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各自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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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瑟斯曼回到宿舍前做好了被父母嚴刑逼供的準備。然而迎接他的只是異常微妙的氣氛。

梅蘭尼不鹹不淡地問:“超市很遠吧。”

瑟斯曼忙點頭:“是啊,走了好久!”

梅蘭尼上下打量着他,像個尋找證據的女警察,但什麽也沒說。而賈科斯努力地活躍着氛圍。

最後,直到父母當晚離開,都沒有人提起那個消失的跳蛋或者那套吓掉人眼珠子的情趣衣。

車開出停車場,總算又剩夫妻獨處。賈科斯的肩膀松弛了一些,照顧完兒子的情緒,仍不忘照顧妻子的:“親愛的,你剛才表現得很棒。你完全沒有給他施加壓力。”他贊美道。

從後視鏡裏盯着兒子離開的背影,梅蘭尼突然說:“行車記錄儀肯定錄下了那個男的。”

賈科斯吓得差點把方向盤拔下來:“親愛的?!不,你不打算這樣做……”

梅蘭尼:“我親眼看着瑟斯曼從停車場裏跑出來,他們當時肯定在車上……!”

賈科斯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妻子咬牙切齒的模樣,想了想,說:“好吧。我們看了行車記錄儀,把那個叫z先生的一切信息挖出來,然後呢,你打算怎麽做?”

梅蘭尼:“……”

新的策略顯然有效。梅蘭尼掙紮着在心裏預演了幾個方案,沒有一個有什麽實用價值。父母在這件事上已經沒什麽話語權了,意識到這點可真打擊人。

賈科斯勸慰這位生悶氣的母親:“甜心,聽我說,我不覺得我們的兒子處理不好這件事。還記得嗎,當時他上法庭前,我們多麽擔心那件事對他的影響。可後來呢,他處理得體面又冷靜。那時候他才十六歲,現在他已經二十二了。他不是他看起來那麽的不穩重。”

“可他還是個寶寶呀……”梅蘭尼難過地撐住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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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科斯好笑地搖搖頭。妻子這僅會在他一人面前展露的無理取鬧令他感到……

“你可真的太可愛了,”賈科斯笑出來,“但你知道,你最終會選擇相信他對嗎。”

“哎……”梅蘭尼把頭靠在賈科斯肩上,長籲短嘆。最終沒有去拿那個行車記錄儀。

父母為瑟斯曼帶來了不少好吃的。然而,瑟斯曼全無心思去整理。他迫不及待地給赫爾伯格發消息,問他明晚來不來。他都整整4小時沒和對方見面了。盡管平時也不是每天見面,但周末是一定會在一起打游戲的。

……好吧,說“一定”也有些誇張,他們只不過在一起度過了兩個周末而已。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如果把在一起的時間抽出來,加起來也就兩天多。但瑟斯曼的腦袋裏想着他的時間很多,以至于總覺得他們一直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起一聲輕笑。瑟斯曼跳起來打開消息,目光從亮亮的,變成難以置信的失望。

消息來自:z先生

z先生:最近都不來了。

什麽解釋沒有,只是簡單地告知了這件事,并在句尾加上了句號,顯得愈發生硬冷淡。瑟斯曼一時有些無措,想問理由又怕被嫌煩,最後發了個哭泣小貓的表情過去。過了一會兒偷瞄一眼,消息早就轉為已讀,但不再有回複。他失落地在床沿坐下,還是不住地看着他們的聊天界面。看着看着,嘆了口氣,躺了下來。

老秘書弗林特驚訝于老板又回來加班了。

盡管這曾是赫爾伯格的常态。但最近幾個禮拜,老板的表現總讓弗林特感到,他找到了工作外的人生。今天明明也早早離開,但這會兒又回來了,表情還不太好。

弗林特千方百計地摳出一些文件,裝作不經意地送進赫爾伯格的辦公室,想找機會與他聊兩句。然而,在他看到赫爾伯格鍵盤上的手時,面色就變了。赫爾伯格的右手拇指上貼着創可貼——任何人都不會為了一張普普通通的創可貼大驚小怪,除非是了解當年的事的人。。

幾年前,赫爾伯格的手指上經常出現創可貼。直到終于和那該下地獄的男人分手,并開始服用抗抑郁藥物,這種情況才停止。後來情況變得穩定,指甲也長好了。

為什麽這個時候貼上創可貼,是巧合嗎……

感到弗林特站着一動不動,赫爾伯格的目光離開了電腦屏幕。看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那只手指被燙到一般藏到了手掌下面。

“老板,你的手……”弗林特說着就去抓他的手。

對弗林特的敏銳感到頭痛,赫爾伯格嘆了口氣将拳頭捏起來:“你不是很忙嗎。”

在弗林特碰到他的時候,赫爾伯格回避地擋開他的手。這掩藏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弗林特知道他最害怕的事發生了。他面色變得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聯想到最近的很多事——老板突然變好的心情,變早的下班時間,保安隊報告他總是支開司機和保镖……

他早就猜到老板身邊有人出現,但這人不會是……

弗林特顫聲問:“你……又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赫爾伯格愣住了好一會兒,繼而噗嗤笑了出來。

“弗林特叔叔,人是會長大的。”他平靜地說,“沒有,我沒有再去見林克教授。”

弗林特心疼地盯着他的手指:“但有些傷愈合了還會複發……”

赫爾伯格望着這個小老頭,看到他那心碎的模樣,又嘆了口氣,投降地承認:“……我認識了新的人。”

很感激赫爾伯格願意坦白提起,弗林特接着問:“我認識他嗎?”

赫爾伯格:“那已經是過去式。”

弗林特停頓了一會兒,最終點點頭:“你一定清楚自己的界限在哪裏。”

赫爾伯格低眼看看自己包着創可貼的拇指:“我意識到進入一段親密關系的自己是多麽容易反應過度。那種……總是覺得自己哪裏做錯,永遠都無法讓對方滿意的感覺,還是趁早結束吧。”

瑟斯曼躺在床上,久違地失眠了。

他不住地反省,細數下來好像哪裏都沒做好,派對搞砸了,自己也被操暈了,根本沒有給什麽性感的反應。對赫爾伯格這樣年長又有經驗的男人來說,這樣的對象想必太低級了……怪不得赫爾伯格從做完之後,看起來就很不滿意。

我是……被甩了嗎?他把臉久久地埋進枕頭裏,試圖消化這想法。過了一會兒,又微微擡起頭,低落地想:我們是金錢關系,男人是不會拒絕已付費的性的。所以,他是在忙。大概吧……

然後他又複習起來:

做的時候要給點反應……

做完之後不能親熱……

要記住要記住……

可是,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面呢……

在其他領域越優秀,面對自己陌生領域時就越容易自卑。對瑟斯曼而言,這個領域就是“性”,若是更細化一點,便是與男人之間的“性”。

所幸,瑟斯曼的悲慘心境沒有延續太久。周末結束後,他連續得到了兩個驚喜。

第一個是來自于曼森集團人事經理的電話。那位親切的女士告訴他,為了支持他的千人經濟學實驗,曼森集團可以派一些實習生過來支持文書工作。另外,實驗所需的志願者也可以從集團內部招募。

瑟斯曼驚訝得眼睛都忘了眨。支持文書工作的實習生……意味着給那一千個志願者打電話、排日期、印資料等一切一切的工作,不需要他獨自承擔了!!而如果能從集團裏直接招募到一部分志願者,也可以省下在谷歌上打廣告的錢——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有權下達這樣命令的人……只能是赫爾伯格,那位集團的CEO。

瑟斯曼的心裏升起了一絲希望,忙問:“艾連卡小姐,請問曼森先生是什麽時候提起這件事的呢?”

對面回答:“是周五下班前。因為怕打擾你休息,所以周一才致電的。”

瑟斯曼:“……好的,謝謝。”

周五下班前,就是赫爾伯格前往他準備的“驚喜派對”之前。也是赫爾伯格對他不滿意之前。瑟斯曼心中流淚,看着電話記錄,又開心又難過。

第二個好消息是帕特洛博士帶來的。

“問題:今天我收到誰的郵件回複了。”帕特洛博士倒完咖啡,腆着胖胖的肚子喜氣洋洋地跑過來。

瑟斯曼正忙着給下午的課準備材料,随口說:“前妻?”

帕特洛博士差點被咖啡嗆到:“呸!我和麗娜只不過……偶爾一起喝個茶……英國人你知道,老是茶來茶去的……”

瑟斯曼豎起資料在桌上敲平整:“所以你說到哪兒去了博士,到底是誰回複了郵件呢?”

帕特洛博士:“你這小子怎麽今天說話口氣這麽沖啊,啊?是不是被甩啦你!”

瑟斯曼捏皺資料:“到底是誰啊博士!”

帕特洛博士:“紅頭發裘德!不是你拜托我給他發郵件的嗎,他答應啦,你今晚就能去拜訪,趕快把要交流的問題整理好吧!”

瑟斯曼張大了嘴,手裏的資料砰砰掉在桌上。

“你和我一起去嗎,博士……”

“小寶寶嗎你,做什麽都要大人陪?!為了你自己的實驗,當然是自己去啦!你導師我,可是忙得很!”

瑟斯曼嘀咕着“肯定是忙着見麗娜”,頭發都被博士揉亂了。

這位被稱為“紅頭發裘德”的,是帕特洛博士的舊友,曾經的心理學家,現在開了連鎖式的心理咨詢診所,自己當起了老板。作為心理學與經濟學的交叉學科,行為經濟學的實驗設計參考了大量心理學知識。如果能在實驗開始前,與這樣既有企業咨詢經驗,又有經商經驗的心理學大佬讨教一番,也許會有新的想法加入實驗,簡直是任何一位學者夢寐以求的事。瑟斯曼可萬萬沒想到對方會答應和他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博士生見面,看來帕特洛博士的面子夠大的。

于是當晚,瑟斯曼便帶着整理好的問題列表,又敬畏又期待地進行了他來之不易的“學者訪問”。對學術的熱情沖淡了他的寂寞。更好的消息是,當實驗開啓後,接下來的每個周末可都有他忙的。他無需再眼巴巴地守着無人回複的聊天框一遍遍嘆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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