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初見

======================

1.

瑟斯曼站在酒店華麗的電梯裏,正被平穩地送向頂層。他有足夠的時間通過電梯門端詳自己,随即有些懊惱。

他像個普通男青年那樣,有着喜愛運動的高挑活力的身材,但那寬肩和長腿上正套着不合身的禮服——這讓他無比後悔。這套藍色條紋禮服是他高中畢業舞會的裝束。昨晚從箱底挖出來試穿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糟糕了——天曉得他大學期間又長高了幾厘米,也變壯了好幾磅,衣服的肩膀尴尬地緊繃繃,褲腿短得像條九分褲。

他有短暫地想過,向棒球隊的闊少借一套禮服來穿。但出于某種隐秘的羞恥心也好,怕弄髒昂貴的衣服也好,總之瑟斯曼到最後都沒開這個口。而寄希望于別人注意不到他衣服的尺寸問題。

他不自在地把長出一截的襯衫白袖子往過短的禮服袖子裏塞了塞,還湊近确認自己那抹成了華爾街之狼的發型是否一絲不茍。正在這時,電梯門打開了,瑟斯曼頓時就站直了。他面前站着一個衣着得體,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幾乎比瑟斯曼矮了一個頭,向他露出可掬的笑容:“晚上好。瑟斯曼先生嗎?很準時,請跟我來。”

瑟斯曼跟在那人身側,悄悄打量周圍。他只在跟導師出國交流的時候,才住過高級酒店。但這裏與他有幸入住過的高級酒店都不一樣。一圈落地窗裝着曼哈頓全景,空氣裏彌漫着濃郁的金錢味道。瑟斯曼注意到走廊兩頭都有額外的安保人員站崗,很可能這一整層都被那個闊佬包下來了。

瑟斯曼于是問:“先生……”

“弗林特。”

“弗林特先生,今晚是只有我一個嗎?”

弗林特先生竟然失聲笑了出來:“這一層并不是為了見你才包下的。老板也會在這裏接見客戶。”

瑟斯曼有些局促,覺得自己問了個有失得體的問題。他很快被帶到一間房裏,弗林特先生将他帶到浴室,指着洗漱臺上擺成一排的用品說:“請先做一些必要的準備。”

他的重音微妙地放在“必要的”上。瑟斯曼看到洗漱臺上擺放的無非是灌腸和擴張潤滑用的工具,松了口氣,一臉打包票地說:“我是準備好了才出門的。”

弗林特先生重新看了一眼這個高挑青年,那無辜的藍眼睛明明像個沒經驗的處男。他用贊許的口吻說:“是十分周到的考慮,瑟斯曼先生。那請進行沐浴,當老板需要的時候,你會接到通知。如果他滿意你,你就可以留下來工作。無論最終你留下與否,都會獲得相應的報酬。那麽,有其他需要時,你知道怎麽聯系我。”

弗林特先生退到門口,瑟斯曼追出來:“弗林特先生!我該怎麽稱呼……那位先生呢?”

弗林特先生嚴肅地說:“你可以稱呼他為z。但是注意,決不可探究那位先生的身份,除非你想丢掉這份工作。”

Advertisement

“我會牢記。”瑟斯曼焦急地說:“還有什麽可以關照我的嗎,比如z先生對男孩的偏好,他喜歡什麽樣的個性……”

弗林特先生:“這不是應該從我口中說出來的,瑟斯曼先生。請用一雙慧眼好好探究吧。如果一定要說建議,就是真誠,瑟斯曼先生,不要假裝,尤其是在一些關鍵的感受上。老板對這一向厭惡。”

随着那位親切的男秘書離開,瑟斯曼有些洩氣,好像唯一的救星棄他而去了似的。他即将獨自面對一項全新的任務——取悅和服侍一個男人。而關于這位z,他幾乎一無所知。這使得任務難度遠比論文答辯要艱難。

一邊沖澡,瑟斯曼一邊回溯自己到底是怎麽會走到這裏的。

名片是一個月前,在跟導師參加一次國際經濟讨論會的時候被悄悄塞的。他猶豫了足足半個月,最後還是向那個郵箱發送了自己的照片。

回應來得很快。看到對方報價的時候,瑟斯曼驚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晚上能那麽值錢。

他和這位老板的會面被安排在兩周後,看來對方也是個大忙人。中間人說,對方尋求的是長期的穩定的床伴關系,但十分挑剔,他們送過很多火辣又專業的美男過去,但都沒能被看上。所以他們猜無腦大胸可能并不戳對方的品味,才往高學歷大胸的方向嘗試。還讓他表現得“乖一點”。

有一點肯定,對方是一定喜歡“大胸”的

對方會是個變态嗎?非要用打火機燒他的奶子的那種……

或者,已經老得不行了嗎?行将就木地躺在輪椅上,由他坐上去一個勁地動,還要用手接他咳的痰……

呃……!

想到這裏,瑟斯曼的肩膀縮了縮。事實證明,糟糕的情況是可能發生的。那麽,如果對方提出了非常越界的要求,這種界限在哪裏?

瑟斯曼思考着,那顆頭腦漸漸從第一人稱跳了出來:

在現成的美金面前,人願意讓渡多少身體的自主權呢?

如果橫坐标是金錢,縱坐标是所損失的尊嚴,這條曲線會長什麽樣呢?

做到什麽程度,才會讓雙方認可,這是個“公平”的交易呢?

對了,損失的尊嚴要如何量化呢……

就在他幾乎要開始找草稿紙寫起公式時,瑟斯曼猛省:我在想什麽呢,這可不性感!決不能表現得像個書呆子!

瑟斯曼用力擰掉水,一臉男性荷爾蒙地走出來。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性感一點,他連眼鏡都沒戴。他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裸體,摸了摸腹部,确認腹肌還在——這有點可笑。在得知自己有機會把屁股賣給曼哈頓最闊的佬之一時,他提前好幾周提高了去健身房的頻率,還認真地控制了飲食,每天都檢查腹肌,确保它們看起來漂亮。他又繃了繃胸肌,回過身看自己的屁股,在鏡子前搔首弄姿,評估着這副身體對一個男同性戀的性吸引力。

他沒法停止這種焦慮的思考,并很清楚地知道,這是為了幫助他消解另一種更迫在眉睫的焦慮——即,他,從小到大的好男孩,常春藤的經濟學博士在讀,即将做一件讓人驚掉舌頭的事,向一個陌生人賣屁股換錢。

天哪……如果學校知道了這件事,我準會被開除……

瑟斯曼想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有那麽一點想打退堂鼓。正在這時,房裏的智能管家突然叮了一聲,接入了一個通話。

“準備好了嗎?”

這聲音不是弗林特先生,而是一個年輕得多的,青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毫不親切。瑟斯曼一怔,馬上說:“是,是的,馬上!”他沖向自己的衣服,然而,還沒等他把手伸進袖子,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不用穿。”

“……什麽?”

過了兩秒,瑟斯曼反應過來——對方在看着他!

從哪裏??攝像頭嗎?這裏有攝像頭??他看多久了??

盡管腦中被風暴席卷,但瑟斯曼沒有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東張西望,而是站住不動了。而後就滑稽地睜大了眼睛。

他面前,那面他以為是牆的單向玻璃門緩緩打開,将兩個房間連接在了一起。門的另一頭,沙發上坐着個男人,撐着腦袋,不知道從這堵單向玻璃門後面欣賞了他多久了。

“打算在那裏站一整晚嗎?”對方有些不耐煩地問。

這就是買了他屁股的……z先生!

一時間,瑟斯曼的屁股不由得夾了夾。出門時賣力做了灌腸,那感覺讓他此生難忘。此時,這種殘留的異物感好像更強烈了……

還記得你告訴自己的嗎……這筆錢對你有多重要……

放輕松,感覺比灌腸差不了多少……

瑟斯曼對自己說。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轉頭逃出門,但腳卻走向了他的老板,仿佛走向一臺不太愉快的人形印鈔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