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墅命案2

清晨8點,韓景黎如約而至,準時到達市局門口。

他在大廳等了半個小時,郝行才出現。

“喲,小子,還以為你不來了,很好,很有時間觀念。”郝行剛掏出一根煙準備抽,卻被韓景黎一把奪過,踩在腳下,狠狠地踐踏在地。

“你叫我來,你自己卻遲到,還有臉抽煙。”韓景黎看見這個邋遢刑警,心中的怒火莫名升起。

郝行拿着煙盒呆愣在地,今早他故意遲到,就想看看這小子的态度,只要他發火就會露出破綻,果然他對香煙也有抵觸。

“好小子,脾氣真爆,走吧。”他伸手在前面帶路。

劉宵早已等候在解剖室,她想不通師父為何不讓法醫解剖屍體,而是要等那小子來了之後。

她不禁為那小子捏了把汗,成年的第一課就是來看屍體。

“咯噔”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郝行和韓景黎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韓景黎看了眼周圍環境,燈光幽暗,中央擺着一具屍體,用白布蓋着。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郝行指着白布說道:“這就是別墅命案的受害者,你要是看了她的臉能畫出她生前的模樣,那你的嫌疑就洗了一半。”

韓景黎好奇道:“難道她還毀容不成?”

他一邊冷笑一邊掀開白布,果然如他所料,女人的臉被兇手毀得不成人樣。

人臉被不知名液體完全侵蝕,五官移位,臉上沒有一塊好肉,左眼眼珠還翻了出來粘在臉上,似乎搖晃幾下就能掉下來。

Advertisement

可以用一句話描述,那就是血肉模糊。

韓景黎現在才明白電視上為什麽要給女人臉上打上馬賽克,原來是真的不能看。

劉宵湊近郝行跟前,“師父,他能行嗎?你刺激我就行了,他一個剛成年的小屁孩,你吓唬他幹嘛,你看他被吓得一動不動了。”

郝行拍拍她的肩,“小劉啊,你也就23歲,才轉正一年,叫人家小屁孩,你沒發現從他進入停屍房的那一刻,臉上沒有害怕的表情,而是有一絲期待,是個幹刑偵的好苗子。”

劉宵不可置信地盯着韓景黎看,确實如師父所說,他看到受害者的模樣,沒有驚恐,而是好奇。

她恍然大悟般地盯着師父,怪不得師父花費這麽大的功夫,原來是想收徒了。

韓景黎從背包掏出速寫本,叫他們搬來凳子,坐在屍體旁邊,對比人面36個骨點,開始素描。

郝行站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靜靜地看着他繪畫。

三下五除二,韓景黎就描繪出死者生前的模樣。

他長嘆一口氣,看着畫紙上的女人,心想這樣漂亮的女人居然死的如此凄慘。

“完事。”韓景黎将畫交到郝行的手上。

“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劉宵,拿出死者的照片對比一下。”郝行拿着畫看着死者的臉。

劉宵從手機找到死者生前的照片,湊到師父身邊查看,她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這不是90%還原了死者的容貌,除了死者嘴角的一顆痣。”劉宵小聲說道。

韓景黎擺擺手,“這下可以洗清我的嫌疑了。”

“對不起,還是不能放你走。”郝行挑眉看他,對他似乎有幾分欣賞,但神情很快就凝重了下來。

“為什麽?”他無語地看着眼前兩人。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你就能還原真兇的樣貌,除非你是天才畫家,要不然你跟死者有過接觸,有嫌疑。”郝行手摸下巴正經分析。

韓景黎立馬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不是有我的檔案嗎,我15歲就辦了個人畫展,不是天才是什麽?”

“那10年前車禍案子,你為何說不出兇犯的長相?”郝行等着就是他這句話,直接逼問他。

韓景黎心裏“咯噔”一聲,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氣氛突然降到冰點。

“10年前我确實想不起兇犯的樣貌,你愛信不信。”他說完,直接拎着書包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看着小子走遠的背影,劉宵有些着急,“郝隊!”

“小劉好了,讓梁法醫進來驗屍吧。”郝行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走出解剖室。

劉宵傻楞在原地,不知道師父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韓景黎從警局出來一路往西走去,正好來到長泊大橋,看着底下滾動的江水,他的眼淚如珍珠掉線般不斷掉落。

10年了,他心裏的傷疤還是被人無情的揭開了,這個案子他在心底已經憋屈了很久。

自從車禍那天,他沒有一天不想報仇的,可是不知道怎麽的,他就是記不清兇手的樣貌,他能記起車禍現場,就是記不住那張臉。

他拼命學習人體素描,就是想某一天畫出兇手的面容,可惜畫了這麽久還是畫不出真兇的面容。

郝行剛才的指責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入他的心底。

“你這小子,想不開要跳江啊?”郝行将車停在路邊,他知道剛才自己的舉動深深刺痛這孩子的心,所以連忙開車來找他。

看見他的雙手緊緊地扒着欄杆,一條腿已經邁了過去。

郝行心一緊,害怕他逼得太急了,這孩子想不開。

韓景黎聽見讨厭的聲音,伸手擦掉眼淚,将頭瞥向一邊。

“你來幹什麽?”

“我害怕你想不開啊。”郝行站在他的身邊,煙瘾犯了,還是忍不住掏出煙盒,剛點燃一根,卻看見韓景黎紅着眼眶瞪着自己。

“你不抽煙,我就把10年前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郝行連忙掐滅香煙,他甚至連煙盒都一起扔了,“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這輩子都不抽煙了。”

韓景黎看着他明明是個煙鬼,居然為了這個案子戒煙,他好奇問道:“你為什麽對這個案子這麽執着?”

郝行看向遠方,嘆了口氣,記憶拉回10年前。

那會兒他還是一個派出所片警,未婚妻林琳是新安區交警大隊的,10年前的雨夜,她正好在路上執勤,親眼目睹了車禍現場,魂斷雨夜。

那天過後,他倆準備領證的,誰知妻子慘死在雨夜。

郝行現在還記得他抱着渾身是血的妻子,她的身上被捅了十二刀,失血而死。

那日雷陣雨,又是夜晚,根本沒有目擊證人,那場車禍唯一的幸存者只有韓景黎。

巧好那條路是新修的,還沒有放上監控,所以至今都不知道真兇的樣貌。

兇案現場只有韓家一輛被撞壞的黑色桑塔納,一輛翻倒在地的交警鐵騎,以及肇事面包車,整個車被撞的變形。

兇手在短短時間內殺死女交警後棄車逃離現場,從野地裏溜走,銷聲匿跡。

白色面包車是被人偷的,而偷盜地點也沒有監控視頻。

這個案子只能靠唯一的目擊證人韓景黎,他是命案的唯一線索。

可年幼的他雖然保住一命,可耳朵被車窗玻璃紮爛,失去了聽力。

郝行當年強忍住痛苦,一心只想抓住真兇,可惜受害者還有他的未婚妻,派出所為了避嫌,沒有讓他參與這個案子。

他只能遠遠地觀望,沒日沒夜地去醫院看望韓景黎,但從不靠近他,希望這孩子能早早康複。

年僅8歲的韓景黎坐在病床上,腦袋和耳朵上纏滿繃帶,雙眼無神地望着窗外,臉上看不到一絲悲傷,他還不知道父母已經雙亡,他已經無家可歸。

醫生和警察在旁邊唉聲嘆氣,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郝行只知道這孩子最後的筆錄就是什麽都不知道。

他心裏着急,卻不能接觸這個案件,這些年他只能埋頭苦幹,不修邊幅,拼命破獲其他案件,10年過去,他終于坐到刑警隊長這個位置。

局長也批準他查辦10年前這個懸案,如今他好不容易得到一絲線索,絕不能放棄。

韓景黎聽完他的故事,心裏五味陳雜。

“車禍那天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我和父母從畫展上回來,迎面一輛面包車朝我們襲來,然後我就感覺頭很痛,再醒來就是醫院,什麽都聽不見,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郝行早就看過他的筆錄,10年前他就是這麽跟警察說的,如今還是一樣的供詞。

他知道韓景黎沒有完全信任自己,但對真相的渴望,他緊緊地抓住韓的雙臂,嘶吼道:“你這臭小子,不要給我打官腔,好好想想10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韓景黎被他一吼,助聽器發出尖銳的耳鳴聲,他迅速摘掉,只覺得腦袋裏面如同被針紮一般刺痛,摔倒在地。

郝行還以為他倒在地上在裝病,後面看到他臉色慘白,這才知道他是真的難受,連忙将他扶上車,送去了醫院。

長藤市中心醫院,劉宵小跑來到耳鼻喉科,看見師父滿面愁容地坐在病房門口。

“師父,我實在是搞不懂你在弄什麽,欺負這小屁孩幹嘛?”

她将屍檢報告雙手遞上,“快看,剛出爐的屍檢報告,梁法醫說死者臉上的灼傷還得進一步調查,不過初步确定死者是失血過多而死,最主要的傷痕在脖子處......”

郝行沒心思聽徒弟唠叨,他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用錯了方式,難道韓景黎10年前并沒有撒謊?

“郝隊!”劉宵見師父心不在焉,使勁在他耳邊喊了一聲。

“噓,這裏可是醫院,注意影響。”郝行看了看四周,還好沒有別人。

他順手接過屍檢報告,仔細地查看,發現了命案的關鍵之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