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胤禛睨了他一眼, 嘴角倒是沒那麽緊繃了。
“來，小六，朕教你怎麽玩兒。”康熙很是享受小六方才崇拜的目光以及他那不加任何修飾的稱贊。
“好~”
胤祚像只小花蝴蝶一樣朝着他皇阿瑪飛奔而去。
康熙先是教他如何正确地纏陀螺, 擺合适的姿勢, 如何發力将手中的陀螺轉出去。
一步步都極有耐心。
胤禛在一旁看着，貴妃走過去與他站在一處，拍了拍他的後背, 似乎是在無聲地安慰他。
其實他并非嫉妒胤祚, 只是覺得在胤祚心裏自己不如皇阿瑪，有些不大高興而已。
胤祚力氣小，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但是小家夥一直笑嘻嘻的，絲毫不氣餒。
甚至還會說：“诶呀~小六是個小笨蛋~~”
最生氣的時候也不過只是說了一句：“這個小陀螺它一點也不乖, 老是不聽話！”
這句話倒是把康熙給逗笑了。
“那朕試試它是不是真的不聽話。”
結果自然是小陀螺到了他手裏，旋轉的很快, 讓往那邊走就往那邊走，該跳就跳。
“朕瞧着倒還挺聽話的。”康熙挑眉故意看着小六說。
胤祚撅着小嘴, 兩只小胳膊抱胸, 氣呼呼地說：“它只聽皇阿瑪的話，不聽小六的~”
“那這是為何啊？它怎麽就只聽朕的呢？”康熙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繼續追問。
“因為……因為皇阿瑪是天子啊~所有人都聽你的~~”胤祚一臉理所應當。
“哈哈哈哈！”康熙笑的前俯後仰。
“小小年紀, 倒是知道的不少, 歪理也一大堆。”康熙笑着說。
“略~”胤祚做了一個鬼臉。
康熙一把将作怪的小家夥給抱了起來。
故意吓唬他說：“看朕這次不把你的小舌頭給抓住。”
“略略略~抓不着~~咯咯~~”胤祚一邊做着鬼臉，一邊扭來扭去躲避皇阿瑪的大手。
“你這個小六, 真以為朕拿你沒辦法了是不是？”康熙剛想着把小家夥禁锢在自己的懷裏, 非要把他的小舌頭抓住一次不可。
就聽見貴妃上前來說道：“皇上就饒了小六這一回吧, 臣妾才叫人做的桂花糕已經好了, 不如皇上先去嘗嘗？”
“桂花糕~咦嘻嘻~~”胤祚的眼睛頓時亮晶晶的。
“小饞貓, 朕瞧你口水都快要流到朕的衣裳上了，走吧，先去嘗嘗，剛好朕也有些餓了。”
康熙抱着小六，貴妃牽着小四，一行人往正殿走去。
玩了陀螺，自然是要洗手之後，才能吃東西。
胤祚尤其認真，不光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還非要跑去給哥哥搓手，嘴裏還念叨着要搓這搓那的，聽的康熙起了興致。
“光顧着你四哥了，小六怎麽也不給朕搓一搓？”
胤祚皺着小眉頭，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朝着他皇阿瑪走了過去。
“皇阿瑪都是大人了，竟還不會搓手麽？真是叫人操心~”
“噗嗤！”一旁聽了個正着的貴妃笑出了聲。
“好啊，除了你烏庫瑪嬷，還沒人用這樣的口氣跟朕說話的，你這個小不點兒倒是充起朕的長輩來了。”康熙故意伸出濕漉漉的雙手，在小家夥的臉上一甩。
“昂~貴妃娘娘，哥哥，你們看皇阿瑪他欺負小六~”胤祚跑過去告狀去了。
“皇上竟也跟小六一個一歲大的孩子計較起來了？”貴妃看出來皇上并沒有生氣，所以才敢大着膽子幫着小六打趣皇上。
“好好好，朕如今是孤立無援了，在場的兩個人都是小六的幫手，朕說不過你，只能用這張嘴吃些桂花糕了。”
“小六也要吃~”
點心終究味道甜膩，最多吃上兩三塊也就差不多了，胤祚也是坐不住的性子，再加上康熙确實也有正事要找貴妃商議，便叫人把胤祚送回永和宮去了。
“你覺着小六如何？”康熙瞧着小家夥的背影突然問。
貴妃笑着回答：“小六活潑可愛，很是招人喜歡。”
“那把他交給鈕祜祿氏撫養如何？”
這個鈕祜祿氏不必多言，貴妃與康熙都心知肚明，指的就是繼後的親妹妹，雖沒有行冊封禮，但鈕祜祿氏入宮後享的是妃位待遇，自然有資格撫養皇子。
貴妃心中思緒千百轉，不過都掩蓋在眼底，不露分毫。
“鈕祜祿氏自然是有這個資格的，可她才入宮不到一年，資歷尚淺，且從未生育，臣妾擔心怕是照顧不好小六，其實宮中不乏資歷更深，且有過生養的妃嫔，比如宜嫔。”
康熙點了點頭。
“是，宜嫔那兒倒是空着。”
“朕本來還以為你會想要親自撫養小六，畢竟朕看你很喜歡他。”康熙突然看向貴妃說了這麽一句。
貴妃依舊維持着端莊不變。
“臣妾是很喜歡小六，六宮中誰不喜歡他呢，只不過臣妾已經撫養了小四，相比之下，宜嫔那兒确實更合适些。”
康熙沒再繼續就着這個話題說下去，轉而談論起了別的。
“朕這段時日寵愛鈕祜祿氏，冷落了貴妃，貴妃不會生朕的氣吧？”
佟佳氏雖說有些失落，但言行舉止還是很得體的。
“臣妾自幼與皇上一同長大，打小就知道，皇上不是臣妾一人的，臣妾只想着能夠陪伴皇上左右，讓皇上少些煩憂便好。”
康熙之所以冷落貴妃，寵幸鈕祜祿氏，是因為近日朝中大臣一再上書請求立後，其中貴妃的呼聲最高，他并不樂意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佟氏一族這次做的有些過了。
不過好在今日一看，貴妃并沒有這樣渴望權勢的欲望，依舊如少時一般，否則她便會在自己提及要将小六給鈕祜祿氏撫養的時候面露不虞。
這件事貴妃并未跟任何人提起過。
兩個月後，在胤禛三歲的生辰宴上，德嫔身體不适，請了太醫來瞧。
“恭喜娘娘，您已有了身孕了。”
貴妃見她雖有喜色但卻并不感到驚訝，便知道德嫔早已發覺。
“幾個月了？”貴妃問她。
德嫔笑了笑，回答：“已有兩個月了，臣妾的月事一向很準時，所以上個月便已有所猜測。”
“這樣的喜事，快去告訴皇上一聲。”貴妃立刻差人去乾清宮報喜。
一旁的胤祚小心翼翼地看着額娘依舊平坦的肚子遲遲不敢靠近，他拽着哥哥的胳膊有些緊張，他這是要當哥哥了嗎？可他明明記得小十四沒有這麽早出生啊？
難不成是妹妹？或者這個孩子是沒能活着長大的……
可額娘如今這麽高興，如果是後者，她怕是要傷心死了。
“你的月份還小，先回去歇着吧。”貴妃是真的很羨慕德嫔的體質，論起承寵的次數與年限，德嫔她都比不得自己，可惜自己卻一直未能遇喜。
“那臣妾便先回宮了。”
“去吧。”
康熙得知消息之後，當日傍晚果然來了一趟永和宮，看得出來他很高興，帶了不少賞賜過來，绫羅綢緞，金銀玉飾，樣樣都有。
“臣妾就這麽一個身子，哪裏用得上這麽多？”德嫔都有些無奈了。
“那就留給你肚子裏這個小的，等他出生以後，拿着玩兒也是好的。”康熙随口一說。
胤祚撅着小嘴不高興了。
“皇阿瑪現在只疼額娘肚子裏的小娃娃，都不疼小六了~”
康熙将他一把抱進懷裏，笑話他道：“瞧瞧，我們小六的嘴啊，撅的都能挂上一個瓶子了，朕怎麽就不疼小六了？朕正要跟你額娘說呢，朕打算給你找個養母，免得你額娘懷着孕辛苦，顧不上你。”
德嫔與胤祚母子倆臉上的笑同時消失。
不過德嫔終究是大人，她快速揚起溫柔的笑詢問：“皇上打算把小六送去哪個宮裏養着呢？”
“翊坤宮，宜嫔與你是同時入宮的，資歷也夠，且她也生育過，知道怎麽照顧孩子，你就放心吧，接下來安心養胎便是，其他的朕都會安排好的。”
德嫔臉上的笑都快要維持不住了，怎麽偏偏是翊坤宮，宜嫔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把小六交給她撫養，如何叫人放心的下。
胤祚也不喜歡什麽翊坤宮，如果必須要搬去其他宮裏，那還不如承乾宮呢，起碼哥哥也在！
他的眼珠子一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皇阿瑪說話算話嗎？”他突然問道。
康熙挑眉瞧着懷裏的小家夥，答：“這個自然，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那皇阿瑪之前在小六生病的時候，曾經跟小六說‘朕的小六這次遭了大罪了，要快快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朕就滿足你一個願望好不好’，小六可都記着呢~”
胤祚把皇阿瑪的語氣還學了個五分相似。
康熙一下就想起來，确實是有這麽一回事，他有些稀奇地看着小六問：“那時候，小六你不過才一個多月大，竟能記得朕說了什麽？不會是你額娘教你這麽說的吧？”
德嫔頓時一愣，皇上……竟然會這麽想，可見帝王的疑心有多重。
“才不是呢！我就是記性好，從我出生到現在，你們說的話我都記得~”胤祚頗為驕傲地擡起自己的小下巴。
“是麽？那朕可要好好地考考你。”
“皇阿瑪盡管問好了~”
“你既說你都記得，那朕問你，你出生那日，朕見到你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嘻嘻~皇阿瑪說的是‘朕的小六倒是不似他親哥哥，這身白皙的皮膚随了德嫔，甚好，賞’，小六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哦~”
康熙這下完全相信了，那時候德嫔才生産完，不可能知道他說了什麽，且那日抱着小六上前來的是穩婆，永和宮的宮人離得遠，應當也聽不清楚自己都說了些什麽。
“原來皇上竟然是這麽編排小四的，若是讓他知道，怕是要傷心了。”德嫔垂眸淡淡道。
“咳咳，朕說的是實話，又不是故意的，可不許告訴他。”康熙略有些尴尬。
“皇阿瑪~你說了要滿足小六一個願望的~~”
“那你說，你想要朕滿足你一個怎樣的願望？只要不過分，朕全都答應你還不成嗎？”康熙自己理虧，自然願意補償，也免得讓小家夥背地裏說他這個皇阿瑪言而無信。
“小六要跟哥哥在一起，不去什麽翊坤宮，要去就去承乾宮！皇阿瑪，好不好嘛~”胤祚抱着皇阿瑪的胳膊，晃啊晃的，兩只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就這麽帶着祈求望着他。
“好好好！去去去！承乾宮就承乾宮，就知道惦記着你哥哥。”
其實康熙是松了一口氣的，他方才答應小家夥滿足他一個願望之後，便有些後悔了，萬一小家夥提出一個涉及朝政的願望，又該當如何？幸好最後小家夥只是想要去跟他哥哥同住而已，康熙立刻就答應他了。
“耶~”
說是搬去了承乾宮，可實際上胤祚還是自由自在地往兩頭跑，只不過在承乾宮多了一個自己睡覺的房間罷了。
能夠撫養小六，對于貴妃佟佳氏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她本想着，只要不給鈕祜祿氏增添助力便好，沒想到峰回路轉，小六竟然自己主動跟皇上要求要來承乾宮。
不論內情如何，在其他妃嫔看來，皇上願意讓她同時撫養兩位阿哥，便是對她抱有極大的信任，她佟佳氏貴妃的地位依然穩固，鈕祜祿氏再如何受寵，也不過是一個還未正式冊封的庶妃。
貴妃本就喜歡小六，又因這一點，所以對他格外寵溺，即便是他時不時地往永和宮跑，她也沒說什麽。
德嫔再如何，也還威脅不到她的地位，沒有必要與她交惡。
作者有話說：
跟哥哥住在一個屋檐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