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躍入我心061
莫名其妙。
但黎梧發燒還沒完全退,并未仔細思考他的話。
她重新坐到床邊端起餐盒:“我本來也沒讓你送啊。”
艾森:“……”
他深吸一口氣,但凡多看幾眼,都能注意到眉宇間的不爽,但那種表情一閃而過,更具體表現在了行為上。
艾森毫不猶豫奪過她手裏的餐盒丢進垃圾桶,把人拉起來。
黎梧:“诶!我的飯!”
“都不知道誰給的就敢吃,”艾森把她丢在椅子上,将拎來的餐盒拆開,晚飯一樣樣拿出來,“吃這個,熱的。”
黎梧瞪着他,嘴巴翹得老高,十分不滿:“不吃了,沒胃口。”
艾森:“那你看着我吃。”
眼看他拿起筷子就要吃,黎梧一把奪過來:“是給你的麽你就吃,也不怕中毒。”
話是難聽了點,還前後矛盾,至少她吃飯了,目的就達到了。
艾森坐在一旁看着。
半晌,他問:“彭斐是誰?”
黎梧頭都沒擡,立刻回答:“不重要。”
艾森:“不重要的人的飯都敢吃?腦袋燒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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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梧咽下海帶湯,放下筷子,擡頭,眉心微蹙:“你今天怎麽回事?非要說話嗆我?報複是吧?”
艾森搖搖頭,做個請的手勢:“你吃吧,我不說了。”
黎梧瞪他一眼:“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奇奇怪怪。
把飯吃完,黎梧揉了揉胃,精神頭也好不少。
她站起來伸個懶腰的功夫,艾森就已經開始收拾。
黎梧:“你不會就是給我送飯的吧?”
不管他今天是不是抽風,說些奇奇怪怪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畢竟吃了人家飯。
黎梧正欲幫忙一起收拾,就被他摁着肩膀坐下:“你是病號,安心休息。”
收拾完畢,艾森擦淨桌子,把體溫槍拿過來,拉了把椅子坐她跟前,一邊測溫一邊問:“還難受嗎?”
黎梧:“有點撐。”
“那沒事。”
艾森看了眼體溫槍上的示數——36.5℃。
拿給她看:“體溫正常了。”
黎梧用掌心輕輕摁了摁眼睛,難怪不脹了:“你還沒回答我問題,不會就是來送飯的吧?”
艾森:“怎麽,我不能給你送?”
黎梧病剛好,不想跟他犟,一揮手:“随你。”
她站起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這才幾點,艾森怎麽可能看不出她是在攆自己。
但也沒打算揭穿,道:“那你早點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黎梧點頭,揮揮手:“去吧,去吧。”
等他到門口,又說:“把門帶上。”
艾森把門關上,站在門外,張開掌心,裏面是被捏皺的彭斐寫得字條。
·
一夜安眠。
但一大早,黎梧就被水聲吵醒。
起初還以為是在做夢,但是水流聲越來越大,她猛地睜開眼,意識迅速回籠,趕緊下地。
廁所漏水了。
水已經漫到門口,再晚一會,就流出來了。
黎梧趿着拖鞋沖進去,“啪叽啪叽”踩在水上,到了水龍頭跟前,用力一擰。
“咔嚓。”
随着金屬斷裂聲響起,她擡起手,盯着被她擰掉的把手。
下一秒,自來水泉湧一般噴出來呲她一臉。
“我c!”黎梧罵了句,忙去堵水。
可她僅有兩只纖細的手,根本堵不住。
反而在她的壓力下,水柱被沖散,飛向四面八方。
要命了!
黎梧捂着水龍頭,忍受冰冷的水滋在身上,她四下觀察。
在角落處看到了水閘開關。
顧不上許多,黎梧跑過去,用力擰緊。
随着開關被擰死,水柱漸消,終于不漏水了。
黎梧虛弱地靠在牆上,想要放松一下,被水浸濕的衣服開始吸收身上的熱量。
她抖了一下,低頭。
從頭到腳,沒一處幹的。
她嘆了口氣,離開牆壁,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去換衣服。
衣服換好,把頭發吹幹,黎梧下樓把宿管阿姨找來。
好巧不巧,碰到了晨練回來的彭斐,又在上樓時碰見要去拍戲的艾森。
現在四個人站在616的洗手間外。
地面的水已經順着地漏流幹,但水龍頭殘骸依舊躺在水池中,如果不是洗衣機上堆着還在滴水的衣服,仿佛只是黎梧洗了個澡。
彭斐搶在艾森前,道:“阿姨,這樣的條件能住人?”
宿管阿姨一臉歉意:“真是抱歉,我等下就找人來修。”
艾森昨天調查了一下,知道彭斐是助教,但現在被安排帶黎梧,雖然對他有莫名的敵意,但還能壓下:“不能換其他房間?”
宿管阿姨搖搖頭,她也為難。
彭斐抿嘴,他在接到任務後,就了解過。
這間寝室,還是宿管阿姨仗着關系好,私自給調的,上頭領導知道,但看在黎梧曾經為國争光,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是真的想換,恐怕也不容易。
彭斐:“先找人修吧,其他地方也檢查一下。”
他搓搓手:“我看着屋子暖氣也一般。”
寝室阿姨連連點頭:“诶,我這就去。”
她正要走,回頭看了眼艾森:“你……不走嗎?”
就算他在這拍戲,就算他長得帥,就算他跟黎梧認識,也不能随随便便賴在女寝不走,這是規矩。
艾森看了眼彭斐,又看向黎梧。
黎梧沖他揮揮手:“走吧,走吧。”
她推着三人往外:“都走吧,我一個人待會。”
門一關,黎梧嘆了口氣。
她靠在門上,看着窗外。
又是太陽東升西落的一天,不管這個星球上的人們幹了什麽,遭遇了什麽,都無法阻止這一自然現象。
她走到床邊,将自己摔在床上。
沒一會,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是個眼熟的陌生號碼。
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體溫降了?”
黎梧:“你誰?”
“沒存我號碼,彭斐。”
黎梧看了眼電話號,去床頭櫃找紙條,找了半天沒找到,“哦”了一聲,“不去訓練。”
再次挂斷,黎梧把號碼拉進黑名單。
她連晨練的動力都沒了,還去訓練,天大的笑話。
黎梧翻個身,正要刷手機,電話又響了。
依然是陌生號碼,這次她沒說話,接起來等對方先開口。
“黎梧老師,您好,我是《空中芭蕾》劇組的導演助理,我叫鄭欣,請問您今天有時間嗎?”
“幹嘛?”黎梧問。
鄭欣很客氣地說:“是這樣的,影片已經開拍,不知道今天是否有時間來趟跳水館指導一下?導演組這邊已經跟您教練溝通過,他說沒問題的。”
黎梧:“啊,我沒教練,你問的誰?”
鄭欣:“……張慶元。”
黎梧:“他不是我教練了,你打錯了。”
挂斷電話,她就有點後悔。
畢竟這姑娘沒做錯什麽,也是按照領導要求辦事。
可她一想到自己被貶,又不能參賽,還被丢到這麽個鬼地方,心裏就不爽。
接着她就接到張慶元的電話。
黎梧:“幹嘛?”
張慶元:“訓練不去,動作指導也不去,你要幹嘛?”
黎梧:“你是教練,你比我更合适,而且我還病着呢,去不了。”
這次是張慶元挂的電話。
她正打算躺下歇歇,又接到彭斐的電話。
“有完沒完啊!”黎梧接起來第一句就收不住聲。
不能讓她消停一會。
彭斐:“你又發燒了?”
終于不是讓她去訓練館了。
黎梧沒答:“有事說事。”
彭斐:“你不用來了,再休息一天。”
說完電話就被挂了。
盯着被回到鎖屏界面的手機,黎梧嘆了口氣。
剛才好像做的有點過分吶。
但她實在不想當什麽動作指導,一點意義都沒有。
至于訓練。
她還需要訓練嗎?
不需要。
想到這,黎梧發現自己還是沒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躺平。
她趴在床上,拉過被子一邊蒙住腦袋,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可越是這樣,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越是想泉眼裏的水一樣不停往外冒。
咕嘟咕嘟……
受不了了!
黎梧從床上爬起來,但是想到自己被抛棄了,就又攤回去。
如此往複數次,終于被敲門聲叫起。
宿管阿姨:“黎梧啊,是我,來修水龍頭了。”
工人把水龍頭修好,又檢查了一下暖氣管道,便走了。
倒是宿管阿姨,遲遲沒有離去。
黎梧:“阿姨,怎麽了?”
宿管阿姨:“阿姨知道,換了寝室,肯定是有別的原因,這兩天你又是發燒,又是不去訓練,也是因為心裏不舒服,過不去這個坎,但人生哪有一帆風順的,你想想。”
“你就把這次當成一次磨練,那麽多苦都吃了,不差這一點。”
宿管阿姨:“我在這也十幾年了,你們一代代的成長我都看在眼裏,別的我不敢說,就你雷打不動去晨練這條,便沒人比得上你。”
“阿姨,你要說什麽?”黎梧問。
宿管阿姨笑笑:“就是希望你堅強一點,振作起來,沒什麽戰勝不了的。”
黎梧點頭:“知道了阿姨。”
把人送走,黎梧關上門,反鎖。
窩在床上,雙臂抱膝,下巴擱在膝蓋上。
堅強。
呵。
又一個要她堅強的。
她就不能擺爛嗎?
不能躺平嗎?
不能做個啃老的乖乖女嗎?
黎梧越想心裏越堵,電話響了看都沒看就給摁了。
直接關機摔到一邊。
平時電話跟個擺設似的,她一有事,八百年不聯系的人都來電話。
全都是要她不放棄。
可她現在連主力隊員都不是,放不放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