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文潇,你一定要這麽做嗎?”今年五十五歲的江氏語帶失望地問道。
“娘,我早就說過,不管您和爹如何讓我辛苦,讓我養着二弟、三弟和四弟,我都無所謂,但你不該傷害我的家人!上一次,紅桃懷着白露的時候,被你撞到,差點就流産了,那一次我忍了。
結果後來,我回來又看到二侄子坐在立夏的身上,讓她雙手雙腳都按在地上,把她當驢騎,還用馬鞭打她,把她的身上都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要知道那個時候,立夏才七歲啊!作為父親,我如何能忍?所以就對爹和您提出了分家。
結果這才三年,紅桃還懷着身孕,您就要把立夏賣給一個腦子不好的人家當童養媳,家裏難道缺這筆銀子嗎?
再這樣下去,我的三個女兒,還能剩下多少?還是娘你打算趁着我不在家的時候,把她們一個個都賣掉?”
“文潇,你說的什麽話!難道娘在你心裏,是一個只看重錢財的人嗎?如果是這樣,那當初我就不會把你從廟裏領回來,養了你這麽多年,你也早就餓死了!”江氏又老調重彈,定定的看着自己的養子。
“爹娘對于我的養育之恩,我一直都記得,這些年也一直都在回報,可不該以我的妻兒為代價!
要知道紅桃可是我自己找到的,在此之前,爹娘從來都沒有要給我娶妻的打算。而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二弟、三弟和四弟的身上。沒關系,你們不看重她,我自己看重她,我自己把她當做妻子來對待就好。
剛好,我們之前已經分家了,這一次就直接斷絕關系吧!我會帶着妻兒從家裏搬出去,淨身出戶!
爹娘放心,就算以後我們一家人餓死,也絕對不會到高家門前乞讨!”
一字一句說的堅定又狠絕,顯然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被孫子扶着過來的唐裏正嘆了一口氣,問道:“文潇,你可想好了?”
爺孫倆的身邊還跟着一個四歲左右的女孩,她是文潇的小女兒,名叫小暑,生于夏天,名字也是二十四節氣之一。
“唐叔,你知道我一向都是一個念恩的人。這三十年的時間,我在高家一直都是孝順父母、體貼弟弟的。可人都是有底線的,我的底線就是我的妻兒。作為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那還算什麽男人!
而且唐叔也知道,這不會第一次了!第一次,是紅桃被娘撞倒在地,差點流産,結果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喝着安胎藥這才好轉。那一次想着「家和萬事興」,而且爹娘出了所有的藥錢、請大夫的錢,算是道歉,所以我忍了。
跟着第二次是因為五歲的正浩把七歲的立夏當驢騎,兩刻鐘多的時間,還嫌她走的不夠慢,用馬鞭抽她,把她的後背和腰都抽的青一塊紫一塊的,甚至還流血了。
Advertisement
這一次,是因為娘想要得到一筆銀子。所以要把立夏賣給陳家當童養媳,而他們家的兒子今年十三歲,可智力卻只有五歲,這樣的人能當丈夫嗎?
紅桃為了攔着女兒不被賣掉,雖然已經有孕七個多月,大腹便便的,還是去攔着。六歲的白露也跟着一起,結果被推到石磨上,後腦勺撞出了血。如果不是我回來的及時,這件事情一定會發展成悲劇的,這樣難道我還要忍嗎?
反正現在,二弟、三弟和四弟都已經娶妻了,他們的孩子,最大的九歲,最小的還在襁褓中,家裏已經不需要我這個苦力了。但我得對自己的妻兒好,不讓他們跟着我受委屈。
所以唐叔不必再勸我了,只管寫了《斷絕書》,我文潇今日淨身出戶。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什麽都不會帶走,至此和高家一刀兩斷,從此不再是高家人!”
文潇說着,就捏緊了拳頭,顯然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哎——好吧!景兒,把《斷絕書》拿出來。高兄,只要你和嫂子在右下角簽上名字就好。
俗話說得好「樹大分枝」,即使不是一下子把所有的孩子都分出去。但為了一家人更加美好、和諧,适當決斷的時候,就不能猶豫。錦蘊明年不是要考秀才嗎?那家風和他本身的清名很重要!”唐裏正說着,就把《斷絕書》放在了高樹的面前,毛筆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高樹看着《斷絕書》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拿起毛筆簽上了名字,又看了妻子一眼。江氏看懂了丈夫的眼神,就拿起毛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文潇上前,在隔了一段距離的地方,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為是一式兩份的,所以三個人都簽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