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校園1
兩次副本下來,汪星燃的膽子得到充足的鍛煉。外賣小哥手掌忽然斷開,那麽驚悚的一幕,也就讓他稍微震驚了一瞬而已。由于沒有感受到惡意,汪星燃按捺住甩開斷掌的沖動,任由斷掌爬到他手中。
斷掌在汪星燃的掌心中糅合成一團半透明的淺藍色果凍。果凍只有汪星燃半個巴掌大小,乖乖巧巧地團在他的手中。見汪星燃沒有扔掉它,果凍小心翼翼地伸出試探的小觸手,撒嬌般蹭了蹭汪星燃的掌心。
帶着點潮意的Q彈觸感,真是無比熟悉啊。
汪星燃捧着果凍走回客廳。将外賣放在茶幾上,汪星燃在沙發坐下,捧着果凍的手又輕又穩地搭在沙發的坐墊上。
等了好一會,果凍半點挪窩的意思都沒有,汪星燃有些無奈地對沉迷貼貼的果凍說道:“月朗,從我手裏下去吧。你這個樣子,不太方便我們對話。”
汪星燃都開口發話了,果凍再怎麽不舍,也只能聽話地挪到沙發上。果凍在汪星燃手中輕得就像一片羽毛,挪到沙發上時,視覺效果卻像是沉重鐵坨坨落在布藝沙發的軟墊上,海綿一下就深深地凹了下去。
果凍一鼓一鼓地膨脹起來,分化拉長,漸漸地幻化作一個人形。只用了十多秒的功夫,一個穿着和汪星燃同款家居服的十歲正太新鮮出爐。
月朗的顏值本來就很能打,幼态化後,杏眼變得更圓,再加上嘟嘟的嬰兒肥小圓臉,簡直就是直擊心靈的萌,宛若從天堂墜入人間的小天使。
外形穩定下來後,月朗二話不說,雙手牽起汪星燃的手,把汪星燃的手蓋在自己毛絨絨的腦袋上。
兩人副本一別,對汪星燃來說只是昨晚的事情,而對月朗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二十四年的歲月……
現在想想,世界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汪星燃剛搬到這裏,附近就立刻新開了一家外賣店,店裏的每樣菜品、湯品、米飯和小菜全都非常符合他的口味。那個風雨無阻地給他送了半年外賣的小哥,也證實了就是月朗的馬甲。
汪星燃又不是小孩子,他有手有腳,收入也不差,湊合湊合總能養活自己。然而就為了他吃飯這件小事,月朗也不嫌麻煩,直接開了一家外賣店。
汪星燃想象不出來,這麽多年下來,月朗到底在背後為他做了多少事情。月朗沒有索求任何回報,他只是想要汪星燃摸摸他的腦袋而已。
汪星燃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和月朗說的,他把所有的話都吞回肚子裏,一下又一下地撫摸月朗的腦袋,輕輕為他梳理蓬松的頭發。
月朗就像是一只被摸舒服的小貓,軟軟倒在汪星燃的膝蓋上。汪星燃還以為自己需要花上好些時間撸貓的,結果還不到三分鐘,月朗就主動喊停了。
“我的分.身只能堅持半個小時,我需要在它瓦解前進行回收。”月朗坐起身來,“星燃哥,我以後可以住到你家來嗎?方便我就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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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月朗的實際年齡已經有四十歲了,不過他現在一副正太模樣,被他喊哥,汪星燃适應得還挺良好的,“我的監視期還沒過,你要是住進我家,肯定會被特調科調查身份來歷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不以人類的身份住進來。”月朗跳下沙發,無聲落地,他赤着腳走到飯廳的位置,大致比劃一下,“就是要把半個飯廳騰出來放我的水箱。我名下有一家經營了很久的觀賞魚店,走你的賬下單,下午就能把我送過來。我以觀賞魚的身份住進來,這樣誰來查都不會有問題。”
“可以是可以……”汪星燃看着月朗麻利地把飯桌和椅子全都堆到飯廳的角落,心裏忽然産生一種微妙的想法,“月朗,你和陸厭的關系不好嗎?”
月朗脊背一僵,他垂着腦袋,雙手糾纏在一起,淺藍色的觸手本體都露出來了。他的聲音中透着一股明顯的心虛,“每次他有危險的時候,我都有去救他。”
汪星燃:……
看出來了,你倆關系不是一般的差。
以陸厭和月朗對他的保護欲,在陸厭不方便接觸他時,把身形樣貌都能變化的月朗安排在他身邊是最合适的。然而看看陸厭幫他找的這套單身公寓,想騰個位置放水族箱都困難。
都不說良好的溝通了,但凡陸厭和月朗有那麽一點關于他的交流,都不至于出現這種尴尬的情況。
汪星燃本來還以為見到月朗之後,就能通過他和陸厭在現實中取得聯系呢,現在看來,似乎有點懸啊。
“我能知道你們為什麽關系不好嗎?”汪星燃試圖做最後的挽救,說不定知道原因後,他可以從中調解,讓他們關系緩和下來。
月朗悶不吭聲地埋着腦袋,一副打定主意沉默到底的模樣。他這招對付其他人或許很好用,但是在汪星燃這裏是完全不管用的。
汪星燃走到月朗身邊,揉了揉他的發頂,“你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想知道你們關系不好的原因也不可以嗎?”
月朗嗚咽一聲,在汪星燃溫柔的手法中丢盔棄甲,“我讨厭陸厭對你做過的事。”
汪星燃撫摸月朗腦袋的動作一僵,腦海中閃過陸厭的親吻、他和陸厭互相幫助、他們相擁而眠,這樣那樣的事情,咳,打住!
那些事情……
總不至于讓月朗厭惡陸厭到不願意和他有任何往來的地步吧?
汪星燃繼續問道:“你讨厭的是他做過的哪件事啊?”
個子矮矮的月朗沉默地紮到汪星燃懷裏,手臂攬住汪星燃的腰,把臉埋到他肚子的位置,臉蹭着他的衣服,搖了搖頭。
連摸頭殺都不管用了。怎麽回事啊,月朗怎麽也和陸厭一樣,什麽都不肯和他說。他們是要和他演好想急死你的劇情嗎?
“你不想說就不說吧,我不逼你了。”汪星燃深深地嘆了口氣,輕拍月朗單薄的後背以示安撫。月朗那麽可愛,他只能選擇原諒他啊。但繼續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汪星燃下定了決心,下個副本,陸厭和他裝可憐都沒用,他必須問個清楚!
“對不起。”月朗悶悶的聲音傳來,後半句話的聲音低得以汪星燃極佳的耳力都沒能聽清,“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
耽擱了些時間,月朗的分.身的時限也快到了。月朗用汪星燃的手機在他的觀賞魚店下單購買水族箱和一只藍色章魚後,便依依不舍地揮別汪星燃。
……
月朗住進汪星燃家裏後,汪星燃感覺自己就像養了一只章魚版的田螺姑娘。
月朗不僅包攬下全部家務,每次汪星燃有什麽需求,他還沒說出口,月朗就已經全部準備好了。和月朗同居的這段時間,汪星燃感覺自己都快被養廢了。
月朗哪裏都好,就是自身的欲望極低,唯一的愛好就是變成一團綿軟的淺藍色果凍堆在他腿上,讓他揉揉捏捏。
月朗也不是很願意說起自己的事情。汪星燃和月朗磨了近兩個星期,從他嘴裏聽到的有關他的事情只有兩件。
一件是月影島的後續事宜。
無論是活人身上的還是屍體上的腫瘤,一夜之間全部消失。這件事轟動了當時前往月影島進行治療援助的醫療團隊。
月影島一直非常封閉,要不是被腫瘤折磨瘋了,他們是不會答應讓醫療團隊上島的。月影島的島長是個不頂事的,根本無法阻止醫療團隊和外界進行聯系,将月影島腫瘤立即消失的事告知外界。
月三嫂借着醫療團隊和外界聯系的機會,将月影島長期存在拐賣婦女的問題曝光了出去。因為月三嫂的舉報,前來接醫療團隊返航的客輪上,不僅載來了特調科的工作人員,還帶來了一批全副武裝的警察。
月影島的被拐婦女終于得救,解救她們的月三嫂卻沒有。她決絕地殺死家中的所有人後,投海自盡了。
徜徉在海裏的月朗聽到月三嫂悲嘆的心聲,在她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救下了她。月三嫂殺了人,月朗沒把她送回月影島,而是直接帶着她漂回月三嫂記憶中最深刻的一個濱海城市,那是她的家鄉。
月三嫂從長久的睡夢中醒來,竟然遺忘了被拐到月影島之後的全部記憶,一個年輕的、鮮活的靈魂在殘破不堪的身體裏,她叫雲苓。
每隔一段時間,月朗就會去偷偷看一眼雲苓的近況。雲苓是個非常堅強的少女,盡管困難重重,她還是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2022年,雲苓躺在溫柔的愛人懷中,聽着他給自己唱的情歌,陷入了永遠的安眠。
在雲苓即将永遠閉上雙眼之時,奇異地和躲得很遠的月朗對上了視線。那一刻,月朗聽到了雲苓的心聲。
雲苓想起了過去的一切,卻已不再充滿絕望。雲苓心中一片平靜,對月朗送出最後的祝福:月朗,謝謝你,願你永遠自由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就是月朗對汪星燃說的有關自己的第二件事了。
月朗可憐兮兮地對汪星燃說道:“雲苓祝願我自由,我現在可以自由了嗎?”
汪星燃羞愧極了,月朗恪守承諾,守護了陸厭十年,現在又像個全職保姆一樣全天候守護他,用四件道具壓榨月朗那麽多年的免費勞動力。啊,他簡直不是人。
“當然,你是自由的,想去哪裏都可以!”
“我哪也不想去,我要呆在你身邊。”見汪星燃抓錯重點,月朗氣鼓鼓的,嬰兒肥的臉蛋變得更圓,“守護陸厭十年的任務已經達成,我不想再和他綁定了。”
汪星燃:啊,這。
就為了和陸厭解綁,月朗連雲苓的遺言都拿出來了。月朗你到底是有多讨厭陸厭啊?
得到汪星燃的同意後,月朗開心地連續給汪星燃做了三天大餐。還好汪星燃體質特殊吃不胖,不然就月朗這養豬式喂法,換誰來吃都是三天胖十斤的慘烈結局。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轉眼之間,十三天的假期就從指縫間溜走了。
汪星燃的臉部線條不夠柔美,所以上一次才選擇用假發修飾臉型,現在他手裏有可以幻化五官的水晶項鏈,又特地蓄了一個月的頭發沒剪,直接就能省略掉假發的步驟。
這一次汪星燃選擇的是偏向中性風格的女裝。
淺藍色的寬松襯衫打底,外面披上袖白身藍的棒球服外套,下.身的牛仔短褲大半沒在襯衫下,腳踩黑色運動鞋,再配上一雙和外套同色系的堆堆襪,活潑青春的感覺撲面而來。
至于裸.露在外的那雙光潔的大長腿,咳,汪星燃本身就不是體毛旺盛的類型,上次回饋粉絲的女裝福利,後勤小姐姐硬是按着他處理掉了為數不多的腿毛,直到現在,他本就不多的腿毛都沒重新長出來,也算是臨時派上用場了。
汪星燃清清嗓子,用有些低沉的酷酷女嗓對眼巴巴看着他的月朗說道:“待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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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倒計時歸零,黑霧湧來,模糊了月朗的身影。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厚重大門,汪星燃駕輕就熟地走進了他的第三個副本。
沒有接收到副本劇情,都是熟悉的操作,汪星燃淡定的接受了,反正有陸厭,劇情問他就行。
然而,打臉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新副本的初始場景是一間教室。
從課桌堆疊的書本厚度,汪星燃都不需要看課本的首頁标題,就能準确地把握住一個信息,這裏是某所高中的教室。
現在是課間休息時間,就算有學生在教室裏當場表演倒立行走,那都沒什麽奇怪的,但是,同時超過十對情侶在教室裏公然上演戀愛小劇場,那就很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這十二對情侶中,竟然還包括了九名沒穿校服的調查員!
這些調查員一點也沒有他們是來完成副本任務的覺悟,要麽調查員和調查員組合,要麽調查員和學生組合,真情實感地談起純純的校園戀愛。
“你在看哪裏?”随着好聽的男聲響起,溫熱的呼吸輕輕地打在了汪星燃臉上。
汪星燃背貼教室後牆的黑板,僵硬地将視線從其他人的身上挪回面前的人身上。陸厭單手撐在他的耳側,距離拉得很近,形成一個标準的壁咚姿勢。很好,現在這個教室裏是十三對情侶了。
陸厭鼻梁上架着一副無度數的眼鏡,笑起來時,右臉頰酒窩的甜蜜度都被要被眼鏡帶來的斯文敗類氣質霍霍光了。
陸厭專注地凝視着他,“那些女生喜歡我,那是她們的事情,與我無關。我沒有外遇,我只喜歡你一個人。這幾天我在準備競賽的事,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汪星燃:……
十級髒話。
汪星燃拿他吃飯的嗓子打賭,其他調查員或許是不慎中招,受到污染才遺忘了調查員的身份,無知無覺地把自己當做這個副本中的一員,但陸厭絕對是故意放任污染侵蝕自己的。
陸厭就是想和他談戀愛。
陸厭,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你和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原諒你。”汪星燃皮笑肉不笑。
陸厭就像瞎了一樣,完全看不到汪星燃眼中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殺氣,“只要你願意原諒我,什麽事我都可以為你做!”
“和我逃課吧,”汪星燃拉起陸厭的手腕,踩着上課的鈴聲,在任課老師的怒罵聲中離開了教室,“我們去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