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差異

甄之恭趕忙問道:“小豆腐呢?”

周福生與孫清蘭一同反問:“誰是小豆腐?”

“和我一起被抓進大牢的那個人!”

孫清蘭了然,“哦,他啊,還在牢裏關着。”

甄之恭一聽就急了,“怎麽還把他關着?”

孫清蘭不明所以,“不然如何,大刑伺候?還是馬上處死?這個太嚴重了吧,那小子只是欺詐和偷竊,關個三五年也就差不多了。”

甄之恭一頭霧水,“他偷什麽了?又詐什麽了?”

雖然那塊小豆腐毛病一大堆,但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小子絕對不會幹什麽壞事,反而因為心太軟總是無原則地充當老好人,結果往往還被人占了便宜。

周福生比他更加疑惑,“大少爺,他不是對外謊稱您是他的表哥,還趁您昏迷時偷了您的玉佩麽?”

甄之恭哭笑不得,“不是這樣的,你們都搞錯了,他是被冤枉的。表哥什麽的,是我自己說的,玉佩也是我自己給他的,我還以為他已經拿去當掉了,沒想到居然還留着,關鍵時候還救了我一命。”

孫清蘭奇道:“小恭,你怎麽會認那小個子當表弟,還把甄家的傳家寶給他呢?”

前面一個倒也罷了,玉佩可是不能随便送人的,那是甄家歷代只傳長房長媳的寶貝。正房夫人會在嫡長子年滿弱冠時将玉佩交付,待嫡長子覓得自己的良配時再親手贈予。

甄之恭略為尴尬道:“此事說來話長,當時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以後再告訴你們。現在先把窦家富放出來吧,那小子絕對不會幹什麽作奸犯科的事,相反心腸好得過頭了,連踩死一只螞蟻都會覺得內疚。壞的是縣裏以賴三為首的那夥地痞流氓,真是無惡不作,姑姑你一定不要輕饒了他們。”

孫清蘭爽快道:“這個你放心,你還沒醒的時候你姑父就已經派人把那夥人一個不拉地全抓了投進大牢了,以他們犯下的罪過,這輩子應該都走不出牢房的大門了。至于窦家富,等下我就叫人去把他放了。”

說到此處,孫清蘭壓低了聲音,“小恭,你是不知道,在我和你姑父來之前,永平縣吏治敗壞,衙門素來不作為,我們來了之後,你姑父才開始下大力氣一項一項整肅。抓你入獄的王捕頭為人奸滑兩面三刀,在你姑父面前表現得一身正氣,轉頭又循私枉法為非作歹,只是我們來的時間太短,還沒有拿到他做惡的确鑿證據。就連你和窦家富前些日子被關進牢裏,王捕頭也是瞞着我們進行的。”

“你姑父政務繁忙,要辦的事情太多,一時也失了察,不然也絕不會讓你們倆冤枉坐了這麽多天的牢。這會兒你姑父還在大堂上忙着審案,來不及過來看你,姑姑先代他向你賠個不是,不過你放心,你這罪一定不會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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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之恭忙正色道:“姑姑這話嚴重了,小恭當不起。這事壞就壞在王捕頭那些人,與姑姑和姑父沒關系,要不是有你們在,這回我多半就死在牢裏了。”

孫清蘭嗔怪道:“呸,什麽死不死的,不許瞎說!你是吉人自有天相,甄家老祖宗們都在天上庇佑着你,一定會保你逢兇化吉長命百歲的。”

周福生附和着道:“沒錯!”

甄之恭做認罪狀連連點頭,“是是是,姑姑教訓的是!”

孫清蘭莞爾。

說到逢兇化吉,甄之恭又想到窦家富,他還挺想馬上看到那小子的。兩天不見,也不知道那個一根筋的小笨蛋怎麽樣了,有沒有吃別的苦頭。

他正想讓孫清蘭等下派人帶窦家富直接來見他,周福生先一步開了口:“大少爺,現在您覺得怎麽樣?”

甄之恭一派輕松道:“挺好的,沒什麽事了。”

他現在已經退了燒,精神好多了,就連之前慘不忍睹的腿傷,在他昏迷這兩日也經過妥當醫治和包紮,痛感已經減輕了許多。而且以他自己的感覺,徹底養好腿傷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以甄家的財力和他自己的身體底子,當不至于真的落下殘疾成為瘸子。

“那就好。”周福生松了口氣,旋即神色凝重,“大少爺,如果您身體沒有大礙,最好盡快趕回寧城。”

甄之恭心下一沉,“怎麽了,家裏出什麽事了?”

周福生憂心忡忡道:“三天前我收到信,說大夫人因為您的失蹤而憂心成疾病倒了,現在也不知情況如何……”

“什麽,娘病了?!”甄之恭當下心急如焚,忘了自己腿上有傷,掀了被子就要下床,這一動作牽動腿傷,痛得他差一點栽到床下去。

孫清蘭趕忙扶住他,把他重新放到床上,心疼道:“當心些,你這腿傷可不能再加重了。既然你身體撐得住,那事不宜遲,姑姑馬上和你一起回寧城。”

甄之恭紅着眼眶應了。

接下來,孫清蘭迅速打點行裝,甄之恭匆匆拜別姑父梁縣令,然後當天便乘坐馬車離開了永平縣。

靠坐在車廂裏,眼看窗外風景疾速倒退,永平縣離得越來越遠,甄之恭總覺得心裏梗着一個沒解開的疙瘩,悶悶的不舒服。

難道,他就這麽離開永平縣了?一個多月期間在此發生的種種,只當大夢一場,做過就算了?而那個傻裏傻氣濫當好人的小豆腐,于他只是萍水相逢一場的過客,以後兩人再無交集了?

可是,不如此又能如何?他與他本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裏的不同的人,只是因為一個意外才關聯到一起。現在意外結束了,兩個人也該分開了,繼續過各自本來應該過的生活。

小蘭姑姑在離開衙門前已經交待下去,讓人盡快把小豆腐放了,而賴三那夥惡人也已經被收拾了,以後小豆腐再進城做生意,就不怕再遇到類似的事了。

雖然在心裏這般說服自己,甄之恭還是覺得難以完全釋懷。

思索片刻後,他對同車親自照顧他的周福生道:“周叔,我想麻煩你幫我辦一件事。”

周福生立即挺直了胖胖的身子,“大少爺,什麽事?”

甄之恭道:“我想等下你派個人返回永平縣,去城郊張家村找到窦家富,給他送一千兩銀子。”

雖然這種做法沾染了銅臭味,有些俗氣了,但也不失為表答心意的實在方法。

至于為什麽是一千兩而不是更多,是因為他考慮到窦家富的承受能力。那小子窮慣了,平時又摳門得緊,若是驟然間發了大財,怕不會被吓到了。一千兩銀子,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應該馬馬虎虎還湊合吧。

做豆腐實在太辛苦,起早摸黑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有了一千兩銀子,小豆腐的日子也能過得舒坦點了。

其實,除了送銀子,他似乎還應該說點什麽的。只是兩人沒有面對面,而是經由他人在中間搭橋,就算有什麽話他也說不出來了。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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