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時卿清醒之後,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雙人床上。薄薄一層空調被蓋着倒也不冷,舒服的很。

記憶重現,昨天她由于太興奮,後來竟然睡過去了。現在竟然在一張床上醒過來!她太疏忽大意了!她還沒确認那個外國人到底是什麽底細呢!

陽光透過薄薄一層的亞麻色窗簾,時卿忍不住想象窗外的景色了,難道是超級豪華的酒店?照昨天豪車、私人飛機那種情況,時卿也只能這樣想象了,不過,整個房間的調調是非常樸素的,想想也是,她現在正在中歐。

懷着一絲好奇,時卿慢慢拉開窗簾,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片碧波蕩漾的湖水,還有清幽的遠山,真是如畫一般,這簡直是太震撼了。

自從遇見了這個李莫西,時卿覺得,自己實在太渺小了。這兩天的見識,已經遠遠超出自己前面十九年的所有驚訝與震撼了。

駐足了很久,才從一陣敲門聲中回神。時卿赤腳走在毛毛的淺褐色地毯上,開門一看,竟是神情愉悅的Derrick。

“Miss Lin,睡得可好?”說完,嘴邊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時卿也被感染了,可是她笑不出來,因為又要用英語交流了!太累人了!

“睡得不錯!額……我想知道的是,現在我該幹什麽?”好像就她一個人,還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吧?

“不用擔心,先享受一下美味的早餐吧!我們少爺可正在等着你呢!”

時卿生疏的用英語和這個老外交流,說自己要先洗漱一番,讓你的少爺先吃吧。其實她有點怕見到這個李莫西。她就像一個沒見過市面的小人物,而他卻是一個擁有無數光環的王子,天壤之別。

可惜,像Derrick這種熱情的老外,還是堅持要讓她和他的少爺一起用餐,還說新的換洗的衣服已經放在床頭了。于是,時卿用五分鐘就刷好牙洗好臉了,還紮了個最簡單不過的馬尾。衣服是時卿喜歡的類型,吊帶加牛仔褲,還有一件摸着非常舒服的薄的駝色羊毛開衫。

時卿下樓來,才知道她住的是一間別墅,而且還是一套湖景房。

餐廳裏,李莫西淡定神閑的坐在那裏看報紙,咖啡杯裏的咖啡喝完了,倒是餐盤裏的三明治還完好無損。時卿很想提醒他一句,空腹喝咖啡有害健康。這讓她想起她的哥哥了,她哥哥也喜歡每天早上看報喝咖啡。不過時卿沒多想,因為看報紙的那個帥哥眉毛已經皺起來了。

“我吩咐Derrick十分鐘之內把你帶下來,現在已經十二分鐘了。”李莫西眼睛盯着時卿,一邊放下報紙,一邊很有範的瞥了一眼手表。

時卿一時無法還嘴,應為她還沒學會怎麽用英語很有範的回嘴呢,于是只能弱弱的在心裏腹诽:有本事講中文啊!

不過,一旁的Derrick倒是開腔了:“少爺,大早上的,可不能發脾氣啊,會長皺紋的,不管怎麽樣,Miss Lin不是下來了麽!紳士要學會等待,尤其是等待這麽漂亮的女士了!”

聽德叔深情并茂的講完一連串的話之後,時卿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技了,死馬估計都能被他說成活的了!

李莫西不說話了,一臉嚴肅的開始動刀叉了。德叔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之後也入座了,開始嘗試在異國的第一餐了!不過吃飯的過程很壓抑,沒人講話,這最好不過了!

李莫西吃完後,很有教養的用餐布輕輕的擦了擦嘴,然後看着在切香腸的時卿。

“有英文名?”

時卿尴尬的放下了刀叉,然後搖了搖頭。

“中文名是林凡,對吧?”

時卿很配合的點了點頭。心想,這不過是我的假名罷了!

“Fully,你的英文名。”

時卿不知道該不該謝謝他,她可不認為這個名字有多好聽。

“謝謝,不過為什麽要給我取這個名字?Fully,我覺得不好聽。”

自從時卿開始念小學,要開始寫自己名字的時候,她抱怨過為什麽自己的名字那麽難寫,還抱怨為什麽她哥哥的名字筆畫比她要少!最後她爸告訴她說'卿'代表着高貴,他們會寵着她,像一個公主一樣。

“林凡,在英國,我們習慣叫凡林,而且我不喜歡Vanly這個發音,Fully比較好。”

有時候解釋是多餘,比如聽了李莫西的解釋,她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時常做副詞後綴的一個東西竟然也能成為一個英文名!她還是喜歡Vanly多一些!她有選擇權麽!

好吧,人家是有錢有權的,争不過!算了!反正不是我的真名!無所謂!

氛圍似乎有點僵,時卿不确定自己還該不該繼續和香腸奮戰了。放棄這個念頭之後,時卿想用眼神和德叔交流,可惜德叔一直很有食欲的在吃早餐腸。

她只是想問吃完這頓早餐,接下來要做什麽啊!怎麽越來越像是鴻門宴了。

時卿剛想大着膽子問繼續看爬滿外文字的報紙的李莫西,沒想到人家倒是先開口了:“在維也納,擡頭低頭都是文化。”

時卿聽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怎麽做評論的她裝作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對面的德叔食物剛下咽就揮舞着刀叉說了一句:“Mozart is the best。”于是,時卿有點懂了。

奧地利首都維也納,是世界音樂之都,時卿不會不知道,因為這也是她向往已久的一個城市了。這裏是很多聲名顯赫的音樂家作曲家的天堂,也是來自世界各地熱愛音樂的人們的聚集地。很小的時候,時卿就知道莫紮特,貝多芬,海頓等有名的大師,因為那個時候時卿就開始學習彈鋼琴了。

“維也納肯定是座非常吸引人的城市,我聽過這樣一個故事,說是貝多芬搬了八十多次家,但是卻沒有離開過這裏的。”時卿最喜愛的就是貝多芬,每次學校有活動或者其他聚會,她都會演奏貝多芬的曲目,連她爸爸都發牢騷說嫉妒這個已逝世的音樂天才了。

“是哦,住在維也納的人,天天想離開卻是很難離開。我們三少差不多每年都會來四五次呢,搞的我這種生性粗犷的人都愛上這裏悠悠綿綿的小調了。”Derrick一激動,不是很标準的英語就像是瀑布一樣傾瀉的極快,時卿還是選擇放棄做'聽力'了。

“想不想親自體驗一下這種'離不開'的感覺?”聲線是性感低沉的,時卿聽來,感覺還帶着一種誘惑。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一句:Of course。

□□。世界五大音樂廳之一。能在這裏演出的都是能稱得上人物的。中國也有多個藝術家榮登過□□,在這裏給全世界的人展示屬于他們的才華。比如□□、李雲迪。還有一個就是時卿特別崇拜的鋼琴家孔祥東了。

當時卿穿着考究又華麗的禮服進入到□□裏面後,她真是快感動哭了。他親自帶她去名品店買華麗的禮服,高跟鞋,做盡了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只是當時她面對那些天價的禮服時,感覺一切似夢一般,開心又有心悸,接受吧,她內心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時卿不知道自己面對的人有多尊貴,但是坐在二樓觀望臺上看下去,覺得像是回到了某種年代,而自己就像是那個年代的公主,桌上放着的咖啡和奶精的香味和飄散于室內的音樂聲混合,她好像整個人都變輕松了。還真是有種讓人離不開的情愫呢。

樓下的鋼琴家手指靈活的在黑白鍵上來回,剛柔并濟,眼睛卻是緊閉的。一副享受且自信的神情。兩邊的小提琴手、大提琴手們也是一副陶醉的樣子,在指揮家的領導下,演繹出了一段比畫還美妙的曲子。只不過,這曲子很獨特。

世界級的演奏水平在□□盡顯無遺,時卿也不無遺憾了。真想就這麽一輩子生活這種被音符圍繞的城市啊,只不過,這只是個夢罷了,總有會醒的那一天,這個,她時卿是明白的。現在束手無策,那就只能将這個夢盡量做的甜美一些吧。

再美妙的曲子也會有終了的時刻,坐在黑色加長林肯裏面,時卿思緒還是沉浸在剛剛那段美妙的樂曲中間。對于自己喜歡的曲調,她喜歡哼唱出來,可是,此時此刻,對面還坐着一個在安靜喝紅酒的男人,李莫西。

“Fully,知道剛剛的曲子是什麽嗎?”李莫西慢慢的品嘗着葡萄酒,眼神卻停留在滿臉紅暈的時卿身上。他很自豪自己給她選的禮服。淡綠色的磨砂抹胸,一絲活潑,一絲神秘,一絲妖嬈,和今天的曲子很配。

被點名了。感覺到從他嘴裏喊出的自己的代號似乎還萦繞一絲酒味。錯覺!但還是不免一驚。

且回神,腹中先用中文打個稿子,于是,慢慢轉成英文:“說來也是湊巧,前不久剛拜讀過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一本書。裏面有提到貝多芬的這首《大公三重奏》,于是我也聽過一兩遍,沒覺得有多吸引人,只不過,沒想到,在這裏聽的感覺實在是震撼。”

李莫西安适的枕在頭枕上,還真是出人意料,不愧是時遠的妹妹,懂得倒還不少。

“呵,不錯。不過對我來說,藝術的好壞并不是取決于能否取悅自己的耳朵,而是要結合相應的藝術背景。就像了解一個人,并不從她的外表,而是從她的過去。”

時卿仔細聆聽,可是聽到後面,一顆心就提到嗓子眼了,他,難道發現什麽了?還是說,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抓住她,逼她成為一名殺手?到底,什麽才是真相!

影響情緒的某一因素,可以來自于大腦無邊無際的猜測。時卿停止了漫無目的的猜想,主動迎上了李莫西一副深海似的眼神。

時卿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像這輛車一樣,她也不知道他們的下一站是哪裏。氣氛有點壓抑,對面的男人又開腔道:“很開心能夠給你帶來震撼,不過,我很希望有機會能夠和Fully一起彈奏一曲。”

似是邀請,又似是挑釁。時卿摸不清這個李莫西到底玩的什麽花招,能做的只能見招拆招。

“我可不敢在您面前獻醜,我彈的最好的也就是一首生日歌,和您沒法比。”時卿鋼琴八級。本來想大學過十級,沒想到出了這種意外。有句老話怎麽說來着,出門在外,’才’不外露!做人低調一點,總是沒錯的。

“達芬奇成名也是從畫簡單的雞蛋開始的,很期待和你一起彈奏一曲生日歌呢,應該會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時卿很是無語,不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誰知道這種大人物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呢,可能過不了幾天就會忘記的。

汽車抵達了一處很醜陋的建築物,應該是危樓,牆上的玻璃全變成樓底下的碎渣了,牆面斑駁的油漆說明了并非人為,而是經過了風吹日曬。應該是一棟廢氣了很久的大樓。

時卿判別的沒有錯。這棟處在郊外的黑色龐然大物确實是破爛不堪。而且也是此行的目的地。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這是一棟連政府都沒辦法動搖的資産。很多黑色交易都在這裏發生。政府可沒有膽子管這種事。有些暗箱操作的事情,政府很’和氣’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就是現實。

時卿一臉鎮定,不過滿腹疑慮。能做的就是把高跟鞋踩穩,緊緊跟在李莫西的後面。畢竟他身邊還有兩個彪形大漢!想到這裏,她怎麽就沒看見德叔呢?

危樓裏面确實是和表面看上去一樣,破破爛爛,磚塊的殘渣滿地都是,而時卿和李莫西的穿着卻是華麗的與這裏格格不入。時卿拉着裙腳,亦步亦趨。危樓裏面沒有電梯,只能一步一步自己往上走。艱難的走完了六層樓,時卿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怎麽可能!剛明明就像難民窟一樣,怎麽這第七層樓竟然有種Presidential suit的感覺。淡黃色地毯鋪滿了整整一層樓,超豪華的吊燈盤亘在一張簡約的玻璃桌上面。畫面還真是突兀。

玻璃桌旁已經坐了一個男人,他身後同樣是有保镖随行。時卿看到那個坐在那裏的男人,臉上竟然有長長的一條刀疤,就像一條蠕蟲一般,一陣心慌加惡心。

“難道不近女色的三少,是因為這個女人,才延遲了交易?”男人粗犷的口語從一張大嘴裏面吐出來,時卿不确定他的唾沫星子有沒有濺出來。

李莫西笑意盈盈,松了松領口的領帶,很有氣度的坐在了椅子上。

“呵,別忘了是誰救你于火海的。如果我不高興了,不用我動手,你也馬上會變成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我這次只不過是讓你茍延殘喘罷了。”李莫西眼神犀利,直逼對面臉色發暗的刀疤男。

時卿不懂其中利害關系。反正簡單的來說,就是李莫西占上風。即使如此,時卿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裏是男權地域,她一介女流之輩,實在手無縛雞之力。

刀疤男身後的保镖應該是覺得李莫西的話太有挑釁意味,随身便攜手□□都指向了李莫西,秒針還沒轉動一下,在時卿旁邊的保镖也已經舉起手□□對準了刀疤男,實力相當,只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她,着實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莫西優雅的舉起一只手,示意後面的保镖放下□□支。款款開口道:“如果吓壞了這位女士,我想我們的交易可以取消了。”

一聽這句诙諧的話,刀疤男立馬大聲的喝止了身後的保镖,然後畢恭畢敬的開始和李莫西談話。其間包括很多專業術語,時卿不懂,不過唯一捕捉到的信息就是’□□’。時卿大腦快速運轉,猜想,難道這是一場軍火交易?不會吧?明明剛剛還一起出入文明場合的,怎麽下一刻又做起了這種黑道交易!她可看不出他一身好素質的李莫西是這種人!

但是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确實,李莫西就是這麽一個人,在黑道混跡了七年,始終是以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示人,可是也偏偏這種君子的手段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放在兩個月前,有些人還會不識好歹的叫他一聲’李莫西’,不過,在他父親和哥哥去世之後,沒有人再敢這麽喊了。畢竟他代替他的父親坐上Dark的主人之位,是不可否認的。

刀疤男是越南一個黑社會的頭目,兩個月前做毒品交易的時候,将幾袋純度高的毒品調包成了純度不達标的毒品,後來被買家追殺。□□的幾個賣家都被收買了,走投無路才來向李莫西這個在歐洲首屈一指的老大求救的。

交易花了十分鐘就談妥了,倒不是說內容簡單,只怪他李莫西向來是以簡單快速作為談生意的準則的。

重又坐回黑色加長林肯中,時卿才覺得這一切又是另一個夢,黑色的夢。

于是,時卿單刀直入的問:“你是黑社會?”

時卿聽到李莫西話語中帶笑的答:“你只要做好準備就好了。”

這算答非所問?她确定自己問的很直接了,難道他的回答間接說明,他是黑社會?不過,讓她做好準備又是幾個意思?

在揣測間,李莫西遞過來一杯紅酒,時卿接過。一口氣喝下,第一,感覺就是難喝,第二,她好像有點暈。五秒之後,時卿倒了下去。李莫西仍是一副優雅的模樣。

沒過多久,在機場安排的德叔來電了:“三少,飛機準備好了。咳,我真的覺得這次你的決定有點槽,本來我們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你要知道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

“呵,這一點你不用提醒。你不覺得把她放在身邊,天天看着,身體裏複仇的血液才會一直翻湧麽?而且,這場游戲,早就注定誰是贏家了。我只是想讓它變的更加有趣一點。”

“OK。這是你的事情。話說回來,這次交易沒出什麽事吧?”

“一切順利。”

“本來可以直接從匈牙利過來的……”

“Derrick,從你跟在我身邊的第一天起就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妄自猜測我的想法。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開開心心的想着,我們要去你的祖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努力陪三少玩好這個游戲了。畢竟,所有事情都是有風險的。我不希望你有事。我答應過Ge的。”

Ge是李莫西的哥哥。

李莫西收了線,視線一直盯着昏倒的時卿。喃喃自語道:Game start,游戲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繼續是講李莫西的。會慢慢揭開一些背景的。

小劇場:

某天,李莫西很苦惱。

倪大媽:我親愛的小西西,怎麽咯!

李莫西:果然不是親媽,為什麽我有中文名,設定卻是不會講中文!

倪大媽:哎,你也知道,沒有人是完美的……要知足…常樂(原諒親媽英文不行)

李莫西:知道外語,還不趕緊改設定!否則別怪我用德語罵你!

倪大媽:你!你!那我就用中文罵你!你個小表砸!哼!

李莫西:what?

時卿:親媽在誇你帥呢!

李莫西一臉茫然,決定自學普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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