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為對方今天臨時改了時間，沈涵回家沖了個澡就趕緊去了喬先生的公寓。

經過在T國将近半年的生活，沈涵曬黑了也瘦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段時間經常下田勞作，似乎也長高一些，倒是顯得更加精神帥氣。

沈涵很倒黴，當初在T國一下飛機就遇到了搶劫，對方是當地的混混，就算有虎子也不是他們一群人的對手。沈涵只好任憑随身帶的行李都被他們搶光，連手表都被人家劫走。

他跟虎子一人一狗憑着身上僅剩的一些現金生活了幾天，緊接着又碰上了暴亂。沈涵在那場暴亂中險些喪命，好在被一對好心的老夫婦收留。後來又跟着他們逃難去了鄉下，一待就是将近半年。

後來沈涵又在東南亞輾轉了幾處，才得以順利回國，好在回來之後一切就順利許多。

沈涵，或者說是現在的林涵，他拿着之前求吳少風幫他弄到的身份和證件重新回到這座他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城市，畢竟這次在國內短暫停留後，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沈涵之前就用這個身份在銀行開了賬戶在裏面存了一些錢，所以目前的生活雖然跟以前不能比，但也談不上拮據。

這顯然是霍榮軒完全沒有預想到的，他沒有想到沈涵跟吳少風小時候一塊玩過幾年有些交情，而且上一次叫沈涵出來聚會，最後沈涵卻因為打架進了局子，吳少風一直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吳家雖然不算顯眼，但吳少風的父親在當地系統裏也算只手遮天，給沈涵辦個新身份并不困難。何況霍榮軒根本沒想過沈涵會主動回來，目前仍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境外的搜尋上。

沈涵也不擔心會重新遇到霍榮軒，這座城市很大，将近兩千萬人口，何況現在他們的生活圈子根本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二十分鐘之後，沈涵騎着單車趕到地方，喬先生親自來給他開門。

“抱歉林先生，今天我們臨時改了時間。”

沈涵忙說：“沒關系，今天我正好有空。”

沈涵現在在喬先生家裏做家教，負責教他的女兒彈鋼琴，每周要過來五次。喬景仁是香港人，為人很和善，他的女兒欣欣也是活潑可愛，沈涵很喜歡這份工作。

家教結束後喬景仁留沈涵吃飯，他态度真誠，沈涵便也沒過分推拒。

吃飯的時候喬景仁偶爾跟他聊天，可能喬景仁剛來內地不久，普通話說得吃力又別扭，沈涵幾次都在拼命忍着笑，十分痛苦。

後來大約喬景仁也看出來了，有些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的普通發不是很包準。”

他這麽一說沈涵反倒不好意思笑了，擺擺手說：“沒關系，我的廣東話說得也不好。”

喬景仁雖然鬓角有些白發，但他面容看着并沒有老态，實際年齡大概跟霍榮軒一般大。不過不像霍榮軒那樣身上總是帶些悍匪的氣質，喬景仁儒雅随和，為人也很低調，獨自領女兒住在一間不算大的公寓裏，任誰看來都不會将在香港富豪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同他聯系到一起。

喬景仁問沈涵：“林先生過段時間是打算去歐洲留學嗎？”

提到留學的事沈涵眼裏多了一些神采，“嗯，奧地利，想去那邊繼續學鋼琴。”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目前還在準備，那邊要求挺高的，還不知道能不能收到OFFER。”

喬景仁看着沈涵，“林先生的話，沒問題的。”

沈涵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事實上除了小孩子動物和老人，對其他的人表露出來的好意沈涵大部分時候都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好在這時一旁的欣欣吵着要讓沈涵幫他扒蝦子，把沈涵從尴尬的境地中解救出來。

小姑娘長得冰雪可愛，小公主一樣的，沈涵喜歡得不得了，扒完一個蝦子蘸了一些湯汁親手喂給她，然後給她擦了擦嘴問她：“欣欣，好吃嗎？”

“好吃！”

喬景仁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們的互動，過了一會兒，才笑着說：“欣欣平時跟別人可沒有這麽親。”

欣欣小大人似的随口接了一句：“那是，我也是看臉的。”

沈涵被逗樂了，“欣欣洋氣啊，這麽時髦的詞兒都會。”

小姑娘立即害羞了，把臉埋在飯碗後面不敢看沈涵。

他們所在的城市天氣變化很快，白天還是晴空萬裏，沒想到等他們吃完晚飯外面就突然下起雨來。

沈涵走的時候喬景仁跟他說：“外面還在下雨，家裏還有間客房，林先生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就留下住一晚。”

沈涵搖搖頭，“謝謝喬先生，我家裏還有狗，留它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喬景仁提出要開車送他，沈涵也以他要在家照顧欣欣為由拒絕了。

喬景仁見狀不好再說什麽，拿了把雨傘遞給沈涵，“路上小心。”

沈涵撐着那把雨傘推着自行車回的家，可是風大雨大的平時十幾分鐘的路程沈涵走了将近一個小時，當晚回去就感冒了，第二天不得不打電話給喬先生請假。

喬景仁當時電話裏聽他聲音還好，以為只是普通感冒，沒想到第三天到了上課的時間卻還沒有見到沈涵。他給沈涵打電話，打了幾次都無人接聽。

喬景仁放下電話就急匆匆的去拿車鑰匙，家裏的傭人這時還在，他邊往外走邊跟傭人吩咐：“在家裏照顧欣欣，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喬景仁開着車很快按照沈涵之前跟他簽合約時留下的地址找到沈涵住的地方，他敲門，敲了很久都沒有人應。喬景仁隔着門，只能隐約能聽到幾聲狗叫聲。

他叫來管理處的人将門打開，沖進卧室的時候發現沈涵滿臉通紅的躺在那裏，已經燒得不省人事了。

喬景仁把狗托給管理處的人照看，抱起沈涵就去了醫院。

霍榮軒打來電話的時候醫生已經給沈涵做了檢查，發燒，幸好發現及時不然燒成肺炎會很危險。喬景仁看了眼躺在床上還在昏睡的沈涵，退到病房外将電話接聽。

霍榮軒最近在跟喬景仁談一個合作項目，現在已經很少有客戶能讓霍榮軒這樣親自出手，不過這次合作如果成功了便可以将喬景仁在香港的大批資源利用起來，用以擴張霍家在海外的經濟版圖。

霍榮軒對這個項目還是很重視的，親自打電話來，他手裏有一些文件，想拿給喬景仁看一下。

喬景仁音量放得很低，對着電話說：“真是抱歉霍先生，我現在人在醫院，可能走不開。”

霍榮軒忙問：“喬先生身體不舒服？”

喬景仁說：“不是，是一個朋友，文件我等下通知助理去貴司取，您看可不可以？”

霍榮軒這時正在車上，他問了醫院地址，離他現在的地方并不算遠，于是幹脆說：“我正好在附近，喬先生方便我現在過去一趟嗎？”

等霍榮軒趕到醫院病房前，喬景仁剛好從病房出來，房門開關的一瞬間霍榮軒往裏瞥了一眼，大略看到病床上躺着一個皮膚有些黑的男孩子。

霍榮軒早就知曉喬景仁的性取向，這時便有些心下了然。他看喬景仁這幅緊張樣子，料想躺在裏面的那個也不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

不過他也沒過多在意，将手中的文件遞給對方。

喬景仁接過去後大略翻看了一下便将文件合上，跟他說：“霍先生，文件我會拿回去看，有問題的話可能稍後還需要向您請教。”

霍榮軒知道他們香港人做事就是有些小心謹慎，說：“你慢慢看，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再做商讨。”

兩人在醫院的走廊裏又站了一會兒，霍榮軒問：“喬先生朋友怎麽樣了，沒什麽事吧？”

“感冒發燒，發現得晚了燒得厲害一些，現在已經退燒了。”

霍榮軒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這時有護士過來換藥，喬景仁跟他打聲招呼便跟着一起進了病房。

霍榮軒想了想也跟了進去，他遠遠的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只在護士側身的時候有些好奇的往病床上看了看。

然而就是這麽一眼，霍榮軒一瞬間卻如遭電擊一般被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