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27

回 ◇

(加更)朱家+無間國往事

“你是何人, 祖上是誰?”朱培俊當即問。

打量着少年俊美無俦的臉,朱培俊覺得自己不可能會認錯。

一來這種俊秀清逸的面相不多,十分難得, 所以十分好認。

二來, 受他那個父親的影響, 他也經常會偷偷打量那副畫像,其上之人的相貌細節他早已爛熟于心,不會記錯。

驟然想起許多不愉快的往事,也不等對面少年答話,朱培俊沒好臉色地說:“初某有事要向閣下詢問一二,請吧。”

說完他直接側了側身,做出一副請淡蕪煙重回商會堂內的動作。

但實則他也并未讓步, 只是做做樣子, 大有一副你不願意進來那我便親自「請」你進去的姿态。

周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議論紛紛。

少掌櫃身後的夥計知道不是自己辦錯了事, 腰杆稍微挺直了一些,卻也止不住在心裏琢磨——這少管事可真是任性跋扈。

可惜了前任掌櫃身陷憂郁之中, 這兩年更是直接卧床不起,要不然哪輪得着這位主事。

衆人圍觀當中,被數名高手圍住的淡蕪煙巋然不動。

他不僅沒有半點被強權所欺的恐懼,相反還十分淡定地反問:“你是誰?我為何要回答你的問題?”

聲音清朗也冷淡, 像湖面上蕩漾的波紋,乍看上去水波層層跌宕,實則內裏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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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這樣的神态,又讓朱培俊想起了自己那個從不對家庭負責的爹。

他直接遷怒于淡蕪煙的長相, 也不想有個好臉色, 直接啪地往地上一甩長鞭:“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說完, 他再度揮鞭,長到沒有邊際的靈鞭再一次往淡蕪煙腰上纏去。

可這一次柔軟巧動的皮鞭并沒有觸碰到少年的腰身,而是被一人輕輕松松空手接住。

“啊!”對于這樣的變化所有人都驚了一下,蓋因為不僅僅出手的朱培俊是金丹期,他身邊還站着五六名元嬰期的高手,以及一位已至分神頂峰的大能!

可誰都沒有發現這驟然出手之人的身份。

可見來人的修為遠在分神之上……

輕柔的風拂過舛州城的大街小巷,卻以來人為中心,周圍驟然泛起一層氣波!

那還手握靈鞭的朱培俊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要松手,便已經被那無形的氣浪給震飛了出去。

他沒請動人,還反将自己跌回了商會大堂之中,不禁引得圍觀百姓們哈哈大笑。

在周圍人劇烈的議論聲中,淡蕪煙卻注意到了空氣中彌漫着的獨特花香。

他擡眼,卻見攔在自己身前之人長身玉立,着一身青衣。不由瞪大眼眸:“師……”

應奚應聲回眸,清冷的眉眼鋒利,卻又不算淩厲,反而比尋常多了幾分風情。

淡蕪煙閉緊了嘴巴,硬生生沒有喚出「師祖」二字。

蓋因此時的師祖,比前兩日他在明陽山上見時氣息要收斂了許多。

可見對方有意隐瞞身份。

雖然淡蕪煙下山前換了衣服,沒人能認出他是明陽山弟子。

可他依舊不願給人添麻煩。

而且。

想來師祖臉上的禁制也消失了,不再是只有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才能看清他的尊榮。

因為摔倒後重新爬起的商會少東家已經跳腳道:“怎麽又跑出來個小白臉!?給我一起抓了!”

跟在他身邊的元嬰期自動放棄以卵擊石,之前跟出的那名老仆也不見了蹤影,倒苦了那位分神期的護衛。

那護衛看不出來人的修為,只能确定是比自己要高。

但合體期初階是高,頂峰也是高,誰知道到底有多高?

高手對決,一個不慎便會要了性命的。

可他身為少爺的侍衛,既然被下了命令,便要明知不可為也得為之,畢竟若對方的修為只比他高一點點,他也不一定會輸。

——身為商行少掌櫃的貼身近衛,身上總不缺幾樣像樣的寶貝。

若有贏的機會卻臨陣脫逃,那就要被城主懲治……

這名護衛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然而事情的結果卻比他所顧慮的要簡單得多,這名護衛尚且沒有尋到一個近身那青衣男子的機會,便被對方所放出的威壓一震!

空前絕後的威壓排山倒海似的襲來,直接讓這名修士心中一凜,驟然覺得眼前青年的實力雖不知比城主如何,但絕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而就在這一分神的功夫,但見那青衣男子姿态翩跹地略一拂袖,分神期修士的身體便被震飛了數裏,途經的房屋園舍也都遭了殃,質量好點的房屋——如那宏偉壯大的商會大堂,被整個貫穿卻也挺立着,只是在牆面上留下一個人形的空缺。

質量不好的便瞬間轟塌。

所幸這裏遍地都是修士或煉氣期的平民,倒也沒人會被倒塌的房屋砸壞。

衆人驚訝的視野裏,青衣男子仍舊神情悠然地站立。

仔細看,他面容的确極美,與那白衣少年一樣,都是清秀清隽的類型,神情當中也都有一絲常人難及的淡然。

“哇,這兩個人是什麽來頭?如此強的威壓不可能汲汲無名!”

“管他是什麽來歷,反正爺是爽了。這位商行新任的少東家纨绔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不是仗着他叔叔是城主老子早打得他滿地找牙!”

“這話你可別亂說,依我看此二人再厲害也比不過城主大人厲害,在商行鬧事恐怕會吃不了兜着走,出不了這舛州城了……”

此圍觀群衆的話音一落,便有不少人贊同點頭。

倒不是這舛州城的城主有多不講道理,只是舛州城城規森嚴,無人敢觸犯,時間久了大家便自然覺得那位城主很嚴厲不好惹。

再說福盛商行的确是城主大人的産業,打舛州城建城之日起便沒有人敢在這裏鬧事。

這群看熱鬧的人雖都普遍沒真正接觸過那位城主,不了解其性情,但用常人思維去想,也可猜出那位不會容忍有人前來砸場子。

可如此危機的時刻,那兩名瘦削高挑的男子卻意識不到危機似的,竟然公然在大街上唠起了嗑——

淡蕪煙對應奚說:“這麽巧,您怎麽在這兒。”

應奚稍稍整理了下衣袖,嗓音溫柔地回答:“本尊下山見一位朋友,正好路過此處。”

随即他轉身,直接與對面的朱培俊對話:“朱鵬是你什麽人?”

或許由于他又背對自己的緣故,淡蕪煙總覺得這一刻應奚老祖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淡。

而與此同時,周圍響起一大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不為別的,蓋因為應奚口中的「朱鵬」正是舛州城那位威名赫赫的城主。

而且朱鵬是他未成境界前的本名。

城主大人如今都被世人喚作七岚道君,哪怕是與他相熟的同輩人最多也只是戲稱他作一句「朱七岚」。

怎麽這年輕人竟敢直接喚那位為……

朱培俊也是狠狠一愣。

但他也識得厲害,知道自己金丹期修為,在無人保護的情況下足可以被這人一根手指碾死。

是以他雖不爽,踯躅了半晌,也依舊老實回答:“那是家叔。”

青衣男子輕緩地點了下頭,依舊聲色平靜道:“知道了。”

朱培俊:?

什麽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

卻只見那青衣男子對自己與自己叔叔的關系根本未置一詞,他在輕輕點過頭後便回身環住了那白衣少年的腰身,頃刻間二人已經消失于衆人的面前。

只留下一道深沉的聲音,猶如天谶一般從頭頂上方空蕩蕩地傳開:“回去告訴你叔叔,本尊有空去見他。”

朱培俊:“??”

“你是誰啊!”朱培俊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

他都不知對方是誰!這讓他告訴他叔叔什麽?

及至堪比餘音繞梁的聲音徹底消失,那被打飛的分神期修士也匆匆趕了回來,他對朱培俊說:“少爺,此人不好惹,需速速回禀老爺!”

此處的老爺自然指的是舛州城城主朱七岚。

“還用你說。”朱培俊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對方一眼,他無疑是知道那青衣男子的來頭極大,絕不可能是虛張聲勢。

但讓他臉色更差的是,他沒有想到那感覺修為平平的白衣少年身後竟然有這樣的靠山!

本以為終于找到這些年他父母不和家庭破碎的關鍵,未有想到竟然是他觸碰不得的人……

朱培俊環視一圈,随後臉色鐵青地問:“華公公呢?”

他指的是方才一同站在門口的那位老人。

店夥計禀報:“華公公方才直接離開了,看起來神色匆匆的。”

“行吧。”

對于那直屬于無間皇室的老人朱培俊原本也管不了什麽。

他更在意的是那白衣少年,還有少年身邊那青衣人……

“你覺得護着那少年的青衣男子是何人?”

問話的時候,朱培俊已經轉身往城主府走去。

那些元嬰期的護衛們開始自動驅散周圍看熱鬧的修士和百姓,對于他們方才未出手的事朱培俊根本懶得計較和理會。

除非是死侍,普通護衛遇上實力差距懸殊的對手便可以不出手,除非主子到了生死關頭。

不過那時候無論護衛們是否出手,也都與死人無異。

修仙界的實力相差可以是天差地別,若真遇到大能那便是螞蟻撼大樹,能不送死便不去送死,這是修士們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

跟在朱培俊身邊的分神期想了想,回話道:“聽他的口吻,老爺應該知道他是誰……可是咱們如何與老爺描述此人呢?”

說他個子高卻異常清瘦、面色蒼白卻異常好看?還是說他是個穿青衣的……

“青衣。”朱培俊忽然牙齒輕顫,吐出了此二字。

舛州城來往消息通達,便是普通人的眼界都要比城外的人要高一些。那名常年跟在少東家身邊的護衛更是立馬明白了少爺的意思。

但見那分神期護衛表情一滞,随後又難以置信地幹笑:“哈哈,應該不會,雖聽說過那位酷愛青衣,可咱們這舛州城裏穿青衣的可也不少,總不會那麽巧……該不會他真的是應奚仙尊吧!!”

護衛瘋狂在心中咆哮,所以他是被應奚仙尊出手教訓了?有生之年,他也親眼見到仙尊了,還被對方給打了?!

“別胡說。”朱培俊卻是深深地皺眉。

無他,只因一想到那白衣少年與令他爹癡纏不已的畫像男子一模一樣,便一點都不想讓那青衣男子是應奚仙尊!

朱培俊自顧自地分析:“那位修的可是無情道,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便是我叔叔這麽多年,年年都往明陽山上遞帖子,不也只見過仙尊一面。這樣的人,怎可能會随意出面!”

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朱培俊當即加快腳步往城主府趕去。

估計只是一個沽名釣譽之徒罷了。

仗着自己面皮不錯便穿青衣冒充那位仙尊!他可得趕緊回禀他叔叔,須知他叔叔最是嫉惡如仇,是不會允許這種冒充仙尊的人存在的!

然而一身華貴紫衣的少掌櫃也只疾行了一小段路程,便見有一黑點正向他急速靠近。

一眨眼前還是個黑點,再眨眼後來人便已經到了近前。

“叔叔?什麽事這麽急……”朱培俊感到無比詫異。

來人劍眉入鬓,風姿高雅,朱七岚今年雖然已經八百餘歲,可依舊做青年打扮,風度翩翩玉質金相。

只見他行色匆匆,在攔住朱培俊後問道:“應奚,你見到應奚仙尊了?本君方才聽見了他的秘話傳音!”

“蛤??”朱培俊徹底傻掉。

淡蕪煙在被應奚帶走後,也是真真地體會了一把這位師祖的獨特之處。

應奚的确給朱七岚秘話傳音了。

但傳遞的內容卻大概是:他現身舛州,還打破了舛州城的幾座屋舍,叫七岚道君冤有頭債有主,若想追究便自可以直接去明陽山領賠償金就可以。

……

雖然應奚傳音的同時,也聲色嚴厲地令對方先問問底下的究竟是怎麽回事、如何會使得他親自出手。

他那樣一開口,哪裏有人敢管他要賠償?不帶着全部身家前來賠罪就不錯了!

渡劫九階的大能打個響指就可以讓一座城池化為塵煙,像應奚仙尊這般特意浪費唇舌跟人講道理、負責任的人……

淡蕪煙也是第一次見。

況且秘話傳音可是渡劫期以上修士們才可以用的技能,也僅僅只能傳遞給同為渡劫期的人,其實也相當于是借由了天地的力量在傳達信息。

如此神聖的技能,這白月光師祖卻……

“本尊只是不想你對我有什麽看法。”應奚聲音清寡地傳來。

“蛤?”高處不勝寒的雲層上,淡蕪煙被應奚帶着懸在半空,就靜靜看着錯落有致的湛明雲霞。

聽聞應奚的話他堪堪轉頭望向這位自己也看不懂的師祖,就見應奚的側臉在燦烈的陽光下顯得更為白亮了一些,也更俊美了。

他聽見應奚緩緩說:“若不是擔心你誤會本尊殘忍……我應當會将那少年攔腰劈成兩截才對。”

“呃……”說話的時候,應奚絕美的眸盼猝然一轉,直接落在淡蕪煙的那截窄腰上。

美人危險的目光讓淡蕪煙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感覺那少掌櫃的鞭子沒纏上他的腰,那塊兒倒是被師祖的目光給緊緊裹住了。

所以這就是教出了殺戮道劍君的無情道師祖嗎。

果真恩怨分明。

淡蕪煙對此并沒有什麽評判。

甭說白月光師祖也只是給了對方一個教訓,就說即便他真的斬斷了那少掌櫃的腰,也只能是他命當如此,咎由自取。

修仙的人壽命雖會延長,可人的壽命越長、實力差距便越大。

越長也意味着弱者在強者面前命不值錢,往往死得更快。

那少掌櫃能如此跋扈地拖他進商會,便知道對方也是個橫行無忌的主兒,都不知道欺負過多少人了。

萬物皆有因果定律,淡蕪煙哪兒那麽閑,還對什麽事都有意見。

不過說起來,那少掌櫃是誰呀。

淡蕪煙方才絞盡腦汁兒,也問了系統,仍舊不知對方是誰、又為何那般激動。

回想那年輕人看自己時的姿态神情,倒很像是水天意第一次知道自己爬上了他師尊的床時的反應……

那難道對方是林寂的迷弟……

淡蕪煙露出一個古怪表情。

這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

另一邊。

舛州城向北三千裏,無間國。

“陛下,陛下!老奴有要事求見。”

天黑夜色深重,巍峨雄奇的皇宮內威嚴肅穆。

太極宮宣仁殿一片寂靜,唯有老太監華容的聲音自外頭響起。

“什麽事,進來吧。”

殿內端坐着一位錦衣黃袍的男子。

觀其相貌約不過而立之年,然而其聲音聽起來卻滄桑老邁,乍聽之下反會讓人誤以為是耄耋老人。

華容推門進屋,步履匆匆。

這個時辰了,皇上猶坐在書案前。

但他并沒有批閱什麽奏章。

無間國建國已有一千一百年,原本也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凡間國度,也會經歷朝代更疊、滄海桑田。

可直到八百年前結界破除,凡間與修仙界接壤,讓一切都變得不再如往常一樣。

也就是這時,當時的皇帝、也就是眼前的這位元易帝卻驟然悟道築基,不僅抵禦了試圖窺探這片國土的修仙界外鄉人,甚至還直接為這片國度開啓了一個新的紀元。

常人悟道,哪怕只是邁進了築基門檻,也多半會在了去塵緣後告別人間的富貴,不再貪戀。

畢竟凡間的富貴榮華再好也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的低級快樂,再享樂又哪裏比得上化境登仙,一眼萬年。

可元易帝卻偏偏反常理而為之。

修為大進後他仍選擇為皇,每日兢兢業業處理政務,與修仙界觊觎無間國資源之人周旋對抗。

無間國內不論朝臣和百姓,都有向上悟道修仙的資格。

元易帝當時雖自身也只是金丹期修士,卻憑借自身魅力和實力,在兩百年間培養出了兩支全由金丹期修士組成的軍隊為其效忠。

單個的金丹期修士雖然在修仙界中不算什麽,可若上千人湊在一起那也是可以拔城移地、無堅不摧的存在。

此事還一度震驚了修仙界。

不過好在元易帝似乎并不好戰。

對內,無間國境內禁止亂用靈力欺壓普通凡人。

對外,憑借那支金丹軍隊,亦無人敢來侵占無間國的土地、騷擾無間國的百姓。

盡管如此,元易帝卻也從不仗着自身實力随意向外擴張。

無間國雖然仍秉承帝制、民風也不至全然開化自由,可整個國度在他的治理下一直都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固若金湯。

修仙界紛擾不斷,這裏卻是一處可以庇護凡人的淨土。是全天下黎民百姓都羨慕不已、夢寐以求的地方。

到如今千裏江山依舊。

元易帝已經坐擁這片江山八百年。

當初的軍隊更疊替換,幾千金丹修士組成的隊伍也變成了幾千元嬰。

而元易帝也已經是一腳邁入渡劫期的大能。

雖已是合體九階,天黑後元易帝的屋中仍點着燭火。

穿着明黃龍袍的男人形容規整,坐姿規範,并沒有因為入夜獨居而有半點懈怠。

其舉手投足間都是千古帝王才能具有的威嚴和霸氣。

但他神色卻略有倦怠,眉頭常年緊鎖,一身煞氣。讓人看不出他原本英俊的相貌,只會對此人感到恐懼。

看見步入殿中的華公公,賀錦林語氣生冷也僵硬地問:“舛州城的事都辦好了?福盛商行怎麽說?”

“辦妥了。福盛商行的大掌櫃原本便是陛下舊部,承蒙皇恩才有這八百年的繁榮。朱少爺子承父業,待老奴也是極為客氣……”

“那便好。”賀錦林向來話少,也不喜聽人啰嗦。

“啓禀皇上,奴才匆匆從舛州城趕回來,是因為別的事情……”

“什麽事?你說。”賀錦林已經沒什麽耐心地催促。

華容當即跪在地上。

陛下允許人人修仙,可華容雖也有仙骨在身卻資質愚鈍,一直修到到了晚年才稍有悟道,且至今也仍是元嬰期,他的容貌亦保持在了知天命時的模樣。

不過華容并不介意,不管怎麽說,他都已經伺候陛下八百年矣。

雖然修為不曾精進,他的壽數也已經到了頭,但華容對此生已算知足。

也正是因為從小便伺候在陛下的左右,所以華容不僅忠心,還最了解陛下的經歷、心性,以及這八百年來過得如此困苦的原因。

修仙界的人都不懂為何陛下已經悟道,卻還要以帝王的身份苦守一國八百年。

有人覺得他是以治世悟道,以此提升修為。

可華公公知道不是那樣的。繼續為一國之君只會影響陛下的修行。

陛下這樣,只為一個人。

陛下這樣堅持,只因為這是他們共同打下的江山。

而讓華容如此激動、連差事都不辦了也要火速趕回來的原因卻是——

“啓禀陛下,奴才在舛州城遇上了一年輕人,觀、觀其容貌,與八百年前季将軍簡直是如出一轍,一、一模一樣……”

華容越說越口吃。

主要是激動的。

而不等他說,元易帝已經徒然從書案後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

縱然陛下被許多修者稱為「暴君」,可到了華容這個年紀,面對伺候了幾百年的主子他也不會再怕什麽。

他跪着,只是因為心中也有一股熱浪在流淌。

華容說:“奴才親眼瞧見,千真萬确,不會有錯!即便、即便過了八百年,那季将軍的音容相貌奴才也記得真真兒的,從不敢忘卻!八百年了,這還是奴才第一次見到與季将軍那般相像之人……”

說到後面,驟然想起那年那人的意氣風發、恣意爽快,華公公已不禁淚流滿臉。

書案後穿着明黃龍袍的高大男人久久愣着。

似難以置信,又似大喜過望。

因為過分震驚,反而沒一點反應。

賀錦林站姿也是一等一的标準,那是軍人的風骨和凜冽。

可他按在案上的那只手,卻獨獨攥緊了一本情書。

那是八百年前結界還未破之時,流傳在他們那方小世界的一本奇書。

一問世便賣出了數十萬冊,名喚《墜月生》,作者無煙先生。

他也是很多年、很多年後才知道,那是當初季煙還活着時,親手所作之書。

作者有話說:

上章大家的鼓勵已經接受到了,感謝!這章2分再發波小紅包=3=總之,大家一起快樂就好O3O;

另外這篇文的文名可能還要改一下,現在的在時下可能還是太「奔放」了,從一開始就很讓編輯緊張,也給我帶來了一些麻煩。

況且我本意也不會寫滿九個男主,只是覺得古耽的文名不方便出現n個這樣的字樣,就想到了九這個數,代表很多的意思,沒想到反而讓路過的覺得男主太多有貓膩之類的_(:з」∠)_也是為了避免誤導,明天我再跟編編商量下,封面暫時不會換,不擔心大家走丢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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