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光一送,兩枚奪命镖已然出手!飛镖射中黑影,他暗自竊喜,耳邊卻聽得女殺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眼力不錯,可惜方向……卻錯得離譜!”

哭魂劍鳴掠過耳畔,覃川大驚,立刻飛身而上,踏過樹丫的時候,他才發現方才射中的黑影,竟只是一件黑色的外套。

“該死的!”

覃川向前疾奔,女殺手卻如同索命而來的厲鬼窮追不舍。待引他到了算好的地點,杜無忽然變了方向,改從左側包抄,覃川順勢再度射出一枚飛镖,但一如杜無先前計算好般只射中了樹幹。

哭魂劍的鬼哭聲萦繞不絕,覃川被攪得心煩意亂,索性雙手往後腰一摸,一下子扣了十枚奪命镖在掌心。“杜女俠!”他高聲道,“這下看你怎麽躲!”

話音未落,覃川旋身轉了一圈,十枚奪命镖已“唰唰”向四面八方射去。這要是在開闊的平地上杜無定是無處可躲,但此刻他二人身在林中,而杜無已将這一片樹林研究透徹!她對每一支飛镖飛行的死角都了如指掌,可以說覃川從踏進這片地方的那一刻起,便已無了獲勝的可能!

覃川正笑等着女殺手中镖倒下的那一瞬,卻見那一襲黑衣閃過視野中的每一個角落——不,不是她在動,而是樹林在動!覃川眨了眨眼,竟覺得眼前的每一棵樹都好像有了靈性,變換着位置幫女殺手擋去了每一次攻擊!“不!這不可能!”他叫,卻為時已晚。

黑影忽然消失在視線中,覃川慌了神,還沒等找到杜無的人,哭魂劍的聲音卻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從身後!不,是身前!不……

覃川左顧右盼,渾然不覺死亡的黑影已然降臨,鬼哭之聲再度靠近,他才覺察那既不是身前也不是身後,而是頭頂!

手中只剩下最後一枚奪命镖,覃川毫不猶豫地就将它往上方投去。接着只聽見镖與劍發出“铮”地一聲相擊,覃川以為成功,脖頸卻忽然一涼……他睜大了眼向旁邊望去,但見那柄黑得恐怖的劍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自己的右頸窩,而持劍的女人眼底帶笑,手底用力,劍鋒瞬間又從自己的左腋下穿了出去!

疼痛貫穿全身,覃川的一聲叫喊尚且還哽在喉中,人已斷了氣。

“你怕死。”

不知是誰的聲音又在周圍響起,杜無一驚,片刻才發現那聲音原來是來自心底。

她怕死麽?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現在活着的人是自己,而死了的……是地上的這個。

能活着,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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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哭魂劍】章九 ...

杜無回到山洞的時候,明光依然保持着她離開時的姿勢,跪坐在一側,一動不動。

“你倒也不怕。”杜無随口道,“你就不怕來的是殺你的人?”

明光在陰影裏笑了一下:“如杜女俠先前所說,我是個瞎子。沒有什麽可以騙過瞎子的‘眼’。早在你離這裏百步的地方,我就聞到了你的氣息。”

“什麽氣息?”

“血。”

杜無忽然一笑:“這味道每個殺手身上都有。”

“但你身上的不一樣。”明光挪了挪身子,認真地說,“杜女俠,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杜無有些詫異地看着明光,看着這少年明明稚嫩,卻好像能讀懂一切的表情。倏地,少年睜開了眼睛,杜無心中一個激靈,一時竟忘了他的眼疾,慌忙避過自己的視線。

“我去裏頭看看。”

山下還有敵人,杜無不知道伍随歡有沒有成功擋住他們,只知此刻自己與少年絕不能下山。她起身走到山洞深處轉了一圈,發現後頭皆被巨石堵上,是條死路。

山洞口沒有風雪侵襲的痕跡,說明這個地方足夠隐蔽,杜無略一思量,決定今夜便在此歇下。

“你去裏面睡着,我來守夜。”

她說着就在洞口坐下,一柄殺人的哭魂劍擺在膝上,仿佛随時準備出鞘。

明光摸索着起身,沒有聽話地往裏走,反而伸手探了探杜無的袖角。杜無回頭,竟見他手裏拿着一件狐裘,正要往自己的肩上披去。

“你這是……”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那件裘衣便已經到了自己身上,只是位置歪了些,明光抱歉似的笑了笑,又将它重新披好。

“我不怕冷,所以穿着也沒用。”明光道。

那神情不像是嘲諷,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少年只穿了一件單衣,站在風口裏卻将脊背挺得筆直。杜無攥着大衣的領子,感到背後的裘衣裏還留着他的體溫,心中竟不知該為這個少年慶幸,還是悲哀。

她總覺得自己不能白白受了他的好意,想說話卻又不知說些什麽,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你是什麽人?”

“我就是我。”明光道,然後扶着石壁往回走去,“我姓明名光,是個沒有感覺的……瞎子。”

夜裏山間風大,上半夜還能湊乎,下半夜便冷得人渾身發顫。杜無運起內力,真氣在身體內跑了一圈,這才把自己護得暖和了一些。她捏着背上的狐裘,又回頭看了看明光,還是決定把衣服還給它的主人。

杜無往裏走,看見少年睡得正香,便放慢了步子,然後她蹲□子,小心地把裘衣蓋在了明光的身上。

一雙粗糙枯瘦的手忽然映入眼簾。杜無看着自己的手,不禁自嘲般發笑:什麽時候她這雙殺人的手,也給人蓋起了被子?她擡頭去看熟睡中的少年,覺得他此刻毫無防備,而自己何不就這樣用劍刺穿他的心髒,然後砍了他的腦袋,拿着它下山領賞……

沒有人會看到,也沒有人敢責備她——因為她是殺手,天下第一的殺手。她是杜無。

右手已然扣在冰涼的劍上,但之後她卻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做。那只是個孩子。她對自己說:十六歲,就和當年的自己一般大小。

十六歲。

她曾在兒時不止一次地想象過自己的十六歲:她也許會帶着自己的寶貝佩劍去闖蕩江湖,也許會懲惡揚善成為江湖上最年輕的女俠,甚至還會遇到個同樣執劍的白衣大俠,然後開始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與他做一對幸福的江湖俠侶——就像茶館裏頭說書人講的那樣。

可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戰争摧毀了她的所有念想。熊熊戰火無情地燒過家園,十歲的她在火中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其他許多在她成長過程中敬過愛過的人……只剩一個哥哥與她相依為命。

她記得哥哥牽着自己的手走過廢墟,對她說:小妹,咱們沒家了。

兄妹倆抱頭痛哭,哭聲刺破空氣,卻刺不穿頭頂的陰霾。然後妹妹對哥哥說:哥哥不哭,我還有你,咱們還有家。

三年戰亂,三年逃難。終于西圖人的戰馬被趕出了帝都,大街上人們舉手相慶以為迎來太平,卻不想等待着他們的是更加殘酷的未來……

新王一腳剛邁入皇宮,城門口便又來了一個王,接着南面的王說天下本屬他家,北面的王又說他才是繼承大統的天神之子……杜無記不清那時候究竟有多少個王,只記得後來南面的打東面,北面的又和帝都的打……縱橫大陸的火燒了七年,血也流了七年,終于其他的王都死了,天下又只剩下了一個王,然後所有人跪拜行禮,尊他為這天下唯一的主人。

她的哥哥也在這七年中離她而去,就在她十六歲的那一年。

她記得自己不顧別人的阻攔,愣是沖入了戰場廢墟,只為了能尋到哥哥的屍體,然後帶着他一起回家……可惜烈火燒過的戰場之上屍橫遍野,她在那裏找了一整日,手也破了,腳也腫了,卻是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找到。

十六歲,一切的開始,一切的結束。

她改名為杜無。杜是姓,無是名。她一無所有,無處可去,也無家可回。

除了手裏的劍。

她殺了一個想殺她的人,然後奪了他的劍,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哭魂”。

她從此與劍相依為命。八年之後,她已是江湖第一殺手。

殺手杜無。為劍而活。為殺人而活。

若當殺人者不再殺人……杜無搖了搖頭,不願再想。

杜無坐回洞口,忽然憶起了石大仁沒有說完的那個故事。

“杜大俠一劍刺入馬腹,又将那西圖将軍從馬背上踹了下來,緊接着擡手準備又是一劍,然後……”

然後他死了。

杜無把頭靠在石壁上,仿佛又回到了十歲的那一年,哥哥帶着她去尋找父親的屍體那日。

父親有沒有殺了那個西圖将軍她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自己的父親倒在地上,同時有好幾把長槍貫穿了他的胸膛和後背,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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