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選擇沉默
“正是。”九九打量眼前這張年輕的臉，五官深刻，身穿官袍，氣質不俗，但并不熟悉。“你是？”
“在下文墨沅，新科狀元，從六品奉議郎。”
文墨沅，九九再看看這人面相，原來是他。此時的文墨沅，還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文散官，未經風霜，正是高中狀元，意氣風發之時，怪不得自己沒認出他來。
“久聞上官大将軍，身披戰袍，所向披靡，那日宮宴上，也恰好看到了上官都統一套軍舞，英姿煞爽，今日再得見，三生有幸。”
文绉绉，但是很會說話，九九很受用。
“文議郎，我等乃是要見聖上，商議立太子之事，可不是來跟大将軍的女兒套近乎。”賀擎怒瞪文墨沅，顯然對這後生很不滿意。
文墨沅倒是不急，抱拳作揖，“上官都統，大将軍塞外保國，我等文官，定是要在內保朝堂，聖上身體抱恙，國不可一日無君，上官都統身為護國将軍的女兒，定不可攔我等，耽誤了政事，朝內不穩，塞外何來安穩。”
搬出她父親來壓她。
九九不為所動，“我身為禁衛軍都統，保的是後宮安全，主上性命，如若各位驚動了聖上，聖上病情加重，就是我的失職，聖上乃天下之主，我身為大将軍的女兒連國主的安全都護不了，何來朝堂穩定，何來塞外平安。”那我就搬出皇上來壓你。
再道：“再說，皇上說不見，就是不見，如若各位臣工，還不散去，就是抗旨不尊，別怪我不客氣。”九九再次拔刀。
“你……”衆臣工紛紛唾棄，“這上官大将軍可真是生了個嚣張跋扈的好女兒啊！”
“我等面聖為的是大晟江山，就算拼了性命，我今天也是要見皇上，怕死的回去，不怕死的跟老夫沖進去。”賀擎一聲令下，衣袖一甩直接就要往裏沖。
這賀擎為宰相之首，前朝皇帝遺诏，任命的顧命大臣，他這一帶頭，後面幾個老頭，大爺的臣工們，也不顧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跟着往裏沖。
崔皇後這般阻撓臣工面聖，定是有蹊跷，這人是死活不能放進去。九九指揮萬記部下，“給我攔住他們，皇上有旨，宮前可動武，如若問責，有我擔當。”
侍衛長矛一立，把玄紫殿門口堵得個嚴嚴實實，那幫老家夥哪有力氣穿過去，折騰老半天，也只得放棄。
九九吐了一口氣，上前，道，“賀丞相，下官知道您忠貞為國，可如今皇上的身體着實不便，您先回去吧。”
Advertisement
“哼。”賀擎一甩袖子，“定是崔皇後橫生阻撓，今天若見不到皇帝，老臣死都不走。”說罷，咣當一聲跪地上了。
“今日如若見不得聖上，臣不走。”其他臣工附和，咣當也跪下了。
九九頭痛，這幫為國為民的好官啊，九九感嘆，可惜你們這公然跟崔皇後作對，命都不久矣啊！勸也勸不了，要跪就跪吧！
九九加派人手守衛玄紫宮，尚記禁衛軍也準備了一套班子，跟萬記輪流把守。這一站就到了黑。
剛跟尚記換了職，九九準備回去洗漱下，今夜如若那幫老臣還不走，那後半夜就還得起床去換值，剛要脫衣，那小靴子又踩着碎步來了，“上官都統，皇後召見。”
暈……
趕緊收拾收拾，重新穿上護甲，跟在小靴子屁股後，走向洛陽正宮，到了正宮卻不是拐向皇後所住的朝陽殿，而是重新回到了玄紫殿。
門口還跪着一地的老臣，九九心疼的看了一眼他們，恰巧碰撞上了文墨沅堅定的目光，九九沖他點點頭，就跟随着小靴子進了玄紫殿。
崔皇後在外廳的紫檀凳上坐着，尚公公在一旁伺候，這屋子裏還有兩個人——四皇子李弘，六皇子李隆。
這個組合有些莫名其妙，按說玄紫殿，皇上在裏面歇息，病重在身，崔皇後想要隐瞞皇上病情，就不該讓任何人進來，叫來李隆情有可原，畢竟，李誠皇帝最疼愛的就是這六兒子，皇上見到愛子，定會愉悅，心裏高興病就自然好的快。
李弘在此，可就不同了。就只能證明，他得崔皇後的寵，替崔皇後辦事，可他一個亡妃所生的兒子，在衆老臣面前，堂而皇之的進來，難免不引人猜測。崔皇後這是打的什麽算盤。
而自己出現在這裏就更不對了，一個進宮一個多月的四品都統，在自己的部門還沒站穩腳跟，更不可能參與到內宮之事。
九九先行禮，“萬記都統，上官九九，拜見聖母皇後娘娘，四王爺，六殿下。”
崔皇後蓮花指一伸，“起來吧。”
李弘與李隆一臉嚴肅，默不作聲。
“你們也知道，皇上這病越來越重，把你們叫過來是有事商量。”
“母後，兒臣定不胡鬧了，好好的陪在父皇身邊，讓他開心。”李隆聲音有些哽，作為皇子從小就被教育男兒有淚不輕彈，強忍着淚水，隐忍着，疼愛自己的父皇将要駕鶴西去，李隆終是要學會長大。
“母後，兒臣定會尋天下名醫，進宮為父皇問診，父皇定能祛除病疾，重獲健康。”
九九怔怔的看着李弘，終于是記起來了，開元帝病重，四王爺遍訪名醫，原來就是今天受得崔皇後派遣，猶記得上一世，自己提醒李弘，崔皇後的終極目标是自己獨攬大權，改朝換代，她肯定是不喜歡皇帝活的時間太長，讓他去尋名醫就是給世人做做樣子，所以這尋名醫之事，并不是個好差事，把皇帝治好了，崔皇後不幹，這要是治壞了，天下人不幹。左右這黑鍋都是李弘背。
而這一世，九九選擇了沉默，她已沒有立場去提醒他。
崔皇後點點頭，“你們先出去吧，我還有事跟九九商量。
李弘不安得看了一眼九九，垂手走掉了。
李隆卻走近崔皇後的身旁，拽着自己母親的手，“母後，莫要再傷心。”又看了眼九九，轉過頭，道，“母後不要難為九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