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顧深意料到不會有好事,但也絕想不到會是這種要求,賠美甲錢?唐小姐刁難人的方式真是層出不窮。

明擺着是訛錢的事,但顧深意不想跟她計較,因為根據唐小姐愛捉弄人的性格,只怕她越計較越要胡攪蠻纏。

她輕撩了下眼皮,問:“多少錢?”

“兩百。”唐吟要錢要得理直氣壯。

鑲滿亮片的美甲映着她笑意動人的臉龐,實在是又美又氣人。

顧深意無話可說,也沒什麽好說的,視線離開她那張妖豔的臉,端着水杯轉身回房。

唐吟以為她要跑,用身體擋住去路:“你錢還沒給呢。”

顧深意險些撞到她身上,看着她故意挺起的傲人曲線,眸光微動,往旁邊挪了一小步,被她搞得有些無奈:“不拿手機我怎麽給你錢?”

拿手機啊,行吧。唐吟給她讓路,看她走進裏面,從窗邊辦公用的小桌子上拿起手機,又看她走了回來。

“怎麽轉給你?”走回來的顧深意問。

“就微信轉啊。”唐吟不作他想。

顧深意滑動屏幕的動作微頓,擡眸看她:“我沒有你微信。”

沒有嗎?

哦好像是沒有,她們确實從來沒有加過微信。

唐吟從包裏掏出手機,滿不在乎地說:“那就加呗。”

她把二維碼調出來讓顧深意掃,顧深意“嘀”地一聲掃完,她這邊就出現一條好友申請。點開一看,唐吟“噗嗤”一笑,說:“你這名字也太沒創意了吧。”

唐吟沒想到顧深意的微信名字就叫“顧深意”,挺好,備注都不用改了。

顧深意對着列表裏多出來的昵稱為“四海八荒第一唐仙女”的窗口沉默了兩秒鐘,點開輸入條旁邊的小“+”號,給她轉紅包。

唐吟偷偷點開顧深意的朋友圈,本來想瞄一眼,結果發現竟然什麽內容也沒有?不過也不奇怪,像顧深意這種從小喜歡裝深沉的人,怎麽可能在朋友圈這種公共場合曬日常。

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唐吟頓覺無趣,退出朋友圈,看到顧深意轉過來的紅包,順手點了接收。

兩百。

再兩百。

收款入賬的聲音真好聽。

點了兩次後,唐吟才反應過來:“你轉多了吧?”說好的兩百,顧深意卻給她轉了四百。

顧深意收起手機,掃了眼她誇張的美甲,說:“剩下兩百,你還可以去給腳做一套新美甲。”

“…………”

她居然是故意的!

顧小姐嘲諷起人來也是殺傷力挺強,唐吟嗫嚅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強有力的反駁。

算了,今天沒什麽戰鬥力。

唐吟決定暫時放過她,進了房間,想起麗麗的消息。

【麗麗:君悅大酒店。怎麽啦,你也要參加嗎?】

【唐吟:沒,就随便問問。謝啦,下次請你喝酒~】

原來是在君悅酒店。唐吟倒不是很意外,因為徐婕最近幾年都在這裏辦生日宴,之所以問麗麗,只是想進一步确認。

她捏着手機在房間裏踱步,心裏默念君悅酒店這幾個字,念到第三遍時,沉不住了,拿起包包走出房間。

濃濃的咖啡味順勢飄過來,唐吟循着香味看過去,看到了站在吧臺邊的顧深意,腳步頓了下。

顧深意偏頭看過來。

兩個人目光短暫交接。

顧深意半靠着吧臺,隔着幾米的距離将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見她衣服都沒換,猜她還要出去,端起咖啡淺抿一口,淡道:“這麽晚了,美甲店還沒關門嗎?”

“……”

唐吟氣得牙癢癢,卻沒有心情跟她吵,比了比中指,快步走向大門。

晚上路況還行,開了半小時到達君悅酒店,唐吟一進去,就注意到了大廳裏擺放的徐婕明晚舉辦生日宴的預告牌,上面清楚寫着宴會地點在一樓,開始時間晚上八點整。

過個生日都恨不得宣告全世界,以為自己是女王嗎?

唐吟冷飕飕地扯了扯嘴角,走過去問前臺:“請問二樓有人預定了嗎?”

前臺見她剛剛盯着那塊生日預告牌,又聽她這麽問,微笑着說:“您好女士,二樓暫時還沒有人預定,您是要預定嗎?”

唐吟斜睨着那塊紅底燙金的預告牌,嘴角牽出一絲詭異的笑,說:“對,我要包場,也是明天晚上。”

前臺:“您是要辦生日宴呢,還是其他目的?”

這個問題唐吟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她說:“辦個派對,要那種熱熱鬧鬧的,我要邀請朋友過來玩。”

前臺:“那您稍等一下,我讓我們經理來跟您詳談。”

和經理談完細節,簽了協議合同,再付定金,确認這個确認那個,整套流程下來,又花了大概一個小時。

從酒店出來,唐吟把明晚要辦派對的消息發到那些狐朋狗友群裏,一群人紛紛響應,說一定捧場。

唐吟彎了彎唇,關掉狐朋狗友群後,給童伶打電話:“我訂好場地了,明晚八點半在這辦個派對。”

童伶:“訂什麽場地?為什麽突然開派對?”

唐吟最後看一眼大廳裏那塊牌,陰沉地笑了下,說:“那個老女人不是要辦生日宴嗎?她在一樓,那我就在二樓,明天晚上,我要給她一個巨大驚喜。”

童伶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老女人是指徐婕,驚嘆道:“你不會是想趁機破壞你後媽的生日宴吧?!”

唐吟就是這麽打算的,不然她大晚上不在家敷面膜,跑出來折騰這些做什麽?

她冷笑道:“慶祝生日?我要讓她樂極生悲。”

“……”隔着電流都能感覺到她語氣裏的寒意,童伶抖了下,猶猶豫豫地問:“你都請了誰啊?”

唐吟指甲刮刮眉毛,說:“甲乙丙丁吧,誰來都行,人越多越好,吃喝玩樂我全包,只要他們夠瘋夠鬧就行。”

童伶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第二次回到家夜已經很深了,唐吟有些疲憊地走進去,偌大的房間靜悄悄,客廳裏居然還亮着一盞壁燈。

她看了一圈,沒有看到顧深意的身影,又看向顧深意房間的門,也沒看到有光透出來,心裏有些疑惑。

顧深意好像睡了。

這盞燈,難道是顧深意專門給她留的?

唐吟覺得這想法還挺荒謬,自嘲地笑笑,甩甩頭回房間了。

今天不想做保養,她洗完澡趟在床上,有點興奮,翻來翻去睡不着,滿腦子都在想明天派對的細節。

雖然那個經理一再保證會幫她辦好,但唐吟還是第二天一大早又跑去了君悅酒店,燈光、舞臺、音樂、話筒、還有各種樂器,她都要親自監督檢查,确保萬無一失。

在夜幕降臨前,工作人員終于把二樓大廳布置好了,天花板挂滿了氣球和彩燈,繞着大廳圍成圈的長桌上擺滿了各種點心水果和飲料,派對氣氛拉滿,就差人了。唐吟拍了張現場照片發到群裏,提醒大家派對時間是晚上八點半。

微信有新消息,是童伶的。

【童伶:幾點開始啊?定位發我一下。】

【唐吟:你別來了吧,好好看書好好學習。】

【童伶:我就要來,我也想吃喝玩樂。】

【唐吟:……】

唐吟給她發了定位,并告知時間。童伶說好,一會兒就來陪她。

聊完,唐吟看了眼時間。

六點四十五。還早。

不過唐吟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快到八點時,樓下熱鬧起來。

她移步到窗邊,借着霓虹閃爍的燈光,看到了停在酒店門口的紅色保時捷。

門童把門打開,一個盛裝打扮的中年女人走了下來。

這個女人就是今天生日宴的主人公徐婕,唐吟的後媽。

跟那些注重保養的貴婦一樣,剛滿四十歲的徐婕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了幾歲,她長得不賴,又注重打扮,光滑飽滿的皮膚,還有讓男人一看就忍不住驚嘆的豐腴身材……用一個詞形容,就是風姿綽約。

這個女人确實有點東西,否則當初也不會把家有嬌妻的沈大富迷得神魂颠倒夜不歸宿。

跟沈大富那個暴發戶一個德行,徐婕也愛顯擺,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嫁了個有錢老公,她把最昂貴的首飾都戴在了身上,遠遠看過去像一只花孔雀。那些昂貴的首飾似乎限制了她的行動,她不得不伸出手,讓停好車跟上來的助理扶着走。

唐吟抱着胳膊,看着這個女人裝模作樣地塌上酒店專門為她鋪設的紅毯,看着她一步步進入自己的視線範圍,眼眸一點點暗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一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客人,看衣着和打扮,應該都是些有錢人。也必須是有錢人,不然徐婕怎麽會邀請他們來參加自己的生日宴?

一輛白色賓利突然闖入視線,唐吟莫名覺得眼熟,仔細一看車牌,晦暗的眼眸微微亮起。

那好像是顧深意的車?

不是好像。

看到張蘭從那輛車下來,唐吟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顧深意來參加徐婕的生日宴,這是唐吟沒有想到的。目光緊盯着那輛車,看着顧深意在門童的指示下去停車,她微微亮起的雙眸又暗了下來。

在衆多來往客人中,張蘭從氣質和打扮上看絕對不是最出衆的,但門口迎客的徐婕還是一下子注意到了她,忙抛下其他客人上來迎接。

“蘭姐!你總算來了,我都等你好久啦!”徐婕熱情地抱住張蘭。

張蘭用同樣的熱情回應她:“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我沒來晚吧?”

徐婕奉承道:“再晚你也是貴客啊!你要不來,我今天這生日過得都沒意思呢。”

把張蘭哄得笑不攏嘴:“本來啊,我是想叫慕白跟我一起來的,可是他最近太忙了沒時間,就只好叫阿意送我來了。”

“阿意?”聽到這個名字,徐婕臉上笑容稍有凝滞,越過張蘭,去看剛剛送張蘭來的那輛車,卻只能看到調轉的車尾,“開車的是阿意嗎?”

“是啊。”

“她這是要走?”

“沒有沒有,她先去停車了。”張蘭說:“你是她長輩,她怎麽也得親自來跟你送句祝福吧,阿意從小到大最懂規矩了。”

徐婕又笑了起來,拉着張蘭的手說:“阿意她回國了呀,我都不知道呢。”

“你家大富沒告訴你嗎?”

“沒有啊。”

“咦,怎麽沒看到大富?”

徐婕眼神有些飄忽,說:“他啊……他太忙了。最近我們兩家不是要合作嘛,我看他每天那麽累,有點心疼他,就不讓他來參加這些應酬了。”

張蘭目光贊賞地看着她,說:“你真是貼心。沈大富能娶到你這麽賢惠能幹又漂亮的媳婦,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能嫁給他也是我的福氣。”說是福氣,可徐婕笑容明顯有些僵硬。似乎不想聊沈大富,她目光一閃,又把話題繞了回去,“阿意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都好久沒見她了。”

張蘭算了下,說:“回來大概有十天了吧,第二天她還帶唐吟回老宅吃了個飯。我跟你說啊,那個唐吟可把我氣死了!”

聽到唐吟名字,徐婕瞬間笑不出來了,她忙按了按張蘭肩膀,小聲:“蘭姐,我們進去再說吧。”

然後她們就進去了。

“呵——”二樓上空飄過一絲冷笑。

張蘭和這位“志同道合”的徐婕碰到一起,光是說她壞話就能說到天亮吧。

那唐吟可得好好回敬她們一份“大禮”才行。

心裏這麽想的時候,唐吟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從紅毯盡頭走了過來。

是已經停好車的顧深意。

跟那些來參加宴會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嘉賓不同,顧深意依舊是她一慣的禁欲冷淡風,襯衫西裝穿得簡約有型,單手插兜,目不斜視走得很慢。

走着走着,像是有所感應般,她突然停下來,擡頭望向二樓。

唐吟心裏咯噔一跳,忙後退了一步。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唐吟默默祈禱。

酒店門口的燈光時亮時暗,勾勒出顧深意高挑的身形和優越的下颌線條,她微仰着頭,看着白影瞬間消失的窗口,心底緩緩冒出個疑問:是唐吟嗎?

唐吟怎麽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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