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質疑的演技
昨天現場拍了太子的大夜戲,因此今天的上工時間相對晚一些,季沉按約定的時間到片場時,工作人員也才陸續到場開始做準備工作,他估算了下時間差不多,就先去化妝間準備做造型。
一化妝間,傅骁然已經上好妝,正拿着劇本往片場走,兩人迎面碰見,季沉客氣地笑着打了聲招呼,傅骁然淡淡點了個頭錯身離開,季沉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一些奇怪的感覺。
來不及細想化妝師已經開始招呼他,季沉甩甩頭走了過去。
這回化妝造型一切順利,季沉的面容經過化妝師的修飾,顯得更加英氣,臉的輪廓也加深了幾許,蓋去了他原本的一絲可愛,多添了幾分孤傲冷冽的氣質。
等他換好全部的行頭,那邊現場也傳來消息說布置的差不多,演員可以到場準備上戲了。
季沉站起身整了一下黑色勁裝,接過道具師給他準備好的長刀,拿起他的随身小電扇和劇本就往現場趕。
“沉哥,今天一共有四場戲,都是和倚樓還有芳塵的對戲,不過有兩段時間點,中間可能需要做一下造型微調,具體場次順序就是我昨天發給你的,待會到現場可能根據情況有所調整,但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動。”小劉跟在季沉身後邊走邊提醒。
季沉也不是第一次拍戲,雖然有些小緊張倒也沒太在意,點點頭回道:“知道了,幾場戲的劇本我都看過了,沒問題。”
到了現場,季沉掃了一眼,傅骁然已經在遮陽傘下坐着,他便也走到自己休息的位子候場,沒一會兒芳塵的飾演者林溪顏也換好了裝到了現場,女生休息的地方離他們兩人稍稍有一些距離,林溪顏特意過來和兩人打了聲招呼,才回到自己位子坐下。
現場場記确認好拍攝場次後,跑來通知三人,安排一會兒要進行走位試戲,季沉随即認真地又翻看了一遍這段劇本。
這一段的劇情主要是倚樓和芳塵因為聞蟬的事發生争吵,歸遲出現,芳塵要求歸遲站隊,歸遲便幫聞蟬說了話,由此引發倚樓的不滿,兩人進行了一次交手,最後在芳塵的呵斥下止住,三人不歡而散。
簡單複習了一遍劇本後,季沉和傅骁然同時起身向場中間走去,林溪顏也随即跟着進場。
季沉因為早已背下自己劇本的內容,因此看完後就沒有帶着劇本,傅骁然本來抓着劇本,臨動身前瞄了一眼季沉,也把劇本放下了,林溪顏則規規矩矩地帶着她的劇本來走戲
執行導演在現場給三人理了一遍機位和進場順序,示意三人走一遍試試。
走戲一般不需要情感完全到位,只需要試機位、調度、以及對一下演員之間臺詞配合的默契,因此這一遍走得挺順利,季沉和傅骁然兩人更是都脫稿,一字不差的将劇本內容和臺詞演繹出來,林溪顏還做了個佩服的手勢誇贊兩人厲害。
走戲過後,就要正式開拍,這是季沉進組後的第一場戲,加上季沉是三人裏演技最讓人挂心的一位,開始前,執行導演特地又單獨叫了季沉給他大概講了一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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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遲這個人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但對同伴卻很有認同感,尤其是對聞蟬,因為聞蟬曾經救過歸遲的命,所以歸遲心裏對聞蟬是有感激的,而同時他又把芳塵當做妹妹看待,因此在芳塵詢問時,他很自然地就選擇了幫聞蟬說話,但這并不代表他這時候就對倚樓有任何敵意,所以這裏的情感你要控制好,不能太溢,也不能毫無反應,尤其在倚樓挑釁之後的應對一定不能過激,盡量自然一些,知道嗎?”
季沉認真記下執行導演的話,點頭表示了解。
對方見狀又拍了拍季沉的肩安慰:“不用太緊張,不能一遍過也沒關系,今天安排的場次不多,多來幾遍找找感覺也是夠的。”
正式拍攝開始,季沉先在鏡頭外候着,等傅骁然和林溪顏争吵到關鍵點時,他才掐着走戲時的那個時間點進入了鏡頭……
“咔。”遠處坐在監視器前的費誠大喊了一聲,不帶感情地聲音從喇叭中傳來,“歸遲進早了,重來。”
季沉輕輕蹙眉,對傅骁然和林溪顏兩人欠身道歉:“抱歉。”
兩人皆搖了搖手,表示不在意,季沉退回鏡頭外,兩人也退回初始位子,重新開始。
但接下來連續三遍,季沉的入鏡不是早了就是遲了,一直被導演叫停,雖然傅骁然和林溪顏沒有說什麽,但現場的其他工作人員看季沉的眼神卻漸漸有一些變了,季沉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每次被叫停後認真地對衆人道了歉,然後再退回去繼續準備。
終于到第四次,入鏡這一段沒有被叫停,順利地接了下去。
【芳塵眼尖看見了路過的歸遲,一下叫住,跑過去把人拽了過來,嬌怒地指着倚樓:“歸遲你說,倚樓非要把聞蟬哥這次任務意外失敗的事報給組織,是不是太過分了!”
倚樓上前駁斥:“聞蟬任務失敗是事實,按規矩這事本來就要報給組織好做下一步的安排,你攔住我就是在包庇他!”
芳塵:“這是意外,聞蟬哥也說了會挽回這次失敗,你為什麽不信他!”
倚樓皺眉,:“芳塵,你不要意氣用事,我們這次任務非常重要,不能再容失敗了!”
芳塵抓着歸遲的手,轉頭看去:“歸遲,你說句話!我們是一個小組的,只要你也反對倚樓報告,他就得服從我們的決議!”
倚樓看向歸遲,壓低聲音:“歸遲,我們應該遵守組織規矩。”
歸遲看了看兩人,淡淡說:“相信聞蟬吧。”
芳塵興奮地輕錘了一下歸遲的肩,歡呼:“我就知道!歸遲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倚樓,既然你說要遵守組織規矩,別忘了小組出任務,以少從多!現在我們三個都是這個決定你也必須服從!”
倚樓瞪視着歸遲:“歸遲!芳塵年紀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一起鬧嗎!這事怎麽能幫聞蟬瞞着!”
歸遲未作任何解釋,轉身要離開,倚樓不肯放行,出手攔截,兩人一觸即發,竟然打了起來。】
這一段戲只要拍到倚樓攔截歸遲,歸遲回身躲開便可以,之後的武戲對打,還要由武指給兩人套好招式,走一遍之後才會繼續。
可這短短一小段戲,三人又被叫停了好幾次,而且基本有一半以上原因是因為季沉,片場的氣氛越來越沉重,最後一遍叫停時,費誠的聲音裏都能聽出來壓住的怒氣,他對着現場大吼:“歸遲表情不對,站位也偏了,怎麽回事!能不能拍!”
季沉連忙對着不遠處的費誠鞠躬,誠懇道歉:“對不起導演,我會注意。”
費誠氣得扔了手裏的劇本,忍了三秒,才對着片場喊道:“全體休息十五分鐘,調整狀态!”
所有工作人員都松了一口氣,放下手中設備開始檢查,季沉再次對身邊兩人以及工作人員說了聲抱歉,然後默默走回了休息處。
他一回來,站在場外焦急等待的小劉就立刻迎了上來,遞過水杯和小電扇,對明顯低落的季沉安慰道:“沉哥別在意,今天才剛開始,有點不順是正常的,喝點水休息休息。”
季沉搖了搖頭,小聲說:“我沒事。”
這一段戲歸遲只有一句臺詞,季沉早就背的滾瓜爛熟,走戲的時候都沒有問題,卻不知道為什麽正式拍的時候,問題總出現在他身上,不是站位不對,就是情緒不對,甚至有幾次是因為沒接上傅骁然的臺詞,出現了一瞬間的時間空隙,這些問題導致這段戲拍了好幾遍都沒過,嚴重超過了原本的拍攝計劃。
季沉确實有些心急,他雖然在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還是耐不住一次次NG的打擊,最後一遍時他自己都明顯感覺出狀态不對,所以導演及時給的休息時間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大導演的電影劇組和那些偶像劇果然還是不一樣,季沉從來沒有過短時間內這麽多NG的記錄,他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夠好,可好歹也拍了不少部影視劇,今天算是他出道以來最丢人的一次,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憋着這口氣,不肯認輸,于是歇了兩分鐘,他就又從小劉那裏把劇本拿過來仔細研究起來。
此時傅骁然也回到位子上休息,他的助理卻不在,過了一會兒助理才回來,走到傅骁然身邊,小聲在他耳邊說:“傅哥,我剛剛去晃了一圈,昨天那個化妝助理被開出劇組了,消息雖然被壓着但還是有不少人已經知道,加上剛剛季沉現場的表現,現在已經有人在傳季沉演技不行還耍大牌的消息了。”
傅骁然聞言揚了下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住嘴角的笑意:“你聽聽就好,別去參與,要是碰見了,記得還要‘幫’他說兩句話。”
“放心傅哥,我知道怎麽做。”助理點點頭唉了一聲。
不遠處,女演員的休息傘下,林溪顏支着頭坐在位子上随意翻看着劇本,眼神卻在低頭的掩飾下飄向對面的傅骁然和季沉兩人。
之後她突然輕哼一聲,斂眸藏住眼裏的蔑視,收回目光自顧自地看起面前的劇本,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自以為是地搞些以為沒人發現的把戲,真是蠢而不自知。”
十五分鐘休息時間很快結束,現場再次忙碌起來,為了接下來能順利一些,費誠又讓執行導演去叫三人重新走一遍戲,再次确認一下走位,然後自己走回監視器後坐下,深深嘆了一口氣。
“費導這是怎麽了?”
費誠一回頭就看見顧懷微戴着帽子蹲坐在他身後的小板凳上,嘴邊挂着一抹笑問他。
“你什麽時候來的?下午才有你的戲……”費誠訝異的說道,随後又想起什麽,皺了皺眉,唉了一聲:“說不定今天趕不上你的戲了,算你運氣好,給你放一天假休息休息。”
顧懷微望了一眼場中還在走戲的三人,随意般地問:“進度不順?”
“別提了,一場戲都過不了,再這樣下去就算天星撤資我也不會妥協的。”費誠哼了一聲,憤憤地說。
顧懷微笑笑,沒接話,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三人,微微垂眸,輕聲說:“我剛剛在場外也看了一會兒,這裏面最主要的問題出在誰身上,費導不至于看不出來吧?”
費誠挑眉,沒想到顧懷微會突然這麽說,他凝神看了看顧懷微,一會兒才哼着氣壓低聲音說:“那也是那小子演技太差,自己連問題都看不出來,徑直往別人挖的坑裏跳,連個還沒畢業的新人都不如,還怎麽救!”
顧懷微依然嘴角挂着笑,只是壓了壓帽檐:“演技可以慢慢學習進步,藝德卻是天生的,費導覺得呢?”
費誠一愣,随後悶笑一聲,摸着褲兜很想找一根煙抽抽,又想起片場禁煙是他自己立下的規矩,悻悻然地又收回了手。
顧懷微:“要不這樣,反正今天我也來了,一會兒我上妝先拍兩場,帶着人順順戲,怎麽樣?”
費誠眯着眼盯着顧懷微看了半晌,有些懷疑地開口:“我聽老張說,昨天那個化妝助理的事你也幫那小子說話了?那小子跟你什麽關系?”
顧懷微攤手,特無辜地歪了一下頭:“我這可是為費導您的進度着想。”
“我怎麽這麽懷疑呢…”費誠仍然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和顧懷微也認識不少年,這家夥什麽情況他心裏是有數的,別看現在好像正常人一樣,其實能控制住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哪是有精力管閑事的人,可這回怎麽突然連續兩天都管上了?
顧懷微卻不再回答,而是笑着起身,雙手插袋往化妝間走去,一旁的鄧川也随即跟上。
費誠啧了一聲,轉過頭又看了看場上還在走戲的三個年輕人,眼神冷了冷,讓人把執行導演和場記都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