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躍入我心009
*晉江文學城首發
從花鳥市場出來，艾森松了口氣。
頭頂的太陽灑在身上，溫暖，炙熱。
真好，他還活着。
不過是丢了面子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走吧，膽小鬼，去捏泥巴。”
一句話，直接擊破艾森對自己的所有幻想和濾鏡，回到現實。
他轉過頭，黎梧從後面過來，手裏拎着滿天星花束，步伐铿锵有力，氣勢洶洶，不知道還以為要去打架。
“發什麽呆呢。”黎梧抖了抖捧花，一朵不結實的滿天星從上面斷下來。
艾森眼疾手快趕在它落地前托住，正要伸手掖在她鬓邊，人就躲開了。
黎梧一邊走向停車位，一邊把花抱在懷裏嘀咕：“什麽玩意，我就說買這個浪費錢，還不如買條蛇。”
艾森的手在空中停住：“……”
破壞氣氛的高手。
他追上去走在她身邊：“你餓不餓？”
黎梧搖頭：“不餓，剛吃過啊。”
“當心！”艾森趕在她踩空之前扶了一下。
Advertisement
花束太大，擋住視線，被扶了黎梧才注意到腳下臺階：“謝了。”
她把花束塞到艾森懷裏：“還是你拿着吧。”
又順勢拿過他手裏的相機：“我來拍，粉絲喜歡看你。”
艾森：“你呢？”
你喜歡看嗎？
他躲在花束後，看不見黎梧的表情，半天沒得到回音，拿開才發現，人已經到車跟前沖他招手。
等人走到跟前，黎梧問他：“你愣在那幹嘛呢？”
艾森扯着嘴角尴尬地笑：“我數花呢，數量夠。”
黎梧：“……”
·
折騰這一圈，黎梧有點困了，上車沒多久便靠着睡着了。
還做了個夢。
夢裏，她回到大一，兩人還在戀愛。
和現實有別的是，艾森非要送她鮮花，說別人有的她也得有。
不管黎梧怎麽跟他說自己花粉過敏，只能要滿天星的幹花，他都不聽，執拗的很，非要送她鮮花。
兩人意見不合，最後在大街上吵起來。
黎梧出手的那一秒，睜開眼睛，人跟着車往前聳了一下：“怎麽回事？”
艾森：“醒了？有人插隊，沒事，你再睡會，還得一會才到。”
黎梧本來就沒怎麽睡醒，“哦”了一聲把眼睛重新閉上。
但在夢裏氣到胸悶的感覺讓她難以入睡，索性睜開眼睛，坐直了盯着前方。
“不睡了？”艾森問。
黎梧掃了眼車裏取素材的相機，沒吭聲。
艾森很敏銳的捕捉到這一點，把相機關了：“想說什麽？”
車內一陣沉寂，只有外面偶爾響起的車笛聲。
半天，黎梧才開口，問話到嘴邊繞了一圈，又變成了別的：“你在夢裏打過人嗎？”
艾森：“打人？我不做夢。”
黎梧：“不可能，是人就會做夢。”
“那可能是不記得了，”艾森緩打方向盤，繼續道，“你就想跟我說這個？現在相機沒開，你……”
黎梧及時斬斷他沒來由的遐想：“就說這個！”
“哦。”艾森沒有打開相機。
今天過後，準确來講，十幾分鐘後，他們就很少有不再暴露在鏡頭下獨處的機會了，所以有些話，得講。
“你……”
輕輕地鼾聲在耳邊響起，艾森看向副駕駛，黎梧又睡着了。
濃密纖長的睫毛，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光滑水亮，讓人有想上去貼一下的沖動。
他抑制不住嘴角上揚，眼底都是愛意：“還真是秒睡。”
·
到了地方，艾森把車停好，黎梧還沒有醒。
眼看她的頭就要從椅背靠枕上滑落，艾森趕緊伸手拖了一把。
就在他以為人被吵醒時，黎梧又把頭轉回去，還輕輕哼了兩聲，可愛極了。
艾森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存下，視線便再也沒法從她臉上挪開。
她安靜睡覺的樣子跟平時不同，紅唇微嘟，眉心微擰，大概是做了什麽夢，他實在不忍叫醒，就靜靜地看着她。
車內狹小空間充斥着兩人的氣息，氣息交融，不分彼此，很難不讓人産生一些遐想。
艾森已經不滿足于遠觀，他越湊越近，最後依靠理智，停在離巴掌大的臉不過咫尺的位置。
這個距離，他都能感受到黎梧的呼吸，能聽見她的心跳，跟自己的心跳聲混在一起，如同完美的合奏。
“咚咚，咚咚。”
艾森又往前貼了貼，縱使清楚知道不能趁人之危，但此刻大腦和身體已經分離，完全是出于本能，他想靠近點，再靠近一點……
直到那紅唇就在面前，只要他努一下嘴就能碰到，雙眸不知何時也已阖上，理智突然回籠，他打個機靈，猛地掙開眼睛，完美無瑕如陶瓷般清透的臉頰就在面前。
艾森：“！！！”
他正要離開，黎梧動了一下。
艾森如同受了驚吓的小獸，立刻縮回去，坐在位置上，雙手死死攥住方向盤，腰杆挺直，目視前方，不敢去看黎梧的狀态。
呆了幾秒，沒聽到任何動靜，他緩緩轉過頭，正對上黎梧剛睡醒，有些朦胧的視線，臉都燙了。
黎梧剛醒，就看到艾森轉過頭看她，以為是等了很久，趕緊坐直，捂着嘴打哈欠：“幾點了，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她擠了下眼睛，看清艾森：“你什麽表情？臉怎麽還紅了？”
接着伸手去探空調出風口，涼風源源不斷從裏面吹出來，不應該是熱的，可能是氣的吧：“抱歉啊，你應該叫我的。”
黎梧趕緊解開安全帶，戴上口罩準備下車，就被艾森叫住。
“黎梧。”艾森的聲音本就低沉，現在又帶了點沙啞，是那種聽一下就會讓人無法忘掉甚至沉迷的聲音。
但黎梧根本就沒注意，她腿已經伸出去一條，回過頭，把口罩帶好，問：“怎麽了？”
艾森用手背貼了下臉，欲言又止，最後道：“沒事。”
·
因為這次節目錄制的行程是絕對保密的，一路到這都沒遇到粉絲，又或許是周五的緣故，雖然大家心散了，但人還在上班。
外加艾森把自己裹得嚴實，也沒帶經紀團隊，更不容易被認出來。
除了有點熱，沒別的毛病。
沿着小路來到節目組指定的地點之一，一家從裝修到名字都很有藝術氣息的手工坊——遇匠。
門上挂着“暫停營業”。
但透過大門可以看到，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在裏面。
想想也知道，估計被包場了。
艾森手持口袋相機，先一步推開原木色大門，跟身後的黎梧做了個請的手勢：“女士優先。”
攝影機已經架好，跟艾森猜的不差，各個角落都有鏡頭，完全沒有離開鏡頭的機會。
手工坊分上下兩層，整體裝修風格以原木裝修為主，看着就讓人很舒服。
只是……
黎梧“呀”了一聲，徑直走向門側的豪華飼養箱，裏面有一只品相極佳的綠鬣蜥，這會兒正跟她深情對望。
艾森倒吸了口氣，趕緊挪開視線，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怎麽一個鼓搗泥巴的地方還有爬寵呢！
但這麽多鏡頭對着，艾森盡可能冷靜，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些。
然而突然有東西蹭了下褲腳。
艾森：“！！！”
要不是他專業素養過硬，懂得在鏡頭下隐藏情緒，這會已經跳起來了。
他手握拳頭，屏住呼吸，低頭——是只貓。
呼……
他還以為是什麽其他動物，長毛了就好說。
艾森彎腰把這只半大緬因貓抱起來往裏走，剛落座，黎梧就興高采烈拖着那條綠鬣蜥過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戴眼鏡，留着山羊胡的大叔。
艾森倒吸一口涼氣，抱着貓的手不自覺收攏，本來呆的好好的緬因貓受不住他手勁，“喵嗚”着跳了下去。
他盡可能穩住聲線：“你，你怎麽還把它，抱出來了？”
結果後面跟着的山羊胡大叔笑容和藹：“養它好幾年，難得看到小綠這麽親人，緣分吶。”
黎梧狠狠點頭：“我能跟它合照吧？”
大叔：“照，照，随便照，沒問題。”
若非艾森做了發型，這會兒頭發就已經根根直立了。
他趁黎梧跟綠鬣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拍照的時候，拼命深呼吸，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十幾秒後終于慢慢冷靜下來，他起身在休閑區繞了個大圈，佯裝參觀手工坊的其他作品，最後才到大叔跟前閑聊：“哥，您是這裏的老板？”
大叔回過神，推了下鏡框：“瞧瞧，我光顧着看小綠，都忘給你們介紹了。”
黎梧也拍得差不多，很自覺的把綠鬣蜥放回它的小家，湊上去：“老板，小綠真可愛。”
大叔點頭笑着：“來我這的顧客，發誓喜歡它的，都覺得可愛。”
黎梧點頭，瞄了眼身邊的艾森，明顯看他長長吐了口氣，湊了湊，小聲道：“怎麽，緊張？”
艾森慘白的臉上多出一點血色，盯着她：“你要不要去洗洗手？”
黎梧搖頭，用抱過小綠的手抓了下他的袖子，眉眼一彎：“不用。”
艾森：“！！！”
這衣服不能要了。
他退而求其次，拿出口袋裏早上帶的濕巾撕開一角遞給她：“用濕巾擦一下。”
見她不接，又道：“擦擦。”
矯情。
黎梧無接過，囫囵擦幾下，正要丢，就被艾森很自然的接過去，塞進濕巾袋子。
什麽時候添的毛病。
她愣了下，很快被大叔所說的有關陶器的歷史所吸引，并沒多想。
大叔帶他們參觀手工坊，還認真講解有關陶藝和陶器的歷史和現狀，又講了講他從一個小小店面發展到現在的心路歷程。
最後二人被他帶到樓上：“說了這麽多，還是要動手做，你們可以手捏，可以拉坯，盤啊、碗啊、小動物之類的都行，如果沒有想做的樣子，我們可以提供參考。”
艾森轉過頭問一直不吭聲的黎梧：“你想做哪個？”
“拉坯吧。”黎梧一直想嘗試，但從來沒試過，小時候沒少玩橡皮泥，就不捏了。
大叔：“你們先坐，我去拿東西。”
等待的功夫，黎梧在二樓繞了一圈。
這裏跟樓下裝飾類似卻又不同，擺放的作品明顯看起來更漂亮，細節更到位，一看就不是普通顧客的作品。
黎梧用手機錄了幾段視頻算作素材，又仔細拍了幾張照，最後視線落在那些擺放整齊的拉坯機器上。
靠窗的一臺上面還放着未完成的作品，看樣子還是新鮮的。
莫非是老板正在捏，那她可以取取經。
她舉着手機湊過去，還沒端詳出什麽，就聽艾森說話：“你們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