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要命啊
“崔皇後有何吩咐。”九九識相張口，這崔皇後召見她，肯定不是普通的噓寒問暖，聊家常。
“九九先坐，不必拘禮。”又道，“九九可還喜歡弘兒？”
又是這個問題，“九九身為女官，守衛皇親才是九九的本分，兒女情長之事，九九已不再挂念。”
“怎麽會呢。”崔皇後拉住九九的手，“身為女兒身，早晚是要嫁人的。”
花哨話多說無用，九九一咬牙，“九九不喜歡四王爺，不想嫁給他。”
“所以你就是為了逃婚才進宮當女官？”
九九默認，崔皇後不明一笑，“奇怪了，記得小時候上官将軍一帶你入宮，你就吵着要跟弘兒玩，弘兒封王有了自己的府邸，你就三天兩頭往他府裏跑，怎麽就突然不喜歡了，是吵架了？”
哎，自己上一世喜歡李弘，真是喜歡的太明顯了。自己腦殘花癡女已經被定位了。說不喜歡都沒人相信了。
在自己眼裏，九九是重生之後不想再跟李弘糾纏，但在崔皇後眼中可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九九突然就明白了，這崔皇後定是以為她跟李弘合謀演一出戲，讓九九進宮了解宮內之事，李弘在宮外建立自己的勢力，裏應外合，頗具野心。
李弘雖然不是嫡出皇子，但畢竟也是個皇子，也有争位的可能，現在李弘雖然為自己所用，但也不得不防，在宮中三十載，崔皇後明白，越近的人咬自己，越致命。
自己要怎麽回答，才能打消崔皇後的疑慮呢？九九擡頭，“九九一直拿四王爺當哥哥看，真要談及婚嫁，九九才知道不合适，四王爺也是這樣想，只是怕傷了九九一直未表明。再說四王爺已有心上人，只是那位小姐不是出身大戶，四王爺才未跟皇後提起。”
“哦？”崔皇後疑惑。
“就是洛水縣善濟堂的蘇姑娘。”九九想現在自己這麽說不算撒謊，反正那倆人相愛是早晚的事。
“真的？”崔皇後還是不信。
“崔皇後可以派人去查，四王爺跟九九在洛水縣養傷兩日，臨走時四王爺已留了定情信物給蘇姑娘，還是四王爺的随身玉佩。”
Advertisement
崔皇後瞄了一眼旁邊的老太監，尚公公會意，道，“前去接四王爺的禁衛軍，是看見四王爺把象征身份的白龍玉佩送與那蘇姑娘。”
“原來如此。”崔皇後點點頭，“那隆兒呢？”
忽然就提起李隆，這是什麽意思，九九下意識回道，“九九與六殿下只是君臣，并不熟悉。”
“我倒看隆兒對你很有意思。”崔皇後挑眉一笑，“如果本宮把你賜給隆兒可好？”
啊？？千萬別！那要命啊！心裏這麽想，嘴就禿嚕出去了，“不要吧。”
咳咳，崔皇後輕咳兩聲，不說她的小兒子長的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就只說隆兒是她跟開元皇帝最疼愛的皇子，有多少名門之女趨之若鹜，你這大将軍的小女兒一臉的嫌棄是鬧哪樣。
九九知道自己表現的有欠妥當，噗通就跪地上了，“九九雖為護國大将軍的女兒，但只是庶出，配不上六皇子。六皇子的皇妃，必定要身份高貴，溫良賢淑。”
這個理由雖然一聽就是虛僞推脫，但卻是李弘殺她廢她的理由，挪到這裏也足夠受用。
“那又如何，本宮出身也不高貴，只是個商人之女，如今不也坐上了大晟國母的位置。”
“九九怎能與聖母皇後相提并論。”
“九九你有沒有想過，如今立太子在即，隆兒又是我親生，又深得我與皇帝寵愛，如果皇帝決定立隆兒為儲君，那你就是太子妃，他日隆兒登基為王，你就是皇後。你的明天就是今日的本宮。”
好有誘惑力，崔皇後這是在她面前放了一張香噴噴的大餅，等着自己伸手去拿，這要放一般女子定會兩眼放光，可她是九九，經歷過前世今生的九九，知道這今後歷史走向的九九，這張大餅畫的再圓，長的再好看，九九也知道自己是拿不起的。
“九九不想做皇子妃，也沒想過要做太子妃，更沒有做皇後的願望和能力。”
九九的眼神太過堅定，堅定到崔皇後不得不信她的話，“好了，你起來吧。”
重新坐回紫檀凳上，“多謝皇後的好意，九九無緣做您的兒媳了。”
“隆兒聽到你今天這一席話，定會很失望。”
九九沉默不語，自己跟李隆，這個皇子無論在原著上還是她的前世，都沒有太多交集，今生也就讓他繼續吧。李隆雖然後來有些坎坷，但最後各皇子中也算是最幸福的一個了。她幹嘛因為自己的亂入，影響了之後李隆的道路。
可九九不知，命格既然從一開始就出現偏差，那麽之後她跟李隆的糾纏就必定不會再如以往的步調前進。
“九九既然不願嫁入皇室，那今後怎麽打算？”這才是崔皇後留下九九的主要目的。
“在宮內為官，定是盡心為皇室效力，等九九任職期滿，家父也掃平邊疆戰亂，九九就會勸父親卸甲歸田，從此父慈子孝，過平民生活。”
“原來九九是這麽想，倒是跟其他人不同。”崔皇後又道，“可你上官家，有八個男兒，你的哥哥們個個有非凡本領，定會一直為朝廷效力，你上官家想脫離朝政那是不可能的。”
九九心下一震，這崔皇後只因為自己這幾句話，就看出自己的意圖是想保一家平安，脫離朝堂，那自己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九九定會勸家父緊守邊關，一不讓匈奴蠻人犯亂，二不會讓家父參與朝內之事，九九定傾盡全力。”只要上官銘的三十萬大軍不因宮內争鬥調遣回宮，不給崔皇後添亂，那不論是長安還是洛陽，崔皇後都能控制住。
“還有呢？”崔皇後又挑眉。
“九九身處萬記，今後九九在萬記站穩腳跟，萬記可随皇後随意調遣。”
“哈哈。”崔皇後輕笑兩聲，白嫩的手指輕點下九九的鼻子，“你這丫頭，倒是什麽都看得明白。”
“皇後過獎了。”
“不過，拿掉方維這事得靠你自己。”
幫九九打掉方維，其實崔皇後可以插手幫助，但第一這樣暴露自己的意圖太早，第二崔皇後在宮中三十年，從一個最低級的禦女爬到如今這地位，是幹掉了多少攔路人，在她眼中如果一個手下連幹掉自己身邊的攔路虎都不行，那這個人就算對自己忠臣無二，那也是個廢人。
崔皇後這心思，九九早就想到了，方都統對不起了，為了今世我過的好，只能先炮灰掉你了。
其實這萬記沒有九九，崔皇後也會安排其他親信安插到萬記，那方維注定是個炮灰。只不過今生這儈子手就要由她上官九九來做了。
身在宮中，身不由己，九九今生才體會到這幾個字的辛酸和無奈。
“上官九九。”這是打進了這玄紫殿，崔皇後第一次叫了她全名，“你要記住，上官銘雖然手握軍權，但這軍權我随時都可以拿掉，我也絕對有辦法，讓你們上官家一夜之間全數成為罪臣.”
“九九明白。”九九怎麽會不相信，上一世的經驗教訓還不夠麽。
崔皇後這是最後殺她個下馬威，九九倒是沒介意，今生的自己絕對會站好隊，小心翼翼，一步都不會走錯。
出了這玄紫殿，老臣們有些已經撐不住了，歪七扭八的攤在地上，還是不肯走，九九上前扶起賀擎，“賀丞相回去吧，剛才崔皇後召見我進去，就是交代我要死守玄紫殿，不是因為崔皇後不想讓衆臣工們見皇帝，而是皇上的身體實在欠安，不宜商讨政事。”
九九說這話有兩個意思，第一是表明自己被召見只是交代守衛之事。第二，就是替崔皇後撇清，這皇帝是真的病的不輕，不是被崔皇後軟禁了。
當然這話肯定別人不會信，賀擎氣虛之餘還是用力推開九九，“不見到皇帝，我死活不走。”
九九順勢走到文墨沅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文墨沅點點頭。
當天夜裏，所有臣工都起身走了。
崔皇後飲着茶，“尚公公，你說這九九在文議郎耳邊說了什麽？怎麽那幫老不休就聽話的走了？”
“奴才不知。”又道，“這上官九九信得過麽？”
“信得過，這麽多年我看人不會錯。”又道：“那孩子一心向我，只是為了保她上官家的安全。”
“可皇後您現在一直未對上官家用力，那上官九九何來擔心呢？”
崔皇後鳳眉一皺，“這也是本宮目前想不明白的。這孩子打那次宮宴上就變了。”
再道，“如若我們準備充足，而那上官銘還搖擺不定，我定會對上官家動手，那孩子是早就看出來了吧。我不懂的是，那孩子是因為什麽洞察了先機。”
在回營的路上，九九心裏暗嘆，希望我這次能帶領上官家躲過這第一個大劫，上一世自己沒能力，在崔皇後登基之前，上官家經歷一次重創，要不是後來匈奴再次來犯，朝堂無人可用，上官家的男兒們又一次挂帥出征，才又重整旗鼓。可重創之後，上官家元氣大傷。如果上官家一直保持實力，也許李弘就沒那麽容易對他們趕盡殺絕。
走到萬記的營口，九九忽然就不想進去了，方維，方都統，我該怎麽辦。
圓月高挂，九九調轉步調，朝禦花園走去。
叼了片葉子，靠在假山石上，擡頭望月，“好累啊！”
“因何而累？”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