就樂得動嘴:“從頭部劃一刀,把豬皮剝下來再說。”
殺豬的進程十分迅速,李岚衣從旁指導,白玉安動作利索,加上葉霖在一旁打下手,一串串野豬肉已經架上了火。
幾人在林子深處,倒不擔心會引來狼牙軍,就怕些游蕩的野獸,但篝火燃着,楓華谷許多動物也在狼牙軍的大火驅趕下到了其他地方,相對算是比較安全的。野外沒那麽多講究,也沒什麽調味。李岚衣随身就帶着鹽巴,看她娴熟的轉着烤串,最後撒上鹽,這外焦裏嫩的豬肉就算烤好了。豬血生喝難以入嘴,她便撒了鹽打水在火上蒸一蒸,做成豬血豆腐。先前戰況緊急,軍糧匮乏,在營裏是難見葷腥。這一頓烤得脂香四溢,加上李岚衣野外行軍慣了,這燒烤做來也是得心應手,好吃得幾人幾乎沒把舌頭吞下去。
葉霖毫無形象的啃着一條排骨,打了個飽嗝:“真是好久沒吃這麽好的東西了,青姑娘他們沒來可真是虧大了!”
李岚衣也吃得十分惬意,起身将剩下的肉用鹽腌漬了,烤好找油紙包起來當第二日的幹糧,笑嘻嘻道:“好吃罷?只是可惜這裏沒有辣椒面,否則這味道還得再上一層呢!”
“阿岚烤肉手藝一向不錯。”白玉安優雅的喝着水,沒經細想便說了出來。說完才覺得不對,擡眸看着二人都是一臉微妙的表情看着自己,不由輕咳一聲,“我是說……今天的肉都很不錯。”
李岚衣只是略略一怔,很快便恢複過來:“可不是?我打小就喜歡獵殺野豬野狼來烤,還有天策上陵苑的西原虎,烤熟了吃肉,還能拿虎骨泡酒,味道真是沒得挑。我那時小,師兄都不允我去狩獵,我就偷偷兒去。後來也有一個義父的朋友來天策,她徒弟和我關系好,陪我一道,可是他老擺一張臭臉,除了舞跳的不錯,其他事做起來都是笨手笨腳的,掏個鳥蛋還站不穩掉水裏呢,一身水不說,還糊了一臉蛋花……”
葉霖聽得正酣,只覺有趣,白玉安卻是一口水嗆住,握拳敲着胸口一陣猛咳。
“小白?”“玉安你怎麽了?”
白玉安俊臉通紅,連連擺手:“咳咳咳……沒、沒事,就是嗆了下……”
李岚衣和葉霖都不明所以,只看着白玉安臉上的紅暈都蔓延到了耳根,她還好心的遞水過去給他:“要不,再喝一口?”
白玉安默默接過來,紅着耳根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掀別人黑歷史不是好習慣,而且正主還在跟前呢→_→
話說老天策真是一個适合挖礦并且刷各種動物皮的好地方~豬皮是賺錢好幫手!
白玉安:“她不知道我是誰還在爆我黑歷史!((‵□′)) ”
某寒:“啊哈哈╮(╯▽╰)╭”
馬上要換地圖到長安城——冷天鋒将軍我們來啦=3333=
這周有榜單~筒子們包養個嘛~╮(╯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