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過的聲音，聞我沒聞過的氣味，看……”
他按住自己的眼睛：“‘看’，我不能看的世界。”
杜無望着少年，在他感覺不到的地方，微笑着點了點頭。
“還有，杜女俠。”明光又道，“我也不想你死。別死，活下去！”
“我自然不會死……我有多怕死，你是不知道。”杜無拍了拍明光的手，“我們都不會死的，我保證。”
她說着，口中卻咳出了一大口血。
那是黑色的血，甚至還帶着冰渣。杜無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凍成了冰，深知寒毒怕是已然攻入心脈，若是明天要不到那毒書生的解藥，她必死無疑。
不過……她望了望那個曾經渴望死亡的少年，見他不再尋死，一顆心便也有了些許寬慰。起碼她作為殺手的這半生，雖然殺人無數，但如今走到這生命的盡頭，卻還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她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險險又要昏睡過去。
“你在發抖！”
明光湊近了杜無，一雙手在她的腕間摸索着，生怕她下一刻便會死去。
杜無扯了扯身上裘衣：“沒事，我只是困了，想再睡一會兒。”她伸手撫上少年的臉：“明早記得叫我起來，我們趁他們不注意離開這裏……放心，有我……他們，絕對，找不到你……”
杜無越說越無力，最後更是口齒不清了起來。明光捉住她的手，上前又抱住了她的腰，說道：“抱緊我，杜女俠，抱着我你就不會冷了！”
少年的身上極暖，杜無不知道是因為此時受傷的原因，還是他本來便是如此溫暖。她下意識地将明光抱緊，然後陷入了漫長的睡眠。
實在很暖啊……杜無在夢中思緒游蕩，竟然想不起上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溫暖，是在何時何地。她總覺得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
那時沒有戰争，沒有流血。父親還在，母親還在，哥哥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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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夢想還在。
月落日升，第二日，杜無終于在明光的呼喚下醒來。
十二個時辰如今只剩下兩個，杜無摸到了身旁放着的哭魂劍，心中信念已決。
多可笑的結果？杜無自嘲：最不想活的活下來，最不想死的又死去。
但既然一切決定都忠于他們的內心，便是無懼無悔！
杜無握緊了哭魂劍，搖搖晃晃站起身，擡頭剛要走出山洞，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兩人——
不是書生和侏儒，卻是伍随歡與姚家姐妹中的一個。
“你們……”
不待杜無說完，伍随歡卻是一個箭步就沖了進來，他二話不說為杜無切脈，驚道：“你中毒了？什麽毒？幾時中的？”
杜無看到他身上有血，肩膀處也破了好幾道口子，想必前些天也是與書生一幹人苦戰過。她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伍随歡的問題，只是笑道：“你來了便好了……你後面的是姚情還是姚憐？可值得信任？”
“是姚情。”伍随歡道，“她姐姐被黑衣劍客所殺，我救她一命，現在她和我一起行動。”
“那她可還有殺明光的念頭？”
伍随歡未開口，姚情卻是上前道：“因為這事我已少了一個姐姐……看在姐姐的份上，我絕不會再殺人了！”
杜無盯着她，心中似乎仍有懷疑。伍随歡擋住她的視線，急道：“你為什麽問這個？告訴我，你究竟準備做什麽！”
“我……”杜無想了片刻，拉過伍随歡，輕聲道，“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杜無道：“我與那毒書生約好了兩個時辰後見面，我要你在這之前帶着明光離開這座山……不，最好是離開這鎮子，有多遠就走多遠！”
伍随歡立刻反對：“不可！且不說我們原先的計劃便是殺了那少年，你現在還受着傷，如何能……”
“我，”杜無忽然一笑，“我反悔了。伍随歡，我不決定做殺手了。”
“你……”
伍随歡怔住。
杜無卻道：“那毒書生自稱是暗影會的舵主，他要拉我入夥，我自然是不答應的。伍随歡，我不再做殺手，這次的任務就此結束。你保護明光離開，書生與侏儒留給我來對付！你以後……你也別再接殺人的活了。”
伍随歡啞言，只緊緊盯住杜無，好像從未認識過她。
良久，他才道：“你真的确定，要為了那個少年放棄做殺手？杜女俠，你可知道，你要保護的人他是誰？他是……”
“我不管他是誰！”
杜無反駁，接着又咳出一口黑色的血：“我不管，他是誰……他想活着，我就要讓他活着……這個理由，夠不夠？”
伍随歡沉默，杜無厲聲又問了一遍：“夠不夠！”
“你……”
伍随歡看了杜無一眼，見她面色慘白，好比新下的雪，心頭一軟只好答應。“杜女俠，我只問你一句。”他定定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後悔？保護這個少年的心願，你現在、将來，都不會後悔？”
杜無微笑，擡首望着頭頂灑下的金色光芒，緩緩道：
“他啊……是我的光。我不後悔。現在、将來，都不！”
“好，我幫你。”持劍的男人說，“只是有一點：讓姚情留下照顧明光，我與你，一同去見他們。”
杜無抿住唇，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BOSS戰！【你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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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哭魂劍】章十四 ...
十二個時辰過去，書生看見杜無與伍随歡的身影時，便知道了那個女殺手做出了如何的選擇。
他把玩着指間一根毒針，笑道：“怎麽？杜女俠還帶了個朋友來？好啊，只要是杜女俠推薦的人，我暗影會自然招收不誤。”
“你就是暗影會的舵主？”伍随歡道，“我聽說暗影會只用僅僅五年時間便叱咤江湖，是當今武林僅次于血門的第二大殺手組織。會中殺手手段毒辣，相較血門殺手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不到他們的舵主……今日一見，竟是如此年輕。”
“好說，好說。”書生擡眉，不由多看了這位用着左手劍的劍客一眼，“年輕倒是不敢當。十五年前我已十一歲，如何殺人，如何保命，該學的那時便已學到……說起來，能夠成為這暗影會的舵主，還多虧了我當年的經歷哩！”
伍随歡道：“在場的哪個不是經歷了戰争？那種充滿了火與血的日子裏，的确是唯有殺人，才能活下去。”
書生一嘆：“是呵！那樣的環境裏，不殺別人，死的就是你自己！”他看着杜無與伍随歡，忽問：“你們，想知道我第一個殺的人是誰嗎？”
“是個要殺你的罷。”伍随歡道。
書生卻搖頭：“那是個西圖的士兵，好像還是有個什麽兵職的，記不大清了。我只記得他沖進我的家門，殺了我的父親與母親，又對我姐姐動手動腳，結果……”
書生五指并攏，做了一個斜劈的動作：“我殺了他，用廚房裏的刀。”
杜無垂眼不語，伍随歡應道：“那人該殺。”
書生繼續道：“後來我燒了自己家的房子，拉着我姐一路逃出村子……可戰場之後又是另一個戰場，哪裏都是火，哪裏都是血。終于在我們意識到根本逃不掉之後，我姐……自殺了。”
書生悠然一嘆，那雙眼裏卻再也見不到惋惜與痛苦，取而代之的，只是空洞洞的一片黑。
“之後我躲了起來，直到與西圖人的戰争結束。”他笑着說，“新王入主帝都，可連屁股下的龍椅還沒捂熱，人便被趕了下來。然後……謝天謝地，那令我懷念已久的戰争，又開始了！”
“我十六歲投身戰場，卻不屬于戰場兩端的任何一方。我見人就殺，殺人就是我全部的樂趣！我不忠于任何人，我只忠于我自己，只忠于我手中的刀子！”書生忽然放聲大笑，“你們也殺過人，想必一定能體會到那種感覺罷！當你的刀子刺入別人的胸膛，不管外頭的氣溫是如何冷，但鮮血濺到臉上時一定是滾燙的！那炙熱的溫度，那鮮豔的顏色，還有人臨死前各種各樣的表情……教你如何不享受！”
書生面上洋溢着笑容，讓杜無切切實實感覺到他才是個瘋子。她忍住侵蝕肺腑的寒氣，厲聲道：“可戰争已經結束了！這裏不會再有任何事情讓你流連，你何不罷手？”
“罷手？不，杜女俠，這不應該是你這個江湖第一殺手說出的話。”書生瞪圓了眼，“殺人是種瘾，一旦嘗試，你便再也不能停手！”
“如此說來，我們還真的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伍随歡橫劍胸前，“開始吧。”
書生嘆了一聲，也不再多話，足尖在地上一點，人飛起。
“小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