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26
回 ◇
與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
郎潇和方雍在前排鬥嘴看話本的時候, 淡蕪煙就掏出随身攜帶的棗子,閑來無事地咀嚼一顆。
少年人的唇色因為一顆棗子而更顯嫣紅。
比武學堂外漫山遍野的花還要絢麗明燦。
郎潇見了,便忍不住提醒道:“入了築基期便要開始逐漸辟谷了哦。”
辟谷好處多多, 乃是修士們登仙極樂的基礎。
可淡蕪煙畢竟才入築基期不久, 雖然築基後便不需要吃喝的常識誰都知道, 可辟谷、舍掉口舌之欲其實也不是件輕松的事,往往需要老師引導。
郎潇不知道有沒有人跟淡蕪煙說過這些,故還是提醒了一句。
淡蕪煙不解釋也不反駁他人,微笑接受意見:“謝謝我知道了。只是這棗子是真的很甜吶。”
方雍聞言搶話問道:“你很喜歡吃棗子?為什麽?”
誰都知道食物具是凡間之物,帶着濁氣,吃東西會影響修為的增長。
當今修者皆以渡劫飛升為目的,都恨不得能早早戒掉這些俗物避免影響修煉, 可淡蕪煙卻……
淡蕪煙依舊微笑:“不知道。”
“世間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喜歡便是喜歡。若喜歡了還要糾結猶豫去想為什麽會喜歡, 那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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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潇眼中立即欽羨:“怪不得你能那麽死心塌地地跟着劍君, 一往無前!”
淡蕪煙:“……”
方雍:“……”
與各種影子融為一體的隗約:“……”
感覺到夥伴齊齊投來的視線和一股陰風,郎潇一慌:“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沒有。”
淡蕪煙薄唇輕啓, 從任務的角度來說,他很喜歡別人覺得他深戀着林寂。
不管他本身對男主有多厭惡。
淡蕪煙是個非常實在的人,又拿了一點深情人設積分,他幹脆大大方方點頭表示:“你說的真對。”
“哎嘿!”郎潇做了個我就知道的表情。
一旁的方雍繼續沉默不語。
“可是。”郎潇又有了新的問題:“難道你想就這樣做一輩子的小劍侍嗎?要不你求求劍君和師祖……”
做劍侍不丢人, 能在劍君身邊伺候是多少人想要卻求不得的。飛升渡劫時天道可不管你是劍侍還是宗門長老。
可做劍侍還像淡蕪煙這樣不思進取的倒是也少。
即便是郎潇這樣貪玩的性格也早早辟谷舍棄睡眠,整日要拿出五個時辰出來學習和修煉。
雖說淡蕪煙根骨不行、身體也不好,可他如今深受劍君寵愛,看起來也很得師祖的賞識, 未必就求不來大機緣……
對此淡蕪煙只是擡了擡眼皮。
別說林寂根本就不寵愛他, 就算是寵愛, 那也只有在床上。
再說以劍君那又摳又愛腦補他「恃寵生嬌」的性格……
可算了吧。
再說那也不符合他義無反顧的癡情人設。
至于師祖嘛,不是任務目标淡蕪煙直接不會多想。
他不能解釋,就只淡然表示:“我這樣的人,就算潛心修行也不會有什麽精進和建樹的。”
“呃……”前排一直回頭看他的方雍驟然眼睑輕顫,而對于這點郎潇也是無話可說。
尋常人便是資質差了點也不是不能靠後天的努力和機緣往上爬,可廢靈根就太難了。
除非那是天大的機緣。
“淡蕪煙,對不起。”郎潇說。
淡蕪煙表示沒關系。
他這邊當廢物當得很安詳,卻不知自己又引來了許多人的鄙夷和嘲笑。
方才還想棄了黃肖仁投奔他的那兩名劍侍又牆頭草地轉換了目标,寧願暫時誰也不找。
不是這倆人有了主心骨,實在是這淡蕪煙太過胸無大志!
“能做喜歡的事便很好。”方雍卻很認同淡蕪煙的觀點。
他甚至如同尋覓到知己一般,他眼中綻放光芒:“就如同我喜歡音律,沒有原因。我家裏都說我醉心撫琴沒有出息,不過我想,不管日後有沒有用,那都是當下我最喜歡的事。”
淡蕪煙說:“正是這樣。”
少年人的聲色清朗,語氣平常且随意:“不過,你可以試試往音修方面發展啊。”
“音修?”但方雍卻立即認真起來。
淡蕪煙點點頭。
這個世界雖然也是劍道大統,但若要修行和體悟仙道,卻絕非只能靠練劍鑄劍才能達成。
琴師有彈琴的道,讀書人有讀書的道。
只要将所做之事做到極致,便可以參悟到那個道。
而這也是天地更希望看到的。
只是劍乃百兵之首,修劍飛升的人多,傳下來的功法也多,久而久之每個求仙門的世界便演變成了獨尊劍道。
這在淡蕪煙眼裏實在是多有偏頗。
不過他也只是随便一提。
至于方雍在不在乎那是他的造化。
自己畢竟只是個小劍侍。
沒想到方雍竟然很重視:“我在藏書閣尋找琴譜的時候倒是翻到過音修方面的書籍,只是當時一心只想着琴譜便沒往心裏頭去,你這麽說還真是……我何為一定要學劍呢!”
淡蕪煙微笑着說:“善。”
方雍猶自興奮:“阿煙,你真厲害!”
淡蕪煙:“還行吧,一般。”
方雍:“不一般,我太感激你了!”
“呃……”差不多行了,再誇就過了!
淡蕪煙眨了眨眼,在學堂中聞聲開始打量後排的同門目光中,表情逐漸內斂下來。
在旁人眼中便是小劍侍一副無所适從的模樣,很像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說。
然而隐藏在影子裏的隗約卻抱臂,用鼻子冷哼了一聲。
——阿煙随便指點一句都夠你們這些小弟子受用一輩子了!
所以感恩戴德吧。
若不是阿煙他非要……非要留在這裏……
想到這裏,只能以影子形态的隗約又是驟然一陣心口疼。
是真的,那顆跳動的心在疼。順便被洞穿的傷口也在痛。
他原本想的是若不是阿煙非要留在這裏,哪兒可能扮成什麽都不懂的廢物!這種時候是帶着滿滿的自豪感的——吾妻阿煙,鴻儒碩學,已登道岸。
可轉念一想到阿煙必須要留在這裏的原因……是因為正道、因為林寂。
隗約便忍不住吐血三升,一丁點與有榮焉的歡暢感都不再有了。
學堂內本不甚濃稠的樹影搖晃,隗約的身影也淡了幾分。
他跟那些臭正道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談。
這時候,一只傳信仙鶴越過朱紅的雕花床欄飛了進來,淡蕪煙忽然收到了一封書信。
是淡家發給他的家書。
淡家在凡間是鐘鳴鼎食、繁盛數百年的大戶人家,因數年前祖産中的一處礦産挖出了大量靈石而與修真界産生了交集。
清心寡欲的修士們尚且最向往登仙,凡人則只會更為向往和追求。
大凡是家裏出了個有靈根有仙骨的孩子那可都是光耀門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兒。
淡家因為祖上與仙門結緣的關系,這些年也用靈石換了不少丹藥和靈器,近些年來出生的孩子中自帶仙骨靈根的也越來越多。
這讓淡家成了在凡間可以橫着走的超大家族。
可即便如此,與正統仙門比起來也只能被說成是凡間門戶。
就連淡家給他寄來的書信也只能靠快馬送來,再由山下門童經過驗證篩選,再由傳信仙鶴送上山,而無法直接投遞。
這便是修真界與凡界的區別。
淡蕪煙在靈動可愛的小仙鶴頭上撸了一把,才展信看來,那竟然是淡家家主親手書寫的筆跡,說的是他的母親明日壽辰,希望他可以歸家一聚。
此處他的母親并不是「淡蕪煙」的生母,而是淡家的主母。
作為淡家的庶子,原主的母親據說只是一個妾,早十幾年前便病死了。
淡蕪煙随意看了眼書信便随手将之處置了,根本沒打算理睬。
如今那位過壽的母親雖是他的嫡母,可在「淡蕪煙」的記憶裏,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那位嫡母的關愛呢。
麻煩倒是帶來了一大堆。
哪怕是原主被選做劍侍有資格直接入明陽山,那位嫡母也一直在明裏暗裏地橫攔豎擋,不想他有機會入了仙緣,掩蓋了他那位嫡兄的光芒。
既然自己本不是那受歡迎之人,又何必回去給人家添堵?
雖然淡蕪煙已經猜到,讓他回去給嫡母過壽只是幌子,誰知道他那個勢利眼的爹找他到底所謂何事?
何事他都懶得搭理。
原主上明陽山的這二年,尤其是在聽說原主與劍君「關系匪淺」以後,淡家可沒少給他遞書信、提要求。
只是這些事都與淡蕪煙的任務要求無關,便都被他直接忽略了。
淡蕪煙直接毀掉了書信,卻不想,中午就被他的嫡長兄找上門來。
午休下了學,一名穿着褚色衣衫的青年男子攔住了淡蕪煙的去路。
“四弟,我們談談吧。”
淡蕪煙停住腳步。
“這位叫什麽名來着?”他問系統。
“淡森旭。”系統再度提醒。
淡蕪煙:“。”
淡蕪煙随着淡森旭來到武學堂旁邊的大榕樹下面。
淡森旭從小便瞧不起自己這位庶弟,兩兄弟的關系遠不只是「不好」二字可以概括的。
二人沒什麽敘話和閑聊,他找淡蕪煙說的內容言簡意赅:“父親希望明日你能與我一同回去。你上山也兩年了,該回家看看了。”
對面清瘦的少年腰杆勁瘦卻筆直,已經不是早些年淡森旭離家前、印象裏卑微的小孩兒了。
他眼中的淡蕪煙說:“大哥不是也很多年沒回去了。”
“呃……”淡森旭立即沉下臉來。
凡間人家希望把自己孩子送上仙門,以求全家沾光。殊不知哪怕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子弟,入了仙門後也只是個最普通的小弟。
有時候甚至連小弟子都做不了,像黃肖仁便只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劍侍,相當于仙門的打雜的。
在這樣激烈的競争環境中,淡森旭如何能請假歸家?
事實上雖然家族都望子成龍,可對于踏入仙門的弟子來說,凡間的家便已經是前塵往事,凡間的父母也不過只是過眼雲煙。
不嫌棄就不錯了。像淡森旭這樣還會時時與家中父母保持聯系的子弟已經不多。
可即便這樣,他也的确很多年沒回家了。
他以為淡蕪煙是諷刺他入了仙門就忘了祖宗,當即便不悅地解釋:“我所在的星羅宗距離颍州有多遠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我跟你解釋這些做什麽。”
他如同小時候一樣,用上了命令的口吻:“總之明日你想下山也得下山,不想下山也得下!我來就是告訴你這個的,別的你自己看着辦。你也不想自己在缥缈峰再背上個不肖子孫的名號吧。欺師也便罷了,可別再滅祖了。”
對此淡蕪煙摸了摸下巴,他什麽時候欺師?
難道睡了劍君就算欺師?
淡森旭仍在說道:“你做了那樣的事,爹娘還願召你回家已經是莫大的寬恕了,你別蹬鼻子上臉。”
對于這句話淡蕪煙倒是不認同的。
“那樣的事是什麽事?如果咱們想的是同一件事,你爹娘應該很喜歡我做的那些事吧。”他直言不諱。
否則非要他回去幹嘛?
淡蕪煙笑得一臉善意純良:“都是一家人,就別那麽虛僞了,誰不知道誰呀。”
“淡、蕪、煙!”淡森旭皺眉呵斥。
他的印象裏,自己廢物的庶弟可從來沒這麽跟他說過話。
淡蕪煙這人倔得很,其實很少會對人低頭,他的卑微只是他保護自己的一種假象。
但自己真的會揍他。
打到他見了自己就害怕為止。
真是風水輪流轉,這二年淡蕪煙上了明陽山着實是讓他和他娘親都驚掉了下巴,他不僅看起來很受明陽山仙長們的喜愛、搞掉了黃肖仁,甚至如今都敢頂撞自己了……
淡森旭不欲與之多說,這裏畢竟是明陽山的地盤,再不濟他也不會像小時候一樣當場修理對方一通。
他危險地說了一句:“明天山下見了,你可一定得回來,別到時候他們親自來明陽山找你,那就不好看了!”
說完便走。
淡蕪煙無所謂地目送他離開。
原主上山以後便鮮少回應淡家,估計他爹是以為他性子野了、是潑出去的水了,所以才這麽急着要他回去。
但問題是,小劍侍的艱辛又有幾人在乎呢。
不說旁的,上山這二年原主便被黃肖仁欺負得很慘啊。
除了黃肖仁本身惡毒外,淡森旭從小也沒少助長他的氣焰。
所以說來說去,自己這位大哥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淡森旭他們倒是提醒淡蕪煙了,他身為劍侍與其他小弟子還不一樣。
其他弟子可以随意離山出去歷練或歸家探望,畢竟是應奚那樣任性的老祖宗在坐鎮,明陽山門規寬泛,除了絕對不能觸犯的仁道鐵律外其他方面都不是很講究。
可淡蕪煙是劍君的劍侍,按身份地位來說別人是弟子,他只能算家奴。
打工人想下山就得跟老板請假,故而按規定他每年只擁有兩次自由下山的機會,還分別要是家中重大節日,以此為由才行。
家中嫡母壽辰,是個不錯的借口。
反正林寂不在,他的請假條子會更好批一些——林寂那個變态,上一次原主想要下山便被駁了回來,明面上冠冕堂皇地說是他太笨了,需要用更多的時間去修煉,怎麽還好意思請假休息。
可實際上,人家劍君大人根本不在乎他實力如何修煉如何,練功都是在床上練的……
想到這裏,淡蕪煙果斷去了人事長老那裏申請下山一日。
最近撈到的丹藥和法器,他正惦記着要賣一賣。
掌管門下弟子出入門禁的人事長老身材胖乎乎的,笑起來像個彌勒佛,可是人很不好說話。
但這一次淡蕪煙一去請假對方便應允了,只是囑咐淡蕪煙倒:“後日一定早些回來,不可延時。”
淡蕪煙恭敬地表示知道了。
第二日山上晨鐘敲響之時淡蕪煙便下了山,他如今已可以踏風而行,當下便疾行了五百裏離開了明陽山的所轄地區。
但他沒有去淡家所在凡間颍州,而是直接奔着隔壁的舛州而去。
那邊有這片大陸最大的拍賣行,也是淡蕪煙此行的主要目的地。
在沒有劇情可跑的日子裏淡蕪煙都極享受生活。
可享受生活往往都需要用到錢。
他在明陽山所喝的茶、所焚的香可都是真金真靈石買來的名貴東西,雖說上了明陽山後淡家在吃穿用度上就對他大氣了許多,可終究是吃人手短,淡蕪煙還是更喜歡花自己賺來的錢。
用身體賺來的也是他賺的。
更何況他每次得到獎賞都要伴随受傷或侮辱,老實說林寂給他的真不多,若不是要做任務,就那點「恩賞」,他早不幹了。
打工人不易啊。
淡蕪煙果斷将林寂平時「賞」給他的丹藥和法寶都拿給了商會夥計過目。
舛州城城主據說是一位渡劫期的大能,能在此支撐最大商會,可見其能力出衆。
這裏有很多明确且嚴苛的城規,不容人觸犯。
是以舛州不單有許多修士會聚集在此,也有許多在此處尋機會、試圖修煉的凡人。
這世上有靈根仙骨、有緣踏上仙途之人畢竟只是少數,多數人還是要過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舛州城的普通人仍與一些不開化的小地方不同。
這裏不僅富饒、資源豐富,受最大商行正坐落于此的影響,還比其他地方更容易得到一些書籍和功法。
是以普通人大都都會修煉身體,是所謂的練氣期。
沒有靈根的人也可練氣。
練氣可讓人身體強壯,延長壽命,只是不能築基罷了。
但尋常人壽命頂天百歲,常年練氣之人便可多活上幾十年。
這誘惑便足夠大了,可以吸引許多人來此做工讨生活,尋覓善緣。
由此可見貿易發達是多麽重要。
淡蕪煙要兌換的是一枚中品級的丹藥和前幾天林寂送給他的那條中品牛皮鞭。
這兩件物品雖然較珍貴,但對于拍賣行來說也不算什麽稀奇大件。雖價值不低,卻也只需要夥計在前臺接待便可。
大商會的夥計同樣識人不少,但見眼前的少年身形單薄、穿着簡單,卻目光清湛眉目清朗,便知這應當是一位修士。
他們前任掌櫃的規矩,大凡是有來典當的修士都會給開出比市價要高出一些的價格。
于是夥計直接說:“三百顆中品靈石。”
淡蕪煙也不跟人講價:“善。”
交易便算完成。
淡蕪煙将一錦囊袋子的靈石仔細收好,沒想到他才走出商會大門便被人給強行留住了。
“喂,那個穿白衣服的!你站住!”
身着紫色華服的少年公子突然不知從商會的哪出蹿了出來,見淡蕪煙并沒有回頭回應,情急之下幹脆拿起櫃臺上剛被交易的小牛皮鞭,向出一甩。
中品靈鞭立即伸長,以不可分說的強勁力道裹上了少年的窄腰。
人恰好邁出門檻的淡蕪煙:“……”
他能将林寂給他的鞭子毫不猶豫賣掉,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用不上這東西。
但淡蕪煙怎麽都沒想到這鞭子一易了主,便使在了自己身上。
鞭子甫一纏上來之際,他便當即一旋身。
運用得爐火純青的靈力與還算柔軟的肢體結合,要淡蕪煙很快便擺脫了那根靈鞭的束縛。
纖細柔順的青絲在飄逸後重新洩下,他人直接來到繁鬧的街頭上站定。
再擡眼,一名穿着華貴紫衣的年輕公子已經追了上來。
修仙之人大抵容貌年輕,所以看不出來者的年齡。
但看其修為應當在金丹期。
論相貌來者也算是生得英俊,但或許是對方身上的紫衣紫冠過于華麗,總讓人覺得貴氣逼人得有些輕浮了。
“本公子說了,讓你站住!”那公子一振手中長鞭說。
同時,三五個氣息平穩、一看就是元嬰期修士的護衛魚躍而出,分別立在淡蕪煙的兩側,雖沒有直接封死他的退路,但也無疑在警告着他不許再動。
之後又有一老一中年跟着紫衣公子追了出來,那中年人與其他人同穿護衛裝,只是看起來修為要高些,應當已是分神期。
至于那滿頭白發、面白無須的老人則要更奇怪些……他雙目迸光卻叫人感受不到修為,并且自打追出大堂時起他便目光灼灼地盯着淡蕪煙,也不知在看些什麽。
最後從大堂裏跑出來的是那名方才與淡蕪煙完成交易的夥計。
“掌櫃的,是……這些貨品有什麽問題嗎?”那夥計躬身,戰戰兢兢地問。
同時淡蕪煙也知道了這無禮之人的身份。
……
這片大陸最大的拍賣行掌櫃,竟然如此年輕浮躁嗎?
淡蕪煙不禁吐槽。
即便他的貨品有問題,但也不過是區區中品法寶而已,怎麽說也不值當一位掌櫃親自對他揚鞭呀。
可惜那華貴紫衣的年輕當家人神色凝重,只一味冰冷皺眉,并沒有回答夥計的話。
在商會衆夥計眼中,這位新上任才兩年的掌櫃的确是個陰鸷可怖、心思難度之人。
好在少當家出現在行裏的時候不多,也不如何管事,大家雖對他生不出什麽親近心,卻也不耽誤往常幹活。
但少掌櫃的事兒多脾氣大卻也是事實,誰知道這回又是什麽事惹惱了他?
仍舊躬身立在旁邊的夥計根本不敢直腰。
聽說商行這邊有人起了沖突,很多舛州人都趕過來湊熱鬧。
兩排筆直站立的護衛中間,穿紫衣的少年掌櫃面色陰沉似水,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白衣少年的眉眼。
朱培俊自然不會因為一件小小的貨物就突然這麽激動,甚至不惜當街對一名客人出手。
很多悠遠也幽怨的記憶浮現出心頭。
朱培俊想起經常與父親吵架的母親,想起自己在父親那裏遭受的冷漠,想起父親會經常盯着一幅畫像出神良久,神情缱绻溫柔……
他今日之所以會如此過激,只是因為,眼前的白衣少年與那副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說:
知道大家想看更多渣攻的修羅場,不過因為涉及到世界融合,所以鋪墊要多一些(強迫症要把歷史文化,背景,如何融合等都考慮好了才能下筆,寫清楚了才能推劇情orz)不過其他渣男已經在馬不停蹄上線的路上啦!之前我的想法是讓他們如同隗約一樣,一個一個來,說清楚什麽事兒,暫時解決,然後再下一個。不過現在又覺得套路用一次就可以了,再多就沒新意了。
所以改了大綱,盡量倆、仨的一起上,于是就要先給別的渣攻鏡頭了,老秋還得繼續排隊出場(吃shi都趕不上熱乎的(。
嘻嘻,這篇文看的人不多,所以也敢啰嗦許多,留下的都是同好中人了=3=感謝大家!晚上還有一更。啊,我能加快進度的方式就是猛更,使勁更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