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太子下聘】

邵明淵事無巨細,但凡涉及到阿瑾,準會上十二分的心。

一時間連蕭有容都挑不出什麽來,況且他本來就是個極其優秀的人,現在表現出對阿瑾與承國公府的重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長孫簡生對太子非常滿意,不如說從太子入朝時就很滿意,現在要變成他女婿了,就變得更加滿意了。

阿瑾知曉在江南的老夫人若是聽了她要入東宮,定會憂心忡忡。就親筆寫了一封信,随着給二房的回信,一并帶去了江南。

正如阿瑾所料,老夫人憂心的茶不思飯不想,眼見着憔悴了許多。她看了孫女寄來的親筆信,裏面為了安撫老夫人,着重誇了太子許多,再三強調她心如明鏡,會保全自己與家族,叫老夫人不要憂心。

老夫人是個現實的人,若是家族和孫女放在一起,她定然會選家族。縱使再心疼孫女,可家族才是最為重要的。

蘇氏不明白老夫人憂愁什麽,太子為人端正,定是良人,阿瑾嫁給他,不是好事一樁嘛,況且與皇家結了親家,與長孫家來說不也是好事嘛。蘇氏眼界低,只會覺得阿瑾命不錯,嫁給太子,此後無憂。

老夫人嘆着氣,把信放在案上,道了聲“你說的是”。

她只能多誦經拜佛,托觀世音多保佑她那個命苦的孫女了。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

如今正值七月底,酷暑難耐,阿瑾待在屋裏閑翻書,聽着外面一陣又一陣的蟬鳴,和含霜幾個小丫鬟吃瓜看書。

她不需要動手繡嫁衣,宮裏制衣局早幾個月就開始設計太子大婚用的婚服了,她身為太子妃,自是不需要親自動手去繡。宮規禮儀學完了,嫁衣也不用她,她需要做的就是對嫁妝單子,自賜婚旨意下來,凡是和承國公府沾親帶故的一早就準備了添妝送了過來,這朝中官員,世家大族自也不會落下,就連英國公府都送了添妝意思了一下。

加上她本來就很豐厚的嫁妝,和太子下來的聘禮裏挑了六十擡出來,算下來能有二百九十擡。

阿瑾聽見的時候着實吓了一跳,這也太多了些,她設想的有二百擡嫁妝也足夠風光了,這都快上三百了,怕是百年後都會被人津津樂道的一樁皇家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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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八天前太子下聘那天,陣仗之大,驚得全京人都想擠過去看那長的不見首尾的隊伍,首進了承國公府大門,尾巴還沒出皇宮正午門。

全京人都在感慨天家對太子妃的重視,各家姑娘則在豔羨阿瑾命好,嫁給溫潤如玉有全京少女心中白月光之說的儲君。

彼時賜婚旨意一下,第二天太子就帶着不見首尾的聘禮來承國公府下聘了。

他重視、端正又十分誠意的态度,讓蕭有容對其頗為滿意,別的不說,單論這下聘的态度,就顯得出來太子對阿瑾的重視程度。

邵明淵興奮之餘難免緊張,上輩子下聘他也到場,卻并未半分欣喜,多是公事公辦。他沒能阿瑾一個她所期望的婚禮,他不在意的心态把一切都搞壞了。

這之後,兩人在府裏見了面,阿瑾笑容不達眼底。

對着他提了兩個要求。

“殿下,你需得答應我兩件事。”

“何事,你說。”

“其一,若之後你遇着真正喜愛之人,我退出,離開皇宮。”她平靜開口,他聞言一驚,剛要開口就見她豎起一指放在唇前,彎着眼示意他不得說話,“其二,若往後我遇着了喜愛之人,我就和他一起走,不論是死遁也好,還是你将我休離,我都要離開。”

這話聽的邵明淵臉色稍變,他默了片刻,想從阿瑾臉上看出絲破綻來。少女臉頰晶瑩,半分不見悅色,此刻她說的話就是她心中所想,思慮了許久才決定的。

“好,我知道了。”邵明淵臉色有些蒼白,她的話實在傷人,他雖平靜,眼尾泛着些許紅,凝着她的眼神脈脈含情,又帶着絲祈求,“但我也有一事,想讓阿瑾答應。”

“說來聽聽。”她道。

“你要高高興興的,享受這場屬于你的婚禮。”話說出口,邵明淵很想扇自己一巴掌,若是阿瑾讨厭他,如何做到高興成親。但他沒想到的是阿瑾一口答應了下來,“我娘說過,成親是一輩子就一次的大事,沒有哪個女子不是心懷期盼的,我自然也是。”

她背着手,俨然一副和他談條件的樣子,“殿下,我入東宮,自也會盡到太子妃的責任,關于這點,你放心便是。”

妻子的責任,她會盡。太子妃的責任,她也會盡。畢竟成婚後夫妻一只船,她也不能任着太子喜歡就任性妄為,在婚後提出些無理要求,那樣才是把自己往死路裏趕。

倘若真的經營好了婚姻,太子待她愈加真心,那必死的先機也可以破了。所以,阿瑾還是很往好的方面去想的,只是現在她必須要給自己鋪一條後路才是。

邵明淵聽了這話,終于露出些笑容了。

“我向你保證,往後我只會愛你寵你一人,護你一生無憂。只需阿瑾給我這個機會。”他鄭重起誓,誠意滿滿,她聞言但笑不語,他是要當皇帝的人,往後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阿瑾沒有說話,從腰間小包摸了一枚糖果出來,遞給邵明淵,“吃了它。”

他伸手歡喜接過,當即剝了放進嘴裏,“比上一次的還要甜。”

阿瑾笑了一聲,又問他,“長寧公主跟你一塊過來,是來找容澈。”

邵明淵颔首,“她自春狩對容澈一見鐘情,此番過來不過也是為了看看他。”

如果只是過來看一眼就好了,邵芸惜好不容易穿着輕便的跟着太子進了承國公府,都當她是個宮女。

邵芸惜在宮裏有些憋不住了,少女懷春,朝暮思念,連新養的鹦鹉都學會了相思病一詞,天天在殿裏叫喚個不停。

容澈潛心靜養,眼睛雖沒好利索,但多少可以模糊看見。

今兒是太子下聘的日子,也是容澈徹底失戀的日子,他坐在亭裏,托着下巴發呆,前面的熱鬧與他無關。

拂冬滿上一杯茶,就勸他回去休息,直起腰來就看見躲在不遠處兩個穿着粉色宮女裝的人。以為是來下聘的太子身邊的宮女在府裏迷路了,告訴了容澈一聲,就朝她們走過來詢問情況。

容澈順着聲音望了一眼,僅那含着惆悵的面容,和略有無神的眼睛,看得邵芸惜登時小鹿亂撞。她一直覺得太子足夠仙人之姿了,沒想到容澈絲毫不輸。

拂冬察覺出了不對,這壓根不是緊張慌亂,是少女怦然心動。

環兒一看要壞事,第一時間是拉着她走,但拂冬出了聲,邵芸惜步子吓得一頓,環兒為難的要哭了,拂冬聽命與阿瑾,此番對着兩個形跡可疑之人,不會輕易叫她們逃走。

邵芸惜至今從未做過一件大膽的事,在別人眼中,她就是個嬌軟公主。

她這輩子做的最大膽一件事,就是求着太子幫她出宮,見一面容澈。

太子巴不得容澈趕緊滾回老家,這才給他治眼睛的,想等治好後就叫他回去。沒想到邵芸惜看上了容澈,他糾結了片刻,還是答應了妹妹。

她站在容澈面前,想了又想,大着膽子,甜兮兮說了一句,“容公子,你願意當本宮驸馬嗎。”

容澈:???

前頭太子下聘,後頭公主求婚。

容澈連邵芸惜什麽樣都不知道,只知道傳聞一句公主性柔善,貌似元後,是個漂亮又軟萌的少女,知規守禮。

可現在看來,長寧公主分明好生彪悍!

容澈勾唇笑笑,“公主,這番玩笑話,不可再說。”

邵芸惜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她知自己失态,不願惹了容澈讨厭,于是又說:“春狩初見,一見鐘情,公子如今目盲,本宮确不該說這話,是本宮失态,叫公子為難了。”

這臉皮厚的程度和太子有的一拼,真不愧是他妹。

容澈站起來,道:“公主心意,容某心領,可我心裏有人,已裝不下其他人。”

邵芸惜也不慌,她的聲音很甜,透着一絲笑,“容公子,但凡任何時候,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究竟是皇宮裏孩子太早熟,還是他老了???

**

若要真正算起來,嫁妝其實不止二百九十擡,能壓到二百九十擡,還是蕭有容把一些用不太着的大器件換成了莊鋪、銀票和土地,就算把能換的都換了,也堪堪壓到了二百九十擡。

數量之大,确也是蕭有容未曾想到的。

待到她看見長的見不到底的嫁妝單子時,着實吓了一跳。豐厚過頭了,她思忖一番實在覺得沒必要帶這麽多,留一些在家裏,也拿一些給妹妹将來出嫁做嫁妝。

但蕭有容不予同意,嫁妝是女子私有財産,先不說本來就備着的嫁妝,就說後來別家送的添妝,那是送給阿瑾的,豈有娘家私占的道理。十裏紅妝風風光光,入了皇宮也沒人敢說她風涼話。

可阿瑾又覺得實在多了些,花了兩天時間,把嫁妝對着單子翻看了一遍,托蕭有容把一些她覺得用不着的東西換成了銀票莊鋪,拿了小半箱子物件給了蕭有容,叫她給阿月收着,日後當嫁妝,算她這個姐姐送的。

她既有嫁妝的支配權,就适當的再壓了一些。

如此一來,也不過壓到了二百六十擡。

但這也夠了,足夠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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