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33
回 ◇
世界融合-無間國篇開啓-本将軍有話問你
一息之前。
打贏了對面的內門弟子, 淡蕪煙一邊盡量低調邁出人群,一邊沖一左一右攙扶着自己的兩名少年伸手:“你們說的話本,拿來吧, 我現在有心情看了。”
郎潇的眼睛比之前也略微有些發紅:“還看什麽話本啊, 淡蕪煙你自己就是本書了!你這麽維護劍君……嗚嗚嗚, 劍君知道一定會很感動吧!”
“呃……”淡蕪煙嘴角略抽。
林寂是一定會知道今日比武這事的。
可那高高在上的劍君大人要麽是絲毫不将這點小事放在心上,要麽就是不忘趁機諷刺挖苦他一番,說他眼皮子淺、小孩子氣,這麽點風言風語也要計較認真……
可憐郎潇還以為他們的劍君是如何高大偉岸,他與劍君又是如何恩愛雙宿雙栖。
實際上卻不過是劍君與娈寵、男主與備胎之間的一地雞毛。
雖然淡蕪煙覺得這樣就挺好的……非常好。
可念在郎潇還是個單純少年,對愛情還有向往,淡蕪煙并不想将這殘酷的事實告訴給他。
另一邊, 方雍已經将那本讓他都欲罷不能的話本主動拿出, 遞到淡蕪煙的手上。
素白修長的手指捏着那刻錄着書籍的玉簡, 淡蕪煙晃了晃它, 對少年們露出虛弱卻燦爛的笑:“謝了。”
他們剛剛撥開人群,還未來得及離開比鬥場的範圍, 一個大喊着淡蕪煙的內門弟子便騰空出現,抓住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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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師弟,淡師弟!”這名弟子跑得氣喘籲籲,淡蕪煙亦認識此人, 這是跟在水天意身邊、輔佐大師兄料理峰上諸事的俞誠意。
「意」字輩的弟子都是林寂親自賜的名字,缥缈峰上很多內門弟子尚且不夠資格被賜字,可見此人身份。
而按資歷和實力,說此人是他們的二師兄也不為過。
“誠意師兄, 怎麽了?”
“淡師弟你快随我來, 先去躲躲吧, 朱家來人了,還指名要見你!”俞誠意已經一把捉住淡蕪煙的胳膊,試圖将他帶離人群。
朱家。
朱培俊?
被抓住的淡蕪煙第一時間想到這些,猶有些詫異不解:“他們家的人找我做什麽?是七岚道君?”
“不知道,不過找你的不是七岚道君,而是他兄長五堰道君!七岚道君好歹還是個講理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對方來勢洶洶,一上山便說要見你,看情形更像是個瘋子!師尊不在,大師兄也攔不住他,便叫我……”
俞誠意的話戛然而止。
一陣風聲鶴唳,空曠的擂臺周圍一片草木橫飛,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驟然出現在他們身前,左右不過一米遠的地方。
俞誠意下意識将淡師弟護在身後。
但見來人臉上沒有什麽皺紋,可目光兇狠,眼袋極深,印堂發黑。
而且此人一落地,眉毛胡子便都以不同尋常的速度變斑駁、變白,其狀态之詭異,便顯得此人更加兇惡可怖。
男人散發出的威壓很強。在場又多半都只是築基期的普通弟子,他剛一現身,便有許多弟子被狂亂暴動的氣息吹得生生倒退了許多步。
還是淩湘語這種元嬰期的修士出門幫忙,才不至于讓那些弟子被吹走。
淩湘語橫劍在身前,表情是難得的嚴肅認真,她判斷道:“此人實力應當已是合體期。”
合體期。
距離可以準備飛升登仙的渡劫期也只差一級。
來人正是那舛州城城主七岚道君的兄長,朱五堰。
俞誠意對着那男人怒目圓睜,在護住淡蕪煙的同時,下意識握緊了手中劍。
而也就是這一刻,卻發生了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只見剎那間已經幾近滿頭華發的猙獰男子直直望着淡蕪煙的方向,渾濁的眼珠便不斷晃動。
他表情越發猙獰,神色看上去卻有些松懈。
渾濁的老眼只一味死死盯着淡蕪煙,瞳仁晃動,眼睑更是劇烈震顫,像說不出的震驚和激動。
下一刻,這一路闖山過來的瘋癫男子竟直接折膝跪在了地上!
渾身氣焰一收,威壓不再,跪在地上的男子上半身幾乎貼着地面,頭發已經徹底變成白色,倒有幾分蕭索和風燭殘年。
衆目睽睽中,他半是膝行半是匍匐地向前進了幾步,最終在淡蕪煙的衣擺下停駐。
男子……或者已經可以被形容成老頭的人仍是額頭貼地,跪得方正,瘦骨嶙峋的上半身不住顫抖,仔細聽來還有聲音嗚咽。
朱五堰已經泣不成聲。
萬萬沒想到這一路闖山的男人最後竟然只是伏倒在淡師弟腳邊大哭不止,這讓一路拼命禦劍趕來提醒的俞誠意也驚呆在了當場。
不過,朱五堰為何對淡師弟如此……
他那姿态,怎麽看都是在行大禮吧……
且不提朱五堰方才突然破了境,如今他已經是整片大陸少有的合體期大能。
便只說他的身份——舛州城城主的親兄長,大陸最大商行多年的當家人。
這樣地位的人,為何要對淡師弟下跪??
親眼見到朱五堰沖破分神境進入合體期的俞誠意尚且搞不懂發生了什麽,其他人就更是懵逼。
“本以為看了一場有趣的比武已經是今日之幸,沒想到這還來了個附加節目。”淩湘語挑眉。
而像她這樣見過許多大場面的星羅宗岳風道長座下大師姐都尚且有這種感慨,其餘沒見過世面的小弟子們便更覺稀奇。
黃竺竺沉默地駐足在原地,一言不發。
他旁邊的龐宇笑則直接被驚掉了下巴。
同時,他還感覺到了一種極大的落差。
不是說這小劍侍沒背景沒靠山的嗎?
怎麽朱五堰突然來給他跪??
事故的中心,因為地上那老頭泣不成聲,淡蕪煙也不知對方在嗚咽什麽。
但這麽大歲數的人了,就趴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靴子嗚嗚咽咽,總歸是影響不好。
淡蕪煙也只能裝作同樣懵逼,外加一臉驚慌地看向一旁的俞師兄,動也不敢亂動。
幸好這時已經陸陸續續有人趕到。
第一個趕來的便是負責接待朱家人的水天意。
昨日朱培俊被關,劍君要朱家過來領人,想着朱培俊的浪蕩和不敬,水天意便也沒姑息,直接将消息傳給了舛州城。
他想到七岚道君可能會親自前來。
畢竟七岚道君一直求見師祖而不得,這次可是個好機會。
可他沒想到連同朱培俊的爹,朱五堰也來了。
有天賦異禀、早已步入渡劫期的朱七岚橫空出世,朱五堰在大陸上的名聲便不算如何顯赫。
尤其是他們兄弟二人一個以武力守城,一個卻只在經商,很顯然對于崇尚武力的修士們來說,負責守城的那個更引人注目。
朱五堰的天資的确一般,據說修煉了近千年也才不過是分神期。
這些年他也的确聰明低調,若非水天意是缥缈峰大師兄,與舛州城商會還有些業務往來,大概都不知七岚道君與這一位竟然是親兄弟。
可也就是知道這人向來老實厚道,主張和氣生財,水天意對他才沒多有防範——七岚道君遞上的拜帖被通過後便去找師祖說話,水天意則直接帶着朱五堰去刑堂見朱培俊。
可誰也沒想到,兩父子剛說了沒幾句,刑堂管事也剛剛道清楚來龍去脈,這朱五堰便突然在刑堂中發起了瘋。
他不僅嚷嚷着要去見淡蕪煙,在水天意嘗試阻止他、與之過了幾招後,對方更是強行沖破了氣脈,将自身修為沖到了合體期!
強行沖破氣脈步入合體期是一種急速燃燒生命的做法,後患無窮。
他來的時候還是黑眉黑發、器宇軒昂的精神打扮,雖然面容憔悴印堂略顯烏黑,但多年氣質猶在,不失為是位玉樹臨風之人。
可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那之後朱五堰更是瘋了一般要找淡蕪煙。
雖然這朱家公子是因為淡師弟才入了刑堂,可要說錯那也是他錯在先,怎麽朱家人還先行翻臉了?
朱五堰瘋了一樣,水天意也顧不上去問朱培俊都跟他爹說了什麽,只能強行祭出巨劍阻止,同時一邊給尊長們傳信,一邊吩咐過路的俞誠意先把淡蕪煙保護起來。
沒想到這朱五堰并不與他纏鬥,只一心找人。
他又是以生命為祭的合體期修為,水天意如何能攔得住?
但眼下,看着渾身破敗枯槁伏于地面大哭的朱五堰,水天意也同樣懵了。
比他更懵逼的是在親爹發瘋後不得已闖出戒堂、一路追過來的朱培俊。
他威嚴、脾氣古怪的爹,為何在給人下跪……
朱培俊率先看見了他爹的背影,便狠狠怔住。
之後他沿着朱五堰抱靴的手一路往上瞧,便瞧見人群簇擁中的一張蒼白俊俏面孔。
是那與畫上男子一模一樣的面容。
淡蕪煙。
就知道是你!
“爹!”
雖素來與自己的父親并不親近,但朱培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給人下跪的爹爹。
他再也收不住脾氣,撲過去試圖将他爹拉起來:“你在幹什麽!他根本不是你那畫裏面的男子,你認錯人了!你看清楚,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劍侍而已!”
“再說,再說那人究竟是誰!爹為何要給他下跪!難道這些年你……”
“逆子,退下!”
朱五堰大哭半晌,總算能吐出一句囫囵話。他拂袖推了旁邊的朱培俊一把,又驟然将人給扯了過來:“不,你過來,跟我一起跪着,給大将軍見禮!”
“呃……”朱五堰重重叩首:“镖旗左都尉朱鲲,參見大将軍!”
朱培俊:“?”
淡蕪煙:“?……”
此刻,淡蕪煙目光怔怔落在自己手上的那本話本上……
畢竟是仙俠背景,這個世界的實體書其實已經不多,大多數文字內容都是刻錄在靈簡上面的。
像先前林寂給他的那冊心法全因是最初的原版所以才是書簡的形式,但這世上絕大多數書籍已經都是以玉簡的形式存在。
此時淡蕪煙以所剩無幾的靈力掃過那片纖薄玉簡,便自動看見玉簡所投射的字——
《墜月生》
文/無煙先生;
……
這還真是應景兒了。
他才想起朱鲲是誰,便陰錯陽差地看見了這令郎潇和方雍都無比動容的話本書名。
而不管是朱鲲還是《墜月生》,毫無疑問,統統都是他曾經歷過的世界,也統統都與這個世界無關。
所以……
“不是吧,又來??”
淡蕪煙再三控制自己的情緒,仍沒忍住對着識海中的系統咆哮。
“上一次說是共用了一個服務器,時間跨越萬年,可隗約還是找來了!這次又是怎麽回事?!”
也難怪淡蕪煙會生氣,上一次隗約突然出現給他帶來了那麽大的麻煩,至今還不算平息。
這一次又跑出了另一個世界的人和事!
“甚至那個有朱鲲,和我寫《墜月生》的世界都不是個仙俠世界!”
朱鲲是他上上個世界身為天下兵馬大将軍時的一名副将。
可淡蕪煙最後見他時,對方也不過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如今卻是頭發盡白的老人。
淡蕪煙冷淡地垂眼看着地上的老人,冷冷一笑:“這回又過了多少年?”
“無間國于八百年前結界破裂時出現……”系統冰冷的聲音出奇地摻雜了一絲顫音。
淡蕪煙挑眉,聲音更冷、更低:“無間國?”
“就是八百年前您所在的吳國。”系統忙更正說:“吳國于八百年前結界破裂時出現,之後改名為無間國……”
它知道淡蕪煙生氣了。
可工作使然,它又不能不告知解釋。
系統繼續用顫音,盡量公事公辦地彙報背景:“當時的無間國的确是個沒有什麽靈氣靈力更無人懂得修仙的低維凡間世界,可八百年過去無間國已經這片大陸相當強悍不可進犯的存在,其知名度和影響力絲毫不亞于明陽山……”
“我說過。”淡蕪煙則直接鐵面冷血地打斷了系統:“如果再有一次,我就不幹了。”
“嗚嗚嗚,祖宗息怒,這回實在是,實在是……服務器崩得很徹底!是我們失察……沒有發現那個世界早已經與這個世界融合,時間線已經過去了八百年,無間國還發展良好……”系統的聲音到後來變得越來越弱。
淡蕪煙仍沒有絲毫表情地站在那裏。
但也沒有再發火了。
他脾氣不能說不好,真該發脾氣的時候也不會憋着。
可當知道發火也無用時卻會表現得十分冷靜。
那是叫系統從內向外都感到冰涼的冷。
淡蕪煙垂眸駐足在原地,什麽都沒再跟系統說,也不知在想什麽。
但系統知道,那是祖宗在很認真思考事情的神态……
空中,一身青衣的應奚仙尊穩穩地懸浮于半空之間,纖薄眼皮自然下耷,清冷的眼裏無悲無喜,薄唇緊閉,就靜靜地看着下面的一幕。
與朱培俊身上紫色華服差不多顏色穿着的朱七岚立在一邊,有些局促地搓手:“我這個兄長近些年是越來越瘋了,不想這次竟給明陽山惹了這樣的麻煩……”
見應奚不說話,朱七岚愈發不安,但也深深地不解:“我那兄長你也是知道的,都瘋了好些年了,他心裏有執念,可也從沒有認錯過人……”
一邊給自己的兄長以及自己開脫辯解,朱七岚也不免多看了底下被他兄長接連跪拜的少年。
但見對方是個削瘦面白的俊俏弟子,進而更為疑惑:“以往我兄長都是最恨旁人與那人長得相似,怎麽如今卻對着這個小少年卻……”
“你自己的兄長,自己處理。”
沉默半晌的應奚仙尊徒然開口,打斷了他在一旁的絮絮叨叨。
說完,應奚更是伸出一指,一道劍氣隔空沒入地面上朱五堰的頭部,趴伏在地上不住磕頭的白發男子登時暈了過去。
“好。”朱七岚應承,亦絲毫不怪罪應奚出手打暈了他的兄長。
他哪裏敢怪!
要知道這位比自己小了好幾百歲的仙尊脾氣可大得很!
想當初朱七岚修為平平之時想見這一位便很難,如今成為渡劫期大能後,想見一次這一位還是那麽難。
今天因為朱培俊的事,他才厚着臉皮來到明陽山再下拜帖。
好不容易得到了應奚的回應,卻不想自己的兄長又鬧出了這樣的事……
唉真是,他只是想與這應奚仙尊吃吃茶,聊聊天順便談一談天道罷了,怎麽就這麽難?
朱七岚認命地下去,打算将自己的兄長、連同那不争氣的侄子帶走。
與此同時,應奚也跟着他一起落地,就立在了朱五堰的背後,淡蕪煙的對面。
一下子下來了兩位渡劫期的大能,讓原本看熱鬧的小弟子們齊齊向後退後了一大步。
除了淡蕪煙,和還扶着淡蕪煙的郎潇、方雍以外,便只有朱培俊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叔叔,和與自己叔叔一道下來的應奚仙尊。
這是他第二次見仙尊。
但他也只能單憑服飾和氣場判斷這人的身份,此時的應奚又重新給自己臉上下了禁制,非元嬰期以上修士都不得見他的真容。
朱培俊不是明陽山上的人,他第一次見應奚仙尊時對方臉上也沒有禁制,是以他并不知道有些人修行一輩子也沒見過仙尊的真顏。
當下,還算見過世面的朱培俊向應奚仙尊行禮,同時也恭敬且無奈地叫了一聲朱七岚叔叔。
對于他爹突然發瘋的事他是真的覺得很無奈。
方才戒堂裏的管事不過是随便回放了一段他單獨去找小劍侍的場景,沒想到他爹看見那影像上面的淡蕪煙……便發了瘋。
不僅做出了闖山的行為,還強行提升修為步入了合體期……
朱培俊知道,這樣子他爹便真的活不長了。
他對這個從小便沒怎麽關心過他和他娘的男人心中有恨。是極大的、滔天的恨意。
可當看見他爹變得白發蒼蒼、匍匐在地淚流滿面的時候,朱培俊卻又莫名覺得很難過,很辛酸……
朱培俊不禁擡頭看向被他爹不住跪拜的白衣少年。
但見少年還是一副低眸不語的模樣,與畫像上飒爽英姿、駿馬的男子氣質全無相似,他心中又莫名氣極。
什麽大将軍,他爹是真的瘋了!
朱培俊懶得管了,但他爹暈厥後還歸趴在地上,總歸是不好看,朱培俊也不得不上前去扶起他爹。
就在這時,靜靜站在原地的應奚仙尊突然開口了:“你沒事罷?阿煙。”
他清冷淡雅的嗓音傳開,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待發覺他問的是淡蕪煙,其他人才自動轉開視線,這種反應跟會見宗門最高領導、等待檢閱視察沒什麽區別。
所有人又都看向了被應奚仙尊單獨關心、單獨問話的淡蕪煙。
畢竟是突然被一個瘋子倒地就拜,普通人都會受到一些驚吓,應奚仙尊特別開口關心這名小弟子也說得過去。
這一次倒沒有人覺得有什麽違和。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面色雪白的小劍侍在面對應奚仙尊的關心時還能表情平靜地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連嘴都沒張!
更讓人覺得驚悚的是,這小弟子還主動開口:“師祖,我想單獨與這位朱道長聊聊,可以嗎?”
應奚仙尊顯然也沒想到他會提這樣的要求,他怔了很長時間,低沉醉人的嗓音才繼續流淌:“為何?”
淡蕪煙:“就是……想聊聊,萬一他不是認錯了,而是他認識我祖輩的什麽人呢。”
應奚:“……”
淡蕪煙依舊本着少說少錯的原則不做過多解釋,只是沖應奚眨了眨眼:“就聊聊嘛。”
語氣熟稔。
甚至聽起來還有幾分親昵。
衆人:“……”
衆人齊齊深吸了口氣,又大氣都不敢出。
就連山上人事長老的親傳弟子丁若,以及缥缈峰二師兄俞誠意都覺得淡蕪煙這語氣有些太自來熟了一些……
別說他們不敢,便是他們的師尊,估計都不敢用這般語氣對應奚師祖說話……
這淡蕪煙是……不知者無畏?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從來谪仙一般纖塵不染,讓人根本不敢與之開玩笑、更遑論提什麽請求的應奚仙尊,竟然在停頓了兩息後便答應了淡蕪煙的請求。
“好。”
“本尊為你安排。”
……
應奚說安排那便能妥妥地安排到位,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昏厥過去的朱五堰便被擡進了缥缈峰上的一處小廳。
這個行為其實有些冒犯朱家,畢竟一個小劍侍要找朱五堰談話,這任誰看都是很無厘頭的要求。而且朱五堰還昏着,誰知道他想不想與一個小劍侍談?
但應奚仙尊竟然答應了,還絲毫沒有與朱家人商量過。
不過看上去七岚道君并不将應奚的這種做法視為冒犯。
他不在意,他的侄子朱培俊就算心裏再不滿也不敢表達出來。
“總得讓我陪着我我爹吧。”朱培俊看了眼淡蕪煙:“誰知道你要對我爹做什麽?”
他這麽說倒不是有多關心他那個瘋子爹,朱培俊完全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故意要留下。
在他眼裏,淡蕪煙根本不配跟他們家的人單獨敘話。
若沒有應奚仙尊……
也不知道仙尊到底吃了什麽迷魂藥,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這名小弟子。
他明明是禍亂明陽山、勾引劍君的存在,若換成是他,早一巴掌打死裹了扔出去……
“行。”淡蕪煙那邊沒什麽意見地一指朱培俊:“你留下。”
朱培俊:“……”
這小劍侍是什麽語氣?
他哪來的底氣??
小廳堂上的淡蕪煙并沒有心思跟朱培俊廢話,他看了眼應奚,明亮的眼眸剛望過去,應奚便又一擡手,直接将朱五堰給弄醒。
“本尊在外面等你。”說完,應奚仙尊單薄修長的身影于原處消失。
廳堂上便只剩下朱家父子以及淡蕪煙。
朱五堰沉沉醒來,他本就消耗生命強行晉級,如今已經走到了生命之末。
這回再醒來時兩眼渾濁,老态盡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身在何處。
“爹!”一旁的朱培俊還是突破不了血緣羁絆,下意識去扶他。
而淡蕪煙卻緩步走到了上首的主位處,直接一掀衣擺坐下。
他拿起紫光檀木幾上的茶碗,慢騰騰地飲了一口,動作斯文而優雅。
聽見動靜的朱五堰擡頭,直接無視了兒子的幫扶和呼喚,匍匐向淡蕪煙的腳下爬去。
“屬下,屬下朱、朱鲲,參見……參見大将軍!”
“爹!”旁邊的朱培俊只覺得目眦盡裂:“你醒醒吧!你不要再瘋了!他怎麽可能是……”
“起來吧。”
淡蕪煙的聲音淡淡響起,直接打斷了朱培俊的話。
朱培俊聞言怔愣擡頭,但見垂眸喝茶的少年身姿筆挺,氣度從容,舉止不凡。聲音淡然卻透着一種淩駕于萬人之上的氣概。是那種真真正正的上位者,不需去争去搶也能穩穩坐擁一切的自信和淡泊……
無視了朱培俊呆若木雞的呆滞目光,淡蕪煙緩緩撂下茶杯,對朱五堰說:“起來回話,本将軍有話問你。”
作者有話說:
好吧,終于寫到這裏了,手舞足蹈——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